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莊頭和大將軍

奶油小攀

5.005

書名:小莊頭和大將軍 作者:奶油小攀 字數:5817

005

老漢離去沒多久,外頭就亮起閃電打起雷,似乎要下雨。

沈淼心中大喜,這地方的天氣和他現代社會所居住的江浙挺像的,春季,尤其是清明前後經常下雨,且下夜雨,下雨時會伴有雷雨,但並不妨礙雨量,基本能下一個晚上。他於是趕緊收拾了手頭的盛具,留下一口鍋煮粥,其餘都搬去了天井,沿著屋簷逐一排開,準備接雨水。又去了屋外,把馬牽了進來,在客堂尋了塊幹燥的地方給馬居住。

幹完這些後,豆大的雨點已經落下,且在頃刻間就上升為大雨。

望著屋簷下密集的落水,沈淼分外想念小時候奶奶家裏那種裝在屋簷下的洋鐵皮水槽,沿著屋簷裝上一圈,再在牆邊弄跟水管,天落水就乖乖匯聚,順水管流到水缸裏。方便快捷又效率!可惜此刻沒有,也不知道這個時代的鐵貴不貴,要是不貴,改天去做一個。

糙米粥的香味已經飄開,糙米是稻穀脫去外保護皮層稻殼後的穎果,和沈淼當初那個時代常食用的大米相比多了一層纖維,口感要差很多,也不容易煮熟,但營養要豐富得多,被視為綠色健康食品,很受健康飲食者們的歡迎,沈淼的媽媽就常煮來喝,沈淼因此也認識,知道怎麽食用。

馬顯然也聞到了糙米粥的香味,動著馬鼻子朝廂房探。

沈淼借著微弱的光線瞅見了,便盛了一小碗給馬喝,笑提醒:“有點燙,冷下再喝。”

馬似乎知道沈淼這點糙米粥來之不易,隻聞了下,就將碗輕輕推回。

沈淼笑摸了摸馬的頭:“沒事,水放得多,還有一大鍋,完全夠。”

馬將信將疑,沈淼隻好把鍋蓋掀開,他確實放了不少水,看起來是有一大鍋,馬於是低頭慢慢喝了起來。

沈淼又盛了碗,拿起從廚房角落找到的勺子,一口一口小心的喂那人喝。那人的牙關因為發燒緊咬著,初時不怎麽好喂,後來沈淼找到了訣竅,用力掰開一些後再喂。隻是這麽喂份量不能多,不然要嗆著,因而一碗喂下來也化去了不少時間。

終於喂完後,沈淼自己也盛了碗,坐在廚房裏翻來的矮墩上,烤著火,捂住碗慢慢喝著,經曆了糟心的兩天一夜後,這樣破舊簡陋的環境居然也讓他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溫暖。

溫暖之餘,沈淼再次開始考慮生存問題,

這樣的生存環境,還沒人,想靠種田種經濟作物交租是根本不可能的,擺在他麵前的隻有兩條路,一是在幾天內找出一個穩妥的辦法離開這裏;二是在接下去的時間裏在山裏找出些可以換錢的物產去交租。

前者的困難在於,他根本不熟悉這座山,不知道該如何走出去?也不清楚這個莊子的老爺安排的人到底是在哪裏截殺莊頭?又是怎麽截殺的?而他帶來的這個人也是個問題,七八天內能不能醒?醒了又能不能立刻離開?

後者相較於前者可以暫時不考慮這個重傷之人的問題,這人身體強壯,體質應該不錯,隻要時間足夠,後續及時清理傷口,不誘發炎症,十天半月應該能醒過來。可他根本就不懂怎麽種田,他小時候確實長在農村,但那是個江南水鄉小鎮,鎮上居民多以經商為主,不務農,頂多在自家院裏種一下簡單的蔬菜。山裏的情況和平原農村的情況很不相同,根本沒法參考,這讓他去哪找可以換錢的物產呢?

沈淼頭痛,幾番考慮之下,他決定明天去詢問下那個老漢,進一步的了解莊子的其他情況後再做最終的決定。

思考完了這些事之後,沈淼開始解決目前迫切需要解決的事情,那人衣衫單薄,山裏晚上冷,就算一晚上都架著炭火,也會凍生病。沈淼有考慮向老漢借下被子,可依照白天的記憶,老漢屋子裏也就席地墊了層枯草,並無遮蓋之物。

這條路行不通的話,那就隻能用原始方法了,沈淼瞅了眼那人精壯的肌肉,露出一副賺到了的表情,笑說:“沒辦法了,咱們睡一塊吧。”

馬立刻在屋外頭打了個響鼻,把頭伸進來搖了幾下。

沈淼會意,安慰:“好了,我知道這樣不妥,可你想啊,我沒地方睡,他沒東西蓋,我們倆不睡一塊的話,搞不好明天兩人都受涼爬不起來了,那豈不是更糟?”

馬隻好把頭縮了回去,半掩上門。

沈淼笑了心道這馬還真有靈性,知道替他們保持**,還知道屋裏頭生著火,門不能全關。想著沈淼躺上了床,和那人兩頭睡,不知道是太累,還是挨著那人睡挺暖和的,沈淼很快就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沈淼是被一股極其冷漠可怕的注視感給驚醒的,一睜眼就看到老漢佝僂著拄著柴刀看著他。

沈淼嚇了跳:“你、你怎麽來了?”

老漢冷哼了聲:“日上三竿了,我見你沒起來,就過來瞧瞧。”

原來這樣,沈淼忙笑說:“謝您了,我沒事,就是太累了,睡過頭了。”

老漢的態度並未改變,指著那人冷了聲說:“你看起來是沒事,他可不太好。”

“怎麽了?”沈淼忙查看,一摸,比昨天更熱了,甚至都開始微微抽搐。

壞了,一定是著涼了。昨晚他雖然是挨著這人睡的,可他當初是被人從水裏撈出來的,釘進棺材的時候穿的衣服也很少,就算是挨著,那人也沒蓋到多少。

這樣下去不行,發燒一旦出現抽搐的情況就是凶險之兆,必須立刻就醫。沈淼忙問老漢:“老人家,能不能告sù我出莊的路,我要帶他去就醫。”

“不能。”老漢一口回絕。

“為什麽?這可是性命攸關的事。”沈淼奇怪,不由提高了聲線。

老漢不為所動:“正因為是性命攸關,所以我不能說。”

“為什麽啊?”

“郎中隻有出了黃尖坳莊才有,你是這莊子的莊頭,一旦走出黃尖坳莊的範圍,你就會被視為逃逸,被抓被砍。”老漢回答。

“怎麽會這樣?這個莊子方圓好十幾裏,又十分荒蕪,如果真想離開,仔細選擇路線就行,怎麽可能一出莊就被人發現,再說了,管得這麽嚴,萬一想帶著莊裏的物產去市集上賣又怎麽辦?”沈淼疑問。

“賣?”老漢毫不客氣的嘲笑了,“你對這莊子真是什麽都不清楚呐?”

“怎麽說?”沈淼問。

“我昨天不是說了,這個莊子是董昌故意整楊行峰的,既然是故意,自然有一些不合常理的古怪要求,比如就租子的形式,董昌就特別說明過,上交的必須是莊內種植的產物,不允許用其他物產替代,更不允許用經商之類所得替代。如果可以的話,在那些坍塌了的坑道裏多挖挖,挖出任何一塊雞血石都能抵一戶人家的租了,再不然,楊行峰悄悄命人扮作商人,變著法子高價買莊裏農戶種出來的莊家,不也能完成董昌的要求?怎麽還會每隔十天換莊頭?還砍了那麽多莊頭?”老漢諷刺的笑,“至於你說的找路離開,想法確實對,在山裏的確到處都是出口,可你忘了黃尖坳莊四周接壤的莊子都是楊行峰的,確實有莊頭逃出去過,被那些莊的人救了藏匿,但被楊行峰發現了。為了杜絕這樣的事,楊行峰當場淩遲了藏匿莊頭的那戶人家,連坐了那戶人家的親族,自此,再也農戶敢藏匿莊頭,就連不是莊頭的陌生人進入莊子,都會引起他們的警覺,立刻上報給莊頭管頭。”

“!!”沈淼無語,“這……這還有王法嗎?”

“王法?”老漢冷笑,“朝廷都已經自身難保,還管得到這種事?知道楊行峰是何人嗎?其兄楊行密是廬州刺史兼廬州團練使,其姐楊行婉是董昌的正夫人,董昌對其寵愛有加,又深惡其善嫉,不敢直接對其抱怨,就隻能向楊行峰出氣。出氣歸出氣,董昌暫時是不會動他的,對其之做法也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那可怎麽辦?”沈淼急了,路子都被堵死了。

老漢看向沈淼的眼神愈加冰冷諷刺:“你為什麽這麽賤?非得要救這個人?”

“賤?”沈淼吃了驚,不由生氣,“救人怎麽能叫賤?”

“難道不是嗎?”老漢冷哼。

沈淼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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