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鉞聞言腳步略微頓了一下，然後才點頭道：“你做事朕向來是放心的，皇後……”他語氣中帶著一絲沉痛，繼而轉為咬牙切齒的冰冷。
“一夜夫妻百日恩，朕自問並未苛待於她，可是她的所作所為……”司鉞歎息，“讓朕心寒。”
林蘇跟在一側不再說話，兩個人腳步聲越來越輕，等走到關押冷宮一幹伺候的奴才的院子，司鉞才頓下腳步，讓常富貴進去。
不過是一盞茶的功夫，林蘇和司鉞坐在了庭院之中，就看著常富貴帶來了冷宮裏麵伺候的太監、宮女八個人。
審問的過程很簡單，這幾個人確實是什麽都不知道，不過守門的太監倒是把這些天來進出冷宮的人說了個清楚。半個多月前，連著兩個月王琉蓮每隔十日帶著二皇子去一次，而她身邊的宮女荀兒則每隔三日就去一次，帶著一些果點，走的時候也會帶上一些皇後給二皇子的東西。
禦醫院的李禦醫曾經在周淑嫻病了之後來過一次，開了一些滋補的藥方就離開了。皇後身邊的秀蘭曾經去過禦醫院抓藥共計五次。
李秋蘭則完全沒有進入過後宮，不過一個在宮門外麵灑掃的宮女說見過她在附近出現，身邊陪著的就是她宮裏的管事嬤嬤。
而最讓林蘇的吃驚的是，常月、常星兩姐妹曾經來過這裏。
“當時伺候在側的就隻有秀蘭姑娘了。”那個守門的太監謹慎的說：“當時是奴才親自送了月貴人和星貴人進去的……”
林蘇聞言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司鉞，“因為皇後娘娘病重，所以秀蘭就還留在她身邊伺候……皇上若是想要見她……”
“皇後已經搬回了朝鳳殿……”司鉞淡淡的說了一句，然後起身對著林蘇伸手，“陪朕走一趟朝鳳殿吧。”
“那這些人……”林蘇握著司鉞的手起身，回頭看了一眼跪在下麵的那些太監、宮女，“皇上決定如何處置？”
“不能照看好自己的主子，留著也沒有什麽用了……”司鉞冷哼了一聲，回頭看向那些人眼中帶著毫不掩飾的殺意。
林蘇見狀，想了下，才低聲道：“皇上，他們也不過是奴才而已，主子怎麽吩咐，他們就怎麽做。罪不至死……依著臣妾看，不如就各打二十大板，扣了半年的俸祿也就罷了。”
聽的林蘇這麽說，那群人這才反應了過來不斷的磕頭行禮。司鉞看著他們這般，心中一陣煩躁，揮手道：“就依皇貴妃所言，你們自己去領罰。”
那八個人這才千恩萬謝的下去了，司鉞看著他們離開，這才笑著看向了林蘇。
“蘇兒向來心腸軟，對於這些奴才也護著。”他揚眉看著林蘇，林蘇慢慢垂下了頭，抿唇道：“隻是覺得他們不過是無辜受到牽連而已，若是為此而送了性命，豈不是不值得？”
司鉞沒有繼續說下去，隻是點了下頭，就拉著林蘇一起離開。
林蘇和司鉞共乘一車，等到了朝鳳殿的時候，林蘇才隱隱覺得，自己似乎有段日子沒有來過這裏了。曾經富麗堂皇的朝鳳殿看著似乎也破落了。
一路上，那些宮女、太監驚恐的看著她和司鉞出現，跪倒了一地。林蘇的目光從那些人身上飄過，跟在司鉞身後一步一步朝著朝鳳殿的大殿走去，夏妍出現在了外麵，行禮之後才低聲道：“皇後娘娘剛剛吃過藥睡下了，如今秀蘭正在裏麵伺候。皇上和皇貴妃……”
“你去守著皇後，讓秀蘭出來回話。”司鉞邁腳走了進去，夏妍這才起身，弓著身子進去了內殿，不一會兒，秀蘭就從內殿走了出來。
她神色沉靜，規規矩矩的跪在了大殿的中央問安。
“抬起頭來回話。”司鉞沉聲道，秀蘭就慢慢直起了身子抬起頭，隻是她的眼睛死死的盯著身前的青磚，並不敢逾越一絲一毫。“是。”她沉聲應了一聲。
林蘇看了一眼司鉞，見司鉞示意，這才低聲開口。
“皇後娘娘病倒之前，月貴人和星貴人曾經去探望過，可有此事？”
“確有此事。”秀蘭低聲應了，“奴婢記得，那是上個月二十七。月貴人和星貴人遣退了身邊所有的人見了皇後娘娘。當時，隻有奴婢一個人在一旁伺候。”
“那麽她們都做了什麽，說了什麽？”
秀蘭猛然抬頭看了林蘇一眼，然後才又飛快的低下頭，遲疑了片刻，這才低聲道：“月貴人和星貴人隻是去探望皇後娘娘的而已，隻是停留了一刻鍾左右的功夫就立刻了，並沒有幹什麽。”
這次根本就不用林蘇說話，司鉞就冷哼了一聲。
“奴婢句句屬實，還請皇上和皇貴妃明鑒！”秀蘭說著就伏身叩頭，“奴婢不敢欺瞞皇上，不敢欺瞞皇貴妃……”
“那就把整個過程事無巨細的說個清楚！”司鉞冷哼，“你若是半句虛言，朕不殺了你，但是朕會抓了你全家上下，每日裏麵都會挑上一個死在你的跟前，作為你欺瞞朕的代價！”
秀蘭渾身一顫，不敢置信的抬頭直直的看著司鉞和林蘇。不要說她，就連林蘇都震驚的看著司鉞，沒有想到他竟然會為了這件事情如此的狠辣。
“朕，說到做到。你張家上下三十二口人，最長者七十二歲，最幼者不足百天，朕都一一記在案中，據對不會放過一個。”
司鉞冰冷的話語讓秀蘭嚴重最後一絲希望消退了，林蘇錯愕的看著司鉞，怎麽也沒有想到他竟然還會注意到皇後身邊的一個小小宮女。更何況，這個秀蘭還不是當初跟著周淑嫻的陪嫁丫鬟之一。
她沉默的看著司鉞，這才明白了對方想要殺死周淑嫻，徹底弄垮周、藍兩家的決心。如果連這麽一個宮女都被注意到了，那麽周淑嫻中毒的真相，是否司鉞也早已經知道了？
還有那兩碟子點心和那壺茶……如果司鉞都知道了的話……林蘇渾身都忍不住顫抖了起來，司鉞立刻察覺了她的不對，下意識的就握住了她的手，低聲道：“你身體不適？”
林蘇默默的抬頭看著司鉞，半響才鬆了一口氣。
司鉞定然是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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