第二百一十一章警民之誼
一餐飯，從傍晚一直吃到深夜，客人來來走走，換了一波又一波，兩個台麵的顧客始終沒挪窩。
劉方東這桌和黃廣宣那桌耗上了，誰也沒有要走的意思。
劉方東不提撤退，劉曦自然高興，她正愁好不容易把愛慕已久的人兒拉出來吃一頓飯，不多待一會兒，豈不是太虧了，哪怕就這麽在冷兮兮的夜裏借酒精作用，迷離的盯著他看，心裏也是樂滋滋的。
黃廣宣那邊，人多，喝酒正在興頭上，又有人買單，不吃白不吃，不灌得肚皮挺起來，都對不起自個兒這張嘴。
黃廣宣自然是不會提出散場，打定主意讓毛娃買單，就得好好讓他吃吃苦頭，讓他一次就痛到底，往後才能長記性。
鐵蛋和謝雨涵可就苦了，苦熬苦撐著眼皮，忙乎了一晚，累自是不用說，眼皮打架了可就更難熬了。
劉方東不走的原因，不外乎是怕他前腳一走，黃廣宣這檔子無賴後腳就在這兒鬧事。
就那桌邊地上到處散落的竹簽和滿地打滾兒的啤酒瓶，劉方東估摸著，少說也得好幾百塊，若是吃了霸王餐，這兩口子熬更打夜不是白幹了，興許老本還得倒貼進去不少。
一邊攆不起，一邊不敢攆，謝雨涵坐在空桌邊，雙手撐著下巴，愁眉不展，鐵蛋早已經收拾好家什，就等著這幫爺撤了，他也好領著謝雨涵回家爭分奪秒的睡覺。
別看傍晚才出攤，從早到晚要忙的事情還多著呢。天不亮，鐵蛋就得起來買菜，農民自己種的菜既新鮮，價格還公道，關鍵是不會缺斤短兩。
菜買回來了之後，就得擇菜、洗菜，該切的切，該煮的煮，為了保持新鮮，鐵蛋和謝雨涵通常是快要出攤時才會有條不紊的把菜煮好。
說道煮菜這道工序，那可是考火候、考技術的事兒，過火了不脆，火候不到，吃起來費勁兒，這道工序謝雨涵可不敢下手，她充其量就是個打雜的。
說到底，夜市這生意，就是熬更打夜賺的辛苦錢，牙齒縫兒裏擠出來的錢，偏偏還有像黃廣宣這等掠奪別人勞動果實的人，可恨可氣。
劉方東抬手看了看時間，時針指向兩點，他眉頭深鎖，盯著黃廣宣那一桌，大有衝上去掀桌子的衝動。
細心的劉曦察覺到劉方東的神情不對，順著他的目光轉過身去，那一桌喧鬧不止，還在一個勁兒催促鐵蛋上酒。
劉曦攆在劉方東起身之前，站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師哥，看我的！”
說完話，劉曦走到黃廣宣的背後，大大咧咧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日你媽，大半夜的人想要嚇死人？”罵人的話從黃廣宣的嘴巴裏脫口而出，他突然發現弟兄們鴉雀無聲，驚恐的望著他的身後。
黃廣宣突然轉身，卻發現劉曦笑嗬嗬的看著他，頓時目瞪口呆。
若是一個普通美女，黃廣宣還有可能心花怒放，慶幸豔遇降臨；可是，麵前的這個女人，穿著一身警服，讓他全然不敢有歪心思。
劉曦攤開手，朝黃廣宣招手，說：“站起來，把你剛才說的話再說一遍！”
“大姐，對不起，我不曉得是你，不是有意冒犯！”黃廣宣小心翼翼的站起來，告饒道。
“哪個是你大姐？不要亂認親戚，我可沒有你這種下三濫的親戚！”劉曦麵帶笑容，說話卻不好聽。
“說嘛，你要啥子？”黃廣宣垂頭喪氣的問道。
哪怕弟兄們用異樣的眼光看著黃廣宣，他也隻有打碎牙齒往肚皮裏吞，他在監獄裏呆夠了，好不容易才出來，好日子還沒過幾天，可不願意就這麽回去。
“結賬，滾蛋！也不看看幾點了，你們是鬼，也拖著別人跟你們一起當鬼？”劉曦劈頭蓋臉的罵道。
黃廣宣心裏堵得慌，卻不敢發作，他冷著臉，對毛娃吼道：“毛娃，去把賬結了！”
毛娃驚詫的望著黃廣宣，問道：“大哥，為啥子是我結賬呢？”
“你媽的個腳，吃得歡、喝得歡，喊你結賬屁話還不少！”黃廣宣抬起腳，一腳把毛娃踹翻在地上。
“我又沒說我不結——我身上沒得那麽多錢嘛，今天生意都還沒開張！”毛娃可憐巴巴的望著黃廣宣。
黃廣宣一肚子的邪火，全撒在毛娃身上，他飛起一腳又踢過去，之間半空中飛來一隻腳，從黃廣宣的腳下一抬，他整個人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
“你們，哪個敢踢老子？”黃廣宣人還沒爬起來，就指著一眾兄弟開罵。
一幫子人噤若寒蟬，不敢多嘴，有人想笑，卻不敢笑，憋著笑的模樣越發惹人笑，謝雨涵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黃廣宣從地上爬起來，揉著摔痛了的屁股，怒目圓睜，把他的兄弟一個一個看過去，指指點點的問道：“哪個踢的？”
“你的奶奶我！還想挨一下？”劉曦抱著手，歪著腦袋看著黃廣宣。
“你——不——不——”黃廣宣在兄弟們麵前丟了份兒，灰頭土臉，直想找一個地縫兒鑽下去。
江湖上混的人，就怕丟了臉撿不起來，日後就沒得辦法再充老大了，黃廣宣在心裏罵道：老子倒了八輩子黴，才遇到你這專門壞事的婆娘，等哪天有機會，老子才慢慢的收拾你！
黃廣宣灰溜溜的去結賬，低聲威脅謝雨涵，說道：“今天又是一筆賬，你記好了，老子早晚要討回來！”
謝雨涵一聽，怒目而視，鐵蛋兩步跨過去，護住謝雨涵，問道：“他跟你說啥子？”
“沒——沒說啥子——他說我家冷串串好吃，下次還來！”謝雨涵吞吞吐吐，話還沒說完，黃廣宣就喊著：“兄弟們，走咯！劉警官，改日見！”
劉方東看著劉曦上演了一場鬧劇，他第一次覺得，這個丫頭還有點兒意思。
劉曦走到鐵蛋和謝雨涵身邊，問道：“多少錢？”
“我們哪兒能收你的錢，感謝你都還來不及！”謝雨涵推脫著，把劉曦拿著錢的手推到一邊。
“哪裏有讓女人結賬的道理，老板娘，不要收她的錢。”劉方東走過來，臉上有了笑容，他把錢遞給謝雨涵。
謝雨涵連忙說：“都說了，不收你們的錢，時候不早了，早點兒回去休息，三更半夜了，今天真是謝謝你們！”
“老板娘，你要是不收錢，就是看不起我劉方東，看不起我們這身警服！”劉方東一臉嚴肅，看得謝雨涵進退兩難。
鐵蛋一把扯過劉方東手裏的錢，在謝雨涵的兜裏翻找零錢，囧得謝雨涵無地自容，心裏埋怨他不會來事。
鐵蛋把零錢遞給劉方東，劉方東被他一係列的動作也搞得難為情，說道：“這就對了嘛，你們做生意不容易！好了，快點回去吧！”
劉方東轉身，劉曦跑上去挽著他的胳臂，剛走幾步，就聽見鐵蛋在身後喊道：“劉警官，改天請你們到家裏去做客，就不違反紀律了嘛？到時候，你們一定要來哦！”
劉方東和劉曦同時回頭看著鐵蛋，劉方東說：“好，我們一定去！”
“一言為定！”鐵蛋急忙確認了一遍，劉方東回答道：“你見過警察騙人嗎？”
兩個板著臉一夜的男人，相視而笑，謝雨涵欣慰的望著劉方東和劉曦遠去的背影，說道：“我咋沒想到呢，楊文鐵，還是你想得周到！”
……
走過街口，進入一個巷子，黃廣宣壓抑在心中的怒火終於爆發了，他揪住毛娃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拳腳。一邊打，一邊罵：“瓜娃子，你做你媽的錘子生意，害得老子遭了一晚上的洋罪！”
“大哥，我不是故意的——你饒了我嘛，等我賺了錢，把錢還給你——”毛娃抱著腦袋躲在地上，央求道。
“還你媽的腳，老子的名聲是錢買得回來的嗎？老子在兄弟們麵前，臉都丟盡了，往後還咋個混？氣死老子了，殺了你都不解恨！”黃廣宣氣急敗壞，罵著罵著又要動手。
兄弟們攔住他，七嘴八舌的幫毛娃求情，他們說道：“大哥，你莫在意，弟兄們不會低看你，哪個敢惹毛腿子嘛！”
“就是，那個婆娘不是好鳥，若不是看在她穿的那一身衣服的份兒上，老子早就扒光了她的衣裳，讓他遊街示眾！”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改天一定要出這口惡氣！”
“大哥，毛腿子不好惹，那老板兩口子我們總能收拾，我就不信，他們次次運氣都這麽好！”
“下次一定要雙倍討回來——”
黃廣宣見兄弟們沒有嫌棄他，幫著忿忿不平的出謀劃策，心裏舒坦多了，他一把將嚇得直哆嗦的毛娃從地上扯起來，說道：“毛娃，沒得事了！老子饒了你！”
“謝謝大哥！”毛娃感動得痛哭流涕，哽咽著說：“我會把錢還給你的——”
“還你媽的腳，你娃娃硬是聽不懂人話？總是惹得老子添堵，都饒了你了，還還個屁！老子稀罕那幾個碎銀子？”黃廣宣象征性在毛娃的屁股上踢了一腳，毛娃傻傻的看著他，破涕為笑。
雖說事情了結了，但是在黃廣宣的心裏，遠遠沒有過去，他煩心的，可不止是這點事情，丟了財神爺，才是他最為頭痛的事情。
自從金毛莫名其妙的從廢棄的倉庫裏不翼而飛之後，顧遠山就再也沒有召見過黃廣宣，電話也總是處於關機狀態，黃廣宣不甘心，好不容易攀上的財神爺，一眨眼工夫就飛了，錢都還沒撈到幾個。
這幾天，黃廣宣一直在謀劃著，怎樣才能把財神爺再抓回來，牢牢的握在手裏，世上哪兒有讓煮熟的鴨子飛了的瓜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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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頭鳥書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