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雲翻天下

說謊的夢

第三十二章 醜字

書名:重生之雲翻天下 作者:說謊的夢 字數:9711

有人以字抒意以詩言情,還有人……嗯,以詩打臉?

秦穆雪在台下咬牙,她現在做了女子打扮,而原先打算女扮男裝頂著“秦穆宇”的名字,也在莫白的插足之下破壞了。雖然她恢複了秦穆雪的名頭,但是秦穆雪,卻是沒有報名比賽的!可惡。

“不要急,秦楚寒不是受傷了麽?棋不能下,難道這字就寫得了?”

一直默默旁觀沒有說話的胥君見突然開口,不急不躁一如他的個性,讓人心安。

“可是,這樣的話,大家會對我有意見吧,畢竟頂替自己的兄長……”

秦穆雪表現出幾分嬌羞,惴惴地看著白衣的翩翩公子。胥君見是她一眼看上的,初見時他便是這一身白衣一世冷漠,卻談吐溫雅,讓人心生依靠。

“無妨,我替你去說。”

胥君見對她安撫一笑,接著便走下了台,不知去了哪裏,過了一會再回來,眼中帶著笑。秦穆雪一愣,不知是什麽事讓胥君見如此開心,從秦穆雪認識胥君見以來,胥君見一直都是溫文爾雅,對她彬彬有禮,溫文之中帶著一種高傲和一種不容侵犯的距離感,就是這種距離感讓秦穆雪著迷。她喜歡征服的快感,她期待著征服,征服這個骨子裏透著高傲的男子。

“再下一個便是你了,你將準備好的句子寫上便可。”

胥君見明顯心情不錯,聲音中都透著愉悅,卻讓一直在旁邊翹著二郎腿坐著的莫白微微蹙了眉。

“好,那你――”

“我自有安排。你快準備,要上場了。”

“嗯,君見,你會上麽?”

秦穆雪克製不住地問著胥君見,胥君見點點頭,看上台上,卻沒再給她一個目光。

“我會上,以秦穆宇的身份。”

“欽慕宇?!”

秦穆雪不由輕聲叫出來,胥君見怎麽能頂著那個賤人的名字?就算不是同一個人也不行!

“這個名字先前是莫白用的,現在君見你再用的話……”

“不就是一個名字,是誰都可以吧?”

胥君見說的滿不在乎,接著他輕輕地看向秦穆雪,還是一副溫文爾雅的樣子,卻讓秦穆雪感覺自己被看透了一般突然寒氣一冒。

“雪兒,你不是討厭這個秦穆宇麽?我上去,也是為了襯托你,將他的名聲搞臭,有什麽不好呢?”

“雪兒,也容我任性一次吧。”

秦穆雪聞言,嬌羞地點點頭。胥君見果然是懂她的,他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自己。心上一甜,秦穆雪擺擺自己漂亮的發髻,在叫到名字的時候上場。

“不就是一個名字?誰都可以?嗬,你不配。”

待秦穆雪上台後,莫白突然出聲,痞痞的聲音裏是少有的認真。琥珀色的眸子看著胥君見,隱含威脅。誰知胥君見也看著他,目光哪有什麽溫文,是一種偏執的狂熱。

“你認識那個韓宇是麽?韓宇就是秦穆宇你也知道是麽?”

莫白眯起眼睛,瞪視著胥君見,想從他的眼中看出什麽。那是什麽,一種期盼,一種渴求,一種失而複得的執著。難道,胥君見認識韓宇?韓宇啊韓宇,你可真是招人。一個言哥哥,一個薛燭還有端木黎大國師還不算,還惹了這個神秘的很的胥君見?

“我要得到他,你若是妨礙我……在這裏,你一下也呆不下去。”

胥君見笑的狂傲,一種讓人看著很不爽的誌在必得,莫白感覺自己指上的骨骼都在哢哢作響。

“嗬,你還不是仗著秦穆雪,怎麽著,上了她的床成了她的姘頭,就能趕我走了?你大可試試,看趕不趕的走我。”

胥君見在聽到莫白提到秦穆雪的時候眼中是明顯的厭惡,不加掩飾。莫白諷刺道,

“怎麽,討厭秦穆雪還要呆在她身邊?假意誘惑她?”

“彼此彼此。”

兩人相看兩厭,都有著不可言說的秘密,都是目的不純,話不投機半句多,兩人索性不再交談而是一同看向台上。

莫白心中的不耐卻又生出幾分,韓宇啊還是秦穆宇,你就不能乖一點麽?目光投向二樓,想到那個小人和兩個男人獨處一室,還是後兩個對她有念想的,莫白暗暗咬牙。那個秦楚言言哥哥呢?死到哪裏去了?就把這隻小白兔子拱手讓人了?

嗬,這個小沒良心的,小爺我為她忙東忙西,為了解她的毒四處打聽還賣身入敵營,小爺我什麽時候這麽委屈過?越想越覺得有些莫名的委屈,莫白繼續想啊,小爺我這麽為她拚,她還都不知道,她不知道,她把我當做敵人提防,她坐在別人的懷裏,她……

越來越煩躁,莫白看向台上開始寫詩作秀的女人,嘴角笑意不變,眼中卻是滿滿的譏諷:你想弄黑她是麽?秦穆雪,你可知道,你比不上她一毫?

眸色柔軟下來,莫白暗暗歎口氣。被她誤會被她提防被她當做敵人又如何,哪怕她恨自己,自己也是受得住。隻要能找到解藥,讓她長命百歲,沒有毒的痛楚,他覺得,無論如何,他莫白這一輩子,值了。

胥君見的心也在二樓,一種執著的渴求,他從那個叫韓宇的少年身上,看到了他師父的影子。他是縱橫書院的棄徒,縱橫書院入室弟子的首席大弟子,每天都能夠見到他的掛名師父,上官一水。他的性格曾經暴躁不羈,不將天下禮數放在眼裏,更無謂倫理綱常。他喜歡書,便去縱橫書院,以他的才智稍加琢磨便奪得了首席大弟子的席位。他一路順風順水,他收斂了暴躁的性格,他耐心的做門內的大師兄,他為書院願意隱姓埋名。縱橫書院副院長周先生都說他,很可能成為院長唯一的親傳弟子。但是終究他是沒有取得這項殊榮,他最終是被除名趕出縱橫書院趕出大齊,連他的名字都被隱藏,他如同未在縱橫書院學習過一般,在那裏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除了那些曾受過他恩惠的師兄師弟。但即便是他們,這個名字也得爛在心裏,胥君見這個名字。

胥君見隻身回到瑞華,他並未改名,他依舊還是胥君見,他依舊帶著在縱橫書院中習慣的溫潤的假麵,他的雄心依舊未改。他原先抱怨命運的不公,如何他這樣的天縱英才卻無父無母出生低微,而現在他想出人頭地,卻不是為了向天下人證明他胥君見有多麽的優秀,而是為了給一個男人看,給那個他始終愛著的男人看。他,胥君見,縱使沒有他徒弟的身份,也能名揚天下。他要在成功之後,以和他同樣的身份再去接近他,那時,縱使仍舊是禁忌,卻也容不得人再說他分毫!

這一切,在看到那個叫韓宇的男子之後出現了些微的動搖。像,很像,一樣的低調中張狂,一樣的心憂天下間帶著幾絲悲憫。那種他騎在馬上揮著滴血的長槍,指向匍匐在地上的自己,俯視的目光中是睥睨,沒有悲憫。他承認,自己被征服。而如今,他要征服那個騎在馬上的王者,讓他為自己臣服!

秦穆雪寫道,“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既無風雨也無情。”

字跡秀美,語意灑脫。

“秋深了,在歸家的途中遇雨,而未帶雨具。同行之人皆奔走而回,倉皇狼狽,”一位司儀說道,這位司儀年事已高,心境頗為豁達,他眯著眼睛微微搖晃著頭,好像在品味,壓抑不住心中的激動,開口繼續道,

“我自不和他們一般,回頭看去,雨意蕭瑟,抬頭看前,大雨飄飄灑灑。眾人皆奔走,唯有我有閑心左右瞻看,吟嘯徐行。”

“過不多時,天氣轉雨為晴。身上已濕濘,但又如何?回首剛才下雨之地,回家吧,管他下雨還是天晴,我自是我。”

“好詩!”

自我解說,自我陶醉一番,司儀為之中的豁達所折服,還要繼續說道,卻聽到半空中傳來一句話,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解的妙啊!”司儀驚喜的點頭,望向二樓,卻看見二樓中間撩開的簾子內是一個絕色的少年。

“韓宇?”底下有人驚呼,少年顏色不便,留下一句話後有退入簾中,聚集了眾人目光的簾子阻擋了他們的視線。

“果然隻有韓宇才能一語道破詩中意。‘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好句子,更勝三分啊!”

台下有人低聲語,一語引起眾人相和。站在台上的秦穆雪像被孤立在孤島,一個人獨立成一個笑話。

“秦穆雨!”同一個名字閃現在不同人的心中,出自不同人的口中,有笑意有咬牙,有縱容有愛慕。

“第三十七位,韓宇!”

激動人心的名字再次響起,秦穆雨早就在台下準備好。在剛才薛燭便告訴她,在詩文比賽她的位置不是墊底,而是排在秦楚寒之後,也就是,秦穆雪之後。是以剛才秦穆雨才會突然發言,落了秦穆雪的臉。

秦穆雨和秦穆雪的目光在台上和台下相逢,一個端的溫柔的笑容眼中全是恨,一個擺著可愛的笑意眼中全是玩味。

“你會寫字麽?”

兩人擦肩而過時,秦穆雪微笑地說道,在外人看來是絕世美女和小公子曖昧的邂逅,或許是宿命將這兩人安排到敵對是個惡作劇,讓他們慢慢相愛相殺。但其實呢?兩人是恨不得殺了對方,但是愛?那種東西是少時秦穆雪用來戲弄秦穆雨的玩具,而現在已經不再需要了。

“不會。”

秦穆雨也微笑著點頭,還微微退後給秦穆雪讓開道路,不知覺間展露出一份愛惜。

所有人都在期待這個驚才豔豔的少年公子能寫出如何的傳世佳作,之間少年筆走龍蛇,縱筆揮毫間不一會便寫出了一副字。眾人翹首以望,隻有二樓的薛燭和端木黎兩人並沒有去看,而是一個嗑著瓜子,一個順手摸著不知何時又出現的白貓。

“小家夥的字,真的?”

薛燭慵懶的笑聲裏明顯是憋著笑的,端木黎冷聲地回了個“嗯。”

“真想知道那些滿懷期望的人們看見小家夥的‘雞爪字’是什麽感覺?”

端木黎嗑瓜子的嘴停下來,小案上已經堆滿了人頭高的瓜子小山,他清冷道,

“若是我上去幫他寫,就能讓三國的人毒閉嘴。”

薛燭不置可否,舉起小貓咪看著貓咪眯起圓圓的眼睛看著他喵咪喵咪軟綿綿地叫著,

“小家夥不會讓的,而且,就算小家夥字不好看,那內容足夠驚豔世人。”

“縱橫書院的標誌,要換了。”

薛燭越說越滿意,與有榮焉,似乎站在台上揮毫的不是秦穆雨而是他自己一般,笑的無比滿足,

“若是有財力的比試多好?唉,可憐我空有敵國之財卻沒有用武之地。”

“馬上就有你展示的時候了,琴棋書畫比試完便是墨竹的出閣。墨竹用了她所有的比試來對你述情,‘縱被無情棄,不能羞’。你要砸多少錢都可以,金山銀山。”

“端木黎,你明明知道我對小家夥的情誼,還故意說出這種話,還真是不可愛啊。”

“我對你,可愛什麽。”

“嘖嘖,不過就算你這麽說,也不會如你所願的。”薛燭笑的諱莫如深,“我可不是陌上少年,我隻是個在林中被打劫的富人罷了。”

秦穆雨的字寫的很大,九個字將紙張撐得滿滿,毫無美感可言。仔細看去,那字就如同兒童的塗鴉一般,堪稱支離破碎,筆畫結構可謂亂七八糟。更可怕的是,這樣的字他還寫的巨大非常,非要把需要裝裱的書法寫的如同街上的條幅一般,在配合上那醜字,端的可以用四個字來形容:不堪入目。

“這就是這天才韓宇寫的字?小生不才,但是八歲時候寫的字便比他的美上許多。”

“嗯,這樣的字卻是全然不能稱之為書法啊,就是幼童的隨手塗鴉都要比這好上太多。”

“哈哈,這樣就來參加瑞華大舉,這個韓宇怕是贏了兩局就不將我瑞華的士子們放在眼裏了吧?他這樣若能稱之為書法,那我回去就把我那五歲侄子的學字裝裱起來。”

底下議論紛紛,更不暇有幸災樂禍的人們。但是他們並沒有笑多久,就看見五位司儀就像五天沒吃飯的惡犬看見了新鮮的肉骨肉,就像五天沒喝水的旅人看見了清澈的泉水,庸俗點的,就像禁欲了許久的惡漢看見了嬌滴滴不著寸縷的姑娘般,**地撲到了台上。

五位司儀圍住那一副醜不可言的書法,卻像是看見了稀世珍寶。一位司儀想要用手去觸碰,卻又在半途中將手收了回來,和其他三人一起圍著書法看著,具體地說是看著上麵的九個大字,眼中是所有人沒有見過的震驚激動,不可置信,或者可以被稱為――震撼。

“這……這真的是你寫的?”

最年長的司儀顫抖著聲音問道,秦穆雨早已經退開了五位司儀的包圍圈,抱臂站在外圍,聽到這句話,挑了挑眉答道,

“這醜字,獨此一家,別無分號。”

可是他們卻沒有和他開玩笑的心思,而仍是一門心思的看著那個在他們眼中無法言語的寶物。與他們同樣震驚地還有台下的胥君見,秦穆雪吃驚地看到,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胥君見卻是突然癡了一般死死的盯著台上,目光卻沒有焦距,嘴中更是不斷地在喃喃自語,細聽去,九個字,

“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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