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我這是在哪……”曹平迷茫的睜開眼睛，白色的屋頂映入眼簾，他抬起手，卻看到手上插著針頭，曹平撐著坐起來，一陣針紮般的疼痛鑽入腦部，“啊！”他低呼一聲，趕緊按住太陽穴，他仿佛能感覺到大腦上的血管在突突的跳。
王大叔提著保溫壺走進來，看到他坐起身來，驚喜的說：“呀！你醒了？你先別坐起來，先躺好。”說著扶著曹平躺回床上，曹平感覺稍微好了點，他皺著眉頭，問王大叔說：“王大叔？我這是在哪？怎麽了？”
王大叔坐在凳子上，擔憂的說：“你認的出我啊？你在醫院啊！你都睡了一個星期了，你都不記得了？那天有人到店裏通知我，說你出事了，進了醫院，我趕緊趕過來，結果你七竅流血啊！給我嚇壞了，眼睛、鼻子、耳朵都在往外滲血，大智禪寺的一個老和尚說你練功出了岔子，傷了腦子，在急救室搶救了好久，拍了腦CT，說腦部血管破裂，就算搶救過來也會變成植物人，我都快嚇死了！後來那個老和尚打了個電話，半夜趕過來一個北京的專家，親自給你做了手術，才算搶救過來。”
曹平皺著眉頭回憶，隻記得在牛大壯的指導下休息內氣，還有，那個絕對零度的13秒。曹平苦笑著說：“王大叔，對不起啊！又讓你擔心了。這次花了不少錢吧？我會還給你的。”
王大叔不高興了，說：“你這孩子，說的什麽話！自家人談什麽錢呢！你人沒事就好！再說了，你住院手術花的錢，大智禪寺的那個老和尚都給你付過了。哦，對了，他說等你醒了第一時間通知他的，我給他打個電話。”說著，王大叔掏出手機給智明法師打了個電話。
打完電話，王大叔提過保溫桶，對曹平說：“我這幾天天天燉湯，就想著你醒來後能喝口熱乎的，這是我做到豬腦菊花湯，給你補一補。”說著，用小碗盛出湯來，用小勺喂給曹平喝，曹平喝了幾口就喝不下了，王大叔給他蓋好被子，曹平又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就看到了智明法師坐在了床邊，還有一臉忐忑的牛大壯，站在牆角，曹平想要坐起來，智明法師趕緊扶他坐正，神情複雜的說：“小平，是我的錯，讓你去跟度厄學習，差點害你沒命。我竟然沒想到他會讓你直接試六神通，都怪我！”曹平皺著眉頭沒說話，確實是因為他的關係導致自己生命受到危險，這個事情的確難以原諒。
智明法師冷聲喝道：“還不過來！”
牛大壯一激靈，趕緊走過來，噗通一聲跪在曹平床前，悶聲說：“對不起，我錯了！你要怎麽懲罰我我都認。”
曹平不能再不開口了，趕緊說：“別這樣，我這不是沒事了嗎？”
智明法師氣道：“曹平就算不論我這層關係，也救過你釋空師叔的命，你居然這麽頑劣，差點害死人家，讓你償命都不為過！”
牛大壯小聲說：“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降龍師兄當年教我的時候就是這樣教我的，是測試我的天賦水準，隻是我沒能將內氣分流罷了。誰能想到他直接就能修到六神通。”
智明法師一腳踹過去，氣道：“你還狡辯！降龍當初是讓你分流，也沒讓你直接上天眼通啊！真是冥頑不靈！”
牛大壯不敢反抗，隻好對曹平說：“你罰我吧！是我錯了。”
曹平看得出智明法師和牛大壯是有意的在給自己解釋，自己也不能不識抬舉，畢竟人家該做的都做了，承擔了所有的費用，又當麵給自己道歉，如果不搭茬的話就是自己不懂事了，他對智明法師說：“沒事，都過去了，我這不是也沒什麽事麽？”
智明法師歎了口氣，對曹平說：“你真的是運氣好，不然就完了。你現在的內氣完全不足以支撐你修習天眼天耳通，更別說漏盡通了，斷盡一切三界見思惑，不受三界生死，而得漏盡神通之力，這是我都還沒有修出眉目的神通，卻被你誤打誤撞的觸到一點皮毛，也算因禍得福吧！不過，在內氣沒到一定修為的情況下，切記不可再去嚐試，你不會具體的法門，這樣，等你傷好後，我就把佛家六神通的修習法門傳給你。”
先用錢堵嘴，後用態度擋話，最後用功法賠禮，滴水不漏。曹平腦海中突然傳出這樣的信息，他嚇了一跳，為什麽自己會突然想到這樣不近人情的話？他看了看智明法師臉上的歉意，和牛大壯低著頭的忐忑，心裏想道，這件事本就是個意外，智明法師這樣處理已經是能做到的極限了，自己再怎麽說，隻是一個老朋友的孩子，是個外人，難不成還真讓人家血債血償嗎？自己這是怎麽回事？那些想法就像是冷靜旁觀的第三者說出的話，完全不像自己會有的想法啊？
智明法師見曹平臉上陰晴不定，隻好歎了口氣，說：“曹平啊，這都是我管教無方，我知道對你造成很大的傷害，你說吧，要怎麽補償，我都滿足你。”
曹平回過神來，趕緊說：“別，智明法師，這是一場意外，你們也別放在心上，我也不是那麽不懂事的人，這件事，咱們雙方都有錯，你們也已經誠心彌補了，牛大壯也是無心之失，咱們就哪說哪了，好不好？就當沒發生過吧！”
智明法師愧疚的說：“小平，你真是個大氣的孩子，等你傷好了，我就把六神通的修習法門傳給你，度厄！你這段時間就在醫院照顧曹平！聽到了沒！”
牛大壯點點頭，曹平趕緊推辭拒絕，智明法師卻不由分說，要讓牛大壯留下賠罪，說自己的因果自己了，讓曹平放心使喚，曹平隻得答應下來。
智明法師走後，牛大壯陪著笑湊過來對曹平說：“你想幹什麽給我說，我就在旁邊。”曹平趕緊擺擺手，說：“你先休息一會吧，我有事會叫你的。”
“哎！”牛大壯聽話的坐在窗邊的椅子上，不知道在默經還是愣神。
曹平睡意上湧，他住的是單人病房，比較安靜，腦部受傷的病人最好的療傷方式就是睡覺，他迷迷糊糊的又睡了過去。
他一直睡到第二天上午十點多才又醒過來，牛大壯提著一袋子饅頭，夾著王致和紅豆腐吃的香甜，看到曹平醒來，趕緊提過一個保溫桶，對曹平說：“這是你王大叔給你帶過來的，熬的白粥，還熱著呢，我讓他回去了，他中午再過來。”
曹平睡了一覺，感覺精神好多了，也有了胃口，他就著王大嬸做的泡菜把保溫桶裏的粥都喝完了，看著牛大壯盯著泡菜眼饞，曹平請牛大壯一起吃，牛大壯很不客氣，幾筷子就把泡菜夾了個幹淨，一邊嘟囔著說：“好吃呢！好吃呢！下午讓王大叔再帶過來點。”曹平無奈的搖搖頭，自己就是被這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家夥給耍了嗎？還差點被玩死？到底該怪誰呢？
在武學圈裏，自學的散人武者是最艱難的，為什麽曆史長河中，最後保留下來的都是些名門大派呢？那是因為武學是經過一代代人的摸索，創造出來的一種技法，養身也好，止戈為武也好，技擊也好，各家都有各家的方法，學習是一定要有明師指點的，自己瞎練是很容易練出問題的。所以，散人武者很難學到真正厲害的武學，經常聽到散人武者通過各種努力，得到明師真傳的故事，就是這個原因。唉，如果爺爺還在世，自己哪會像個無頭蒼蠅，想辦法找智明法師解惑，曹平想著，心中不禁有一絲傷感。
中午的時候，是王大嬸過來送飯的，王大嬸一進來就絮絮叨叨的說著什麽要多吃腦子，熬的鯽魚湯要多喝點，吃啥補啥，又忙著給曹平用鯽魚湯拌好米飯，要喂他吃，曹平趕緊接過來，一定要自己吃。王大嬸才又坐在床邊，慈愛的看著曹平吃飯，一邊把挑出大刺的魚肉夾到曹平碗裏，叮囑他小心別吃到魚刺。
曹平才喝完白粥沒多久，沒有多少胃口吃飯，王大嬸又擔心的問是不是做的不好吃？曹平無奈，隻好唏哩呼嚕扒著吃完了一碗白飯，趕緊叫牛大壯過來一起吃，牛大壯是葷素不忌的，就著魚湯把剩下的米飯都吃了個幹淨，連魚頭都嚼著吃了下去，說是補鈣。王大嬸見兩人吃的暢快，高興的說晚上多帶點飯過來。
吃過飯，王大嬸收拾完碗筷，坐到床邊，幫曹平按著頭頂，頭部的穴位非常多，所以即使不會按摩，平時按一按也是非常舒服的，也很有用。
曹平躺在床上，閉著眼睛讓王大嬸按著頭頂，王大嬸一邊按一邊說：“你王源哥小時候就喜歡讓我給他按頭，平時有個頭疼腦熱的，就哼唧著讓我給他按。他上初二那年，偷偷跟他同學騎摩托車出去玩，摔斷了腿，躺在醫院哭著說腿疼，讓我給他按頭，你說著腿疼按頭頂什麽用啊？”
曹平嗬嗬的笑著，說：“估計他就是想撒撒嬌，讓你呆在他跟前唄。”
王大嬸也樂嗬嗬的說：“我覺著也是！”
說完，王大嬸歎了口氣，對曹平說：“那天我一晚上都沒睡，就一直給他按著頭，他疼醒來，我就給他按著頭，他睡一會，又被疼醒了。看著他疼吧，我也心裏難受，做父母的，看著孩子受傷，是最難受的事情了。小平啊，你聽大嬸的話，你那個武功啊，就別練了，我聽你大叔說你練功練得七竅流血，我都擔心死了，聽說差點成了植物人，哎呦！你說這是圖什麽啊？咱們又不指著它吃飯，太危險了。”
曹平沉默了，是啊！他圖什麽呢？他小時候是非常厭惡學拳的，最討厭紮馬步，每天被爺爺叫醒去跑步，自己都是咬著牙發狠，說長大了絕對不會學拳，可是現在，自己每天早上定點起來練功，也沒人逼著啊？自己到底圖些什麽？也許，拳法是爺爺留下的不多的幾樣東西吧！也是爺爺心裏一直的期盼，他是很想自己能夠繼承家傳的拳法的，在得知自己無法修出氣感，爺爺的失望難以掩飾，雖然他後來經常開著玩笑說自己已經落伍了，醫術也跟不上時代了，大家都去大醫院看病了，很少來找他了，仗也不打了，世間也太平了，拳法也沒有用武之地了，自己就把拳法和醫術帶進棺材裏了。可是，他還是期盼著有人能夠記得這些東西的吧？因為，這不僅是一些偏方和拳腳套路，還是爺爺的一生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