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始料未及的是，第二天我剛到公司，整個公司就鬧翻天了。
因為公司裏到處都是高胖子的果照，從總裁辦的大門到保潔阿姨放墩布的垃圾間，甚至電梯口都有。
看到這些照片，公司的同事們議論紛紛，七嘴八舌說什麽的都有。
果照是徹底泄露出去了！
我心中翻江倒海，不知道該怎麽辦。
看著同事們亢奮的八卦神態，我隻能假裝什麽也不知道。
“哎，你看！高胖子整天那麽色，沒想到那玩意兒那麽短，你說女人跟他一塊兒，能舒服嗎？”
“你小聲點啦，小心讓人聽見。”
“讓人聽見怎麽了，照片又不是我貼的。哎哎，儂臉紅什麽，不就是一張照片。儂該不會……”
“沒有！”
“我說什麽了嗎？儂就沒有。”
兩個女同事嘰嘰喳喳的討論高胖子的果照，我低頭疾步走過。
回到自己的工位上，我開始仔細回想到底是那裏出現紕漏，讓高胖子的果照泄露出去，想了半天也不得而知。泄露出去的照片是沒有打馬賽克的，我發給高胖子的打過馬賽克，所以絕對不是從高胖子那裏泄露出去的。
再說高胖子泄露自己的果照，他以為自己是陳冠希啊！閑著沒事就修電腦。
我還沒想出個所以然，笑笑就來了。
她將包往工位上一放，湊到我跟前雀躍的說：“你看到沒？”
我點了點頭，笑笑掩嘴偷笑，壓低聲音扁著嘴恨恨的說：“哼，高凱這是罪有應得。”
我幹笑兩下。
正在這時，高胖子風風火火的來了。
他的出現吸引了公司所有員工的目光，甚至保潔阿姨都放下了手裏的抹布直起腰看著膀大腰圓的高胖子。
高胖子怒氣衝衝的走到我們部門，徑直的朝我這邊走過來。
我胸口一緊，心頭有股不祥的預兆。
難道高胖子真的知道了停車場打他那倆人是我？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可就別想在IU混下去了。
可讓我沒想到的是，高胖子徑直走到笑笑跟前，二話不說抬起手就給笑笑兩耳光，用了十足的力氣。
高胖子冷哼一聲，抓著笑笑的手臂，抬手又想抽笑笑。
近在咫尺的我怎麽可能讓高胖子再動手，我伸手抓住了高胖子抬起的手臂。
高胖子見我阻攔，雙目一瞪，眼睛裏都快噴火了。
“滾！”高胖子鬆開笑笑，抬起另一隻手想打我。
我一點機會都不給他，抬腳踹到他膝蓋上，高胖子身子一個踉蹌，就要跌倒。他伸手抓住了旁邊的桌子，鼻孔裏喘著粗氣看我，我也怒視著他。
這時周圍的同事已經趕了過來，他們將高胖子扶起來，攔著我倆不讓再打下去。
但高胖子職位太高，沒人敢管這件事。
高胖子叫囂著讓我等著，還指著我身後的笑笑說，碧池，你給我等著。
我當即掙脫攔著我的同事，想過去打高胖子。
結果又被同事上來攔著做和事佬。
最後總裁辦親自來電話，讓人先將我高胖子還有笑笑分別帶到小會議室裏。
……
獨自坐在小會議室裏，我也沒有多想。
不管這件事怎麽樣處理，我都要咬牙死不承認打高胖子那件事是我做的。
至於笑笑我也不擔心，高胖子沒有辦法證明是笑笑找人打他的。
但這工作，我已經打算不做了。
在這裏上班，憋屈！
我在會議室裏坐了大概半個多小時，會議室的門開了。
一個人事的娘們進來跟我說，這件事影響太嚴重，讓我今天先回家休息，什麽時候公司需要我協助調查再通知我。
我楞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這不明擺著就是我被開除了唄。不過剛好隨了我的心意，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我整理了一下衣服站起來，推開會議室的門。
看到我出來，門外工作的同事都抬頭朝我這邊看過來。
我在所有人的注目中抬頭挺胸闊步離開公司。
……
出了公司，站在樓下的廣場上。抬頭看著四周匆匆忙忙的人群。突然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迷茫，四周的路很多，我卻不知道該往哪走。
太陽發出刺眼的光芒，讓我不由自主感覺有些眩暈。
笑笑的事情要不是因為有我攙和，恐怕也不會成這個結果。
不管高胖子的照片到底是誰泄露的，歸根結底是我害了笑笑。
我閉上眼睛，長吐出來一口氣。
再睜開眼的時候，臉上依舊帶著笑。
不管怎麽樣，事已至此，糾結是誰的錯又有什麽用呢？
就在這時候兜裏的電話響了，我拿出來一看，是笑笑打的。
我接了電話，笑笑開門見山道：“我將工作辭了，不幹了。”
我沒有說話。
笑笑語氣很平淡，聲音很正常，繼續說：“齊天，咱倆在一塊吧。”
“好！”我斬釘截鐵回答了一個字。
電話突然斷了，笑笑出現在我麵前，她穿著我買給她的長裙，站在人潮洶湧的廣場上，一股微風卷起她的發鬢和裙角。
我對她說：“你要是因為我出手相救才跟我在一起，大可不必。”
笑笑沒有說話，駐足在離我五米的地方，靜靜的看著我。
忽然，我倆同時向對方跑去。
抱在一起，親在一起，想將對方融在自己身體裏。
……
回家，關門，親吻，進臥室，再關門。
然後，一氣嗬成。
兩個小時後，我和笑笑喘著粗氣躺在她的大床上，下午的陽光斜射在我倆的身體上。笑笑躺在我的臂彎，深吸一口氣，仿佛做了很大的決定叫了一聲：“哥哥！”
我木然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傻傻的答應了一句：“嗯。”
笑笑躲在我的懷裏，嘴角向上，露出最開心的微笑。
晚上笑笑穿著我的T恤在廚房做飯，我靠在廚房門口看著她。我倆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她告訴我，她讀書比較早，盡管已經工作一年，但實際年齡比我還小一歲。
我問她你怎麽知道我多大。
她嘻嘻笑著說，偷看你身份證上的。
我隨口扯謊說我身份證上的年齡填錯了，我實際上比她小一歲。
笑笑轉頭看了我一眼，拿著鍋鏟，有模有樣的說叫姐姐！
我取笑她，下午是誰叫我哥哥。
我倆在廚房打成一團。
晚飯自然沒有吃成，因為我倆根本就不餓。
熱戀裏沒有饑餓。
晚上睡前我跟笑笑說我有個哥哥，但哥哥天生癡呆，而且疾病纏身，家裏每年給他看病都要花費數萬元。要不是因為哥哥天生癡呆，我父母也不可能有二胎，也就不可能有我。
我對笑笑說：“小時候哥哥對我最好，不管有什麽好吃的都讓著我，吃蘋果給我最大的。家裏燉雞的時候，每次他都偷偷給我留個雞腿。每次放學我隻要回來晚了，就能看到哥哥站在門口等我的身影。”
笑笑往我懷中鑽了鑽，呢喃道：“以後等爸媽老了，就由咱們照顧大哥。”
“嗯！”我緊緊抱著笑笑。
……
笑笑說想去杭州玩兩天，等回來再找工作上班。
我說行。
我倆說走就走，網上訂票收拾東西，從有這個念頭到出發隻用了半個小時。
杭州行的第一天，我倆在下榻的酒店裏喝了點紅酒聊到晚上兩點多。
第二天，我和笑笑去西湖逛了逛。
在西湖邊上，笑笑跟我說她大學在北京讀的，畢業後一個人孤零零的來了上海，這是她第一次來西湖。
我說我經常和同學來蘇杭這邊玩，這是第四次來了。
笑笑扁著嘴說，我也要來四次。
第三天，我們去了千島湖。
乘船的時候，我對笑笑說了我給校花疊了一千隻千紙鶴的故事。笑笑凝視著我的眼睛，很長時間沒說話。
晚上回去的時候，笑笑突然對我說，我不要一千隻，你給我一隻，我會永遠保存。
第四天我們在杭州隨便逛。
在某個不知名的步行街的時候，笑笑跟我說她父母關係不好，經常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
她和哥哥從小是跟著奶奶長大的，奶奶在她七歲的時候去世了。後來她就跟了媽媽，哥哥跟著爸爸。
哥哥後來染上了壞習慣，抽煙喝酒打架。
但哥哥從不在她麵前抽煙。
最後一天我們去靈隱寺拜佛，從靈隱寺出來的時候，笑笑挽著我的手對我說，她大學的時候和一個比她大五歲的導師談了四年。導師結過婚，有老婆孩子。
畢業之後，她一個人到了上海。再也沒跟導師聯係過。
我愣了愣，笑笑轉頭平靜的看著我說，你嫌棄我也沒事，我理解你。
我轉身抱著她，對她說以後不許這樣了。
笑笑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
回家的高鐵上，笑笑靠在我肩上，我倆手牽著手。我將我打高胖子拍他果照威脅他的事情告訴了笑笑，笑笑掩嘴偷笑，掐了我一下說：“我就知道是你做的。”
我倆打鬧了一會兒，笑笑忽然很正經的跟我說：“小時候誰要是敢欺負我，哥哥就保護我。哥哥比我大五歲，我初一的時候，哥哥為了給我出氣，將一個壞男生的胳膊都打骨折了。”
我沒有說話，靜靜的聆聽。
笑笑用力抱著我的手臂，長舒一口氣說：“我十三歲那年，哥哥去世了。從那以後，就再也沒人保護我，替我出頭。”
我伸手將笑笑抱在懷中，撫摸著她的腦袋。
列車疾馳，我卻仿佛看到一個十三歲的女孩站在十八歲哥哥的遺體前泣不成聲的樣子。
那該是一種多麽悲痛的傷心欲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