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火青春

兩個大饅頭

第一百一十八章:形容詞

書名:怒火青春 作者:兩個大饅頭 字數:6729

六個億

這對以前的我來說,簡直連想都不敢想。可是現在,我卻要在一晚上裏募集到這些錢。我去年剛畢業的時候,在iu一個月稅後工資八千,如果我不吃不喝需要六千二百五十年才能賺到這些錢。而現在,我要在一晚上募集出這麽多。我坐在辦公室裏。感覺很困難,但我心裏卻不慌亂。因為白露金融並不是我一個人的企業,它有二十五個股東和資方,有四百多名員工。所以。我始終堅信在天亮之前一定能募集到這麽多資金。因為,我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晚上十一點,公司裏燈火通明,電話聲絡繹不絕,幾乎所有人都十分重視這次資金鏈斷裂的問題。而這個時候的會議室裏,正在召開股東會議。這次的股東會議是白露金融有史以來出席最齊的一次,幾乎所有的資方代表與股東全部入席。

會議的氣氛十分沉重,所有人都低著頭若有所思。我作為陳白露股份的代表人,坐在會議桌的盡頭。公司的運營部長正站著對在座的所有股東侃侃而談,在他的話中,公司現在已經到達懸崖邊緣,彼岸是光明與未來,而腳邊是黑暗與深淵。他發言完畢之後。在座的股東都發表自己的意見。有一部分資方代表當即表示立即停止用戶賞金行動,補上資金漏洞之後他們將出售公司股份,或者將公司出售給其他組織,清盤結算。聽他這話的意思,他們認為白露金融已經窮途末路毫無希望,他們準備清算跑路了

麵對這個十分氣憤的資方代表,在場的人都沒有說話。他本身就是公司裏的保守派,當初就是他製止秦紅玲追贈用戶賞金。這才給若雄資本半個月的發育空隙,要不然若雄資本哪會有今天等他發言完畢之後,我當即站出來說:“我單方麵同意你的決定。等稍後公司緩過陣來,將給您清算股份。”說著我轉頭看著法務部的肖部長,讓他起草股份割讓合同。這位資方代表簽罷合同就可以離開。他當初出多少錢購買股份,公司原價收回。

我表現的十分冷靜平淡,表麵上根本看不出什麽破綻,這位資方代表臉色也不好看。肖部長起草一份簡易意向合同,我們當場簽合同,隨後這人負氣離開。等這人離開後,我再次以冷峻的目光環視全場。這一次,沒有人再說停止用戶賞金,而是目光中充滿希望的看向我這邊,仿佛我已經有辦法募集到資金。可結果是,我仍然毫無辦法。我之所以讓那個資方代表離開,最重要的是要穩定軍心。不管什麽時候,團隊裏總有喪氣的人,而這些人往往起不到什麽作用反而會製造沒必要的恐慌,麵對這種人的時候,不需要留任何情麵。這是陳白露告訴我的,當時我感覺這一切離我很遙遠,沒想到這才不到幾個月,我就運用到現實中。

最終,這場會議隻商量出一個結果。那就是如果在第二天早上六點鍾沒有錢轉賬給用戶,那就誠實的告訴用戶,公司資金鏈短缺,但隻要公司融到錢,將立馬對付所有交易記錄。這是下下策裏的下下策,不到萬不得已時千萬不能用,但這也是我們給自己留的唯一後路。

會議結束的時候,秦紅玲跟著我回到我的辦公室。她替我憤憤不平,說那個資方代表真是的,這時候說那種喪氣話。

我輕輕笑笑,沒就著這個話題說下去。而是拿起桌子上的電話,再次聯係那本名錄上的金融圈大佬。盡管現在已經是半夜十二點,他們其中很多人已經睡下了,這時候聯係他們不好。但我現在毫無辦法,隻能這麽做,聯係不上我就給他們發短信。這瘋娘們見我忙起來,就吐吐舌頭悻悻的離開。

忙到半夜兩點多,我幾乎已經將名錄上的人聯係一遍。十二點之後幾乎聯係不上人,發短信人家肯定明天早上才能回,所以我們十之七八在明天早上會出現信用危機。想到這裏,我長舒口氣。拿出紙筆準備起草道歉信,實施剛才會議上討論出的下下策。

道歉信剛起草一個開頭,那瘋娘們就又闖進來。她端著一碗雞湯米線,滿臉堆笑的說:“你這一天都沒怎麽吃東西,我特意在附近給你買的。”

我看看她,莞爾一笑。

吃著她端來熱騰騰的米線,我還在想著道歉信該怎麽寫。這娘們卻發現我桌子上起草的這個開頭,拿起來看過之後有些失望的問我,真的沒有辦法嗎我吃著米線點點頭。她臉上有些為難,猶豫片刻之後說,這道歉信不管怎麽寫,隻要發布出去,就證明咱們徹底輸給若雄資本,你可要想好了

我喝著湯,含糊不清的說,這兩天一共籌集到一千萬的資金,缺口太大,這一晚上實在籌不到,就這麽做吧。東山再起也不是那麽難我強行安慰自己,臉上帶著苦澀的笑。

這娘們臉上表情僵硬,怔在原地沒有說話。片刻後這娘們對我說,那我給你起草。說著,她拿過筆趴在桌上埋頭寫作。我愣神的看看她,隨即也不管她,繼續埋頭吃米線。吃幹淨之後,我就坐在她身邊看她寫道歉信。

“你這句不能這麽寫,你要誠實,不能說咱們資金出現問題,而是資金鏈斷裂。”

“是資金鏈斷裂,不是資金短缺。”

“咱們公司還是有用戶的,估值也有二三十億,隻是賬上沒錢,不代表公司不值錢。”

“誒,你寫這是什麽。”

“你再逼逼,我拿筆戳死你”逼急了,這娘們惡狠狠的對我說。

可剛過沒五分鍾,我就輕咳一聲猶豫著說:“能不能別用沉重這個詞,咱們還沒破產呢,不沉重”

哢嚓,原子筆就戳到我身上。啊我大叫一聲,弄的我那點瞌睡勁都消失不見了

就這樣,磨磨唧唧寫到早上四點多,這封道歉信才寫的我們兩個都滿意。為顯高端,我們還將這封信翻譯成英文,中英一式兩份。

翻譯結束之後,剛過五點。外麵天蒙蒙亮,這娘們哈欠連天的對我說出去吃點飯吧我點點頭,心想等下早上這封道歉信發布出去,就要麵臨疾風驟雨,現在暴雨尚未來臨前,得多享受一下這片刻安靜。

我開車載著這娘們到一家蟹黃小籠包店裏吃早餐,吃過早餐才剛五點半。

從小店裏出來的時候,這娘們看著灰蒙蒙的天空,對我說咱們走走吧,先別回去。

我點點頭,跟她一塊漫步在初夏的上海街頭。

沉默的走著,我們兩個誰也沒理誰。

片刻後,她突然對我說一句:“你回家去吧”

我愣神的看看她,問她:“那你怎麽回公司”

她扁扁嘴說:“陳總現在肯定想見你。”

“你怎麽知道”

“臭傻逼,老娘是做hr的,自然無所不知”

“去你大爺。”

“呦,竟然敢還嘴,想吃屎了吧”

“你喂我啊”

“真惡心。”

不知道為什麽,我們兩個往往都是三句話不出就吐髒話,罵起來毫不顧忌甚至還有點惡心。互罵一會後,這娘們才跟我道出緣由,她認真的對我說:“你丟失的那段日子裏,陳總對我說過,她這輩子什麽都可以沒有,但是就是不能沒有你。我當時詫異的問她,你們才認識半年,感情有那麽沉重麽陳總就說你不懂,我說我有什麽不懂的,陳總就笑笑沒說話。”

說著這娘們給我一拳道:“你丫必須對陳總好”

我有些不明所以,這娘們卻催促我回家,我隻好開車回去。我不知道,我驅車離開之後,這娘們長出一口氣,對自己笑笑,十分苦澀。她清楚的記得,當時陳白露對她說,我原以為我的人生將毀在與陳若雄的婚禮上,婚禮前的那段日子裏,我感覺到人生毫無希望,每天渾渾噩噩度日如年。婚禮那天我看著所有的賓客,我多希望這時候有個人來將我帶走,帶我逃離這個巨大的枷鎖,帶我離開這個煩躁的世界,而這個時候,他來了那一刻,我就知道,她是我這輩子生命中最重要的那個人

秦紅玲蹲在地上,看著太陽慢慢升起,她臉上的苦澀漸漸變成笑意,隻有她和我知道,如果沒有她的鼓勵和陪伴,我當初是不可能前往北京,更不可能得到陳白露的真心

我早上六點出頭到家的,我到家的時候陳白露還沒睡,見到我回來她什麽也沒有問,而是盈盈的看著我。我坐在床頭陪伴她半個小時,期間跟她說起過有關孩子的未來,半個小時後我離開家裏前往公司。臨走之前,躺在床上的陳白露叫我一聲,我轉頭看著她,她對我說:“加油”

我對她笑笑,露出一個爽快的笑容。

這個笑容在我的臉上,一直僵硬到公司。

早上六點四十八,坐在辦公室裏看著時鍾緩緩走動,再過十幾分鍾就是最後誠信支付的截至點,再過三個小時就是最後對付的終點站,再過六個小時後等那則道歉信發布出去,白露金融將一躍從最牛逼的p2p金融軟件變成人人嫌棄的糟粕垃圾,成為所有人口誅筆伐的眾矢之的。

這所有的一切,都將顛倒。

而我們,將成為這場燒錢戰爭中最大的失敗者。

作為失敗者,我們所有的努力,都將付諸東流。

我知道,早晨在家的那半個小時裏,陳白露想安慰我,但她知道陪伴就是最大的安慰。或許,我在公司裏輸的一塌糊塗,但至少我還有個可以回歸的家,家裏有她,有爸媽

我臉上爽快的笑容不再僵硬,而是變成真正的爽快。記呆團扛。

生亦何歡,死亦何苦。

失敗,永遠都是一個形容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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