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生,何處停靠

燕敏倪

第七十八章 家破人亡

書名:這一生,何處停靠 作者:燕敏倪 字數:7213

第七十八章家破人亡

兩日之後,肖峰夫婦回到家中,走進院子,肖峰就感覺哪裏不對。他快速走到門口察看,門鎖完好,並無撬動過的痕跡,這才掏出鑰匙開門進屋。

肖夫人被他的一係列舉動搞得莫名其妙,在心裏笑話他,出去這兩天,閑出了魔怔!

一進屋,肖峰就在屋裏踱步環視,當他走到客廳的裝飾架旁的時候,架子上空空如也,以往擺在這裏的幾件玉石擺件不翼而飛。肖夫人已經被眼前的情景嚇得癱軟在沙發上。

肖峰也是大驚失色,仔仔細細的檢查了所有的門窗,皆完好無損。他心中納悶兒,盜賊是怎樣進來的?自從肖雪出國之後,顧遠山就再也沒回來過,門鎖也換掉了,不可能是他。

肖峰顧不得管老太婆的死活,衝到樓上,抽屜裏的財物都還在,窗戶緊閉,無痕跡。書房裏,放在書架頂上的匣子不見了。

一切,神秘又詭異,他滿頭直冒冷汗,跌坐在椅子裏。

約摸個把時辰,他才理清頭緒。外人少有到家裏來,盜賊輕車熟路,一定是內賊,扳著腳趾頭都能想明白,這事兒,十有八.九,是他那個至今還掛著名分的姑爺——顧遠山勾結人幹的。

苦於沒有證據,加之他原本對家裏這些物件的來曆深感懷疑,更不願意鬧得滿城風雨,影響了自己的名聲,他對老伴兒封了口,囑咐她絕不可對外聲張。

肖夫人驚魂未定,連連點頭。

夜裏,肖峰獨自坐在書房裏,一根一根吸著香煙,寫字台上的煙灰缸裏,煙頭擠得滿滿當當。

他的回憶冗長且遙遠:

自他懂事以來,就知道家裏世代貧困,日子不太好過。他小小年紀就去參軍打仗,回來之後,退伍到了地方上,仕途一片大好。父親肖旺和母親過著勤儉的日子,母親因病早早撒手人寰,父親離開這個世界,也十多年了。

記得,在父親去世之前,分批帶回來這些東西交給他,並且告訴他,這是祖上傳下來的,讓他一定要保管好,一代一代傳下去,切不可變賣。

任由他刨根問底,父親也不肯告知他真相,最後,把真相帶進了棺材裏。

後來,他聽聞過一些,關於父親年輕時的事情。他曾在大財東莫家做長工,莫老爺見他聰明伶俐,踏實肯幹,提拔他做了管家。

可,不知為何,莫家突然起了一場大火,莫家上上下下喪生於火海,唯有父親和他的本家侄子——肖雲逃生火海。之後,肖雲也不知所蹤,再也沒有回過家。

肖峰一直對這些傳聞半信半疑,直到父親去世,他發現了那些玉器上隱秘處刻的“莫”字,他才完全相信。因為,祖上幾代之內,並無莫姓。這些東西,本就是父親掠奪來的不義之財!

東西被盜,肖峰並不心疼,不義之財,財來財去,本無可厚非。

他苦苦思索的是,顧遠山此舉僅僅是痰迷心竅?

……

老董經過搶救,暫時保住了性命,但隨時都有可能再度陷入危機。他處在昏迷狀態,麵上罩著呼吸機麵罩,手上紮著針,液體一滴一滴流進他的身體。

一天夜裏,風雪交加,寒風如狼嚎,樹影如鬼魅。

一條黑色的身影悄然潛進病房,拔掉了老董手上的針頭,摘掉了呼吸機麵罩。老董的血液從針眼往外冒,呼吸不能自助,很快,臉色變成紺紫色。

套著頭套的身影,快速離開,消失在風雪之中。

莊金海接到醫院關於老董突然死亡的報告,已是次日清晨,他立即帶上劉方東趕往醫院勘察現場。

“頭兒,一定是他殺!有人潛入病房作案。”劉方東粗略看了現場,就下了定論。

莊金海瞪了他一眼,仔仔細細查看了現場,遺憾的是,沒有發現任何蛛絲馬跡。他的心中狐疑,但最終還是隻能尊重證據。他推測,也有可能是老董自己突然醒來,拔掉了針頭,摘掉了麵罩。盡管,這個推測連他自己都無法相信。

老董死了,金毛的公司派人做了善後撫恤工作。黃廣誌成了罪魁禍首,殺人嫌疑犯,跳進黃河洗不清。老董的家眷情緒很激動,強烈要求嚴懲凶手,還他們一個公道。

秦惠芬在知道老董死亡的消息時,猶如晴天霹靂,她感覺整個天都塌了!

她再次去找顧遠山,這一次,他沒有躲開她,爽爽快快的在辦公室接見了她。

還沒等她說話,顧遠山就先發製人,說:“秦姨,黃廣誌的事情,我聽說了,要說挨打的人沒死的話,興許還能有點兒辦法,這會兒,出人命了,誰也救不了他!”

“山子,真的就沒法子啦?”秦惠芬眼巴巴的望著他,期待著事情有所轉機。

“我打聽過,沒辦法了!”顧遠山一臉沉重。

看到他沉痛的表情,秦惠芬的心瞬間碎了,唯一的希望破滅了。

恍恍惚惚的走出市政府大門,秦惠芬才失聲痛哭,好端端一個家,說毀就毀了,沒有任何的征兆。她不免又想起了村裏的流言蜚語,難道,真的是她克了他們?

兩個月之後,公安局將黃廣誌移交法院,經過初審判決,他故意殺人罪名成立,判處死刑。

黃廣誌身穿囚服,站在被告席上,麵容倦怠,他的內心後悔不已,因為自己的一時衝動,害了老董,也害了自己,毀了兩個原本幸福的家。

他的目光與旁聽席上的秦惠芬的目光交錯,頓時淚光閃閃。

判決宣讀完,秦惠芬當場昏厥在審判庭上。黃廣誌被押解出審判庭的時候,不時掙紮著回頭看,心中擔心不已。

秦惠芬被法院的工作人員送往醫院,經過檢查,確診她患了子.宮內膜癌。

接二連三的打擊,徹底摧垮了她的意誌,成日以淚洗麵。

黃廣誌是個有血性的人,他覺得自己犯下錯誤,就該勇於承擔;害了老董的性命,就應該一命抵一命。所以,他放棄了上訴,服從原判決。

他在等待死亡來臨的日子裏,牽腸掛肚,滿滿的都是對秦惠芬和兒子黃繼鵬的牽掛。他很難想象,沒有他的日子,他們將怎樣過。

秦惠芬沒有住院接受治療,她強行出院了。

起初,她是想把一切向老秀仙隱瞞的,實在是瞞不下去了,隻好和盤托出,卻沒有告訴她,自己患了絕症,命不久矣。

老秀仙還沒聽完她的話,就放聲痛哭,幾次哭得昏厥過去,醒來又繼續哭。秦惠芬默默的看著她,欲哭無淚,她的眼淚已經在過去的日子流盡了。

與此同時,黃廣宣因故意傷人罪,判處了兩年監禁。他牢牢的記住了害他蹲大牢的鐵蛋父子倆,他立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等他出獄,一定會讓他們付出慘重的代價。

他被送進了監獄,並不知道,外麵發生的一切,更不知道,他的家,正麵臨著家破人亡。

黃廣誌被槍決的那一天,秦惠芬早早就梳洗打扮好,一身紅裝裹身,在離刑場最近的江邊等候。

她麵色如霜,槍聲一響,她縱身跳進了江裏。不能同生,但求同死!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對死刑犯的執行中,並沒有人發現,他們的背後,有一條生命正在損落。

秦惠芬在冰冷的江水中起起伏伏,不一會兒就被漩渦卷得不見蹤影。

傍晚,老秀仙強打起精神,做好飯菜,左等右等,不見人回來,心裏焦急難耐。

直到天色黑盡,黃繼鵬才獨自背著書包回來。

她詫異的問:“咋就你一人?你媽呢?”

“不知道,她今天沒去接我!餓死了!”黃繼鵬丟下書包,狼吞虎咽的吃著飯菜。

他根本就不知道家裏發生的事情。老秀仙靜靜的看著他,食不下咽。

黃繼鵬吃完飯,說:“奶奶,我做作業去了啊。”

“去吧。”老秀仙神情落寞的回答。

黃繼鵬蹦蹦跳跳的跑進房間,掏出書本,卻赫然發現桌子上有一封信,是留給奶奶的。他揚著信跑出去,嘴裏喊著:“奶奶,這是啥?給你的!”

“啥呀?”老秀仙心頭一緊,預感不妙,恐怕秦惠芬就像她當年一樣,撇下娃走了。

黃繼鵬抖開信封,裏麵掉出來一頁紙和一個小本本,輕飄飄落在地上,他好奇的撿起來,攤開紙,說:“哦,是一封信。”

“趕緊給我念念!”老秀仙顫巍巍的湊到他的跟前。

這段日子,她越發顯得蒼老了,背又佝僂了一些。

“媽……我隨廣誌……去了,孩子就……交給你了。惠芬……絕筆。”黃繼鵬斷斷續續念完信,若無其事的看著老秀仙,卻見她已經癱軟在地上。

他奇怪的看著她,眼裏全是疑問。他畢竟還是個十歲的孩子,哪裏懂得他的父母已經與他天人永隔。

“奶奶,這個小本本是什麽?”黃繼鵬揚著手裏的本本問。

老秀仙接過他遞過來的東西,垂眼一看,是一本存折。她終究還是沒有哭出來,她已經心灰意冷,沒有知覺了。

……

顧遠山在得知黃廣誌被槍決的消息時,快意的笑了;聽到秦惠芬殉情而亡,他的內心短暫的悲慟,僅僅持續了幾分鍾,便將之拋於九霄雲外。

他心情大爽,驅車前去建設局。還沒到門口,就遠遠看見謝雨涵出來,他一眼就看到了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一氣之下,調轉車頭,飛也似的開走了。

一路上,他都在痛罵謝雨涵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一定是跟楊鐵蛋苟合,有了孽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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