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莊頭和大將軍

奶油小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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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小莊頭和大將軍 作者:奶油小攀 字數:86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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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出聲的是楊行密。

聽聞其弟私自行動尾隨探子去抓人,他便知要出事,忙遣人去攔,但為時已晚。楊行密隻得自己出馬,試圖利用節度使之身份,鎮住錢鏐手下搶得沈淼。不想追至湖邊竟遇上董昌,沈淼伶牙俐齒的一番辯,弄得楊行峰惱羞成怒不說,還差點將不該說悖逆之言都說了出來,故而立刻出聲喝斥。

楊行峰見是楊行密喝他,當即不敢吱聲。

董昌將目光移向楊行密,臉上的慍色未減。

楊行密當即賠笑:“聖真兄,我這個弟弟著實太混賬,他的話你切勿放在心上。今日之事,我回去定好生教訓他。”

董昌聞言慍色依舊未減,楊家對他的看法如何他心知肚明,即便他已成了節度使,對方亦看不起他。

楊行密見狀知道董昌這口氣暫時不能平,便退而求其之先抓了沈淼再說,便喝了楊行峰:“你這個混賬,還杵在這幹什麽?趕緊把你的人領回去,別丟人現眼。”

楊行峰會意,趕緊上前去拉沈淼。

沈淼哪會讓他如意,甩手又是一巴掌扇過去。

這一次楊行峰有了經驗,踉蹌了下閃過了巴掌,狠狠瞪了沈淼一眼,怒道:“賤人,反了是吧?來人,給我綁了他。”

“敢?”沈淼喝,轉身向董昌下跪,“草民方才已陳述自己與此人無關,太尉大人心中也有定奪,此人卻明知故犯,草民自知渺小,難以撼動大樹。既如此,求太尉大人問個理由,此人緣何一定要抓草民?”

沈淼知楊行密出現之後,自己的勝算不大,畢竟對方有頭有麵,真咬實了他是楊家逃奴,董昌便不會再管。他隻得賭一把,賭董昌與柳念郎間父子之情的深厚度。

楊行峰一聽當即冷笑:“你是我的逃奴,抓你還需要理由?”

楊行密卻是皺眉,這話不妙,此人十分關鍵,他必須牢牢抓住,斷不可給董昌機會,忙道:“聖真兄,我這個弟弟不善禦下,讓你看笑話了,來人!把人帶下去,依家規處置。”

董昌依舊不語,沈淼失望閉眼,自己站起,對上前的楊府下人喝道:“我非是你們楊府之人,無需你等肮髒之手押送,我自會走。”

說著沈淼冷哼,邁步離去。

不想未走幾步,董昌忽然出聲:“且慢。”

楊行密哪會給董昌機會,忙說:“聖真兄,我已被此事鬧得頭疼,你且放過我吧。”

董昌卻道:“你既已頭疼,那此事我來斷。”

“聖真兄,這是家事,何須勞煩你。”楊行密勸。

董昌冷哼:“浙東道什麽時候有事是我管不著的?”

“哪裏的話。”楊行密的話。

董昌便道:“既如此,此事由我斷。”說著他看向楊行峰,“你說他是你府逃奴,那便將賣身契拿來。”

楊行峰聞言立刻看了眼楊行密,楊行密暗點頭,示意答應,他的幕僚甚是機靈,早在他出口去勸時已有準備。

楊行峰便指了個人道:“你,回去找管事取。”

沈淼卻是皺眉,此事哪是張賣身契可以簡單斷的?那可以是假的,名字不同都沒關係,以楊行密之能耐,指鹿為馬就行。

不多時,楊府下人便拿了張契過來,楊行密接過飛速看了眼內容,記清後笑遞於董昌:“聖真兄,請看。”

董昌接過,看也未看一眼,直接遞給身後隨行之人,然後道:“契已交於我手,人,我便領走了。”

話音落,沈淼、楊行密、楊行峰具是一愣。

沈淼愣的是未曾想到自己的運氣如此好,居然賭對了。

楊行密愣的是董昌竟會領走這個與柳念郎個性完全不像的人,便忙挽回頹勢:“聖真兄,君子不奪人所好,此人是我弟的心頭寶。”

楊行峰也忙回神點頭:“是是是,我片刻都離不了他。”

董昌聞言臉色陡變,慍怒:“那你倒是解釋解釋你緣何這麽喜歡?”

“是因為……”楊行峰開口解釋,未言幾字,楊行密便攔住了他:“聖真兄何必如此,不就是個賤奴,你要,拿去便是。”

“家兄……”楊行峰當即反對,楊行密掃了他一眼,他何嚐不知將沈淼交給董昌意味著什麽,但董昌已開口要人,他們再拒絕便會愈加加深董昌的懷疑,甚至會蔓延至其他事上,還不如再尋他法。

董昌遂對沈淼道:“過來。”

沈淼忙過去,一直被楊府人牽著的馬忽然奮力嘶叫了聲,示意主人能不能把他也帶走。沈淼忙看向董昌。

董昌亦在看沈淼,目光有些複雜,那匹馬他認識,是他專程命人尋來給柳念郎的,以期兒子能橫刀策馬,為他守衛山河。可不想柳念郎無心此道,還將馬贈與了楊行峰,這讓他分外憤怒,心生厭惡。

而這個與柳念郎十分相像之人不僅有膽有謀,對楊行峰亦是厭惡至極,若這才是他的兒子,那該多好。董昌心歎,略軟了下,回頭掃了楊行峰一眼:“馬。”

“啊?”楊行峰愣了下,瞅了眼楊行密,這也給?

楊行密點頭,人都沒了,要著馬也沒用,楊行峰隻好讓人牽了過去,誰知馬一脫離束縛就掙開了韁繩自己跑了過去,圍著沈淼就打轉。

董昌有些奇怪,也沒說什麽,帶著人便離開了。

楊家兄弟亦沒說什麽,帶上自己的人也離開了。

隻留下錢珦並巡邏營的人,和羅虎那幫人大眼瞪小眼,錢珦內心不停的狂吼:剛!!!剛那個不是六哥莊裏的那個嗎????怎麽會在這!!!

羅虎見狀知道不好,隻好腆著臉上前打招呼:“那啥,把我們都逮進去,順道把我逮去錢府吧,我叔公在府裏,他姓羅。”

“羅?羅饞嘴?”錢珦虎軀一震。

羅虎沉默了下:“好像……沒錯。”

“!!!”我、不、要!鬧這麽大,還跟羅饞嘴有關,他會被扒層皮的。錢珦心累,為什麽他這麽衰,輪值巡邏就趕上這檔事了!

“喂……再不去,後果會更嚴zhòng。”羅虎“好心”提醒了句。

錢珦隻好耷拉下腦袋帶人回家。

這會的錢府正籠罩著無比可怕的低氣壓,下午剛吵過架的錢氏夫婦再度掐了把,還是吳氏卷包裹臨上馬車時,被錢鏐死活拽回去的。

吳氏氣了個夠嗆,撲進兒子懷裏哭了個上氣不接下氣,錢鏐狠命罵了頓,又狠命哄了頓,終於在錢珦趕回家的時候稍停消了些,一群人再次關上了院門。

“怎麽回事?”吳六沉聲問,羅詔諫也跟著挑眉。

羅虎受不住兩方壓力,撲通跪地,把事原原本本說了一遍,剛說完,幫忙帶羅虎翻牆進來的顧和尚也跪上了:“白天的時候,我是瞅著那個人的背影特別像三個水,可我追上去的時候,人已經沒影了,正好管事那邊也有了回應,說是一qiē如常,我就沒繼續查了。”

“管事這次真是昏頭了,這種事怎可不回報?若單是楊行峰,自行處理也就罷了,多兒被人擄走得如此輕yì,自當應有警覺與判斷。還有你!”羅詔諫掃了羅虎眼,“出門前怎麽跟你說的?你倒好,什麽都不報,盡顧著跟人胡鬧?”

羅虎忙縮了脖子,這麽一番下來,他確實認識到自己的胡鬧了。

羅詔諫猶未消氣,接著罵沈淼了:“枉我還覺得他是可造之材,緊要關頭什麽理智都丟了?這種事他自己扛,扛得下來嗎?”

錢鏐聽到這忙勸:“夫子莫氣,他們也是為我考慮,怕此事牽連到我。”

“就是。”吳氏跟著勸,“羅夫子眼光獨到,選的弟子也是不錯,知道輕重,不說這事未到不可挽回之地步,就算真到了,他斷乎是咬實不了不放的,斷不會延伸出其他事。”

羅詔諫自是清楚沈淼之骨氣,可他考慮的是另一層,沈淼死咬,吳六會坐視?

吳六明白羅詔諫的意思,道:“夫子與我父親之意,與我之意,與沈淼之意我皆已明了,事已至此,我斷然不會衝動,願聽夫子吩咐。”

羅詔諫鬆了口氣,他最怕就是吳六衝動,幸虧對方明事。便道:“既已至此,也不要急,沈淼在董昌手裏自然比在楊行密手裏安全。當務之急先搞清楚一件事,然後再謀劃後續。”

“夫子請講。”

“事關柳氏母子,他們究竟是死是活?”羅詔諫道。

錢鏐在董昌府裏自有暗線,董昌私下處置了柳氏母子,又知會了楊行密一事他是知道的。當時他就感歎虎毒尚不食子,董昌此舉當真是狠毒,也就在那時,錢鏐徹底下了決心不再效忠董昌。現如今見羅詔諫舊事重提,錢鏐奇怪:“夫子緣何這麽問?”

“那楊家緣何一直不信?”羅詔諫問。

“楊家不信是因黃尖坳莊一事。”錢鏐道,吳六早已尋過機會將此事與錢鏐道明,錢鏐因此判斷是楊行峰一意孤行所致,便道,“楊行峰隻取沈淼容貌,不考慮其個性,一意孤行認為沈淼便是柳念郎,我兒多方試探,確認沈淼並不是柳念郎。”

“果真如此?當初負責埋柳氏母子的人你可找到過,柳氏母子的屍首你可見過?”羅詔諫問。

“這兩人回別院隻一天便暴斃,我派去的人隻來得及在牆角聽了句模糊的話。”

“什麽話?”

“冤有頭債有主,勿要尋我。”錢鏐道。

“這麽說……埋的時候有蹊蹺。”羅詔諫果斷看出問題。

“可不知所埋何處?”錢鏐皺眉。

吳六忽然道:“城外亂葬崗。”

“你如何知曉?”羅詔諫忙問。

“沈淼當初帶楊行峰前來時多次有言楊行峰是他撿的,而那一日我打了楊行峰之後丟棄的地點正好是亂葬崗。我將沈淼安置在別莊後特意折返過亂葬崗,那裏有明顯的被大麵積翻動過的痕跡,想來是楊行峰所為。他那時剛才黃尖坳莊回來,聽聞柳氏母子去死,又想起自己見過的人,聯係自己最後被丟棄的地方,自然會去翻亂葬崗。”

“這麽說楊家不信的理由並不是單純的因為楊行峰之判斷,還可能是翻了亂葬崗隻找到一具屍首,隻有柳絲絲,沒有柳念郎?”錢鏐皺眉。

羅詔諫點頭:“這才合理,符合楊行密之前行事的考量。有這麽個把柄在,挑撥之目的必成,你錢鏐時刻盯著董昌的秘事,還趁機挖了他兒子,還囚禁,條條都能把董昌氣得半死。”

錢鏐聞言失笑:“他就不管沈淼到底是不是柳念郎?也不怕沈淼開口自辯?”

“氣急之下,董昌信他?還是信沈淼?”

錢鏐恍然大悟:“真是兵行險招。”

“有時候陰謀得逞隻在一瞬,隻要一瞬能置人於死地,何懼之後被戳穿?那時的董昌已失助力,還不是他楊行密到手擒來。”羅詔諫道。

“這麽說沈淼陰差陽錯到了董昌手裏,還是保了我一命。”錢鏐道。

羅詔諫笑:“不止如此,若是計謀得當,還能加速董昌自立。董昌猶豫不自立不外乎是因已無子嗣,若讓他知道子嗣尚在,那必然自立。這也是我方才一定要確認之事,柳念郎是否還活著,真正的柳念郎是否有可能出現?”

羅詔諫說此話時看向的是吳六。

吳六知自從說出地點時,有些事便已瞞不住,便道:“雖離奇,但沈淼應該就是柳念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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