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梁辰南獨自一人走掉的背影，易唯的眼眸裏帶著難過。
季禾生看了她一眼，臉上的表情無波無瀾，“我不管你跟季穎有什麽交易，但是再有傷害桑桑的行動，就別怪我不客氣。”
易唯看著他，神色有些驚恐。
“你的事情我沒有告訴辰南，不過憑借他的本事，你覺得他查不到嗎？他隻是不想對不起你而已。”
季禾生說完就跨步離開，而易唯的臉色明顯的更加的難看起來。
傍晚時分，季晴桑原以為季禾生會讓沈秘書或者梁九來接她和小小，沒想到他卻親自來了。
小小一見到季禾生高興的手舞足蹈，“叔叔，小小很想你。”
她說著就在季禾生的臉頰上親了一下，又偷偷看了眼季晴桑，發現自家媽咪好像沒有生氣，她就敢和季禾生更親近的玩在一起了。
“叔叔也很想小小。”
季晴桑看著季禾生和小小也沒有說話，隻是提步先往車子裏走去。
季禾生開車，沒想到來的仍舊是那個西餐廳，不知道對於季禾生來說這裏是怎麽樣的一個存在。
季晴桑看著空無一人的地方，不由的出聲，“其實你不用每次都選這裏，我對這裏……”不像從前那麽喜歡。
季禾生望著她，等待著她的下半句。
“也沒有下次了。”季晴桑垂眸，臉上的神色淺淡到讓人看不出弧度。
等到坐定在座位上，小小這次是在季晴桑這邊，她晃蕩著雙腿，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季禾生。
“叔叔臉上有東西嗎？”季禾生問道，嗓音很溫潤。
小小搖搖頭，嘟著嘴有些不開心，“小小馬上要回法國，就見不到叔叔了。”
“那叔叔可以去見小小。”季禾生安慰著，伸手摸著她的小腦袋。
小小重重的點頭，過後又看向季晴桑，“桑桑，可以嗎？”
“嗯，隻要小小喜歡。”季晴桑也沒有說拒絕的話，反而答應了下來，但是季禾生知道她是為了哄小小，不會當真。
這一頓晚餐，季禾生顯然下了十足的心思，吩咐人特意準備了豐富的兒童套餐，吃的小小很開心。
季晴桑望著眼前的飯菜卻始終動不下筷子，那些都是她曾經愛吃的。
季禾生擺明了就要勾起她所有的記憶。
“怎麽不吃，飯菜不合你胃口嗎？”季禾生問道，唇角揚起慣有的矜貴笑意。
長而卷起的睫毛掩住季晴桑眼底的冷色，她平緩的開腔，“不是，隻不過胃口不好，吃不下。”
季禾生點頭，也不再管季晴桑，而是徑直替小小夾菜。
剛吃完了晚飯，阿大就開車過來接季晴桑。
季禾生抓住她的手，沉聲問道，“你就一定要如此絕的和我劃清界限嗎？”
季晴桑回頭看他，嗓音輕懶的開口，“季總為什麽這麽說？我們不是已經談好條件了嗎？”
她的目光落在交握的手上，沒有掙紮隻是靜靜的看著。
季禾生放開她的手，薄唇緩緩彎了彎。
直到夜色將車影完全掩住，他仍舊立在那裏，一動不動。
咖啡店裏，洛柔將最後一束花插到花瓶裏，這才抬眸看季晴桑，“晴桑，你後天就送小小回去嗎？”
季晴桑點頭，看著一邊玩耍的小小歎了一口氣。
“那你自己呢？”洛柔望著她的樣子也知道她舍不得小小。
“我怎麽了？”季晴桑不解。
“你準備什麽時候回法國？”洛柔繼續問道。
“再過一段時間吧！洛柔姐你可是答應了跟我一起去的。”季晴桑摟著洛柔的胳膊說道。
“好。”洛柔拿她沒辦法，隻好笑著應答。
季晴桑正準備再說話，咖啡店的門突然被打開，她和洛柔同時看去，隻見渾身沉冷的季禾生大跨步的走來。
“叔叔……”小小驚喜的喊道，然而季禾生卻沒有理他。
他走到季晴桑的身邊，就拉著她往外麵走去。
“季禾生，你幹什麽？”季晴桑問道，好看的眉頭皺起。
季禾生的眸子裏布滿陰鷙，大力的拽著季晴桑。
“季禾生，你弄疼我了。”季晴桑想要甩開他的手，但是季禾生死抓著不放，帶著挫骨揚灰的力道。
“季禾生，你先放開晴桑。”洛柔敏銳的察覺到季禾生臉色的不對勁，提醒道，“晴桑，他似乎不太冷靜。”
小小上前拽著季禾生的衣服，“叔叔，叔叔，桑桑說她疼。”
“這裏沒你們的事。”季禾生冷漠的說道，又看向季晴桑，“跟我走。”
說著，也不顧拽著他衣服的小小，直接向外走去。
小小受不住那力道，一屁股坐到地上，大聲的哭起來。
“小小……”季晴桑喊著，卻見季禾生隻是臉色微變，但還是毅然的拖著她離開了。
洛柔趕緊抱住小小安慰著，看向被塞進車裏的季晴桑，不由的擔憂起來。
拉開副駕駛座的門，季禾生先將季晴桑塞進去，然後快速的繞彎上了駕駛座。
季晴桑剛打開車門想離開，被季禾生阻止順便鎖上了車門。
扳動著車門，季晴桑覺得一陣泄氣，剛抬頭就感覺到一陣陰影壓了過來。
眼前是男人放大的俊臉，卻帶著森冷的溫度和暗沉的陰霾。
“你又發什麽瘋？”季晴桑麵上掛著嘲弄，望向季禾生的神情冷冰冰的。
“我早就告訴過你，媽媽身體不好，你為什麽還要那麽做。”季禾生掐著她的纖腰，將她整個人固定在座位上。
溫熱的鼻息全部散落在她的臉上，但是沒有任何的溫度。
“我做了什麽？”季晴桑反問著。
加重手上的力道，季禾生薄唇噙著淡笑。
他忽然間從季晴桑的麵前抽離，然後猛踩油門，朝著馬路上開去。
氣息盡散，但是季晴桑還是管不住心口肆無忌憚的跳動。
季禾生將車子開得飛快，不一會兒就來到了市區的人民醫院。
望著醫院的大招牌，季晴桑就被他從車上扯了下來。
直到被拉進了手術室前，她都不知道他想幹什麽。
“你帶我來這裏……是為了什麽？”醫院的消毒水味彌漫在空氣裏，季晴桑覺得心間有些難受。
季禾生回頭，然後一步步朝著她逼近。
他的神情陰冷，冷峻淡漠的臉上添了三分怒火，七分嘲弄。
季晴桑向後退著，直到站在牆壁邊，退無可退。
兩雙眸子相視，她撞進那雙深沉的黑眸之中，他在其中摻雜的情緒她看不分明，又不敢無端揣測。
呼吸逐漸的困難，她想裝的輕快卻在偏見那恨不得殺了她的神情時心口鬱結。
“季禾生，就算判我死刑，起碼也該讓我知道原因。”
他不由分說的將自己拉來醫院，半句話不說，隻是仇視的看著她。
她再怎麽聰明，也無法猜到他的心思。
季禾生揮手朝著季晴桑的臉而去，嚇得季晴桑捂著自己的眼睛。在她的腦海中，一瞬間湧過的光景就是季禾生惱羞成怒，要打她。
然而，“嘭”的一聲落下，卻不是在她身上，而是打在了她臉側的牆壁上。
季晴桑側眸，瞥見他握緊的拳頭上，鮮血淋漓。
身體微微的顫抖，弧度不明顯卻讓她感受到了。
再回眸看他的時候，季禾生眼裏有著對自己的譏誚。
“我知道你恨我，可是為什麽要傷害媽媽？”過了很久之後，他才緩慢的開腔，聲音輕描淡寫卻不容忽視。
季晴桑濃密而微卷的睫毛細細密密的顫動，在季禾生說話之後，她才徹底的反應過來，結合之前她和季禾生之間的交易。
“媽……季夫人知道季穎不是她女兒的真相了？”季晴桑問道。
“嗬嗬……”季禾生輕笑出聲，任憑手上的血跡流下來。
潔白的牆壁上紅色的一片，讓季晴桑的心裏發麻。
她想退開季禾生的包圍圈，但是男人緊緊的將她禁錮在懷中。
聽到他的笑意，她就知道他誤會了。
“你以為是我告訴季夫人的？”季晴桑問道，下定決心不去看那隻原本纖長白皙的手。
“除了你，還會有誰？”季禾生眼角挑出絲絲的冷意，臉上帶著的溫潤笑意更像是一種淩遲。
瞳眸重重一縮，季晴桑臉上的血色漸漸褪了下去。
她摒住呼吸，臉上一瞬間蒼白如紙。
失了重的心髒不斷的下墜著，她冷下來的感覺卻比不上那種下墜的速度。
恍惚了一陣，她閉了閉眼睛又睜開。
“季禾生，在你心裏，我會是那種人嗎？”心底溢出冷笑，連帶著唇角也漾開笑意，一寸一寸侵蝕著。
季禾生看著她，似是要將她的模樣鐫刻住。
“從前，我也以為你不會離開。”
一直認為不會離開的人做了離開這件事，就好似現在，明明答應了他不說出去的人卻害的他的母親躺在手術室的病床上。
他從不做錯誤的估量，卻一次次在季晴桑身上栽了跟頭。
在將目標定在她身上的時候，沒有人知道他的心裏有多苦。
愛一個人，守一座城，城塌了，人還會在嗎？
簡單溫婉的女人勾起淡色的唇瓣，一抹涼涼的笑意猶如綻放的罌粟，徐徐搬弄著嘲諷。帶著深切的寒意順著血液滲透過進四肢百骸。
一動，即成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