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是神兵天降，進來的都不是市局的警察，而是女人帶來的那夥。為首進來的那個警察肩頭別著一毛一，估計是郊區派出所的。
小警察眼見現場劍拔弩張，當即嗬斥所有人住手。
然後走到陳白露麵前，敬個禮道：“您好，請配合調查。”
陳白露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對眼前的警察客氣道：“不好意思，請問您是哪個局的？您可能有所不知，這個案件昨晚已經被市局的林先軍調查過，我相信林警督會處理好的。”
聽陳白露這麽說，眼前的警察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扭頭看看倒在一旁的中年女人。這時另一個中年發福的警察走進來，肩頭別著一毛三，看樣子應該是個領導。警察看看現場的情況，走到一毛一旁邊，大搖大擺道：“你公司的問題很大啊！”
我嘴巴驚的老大，心想他怎麽這麽說？
隻見這胖警察輕咳一聲說：“人自殺了竟然連屍首都找不到，問你們這些職員，竟然都沒人知道死者是什麽時候死的。”
陳白露剛想出言解釋，胖警察又說：“不管怎樣，死人了就要接受調查。這樣吧，你們公司的管理層先跟我走一趟，你們都有嫌疑。”
這次不光我，連肖夢都嘴巴驚的老大。旁邊先進來的警察有心想提醒胖警察一句，可胖警察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張嘴繼續說：“我十分懷疑死者並非自殺，而是他殺。”
胖警察此話一出，旁邊的那個女人猛地站起來，拍拍屁股站到胖警察跟前，氣焰囂張道：“對，我懷疑我老公就是被人害死的。”
胖警察洋洋自得的為自己的推理感到機智，我心中不禁汗顏。不得不說，這次這胖子還真是瞎貓撞見死耗子，蒙對了。
趙建榮就是被他殺的，而且很有可能是陳白露下的手。
看著周圍的一切，我將目光放到陳白露的臉上。隻見陳白露站在原地，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好像這一切都和她無關一般置身於事外。胖警察還想繼續說下去，一旁見事態不妙的一毛一趕緊在他耳旁提醒一句，胖警察臉上的表情瞬間變的很有趣。
回頭看看身邊的女人，怒斥道：“胡鬧，既然林警督已經調查過，你報哪門子警？”
胖警察身邊氣焰囂張的女人一下子懵逼了，沒想到胖警察變臉變的這麽快。
胖警察用眼角餘光怯生生看一眼淡漠的陳白露，瞪一眼身邊懵逼的女人，冷哼一聲轉身就走，旁邊的一毛一見狀趕緊跟上。他們一夥人剛到公司門口，迎麵就遇上帶著兩個警察趕來的林先軍。
胖警察尷尬的站在一旁給林先軍讓開路，賠著笑問好。
林先軍理都沒理他，直接走過去。
等林先軍趕到總裁室的時候，那個趙建榮的假遺孀正倒在地上撒潑打滾大哭大鬧呢。
林先軍走進來目光掃視全場，最後將目光放到坐在地上撒潑打滾的假遺孀身上。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轉身對身後的兩個警察說：“聯係車輛，將這些人全部帶走。擾亂正常公司運營，貿然闖入他人公司，拘留七天罰款兩千。”
這句話一出，躺在地上撒潑打滾的假遺孀徹底傻眼了。
她剛想開口狡辯，林先軍就徑直走到陳白露跟前，敬個標標準準的警禮道：“你好，我們昨天夜裏在樓頂發現證據，趙建榮係他人謀殺，特來通知一下，希望得到公司的人事信息，以便調查，希望理解，配合調查。”
林先軍這話一出，現場人的心境呈兩邊倒。原本蔫頭巴腦的假遺孀一方一下興奮起來，那假遺孀臉上更是多雲轉晴，從地上爬起來盯著陳白露道：“哼，我就知道警察會還我們公道的。”
肖夢和我則是心頭一驚，肖夢驚的是趙建榮竟然不是自殺，我驚的是警察竟然調查出來趙建榮不是自殺。整個房間唯有陳白露表情絲毫未變，仍然是一副波瀾不驚的麵孔。
她點點頭對警察說：“好的，我們一定全力配合警方。”
聽陳白露這麽說，我更是大吃一驚。
這件事我敢斷定百分百是她做的，沒想到她竟然這麽隨意的配合警方調查？難道她就不怕警方調查出來真相？
很快，警方派來一輛大巴，將辦公室裏假遺孀找來鬧事的人全都抓走。陳白露也讓人事的人配合警方調查，將公司的人事組織以及和趙建榮關係密切的同事資料全都交給林先軍。
處理完這一切，陳白露坐在辦公室內，用手輕輕揉捏著太陽穴，眼睛裏帶著一股難得一見的疲態。
肖夢倒杯蜂蜜水遞給我，讓我給她端進去。
我將蜂蜜水放在她的桌子上，看著在揉太陽穴的陳白露。忽然張張嘴想說些什麽，但又不知道說些什麽好。
我正欲轉身離開的時候，陳白露忽然張口問我：“如果是你，你會怎麽做？”
“啊？”我一愣，沒反應過來。
陳白露又問我：“如果是你遭遇這種事，你會怎麽做？”
我這才反應過來，有些傻眼的看著陳白露。她身為總裁，竟然問我這樣的問題？這……
這是不是有點太兒戲？
陳白露似是自言自語道：“如果趙建榮隻是自殺的話，公司賠償喪葬費外加子女贍養費即可。但若是凶殺的話，對公司的名譽很是不好。而如果凶手是公司內部的人的話，你感覺最可能的是誰？”
見陳白露問我這樣的問題，我一下不知該怎麽回答。
我張張嘴，最後隻能說：“不太可能是公司內部的人，都是同事，沒什麽作案動機，倒有可能是趙總這些年在外麵得罪的仇人做的。”
陳白露讚賞的點點頭說：“我也是這麽覺得的。”
我心裏冷哼一聲，心想您還真是藝高人膽大。這件事不就是您找王建國做的嗎？至於裝得這麽像嗎？莫非……
我心頭一驚，忽然想到，莫非她是在試探我？
想到這裏，瞬間我後背驚出一身冷汗。
我心虛的看著陳白露，陳白露放下揉捏太陽穴的手，吐出一口濁氣，站起身搖搖頭，似是自嘲道：“這些問題我不該問你的。”
我尷尬的笑笑，不敢說話。
陳白露睜大眼睛看著我，嘴角微微往上翹起，露出微妙的弧度，突然問道：“怎麽樣？昨天在酒店見到我，驚訝嗎？”
她這麽問，我尷尬的想死，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陳白露卻似乎感覺很有趣，露出銀鈴般的笑聲。
這時肖夢推門進來，對陳白露說：“陳總，董事們的會議已經準備好了，您看是不是可以過去了。”
陳白露點點頭，拿過旁邊衣架上的女士西裝穿上，係上兩顆扣子，整理一下裏麵襯衫的領子，露出潔白的頸部，吐出一口氣就走，肖夢緊隨其後，我呆在原地沒動。
走到門口陳白露忽然駐足，轉頭看看肖夢和我，忽然對我說：“這次你和我一起參加會議。”
我一驚，嘴巴大張！
陳白露每次參加會議，秘書都需要陪同。基本都是肖夢陪她去，這次她欽點我跟她一起去？她什麽意思？再說，她忽然讓我陪她去，肖夢怎麽想？我這可是實打實的侵犯肖夢的利益，在職場上沒有利益衝突還好，一旦有利益衝突，同事之間的關係肯定崩！
果然，陳白露這麽一說，肖夢看我的眼神就跟刀子似的。
我在肖夢似刀子般的眼神下拿過她手中的會議記錄本和會議提綱跟著陳白露離開辦公室。走在陳白露身後，享受著眾多同事投來的異樣目光，我感覺渾身都不自在。
一般來說，一個二秘想成長為大秘。基本需要長則兩年，短則半年，最少也要三個月的磨練。而我這剛上任一周，就成功幹掉大秘最重要的工作，出席董事局會議。同事投來的目光中有疑惑，有鄙夷，有羨慕，有嫉妒，但更多的確實瞧不起。
在他們眼裏，我肯定是被陳白露包養的小白臉，跟陳白露有一腿的麵首，不然我怎麽可能晉升這麽快？
我知道這時候也不好狡辯什麽，索性我將心一橫，心想我也不需要狡辯什麽，身正不怕影子斜，由他們猜忌去吧。
跟著陳白露趕到大會議室裏，這裏早已坐無缺席，二十餘位公司董事人手一份陳白露的工資提升計劃詳細說明書交頭接耳的討論，聽他們的言談裏似乎沒什麽好話。
見到陳白露出現，董事們停下交頭接耳的討論，將目光轉向陳白露。
陳白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中走向自己的位置，跟在她身後，我能感覺到她的步伐有些紊亂。
陳白露來到自己的座位前，還沒來得及坐下，一個王姓董事就開口逼問：“請問陳總，你貿然提升工資，是否是一個不成熟不穩健對公司極其不負責的決定。現已證實趙建榮是被人凶殺，你可否取消工資提升計劃。”
王姓董事一句話，激起現場許多人的共鳴，又開始交頭接耳的討論抱怨。
“是啊，這個決策讓公司每個月多付出百分之二十的運營成本，絕對不能通過。”
“對，憑什麽趙建榮去世給員工提升工資，沒有這個先例。”
“就是，要是死個人就提升工資，咱們公司還怎麽開。”
“要我說，非但不要提升工資，相反還要從他們每個人的工資裏拿出來兩百塊錢，成立一個趙建榮家屬撫慰基金會，用於安撫趙建榮的家屬。你看今天早上那夥人鬧的，幸虧沒媒體，不然咱們公司苦心經營的公眾形象非毀於一旦不可！”
“就是，應該成立趙建榮家屬撫慰基金會。”
董事們交頭接耳的討論讓會議室瞬間變的很像菜市場，群情激奮的抱怨讓站在那裏的陳白露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我站在陳白露身後，隱隱看到她粉拳緊握，似是隱忍不發。
“啪！”
陳白露突然暴起，一巴掌打在桌子上。
現場瞬間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將目光轉向陳白露。
陳白露收回顫栗著的右手，平靜的說了兩個字：“開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