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碗，是我。”
莫雲聰？
定睛一看，果然是他，林小碗這才籲了口氣。
莫雲聰關切地問道：“你一下午去哪兒了？電話也不接，短信也沒回。”
“你給我打了電話？”林小碗掏手機看，才發現手機不知道什麽時候被調成了靜音，不由得抱歉地衝他笑了笑，又狐疑著轉問，“你怎麽進來的？”
“和你一起出去時，順手拿了你家的備用鑰匙，”莫雲聰指指玄關，趕忙解釋，“別誤會，我看你執意不肯回去，估計會在這裏住一陣，而這裏什麽生活用品都沒有，你身體又弱，所以去幫你采購了一些。買回來後本想給你打電話說明這事，但你一直沒接電話，我擔心你出事兒，又不知道去哪裏找你，隻好在這兒等，剛剛在沙發上躺了下，沒想到就睡著了，嚇著你了吧？”
“哦，沒事兒，謝謝你。”林小碗已看到餐桌上擺放的各種水果。
“你和榮少……”見她眼圈紅腫，神色沉重，莫雲聰沒再問下去，歎了口氣道，“何必這樣為難自己呢？其實那些流言蜚語你完全可以不放在心上，沒必要受不相幹的人影響啊！”
林小碗勉強一笑道：“我已經決定了，以後別再提這事兒了。”
“那……唉。對了，你還沒吃飯吧？”
“沒，有吃的嗎？”林小碗確實餓了，餓得胃疼。
她必須吃東西，必須調養好自己的身體。
“有，我熬了糙米排骨粥，給你盛去。”莫雲聰馬上進廚房。
林小碗這才注意到空氣中香甜的氣息，一時覺得肚子更餓，放下包，也跟著進廚房，隨著鍋蓋揭起，香味越發四溢，她忍不住來了個陶醉的深呼吸。
“怎麽樣？有胃口嗎？”莫雲聰笑著將粥端至餐桌上，然後遞了個調羹給她，一邊叮囑，“剛出鍋的，很燙，慢點兒吃。”
“謝謝。”餓極的林小碗也不多禮，一邊吹一邊小心翼翼地開吃。
“你中午也沒吃？”見她搖了頭，莫雲聰忍不住責怪道，“人是鐵飯是鋼，怎麽能不吃東西呢？何況你現在還是兩個人呢。”
林小碗的手一僵，垂眸道：“我明天要去做手術。”
“你真打算不要這個孩子？”
“不要。”
見她口氣堅決，莫雲聰搖頭歎息：“這可是頭等大事，你得考慮清楚啊。”
“我已經考慮得很清楚了，明天就去醫院，一早就去。”
“你打算去哪家醫院？”
哪家醫院？蘭城最好的醫院是榮恒醫院，但她不想去。想了想，她道：“就我今天早上去的那家醫院吧，這隻是個小手術，不需要到大醫院。”
“那家醫院的院長是我朋友，我幫你安排吧？”
林小碗立刻拒絕：“這隻是小手術，應該不需要找熟人吧？”
她覺得自己現在就是個大麻煩，誰沾上誰不走運，萬一到時候醫院的人亂說，把莫雲聰也牽進來就不好了。
莫雲聰似乎看明白了她的心思，馬上道：“你一個人去醫院，萬一被人認出，估計會懷疑你又和什麽人亂來導致珠胎暗結，然後瞞著榮少做手術，又得給榮少戴一頂大大的‘綠帽子’。放心，我朋友辦事很牢靠，我會讓她對你的身份信息保密，這樣對你和榮少都是一種保護。”
見他這麽說，林小碗沒再拒絕，向他表示謝意。
“你別小看這個手術，我問過了醫生，醫生說女人做這種手術身體特別吃虧，你一個人去可不行，我……”
林小碗馬上道：“幫我找個護工吧？”
“你的護工可不能隨便找，萬一是個嘴不嚴的呢？”莫雲聰想了想道，“要不這樣，你手術後，我讓小陶過來照顧你幾天，我還是放心她。”
“那她的工作……”
“這沒問題，我讓別人頂幾天，如果你實在過意不去，到時候另給她算點工錢就是。”
林小碗覺得有理，便點了頭。
“你先多吃點東西，晚上好好休息休息，醫生不會給身體底子差的人做手術的，很容易出問題。”
林小碗一聽這話，趕忙認真吃粥。
對於她來說，當務之急就是把孩子拿掉，然後和榮少琛離婚，然後一心一意照顧母親至她康複，再帶母親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莫雲聰遂起身：“我去給我朋友打電話安排。”
說完他便去了陽台打電話。
等他打完電話，林小碗已吃完兩碗粥，正要洗鍋碗，他趕忙上前奪過道：“你去歇會兒，等下把剩下一貼治感冒的中藥吃了。”
“反正明天要做手術，我吃西藥治感冒就行。”
“誒！不行！萬一你吃了西藥，明天不給做手術呢？西藥不能亂吃，還是吃醫生開的中藥吧，反正藥是熬好了的，可以直接喝，也不麻煩。”
聽他這麽說，林小碗也懶得深究，轉身去客廳拿中藥袋，用杯子將藥汁倒出來，強忍著苦味一口氣喝完，準備回房休息，想到莫雲聰還在，她又頓住了腳步，回頭道：“莫先生，你先回去吧，我明天早上再給你打電話。”
洗完鍋碗的莫雲聰一邊擦手一邊道：“也行，你好好休息，我再去安排安排，如果晚上有事記得給我打電話，我手機不關機。”
“行。”
“我明天早上來接你。”
林小碗猶豫了下，點了頭。送莫雲聰離開，她將門反鎖，隨意洗漱了下，便躺回了床上。本想安安心心睡覺，卻怎麽都睡不著，腦子裏特別亂。
伸手撫住依然平坦的小腹上，淚水不受控地往下滑落。
每次說及不要孩子的話題時，她語氣都特別堅決，一副誌在必行的勢態。此時房間就她一個人，她才敢流露不舍之色。
如莫雲聰所說，這可是她和榮少琛的愛情結晶，她如何舍得這麽殘忍地抹殺他弱小的生命呢？
可是她能把他生下來嗎？
不能啊！
一旦孩子生下來，她和榮少琛這輩子都沒辦法撇清瓜葛，她勢必還得影響他後半生，而她也將在內疚自責中過後半生，因為她無顏麵對母親，無法心無壓力地陪母親安享晚年——如果她和榮少琛還在一起，就算母親神智恢複了，隻怕也沒辦法安享晚年啊。
唉……
有些事，不是堅持就能有好結果。
她突然很羨慕景笑甜。
她拍拍腦門，強迫自己不要多想。
明天上午做手術，下午和榮少琛去民政局，在家休養幾天，然後去幽竹鎮一心一意照顧母親。
給自己下達完指示，擦擦眼淚，她認真地睡覺休息。
*
榮少琛書房。
Leo推門而入，見榮少琛一手端著手機，一手在屏幕上動著，馬上高興地囔著跑過去：“爹地，你玩什麽遊戲啊？”
“啪！”榮少琛直接將手機屏幕翻扣在桌上，斥道，“除了玩遊戲，你一天到晚做什麽了？！”
Ｌeo十分委屈：“人家哪裏一天到晚玩遊戲了嘛？每天就玩了一小會兒好不？不信你打電話問媽咪去。”
見他提及林小碗，榮少琛心口一痛，本能地摸過手機，見Ｌeo湊頭過來，他將手機揣進口袋，冷聲道：“來書房幹嘛？”
“叫你吃飯啊，”Ｌeo很不高興地看著他口袋，撇嘴道，“人家都叫你三次了，你到底吃不吃飯啊？不吃說一聲唄。”
“不吃。”
“不吃拉倒。”Ｌeo氣呼呼地往外走，走到門口又忍不住問道，“媽咪這次得去照顧幾天啊？”
“可能……很久。”
Ｌeo睜大了眼睛：“奶奶的病情變嚴重了嗎？”
榮少琛點點頭，含糊道：“病好了就會回來。”
“希望不要讓我等太久啊。”Ｌeo邊說邊失望地往外走。
待Ｌeo出去，榮少琛再次將手機掏出來，目光再次定定地落至屏幕上——這是林小碗家主臥室的監控。
林小碗下午去幽竹鎮時，他安排人進她家裝了幾個監控，除了連電腦端，還同步到了他手機上，當然，怕有隱私，她主臥室的監控隻連了他手機，別人看不到。
看著屏幕上的人在床上輾轉反側，他也坐立不安，食不知味。
小碗，好好照顧自己，好好照顧我們的孩子……
“老板，”吳明敲門而入，小心道，“已經把燕女士安排進了特殊病房，不會再讓任何不相幹的人接觸她。不過諶醫生再三建議您不要急，說最好還是像之前一樣緩步進行治療，這樣更穩妥。”
榮少琛微微頷首。
之前采納了諶劉秋的建議，對燕玲雲進行刺激治療，這幾天明顯有起色，他特別高興，不想還沒來得及和林小碗分離，她就因為謠言的事心灰意冷地提出了離婚，尤其得知她懷孕卻執意要拿掉孩子的事，他就差沒瘋，把唯一的希望寄托給燕玲雲，希望她能快點醒過來為自己說話，所以強製諶劉秋加快對燕玲雲的治療進度，讓諶劉秋一幹人等亂了陣腳。不過此時已經對策的他，心情倒是平靜多了。
見他點了頭，吳明趕忙出去給諶劉秋打電話。
榮少琛也沒理會他，目光仍在手機屏幕之上。
就在這時，屏幕突然一閃，林小碗的臥房陡然消失，隨之而現的是來電顯示，他不禁有些惱怒，不想卻是蘇綣綣的電話，他的目光隨即變得凜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