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雲翻天下

說謊的夢

第四十七章 選擇

書名:重生之雲翻天下 作者:說謊的夢 字數:9686

瑞華的王宮和大齊的不同,大齊的皇宮雖然是前大齊的皇宮富麗堂皇但在現大齊文化幾百年的熏陶下開始充滿了人文的氣息,朝堂上百官肅立間自有一種威嚴。而瑞華的皇宮,可以用“金碧輝煌”來形容,就如薛燭原來從不離身的一身明黃一樣,溢滿的富貴和江南的精致,漢白玉的欄杆,禦花園的四季百花齊放,精致的亭台樓榭,讓人雖身入皇宮卻有種在江南大家聖地遊覽的感覺,更何況這裏的如花美眷怕是瑞華最多之處――可惜都隻屬於皇上一個人。

有人說,皇帝其實是天底下最大的嫖客,因為這整個天下的女人,都是他的。

未入朝堂而是立於亭中,此亭位於一湖邊,湖上水光瀲灩。

慕容輝坐於上座,一身明黃色繡五爪金龍的龍袍,不時輕輕咳嗽,身體比起昨日看來又差了兩分,但是那雙能看透一切的眼睛依舊充滿了威嚴,看著秦穆雨不知道再想什麽,對於秦穆雨而言,就是帝心難測。瑞華以右為尊,而此時坐在慕容輝右座的卻不是皇後,而是一個滿臉疤痕,眼睛似鷹隼的男人,一身玄色的衣袍和這姹紫嫣紅的富貴格格不入,這正是秦穆雨熟悉的慕容徹,徹先生。慕容徹微微抬著頭,在一向尖銳的目光中又摻雜著多少感慨,秦穆雨卻是不知道,但是他看了秦穆雨一眼,卻還是如往日一般一臉的嫌棄,不加掩飾,卻讓秦穆雨鬆了口氣。不知道為什麽,再回皇宮的慕容徹總是讓她有幾分壓抑的感覺――這壓抑並不是對慕容徹,而是她能感受到慕容徹的壓抑,產生了所謂的“同情”。

在慕容輝左手邊坐著的是一個同樣一身明黃,頭戴鳳釵鳳眼飛挑,一身富貴之氣一派國母之相的皇後,沐氏。據說皇後是在慕容輝還是二皇子的時候就許配給了慕容輝,隻是個妾室,是個小家族,但在慕容輝失事的時候其他佳麗都離去隻有她一直不離不棄,在慕容輝最落魄的時候甚至變賣嫁妝來支援他,慕容輝和皇後真是患難與共,所以在慕容輝登基後,她直接便成了皇後,地位比皇貴妃要高的多,選妃和後宮事宜都是皇後一手操辦的,而慕容輝幾乎不作問。

“吾後為朕解憂啊。”曾有當權大臣勸誡慕容輝娶四大家族其他人,慕容輝隻是淡淡的回了一句,別人再無多提。而沐氏的。地位也再無人可撼動。

這樣的一位權傾後宮的女人,呷著茶,也是淡淡地看著秦穆雨,帶著暗暗的打量。

其他便是依次坐在下座的各個嬪妃,都沒有什麽出彩之處,嚴格來說,若論樣貌都隻能說是中上之姿並未有什麽出彩。這也是沐氏的手段,瑞華後宮選佳麗,色論第二而才情第一,不能不說和瑞華風流重文的國情有關,但更多的還是排除異己,為了獨享皇恩。

大皇子慕容青歌和二皇子慕容青漓都是皇後所出,而五皇子慕容青梵名聲不顯,傳聞是慕容輝醉後和一個宮女所生,是以在後宮中地位不高。不過,真的是這樣麽?

秦穆雨一人立於皇帝和眾嬪妃之前,長身而立,神態恣意,躬身,見謙卑。

“就是你要做青歌的太傅?”

沐氏先開口,聲音帶著審度,慕容徹眼角微瞥默默關注而慕容輝神色依舊莫名。

“回皇後,並不是太子的太傅,臣本一介草民且年齡尚小,且連童生都不是才疏學淺,如何擔的起太傅的職責。太子本就有驚世之才,治國之術,草民自愧弗如如何當的起教導之職。”

“過謙了,瑞華大舉上一曲驚人,一字傳世,怎麽能說是才疏學淺呢?”

“這說來真是慚愧了,不過韓宇也有自知之明,是真是假早晚瞞不住皇上和皇後陛下,還是說清楚好。那一曲是臣瞎彈的,但是能從中窺見戰爭的殘血和殘酷,也是各位司儀的境界高超,和臣並沒有什麽關係,畢竟臣在上台前已經說清了,讓聽者自備好帕子切勿出醜。若非要說臣有什麽寓意的話,臣隻能說臣是和國師端木黎學的,國師的笛聲就是如此,臣覺得難聽至極是以在比試的時候也是存了賭氣的心思,畢竟皇後陛下應該也知,臣並不是自願去參加大舉而是有人將臣的名字填上去。臣不想去,也不得不去。”

“那棋呢?你還是瞎下的?瞎贏了太子?”

慕容輝出聲,明顯是不信,當然那瞎扯的理由秦穆雨自己都不信。

“就是瞎下的。陛下應該知道有種武功叫做傳音入密,是國師給臣傳音入密教臣下的,不然以臣的真功夫,怕就如同那雞爪醜字一般,就是出來獻醜的。”

嘿,秦穆雨不要臉起來也是很不要臉,反正現在端木黎不在場,將一起推給他,咳咳,秦穆雨自我排解: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她更是有自信,就是自己捅下了天大的窟窿,端木黎也能安安靜靜地給自己填了,因為他就是這樣的人。

冰冷看似沒有存在感,但是一直在身邊,明明對他自己的生活都是麻木的人,卻對她的一切細微的變化了如指掌,總能在她需要的時候,第一時間出現。

不自覺有點走神,是在看見慕容徹開始吧。慕容徹出現了,而端木黎在哪裏?

秦穆雨的一舉一動當然未逃過在場人的眼睛,慕容徹眸光一閃心中透鏡似的,沐氏又喝了口茶,遮住的眉頭皺的更緊。這般和國師糾纏不清的絕色少年,又是風華絕代氣勢才華一個不差,怪不得叫青歌如此惦記,知道了之後無論如何都要給他爭取到。可是爭取到呢?知子莫若母,她一步步看著青歌長大,如何能讓他沉迷於男色,做出讓自己最痛恨的事情?

心下有了計較,沐氏開口,仍舊是皇後的尊貴,

“若是這樣,那這瑞華大舉的勝者應該是國師了,國師最後武藝第一也確實驚才豔豔。而且以國師的心境怕才是能理解國難救國和戰爭之道。”

沐氏一開口,秦穆雨就暗暗鬆了口氣,她最怕的就是去給慕容青歌那個變態難測的男子當師父,怕是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而現在看來,皇後也很不希望她去當太子太傅。

“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又如何解釋?像你說的一般,是抄襲的?可是在此之前,卻確實沒有任何人聽聞。”

最後一個台階,皇後出聲,目光灼灼地看著秦穆雨,要這最後一個答案,一個在場所有人都心裏有數的答案。

皇後需要最後一個台階,皇帝不做聲將一切全權交給她,她自然要辦好,哪怕是個借口,既然皇上都不介意那隻有有個交代便好。而真的是全權交給她還是交給秦穆雨?自有說法。

“以臣的資曆,自然是寫不出這讓三國都震驚的句子,實不相瞞,除了那字是臣寫的,其他可真都和臣無關。臣少時多匿於山林間和野獸為伍,也以野獸為食,一日遇到一個白發老者,見臣說臣命格奇特,後自有貴人相住,而這句子就在需要之時展露自能為臣取得機遇。說時候,臣隻當那老者是玩笑,因為這幾個字臣實在是看不出哪裏出彩,本以為能讓人風光風光都不錯了,但是竟然鬧得三國震驚。機遇是給臣了,可是臣倒是真無力承擔,鬧成了個笑話了。”

秦穆雨低頭恭敬,滿嘴跑火車,但是皇後沐氏卻看出了他的少年心性。畢竟也就是個十四歲的孩子,誰會知道她的經曆之多,誰又會知道她是重生而來心智早不能用十四歲來形容?

“那倒也是,不過那老者應是隱世高人,說的倒也是沒錯,這機遇,朕是給你了。做一位皇子的老師,看這樣子,你是早有準備了?”

慕容輝開口,慕容徹蹙眉。那隻剩下一個人了――

“是,臣願做五皇子慕容青梵的師父。”秦穆雨躬身,接著笑了,“五皇子與臣年齡相仿,應該有些共同語言吧。”

“讓你當皇子的師父,你還當玩笑了?不過梵兒那孩子性格雖是怪了些,但是這麽多年委屈他了,作為他的師父,你多陪陪他罷。”

沐氏說道,秦穆雨點頭。

梵兒,是梵兒,還是說,果真是梵兒麽?慕容徹卻是看向了一臉莫測的慕容輝。這都是他算計好的,這次,又是做的什麽打算?

“該是梵兒的,都該還給他。”

來之前慕容輝的話響在耳邊,慕容徹的眉頭更深,臉上的疤痕也跟著扭曲。

“韓宇為五皇子的師父,就如此定了。梵兒的寢宮在宮內的西北角上,你且去吧。”

前一句話對著身後的執筆太監而言,秦穆雨的身份就算真正定了下來。而另一句對著秦穆雨而說,就是放她先行離開的意思了。

秦穆雨對著亭中的人一福身,一扭頭,又一個聲音傳如耳中。是徹的聲音,

“端木黎在東北角,不是很好,有空去看看他。”

不是很好?秦穆雨腳步一頓,接著走出了這個傍湖的亭子。和這些皇家人打交道就是累,裝怪賣傻還不明白皇上腦袋裏到底賣的什麽藥。老是在這裏呆著,她會折壽吧?會吧會吧?

皇宮大的可怕,但是瑞華宮人的素質確實是高,一路上秦穆雨在大道上左走右走左看右看,甚至直接抓宮人來問路,但是所有人見到她仍是低身客氣言語。

秦穆雨不明這是慕容輝早就打好招呼的緣故,還說瑞華宮人都如此“熱情好客”,實屬太不正常。

走到西北角處,雖說是西北角但也是一個建築群。站在高高的圍牆外,秦穆雨看著緊閉的大門,微微抿唇想了想:是敲門而入還是直接飛身進去?

“……”

突然聞到一股血腥味,對此十分敏感的秦穆雨皺眉尋著血氣而前,發現在五皇子寢宮高高的牆邊竟然還有一個小院子,院子看起來就破舊不堪裏麵的植物也都是枯死,一派荒蕪。而這裏的血味最重。

秦穆雨踏入園中,放眼望去,偌大的院子中隻有幾株垂柳垂著光禿禿的枝椏,蕩漾著清冷詭異的落魄。在一個屋子中,秦穆雨終於發現了血跡的來源――

地上一灘一灘的鮮血,發著詭異的紫黑色,而在這血跡之上,有一個撐著地看樣子在劇烈咳嗽的人。

說是看樣子,是因為他用手緊緊地捂著嘴,把聲音活生生地扼殺在口中,隻留下紫紅色的血液順著蒼白的手指間滑下,和地上的血跡匯成一灘。

秦穆雨一踏進,屋內的枯草發出了輕微的響聲,那個正在咳血的人驀地將目光轉過來,逆著光看不見他的表情,隻能感覺到他如小獸一般的警惕,無奈卻使不出半分力氣。

“咳咳……”聲音沒忍住,又是鮮血汩汩而下。

秦穆雨看不清他,但是他能將秦穆雨看的清楚,在看清楚的那一瞬間,他的眼睛突然睜大,竟然是將頭微微別了過去,可是咳嗽的聲音更甚。

他在緊張,他是誰?就是看身形,秦穆雨也確定沒有見過他。

秦穆雨慢慢走上前,像安撫一隻小獸一樣,

“你怎麽了?這樣咳血咳下去,可能會死的。而且看這個樣子,你是中毒了吧?”

“別過來!咳咳……!”

秦穆雨貼近身邊,腳剛要踩到那片紫黑色的血液,那個人突然出聲,除了懼怕外竟然還有尷尬和要強,還有難過。

他認識自己?他認知自己!秦穆雨確定,接著不管那人如何拒絕,直接蹲下身子掰過了他的臉,接著一愣。

那是一張什麽樣的臉?精致到無法用語言來形容,因為吐血的緣故本來如玉的臉更加蒼白的像一碰便要碎了般。美的人秦穆雨見的不少,不說薛燭、端木黎、莫白都是少有的美男子,就是自己做男裝打扮時也是君子如玉,但是這個少年的右眼下紫色如同藤蔓般蔓延到鼻翼的胎記,像是魔鬼在他的臉上輕吻留下的痕跡。這胎記乍看有些嚇人,但是仔細看去卻是給這個少年的臉上添了邪氣,一種精致暗含狂狷的邪意。

一半如仙,一半如魔。可是就算是從側麵看去,仍舊是美得不可思議,美得讓人墮落。

看到秦穆雨看呆,少年的嘴咬的死緊,有鮮紅色的血液和著紫紅色的血液流下,少年緊緊閉上眼睛,渾身顫抖。

看到這樣的少年,不知道從哪裏來的衝動,秦穆雨用手輕輕摸索著那胎記,當觸手一片滑嫩的時候才驚覺――這很可能不是胎記,而是毒斑。

“很美,難道沒有人說過你美麽?”

秦穆雨說道,眸色在這潮濕晦暗的地方,混著著血的腥氣溫和成一道光。

但是少年的眼睛卻閉得更緊。如果說在這世上他有最不想讓人看見他的狼狽的,就是眼前這個男子,這個他從聽聞他的琴聲開始就一直在心裏暗暗敬佩的男子,那個一曲攻天下,烈血染紅纓的男子,韓宇。

“你是慕容青梵?”

聞言,少年的眼睛睜開,秦穆雨卻從中看到了絕望。她一愣,那樣深的絕望,如同所有的堅持和夢想都破碎。到底是?

這個脆弱又美的妖異的少年,跪坐在地上,衣服蹭上了地上的血液粘著草,一片狼狽,眼中是世界破碎的絕望,像一件被打破的瓷器。

“我是韓宇,是你的師父。雖然第一次見麵比較狼狽,但是,你大可不用怕我。”

一手拉過慕容青梵的手把脈,感覺到少年一瞬間的僵硬和聽到秦穆雨說話幾乎不可聞的顫抖,

“既然做你師父,那我就是會對你好的人。”

“有我在,沒有人可以欺負你。”

感覺到少年更加劇烈地顫抖,秦穆雨幹脆也和他一樣跪坐在地上,才發現慕容青梵還要比他高。

一把將他抱住,秦穆雨微微歎息著許諾,

“記住,我是你的師父。”

少年的手僵硬在身側,良久,良久,輕輕地抱住她,虔誠,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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