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少琛就近報了個小茶館，然後讓小飛驅車過去。找了個小包廂，坐下還沒喝兩口茶，莫雲聰便進來了。
小飛雙眸立刻像剛點燃的煤氣灶，火苗刷地一下便噴了出來。
莫雲聰忽略他，很有禮貌地和榮少琛打招呼：“榮少，不好意思，久等了。”
榮少琛慢慢呷了口茶，才淡聲衝小飛道：“你先出去。”
“老板……”小飛很不放心地看了眼莫雲聰嘴角淺淺的於青。
莫雲聰不以為然地在榮少琛麵前坐下，自顧自地斟茶。
小飛猶豫了下，還是出去了。
榮少琛又抿了口茶，見莫雲聰還沒出聲，他有些沉不住氣，質問道：“談什麽？”
莫雲聰大大方方地應道：“小碗的事。”
“你想怎樣？”榮少琛拿杯子的手驟然一緊。
莫雲聰笑道：“我是個商人，商人嘛，無利不起早。”
“說重點。”
“我想和榮少做筆生意。”
“什麽生意？”
“你幫我把朝陽軟件救活，我想辦法讓小碗回到您身邊。”
榮少琛勃然大怒：“我的事需要你來管？”
“榮少，別動怒，喝口茶，”莫雲聰並不驚慌，起身幫榮少琛續滿杯中茶，才轉問道，“您應該去醫院問過小碗的情況吧？”
“還用問？”
“您聽說小碗懷了孕要拿掉孩子就急急忙忙趕來找她，根本沒問醫生她別的狀況吧？”
榮少琛一驚：“她還有別的狀況？”
“要想她肚子裏的孩子健康發育，就不能讓她再受刺激，不能讓她哭，否則可能導致胎兒畸形，甚至流產。”
榮少琛臉色微變，又目露不信。
莫雲聰拿出手機輸了幾個字，然後一邊遞過去一邊問，“我不是危言聳聽，我說的還算輕微，您看看專家的說法。”
榮少琛猶豫了下，還是接過了他的手機查看，看著看著，額前便滲出了細汗。
莫雲聰見狀又安慰道：“您也別太擔心，隻要現在讓小碗保持心情愉快，還不晚。她很信任我，很聽我的話，隻要您答應我的條件，我保證這段時間能把她照顧得順順當當，然後完好無損的交還給您。”
榮少琛將手機扔回給他，遂起身。
“榮少，”莫雲聰也跟著起身，“小碗現在情緒很不穩定，最不想見的人就是您，如果您再次貿然出現在她麵前，或者強行讓您的人來照顧她，都隻會讓她的情況更糟糕，到時候萬一她有個三長兩短，您後悔就來不及了。”
見榮少琛死死地盯著自己，知道榮少琛在思忖自己的可信度，莫雲聰又笑著補充，“我已經說過了，我是商人，隻圖利，而且我對懷孕的女人也沒興趣，當然，也不敢有興趣——我已經領教過榮少的能耐，不會蠢到觸及您的底限自尋死路，何況我真的希望朝陽軟件能重新走上康莊大道——我所有的心血都在朝陽，隻有您能讓它起死回生。”
見他說得情真意切，榮少琛沒再質疑他，卻適時長歎一口氣道：“你肯照顧小碗也沒用，她不肯留這個孩子。”
“她現在正在考慮留不留這個孩子，如果她肯留，那就什麽問題都沒有，如果她不肯留，我明天陪她去醫生做手術……”
榮少琛猛拍桌子喝道：“不行！”
“您聽我說完，”莫雲聰連忙解釋，“我的意思是說假裝陪她去做手術，事先安排好醫生，給她做檢查時隨便說個理由，讓她做不了手術不就得了？等她心情平靜些後，我會極力勸她回到您身邊，又或者哪天她看著肚子裏一天天長大的孩子，自己突然就想通了，然後跑去找你，和你一起麵對風風雨雨也沒準呢？——她把你們的情況都和我說了。”
榮少琛沒再出聲，保持沉默。
說實話，莫雲聰說的後幾句話讓他特別心動，但他還是不放心把懷孕的小碗交給一個並不熟識的男人照顧。
莫雲聰明白他的心思，笑道：“榮少，其實您別無選擇，是吧？”
見他眼眸驀然一沉，莫雲聰趕忙再次表明自己立場，“榮少，小碗不肯見您還有她那些最親的人，是怕連累你們，因為她太在乎你們。您就別再給她施加心理壓力了，她真的承受不來。這樣吧，如果您實在不放心我，可以趁她不在家時，在她家全方位無死角地裝監控，讓人二十四小時監視我們，再安排幾個人住小碗家隔壁，隨時隨地可以克製我，這樣您總該放心？”
說到這，他自嘲道，“我也真是夠了，為了朝陽節操都不要，死乞白賴地求著給人當男保姆。”
榮少琛定定地看了他一眼，轉言道：“監控要裝，你也必須隔天給我匯報情況。”
就如莫雲聰所說，麵對林小碗這種情況，他確實沒有更好的選擇。想到宗昀的話，他決定接受莫雲聰提出的交易，一來讓林小碗暫時淡出人們的視野，二來他也能騰出時間應付蘇綣綣。
“您這是同意了交易？”莫雲聰無比驚喜，馬上點頭，“匯報是必須的，不過時間得隨我定，不能讓小碗發現。”
“嗯。”榮少琛頓了頓道，“今天我想見她一麵。”
“見她？隻怕她……”
“就說我要和她談離婚的事。”榮少琛很不甘願地說出這句話。
“那，我試試看吧。”
“她現在怎樣？”
“她吃了藥睡下了我才出來的。”莫雲聰看了看表道，遂起身，“我問老中醫要了個治孕婦感冒的偏方，得回去準備。”
他才邁開腳，馬上又回頭叮囑，“朝陽軟件就靠您了。”
見榮少琛點了頭，他才麵帶喜色地離開。
注視著他的背影，榮少琛慢慢端起麵前的杯子，一飲而下，喝進肚裏後才發覺杯中茶早已涼透。
守在包廂門口的小飛，見莫雲聰出去，馬上進來，見榮少琛正看著麵前空無半滴水的杯子發呆，他慌忙上前為老板續上一杯熱茶。
*
這邊，莫雲聰按老中醫叮囑，去超市買了些生綠豆、紅糖和蔥段，又順帶買了點菜，這才趕忙趕往林小碗家。到她家時，見她剛醒，馬上去搗綠豆。
“莫先生……”
莫雲聰邊忙邊笑著應道：“叫莫先生太生疏了，叫我雲聰吧？我都叫你小碗呢。”
“我……”
“別多想，我現在的身份可是你娘家兄長。”莫雲聰將洗好的奶鍋裝了半碗水擱至灶上，開火。
“這是幹什麽？”
“煮老中醫說的偏方，專門用來治孕婦感冒的。”
“別忙了，”林小碗苦笑道，“反正不打算要孩子，感冒藥可以隨便吃。”
“既然買來了，就試試功效吧，反正做起來也簡單。”
“我沒事兒的，你去忙你的，不用管我。”
“怎麽又趕我走？我們不是說好的，你不舒服我來照顧嗎？隻許我生病你來照顧，你生病就不給我一個回報的機會？”
“但是……”
“別嘰嘰歪歪吵我了，我在蘭城孤身一人，不在乎別人的閑言碎語。好了，別說了，你去躺一會兒，等我把這個偏方煮好給你端過去。”
見他態度堅決，本就頭暈的林小碗也懶得堅持，在沙發前半躺下。
不多時，莫雲聰端著煮好的偏方端至茶幾上。
“謝謝。”林小碗坐起來，端起杯子慢慢喝著。
“小心燙。汁不多，都喝光，效果才更好。”
“嗯。”
“小碗。”
“嗯？”見莫雲聰欲言又止，林小碗馬上問道，“怎麽了？”
“我之前上樓時碰到了榮少，他……”
林小碗麵色一緊：“他又對你怎麽……”
“不是，他對我很客氣，還向我道了歉。”
林小碗當然不相信榮少琛會道歉，卻知道莫雲聰有話說，放下杯子，等他後話。
“小碗，你別激動。”
“我沒激動，有事就說吧。”
見她臉色雖然蒼白，但還算冷靜，莫雲聰才小聲道：“榮少希望能和你靜下心來談談。”
林小碗歎了口氣：“我們之間沒什麽好談的，這婚必須離！”
“他說他就是來找你談離婚的事。”
林小碗臉色一變：“他真這麽說？”
“你離開得太突然，榮少一下子肯定難以接受，好聚好散也好，重歸於好也好，我都覺得有必要靜下心來談談。”
林小碗想了想，覺得有道理，點點頭，便去臥房拿手機給榮少琛打電話。
她去打電話時，莫雲聰馬上給榮少琛發了個信息，叮囑榮少琛一會兒和林小碗談話時最好不要提及他，省得她到時候多心。
不多時，林小碗便打完了電話，穿好外套拿起包出門。
莫雲聰追過去：“我送你？”
“他會過來接。你有事也去忙你的吧。”
“我們一起下去。”莫雲聰換了鞋回頭，見林小碗頭戴帽子和墨鏡，嚇一跳，隨即反應過來，一臉無奈。
林小碗歎著氣笑了笑，將門帶上，兩人一並進電梯。出單元樓時，小飛的車子已到樓下，莫雲聰目送林小碗上車，待車子消失在視野之中，他雙眸中才敢隱隱露出一絲喜色。
總算走到這一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