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海裏到岸上才是最冷的時候，季晴桑一上岸陳讚就拿了大毛巾給她披上。
“桑桑，何必那麽認真，要拿命去拚嗎？”陳讚有些埋怨，但是看她最終無事也沒有多說什麽，“先去洗個澡吧！”
等季晴桑再出來之後，季禾生正站在岸邊。他身上的襯衫已經換了一身，看來也是洗過澡才換了衣服過來的。
季晴桑走過去，注視著他的麵孔。
周圍的風很大，他穿的也比較單薄，雙手插在褲兜裏滿身疲倦的模樣。
“季禾生。”季晴桑叫道，語氣沾染了一些怒氣。
季禾生回頭看她，隔著一米的距離。
眼前的女人披散的長發還有些濕，但是看著他的眼神帶著壓抑，又仿佛是控訴。
“桑桑，你敢說在海裏的那一刻，你沒準備放棄自己嗎？”季禾生問道，語調不緊不慢。
恰好此時，陽光灑落在海麵，泛著粼粼波光的海水也被渡上了一層層金色，顯得詭譎了幾分。
“那也與你無關。”季晴桑冷冷的看著他。
季禾生麵無表情的厲害，卻在頃刻間散開如雲如霧般的笑意，叫人看不分明。
“怎麽與我無關，這一片海域都是我的，你死在這裏豈不是我的過錯。”
“你的？”季晴桑疑惑，眉頭擰的有些緊。
季禾生好以整暇的點頭，長腿往前跨了一步，湊到季晴桑的麵前，“桑桑，在你踏上這片海域的第一秒，我買下了這裏。”
季晴桑好半晌才回過神來，想開口說話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季禾生有錢所以可以隨意揮霍，錢是他的他想幹什麽也不關她的事，包括買下這片海域，她沒理由去責備他，但是她可以選擇視若無睹。
“桑桑，你將自己在爵皇娛樂的股份轉給了季穎是嗎？”沉默一會，季禾生才輕聲問道。
聽他的語氣裏沒有不滿，季晴桑慢吞吞的道，“季總已經有了答案，為什麽還要問？”
“你應該知道爵皇娛樂意味著什麽，給了季穎之後你就什麽也沒有了。”季禾生凝聚著眸光，一瞬不瞬的看著她。
季晴桑失笑，她本來也沒有得到什麽。
“我並不稀罕。”
“也是，你是沐家的傳人，自然不需要這些。”唇畔勾出些笑，他的嗓音放的很低。
“季禾生，你不要老是這麽陰陽怪氣的。”季晴桑側頭，突然之間覺得煩躁。
她討厭這種老是被他牽絆住的情緒，也討厭他淡淡徐徐的態度，像是任何事情都打不破他的心房。
她想看見他生氣，惹他發怒，但是現在的他更像是沒有脾性，半點重話都不會跟她說。
轉身朝著陳讚走去，季晴桑想著恐怕未來幾天的潛泳大概要換個地方了。
季禾生看著她離開，也沒有追上去，隻是幽深的眼眸裏緊攥著某種情緒。
身後是波瀾壯闊的大海，他立在那裏顯得斯文溫和，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隻是午後的陽光照在他身上，無法用言語去描述的光芒裏，總有一種深藏於骨的顧忌。
第二天一早，季晴桑就接到了慕安的電話，距離正式開拍應該還有兩天，不知道慕安讓她去劇組幹什麽。
稍微的整理了一下自己，季晴桑下樓就看見了坐在沙發上的顧盛安。
他在看報紙，手邊是一杯濃鬱的咖啡。
見她下來，顧盛安放下報紙，柔聲問道，“早飯想吃什麽？”
季晴桑搖搖頭，“我還有事。”
“不管什麽事，早飯總是要吃的。”顧盛安站起身來，也不管她同不同意，直接走過去拉著她去了餐桌上，“我讓林嫂做了三明治和粥，你看看自己比較喜歡吃什麽。”
擺放在她麵前的是一碗熱騰騰的粥和整齊的三明治，她看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的問道，“你跟江瀾，也是這樣的嗎？”
顧盛安抬眸看她，“江瀾喜歡自己動手。”
季晴桑抿唇，有些不自在，好像自己沒有親自動手的習慣。她跟季禾生在一起的時候，大多是季禾生起來做早飯，現在住在顧盛安的別墅，她也沒有自己動手的覺悟。
“你不要想多。”看她神色尷尬，顧盛安解釋道，“江瀾比較挑食，別人做的飯菜她看不上。”
一頓早飯吃的異常緩慢，好在慕安之前也沒有跟她約定時間，她到劇組的時候大概是九點多。
顧盛安將她送了過去，隨後囑咐她有事就給他打電話。
看著他的車子開走了，季晴桑才進去，然而站在二樓位置的男人早就將一切盡收眼底。
“季總，我們要去見一見季小姐嗎？”沈秘書問道，心裏又覺得難受。
看季總這麽煎熬，他這個做下屬的也不好過啊。
“不用了，我們走吧！”
說完，不等沈秘書反應，季禾生就朝著天橋上走去。
沈秘書在身後叫嚷著，“季總，您明天就要外出了，真的不要和季小姐打聲招呼嗎？”
季禾生步子跨的很大，沈秘書又落後了幾步，所以隻能小跑著趕過去，“季總，季總……”
季禾生停下腳步，沈秘書差點沒來得及刹車撞到他。
拍著胸口小聲的說著還好，剛一抬頭就看見季禾生冷冰冰的目光。
他嚇得沒敢說話，倒是季禾生開口輕聲的說道，“你那麽喜歡她，不如以後就跟著她好了。”
“我誓死效忠季總。”沈秘書站的筆直，立馬表明自己的立場。
季禾生瞥了他一眼，隨後繼續向前麵走去，邊走邊說道，“明天讓梁九陪著我去，你留在牧城。”
“啊，季總，為什麽？”
“我對季總的真心是天地可證，日月可鑒，季總你不要趕我走……”
“季總……”
沈秘書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而季禾生始終沒有再回話。
季晴桑走進去之後，慕安連忙朝著她招手，“晴桑，過來這邊。”
短短幾天，他對她的稱呼一下子親近了許多，季晴桑還沒有搞清楚狀況。
走到錄像機那邊，她才看見坐在那裏的賀瞻波導演。
“賀導。”她叫道，有些暗自懊惱，她不應該來的那樣晚，讓賀瞻波導演等她的，“對不起賀導，我來晚了。”
賀瞻波擺擺手，不在意的說道，“慕安也沒和你約定時間，不算你來晚。”
“但是讓賀導在這裏等我，總歸是我不對。”
賀瞻波看著她，是個知禮的好孩子，“你也別叫我賀導了，我不做導演很多年了，你要麽和慕安一樣叫我老師吧！”
“好，賀老師。”比起第一次見她的不喜，賀瞻波對她的態度也明顯好了很多。
賀瞻波指著錄像機，笑眯眯的對著季晴桑說道，“你來看看這個。”
慕安點了播放鍵，季晴桑蹲在地上，看了起來。
畫麵是一片深藍的海底，光怪陸離的場景，每一個生物都富有著生機，隨後身穿白色長裙的女子落入海裏，她的表情美麗而哀傷……
季晴桑詫異，轉眸看向賀瞻波。
賀瞻波朝著她點頭，示意她繼續看下去。
溫熱的大掌襲來，而後綻放在水裏的那個吻是那樣的溫柔繾綣，帶著最美的絕望與希望，綿延出最完美的愛戀。
整個畫麵都是無聲寂靜的，但就是美的讓人無法轉開視線。
慕安的表情一直很興奮，“晴桑，有沒有感覺很美？”
季晴桑垂下眉目，剛剛的一段錄像明明就是她和季禾生在海裏發生的事情，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麽樣回答，隻能避重就輕的問道，“慕導，這裏怎麽會有我在海裏的錄像？”
“也是算你走運，那天剛好有個攝像師在采景，他是我的學長也知道《雙色》這部劇，而且昨天的畫麵很美，所以他立刻拍下來連夜剪輯好寄給了我。”
“晴桑，你很努力也很認真，我沒想到你自己就能在電影開拍前去練習。我覺得這些畫麵都能用，到時候你也不用再拍深海潛伏那一段了。”賀瞻波對她的表現很滿意，句句都是讚揚。
“可是這跟《雙色》的劇情，完全不一樣……”季晴桑有些疑慮，《雙色》是需要深海潛伏找出暗鬼的，但她和季禾生這一段明顯就是一場唯美的戀愛劇，與懸疑差了可不止一星半點啊！
“我一直覺得我的劇情裏欠缺了點什麽，現在看了這一段才知道，原來是感情。也許不需要太多，但是能讓人找到一些共鳴的話，那就意味著成功。”
“慕導，您的意思是……”
“就像老師說的，我準備將這一段完全的用在電影裏。”慕安拍電影原本一直不注重愛情，他喜歡放大人性，所以他的電影裏愛情總是可以忽略不計的，而劇情則是考究也充滿著複雜多變的味道。
如果偶爾放肆一次，或許能獲得意想不到的結果。
“可季禾生……應該不會同意。”季晴桑覺得季禾生這樣的人，應該不喜歡自己被放到公眾麵前評論的吧！
“他剛剛來過了，我說服了他，電影裏不會出現他的正麵鏡頭。”
季晴桑轉頭看著房間裏，早就沒有季禾生的影子，想來在她來之前就已經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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