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柔側過臉，一瞬間身上的氣勢再不見溫和，而是泛著涼涼的嘲弄，“梁辰南，我們就當是彼此的陌路人，再見麵也絕對不可能笑著寒暄。”
她說完就轉身，一瘸一拐的向著學校的方向走去。
梁辰南注視著麵前轉身離去的女人，總有一種再也抓不住她的感覺。
他是真的失去她了嗎？從五年前開始，他似乎就已經失去了她。
“洛柔姐。”季晴桑從一側跑過來，朝著洛柔的背影喊道。
盡管她的腳步一瘸一拐，但是僅憑著一個背影，她就可以認出來那個人就是洛柔。
洛柔回過頭，就看見一團白色的身影跑向她，然後緊緊的抱住了她。
“洛柔姐，我回來了。”季晴桑笑了起來，但是眼尾還是有眼淚笑了出來。
“晴桑……”洛柔的神色有些驚訝，但是轉瞬間換上了溫柔的笑意，她輕拍著季晴桑的後背，溫柔的出聲，“晴桑，我們很久沒有見過了。”
“是啊，洛柔姐，我很想你。”季晴桑在有關於牧城的整個回憶裏，洛柔是唯一一個主動給予她溫暖的人。
季禾生站在梁辰南的對麵，就那麽望著他，而梁辰南明顯的眼中有著淡淡的憂傷。
“洛柔姐，你的腿……”季晴桑有些猶豫的開口，她之前剛到這裏，就看到了她轉身走開的背影，那緩慢的一步一步，很顯然腿腳不便。
“晴桑，我們回去再說。”洛柔笑了笑，好似沒有多麽在意，但是季晴桑從她的笑容中看見了苦澀。
因為季晴桑的到來，洛柔跟溫知言打了個電話說今天上午不去上課了，然後就將季晴桑帶回了自己家中，期間她們倆沒有理會一直站在那裏如同木雕的季禾生和梁辰南。
望著她們離開的背影，季禾生邁開步子走向梁辰南。
“你早就知道了是嗎？”梁辰南低垂著眸子，嗓音裏帶著一些黯啞。
“什麽？”季禾生挑眉，落在褲兜裏的手有些漫不經心。
“洛柔的腿。”梁辰南抬眸，就這麽直直的望著季禾生。
“是。”季禾生與他對視，眸中沒有任何的不自然。
“為什麽不告訴我？”捏緊的拳頭泄露出他的心緒，他的嗓音壓抑著憤怒與不甘，仿佛是對季禾生的控訴，又好像是對自己的不滿。
季禾生抿起薄薄的唇瓣，倏而綻放了一抹淺笑，很涼很薄，“告訴你有什麽用？你除了自責與內疚，還能有什麽？你可以不顧梁奶奶的囑托，跟洛柔在一起嗎？”
梁辰南沒有說話，他知道他不能那麽做，奶奶是他唯一的親人，他沒有辦法忽視奶奶的感受，可是……他連洛柔發生了什麽都不知道，如果不是五年後的相逢，也許她就會那樣過一輩。
她的心裏，是有恨的吧！
“辰南，你從來不知道自己要什麽，這一次你可以好好想想。”季禾生說完就邁開步子離開了，也不管在身後表情漸漸凝固的梁辰南。
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勸說，他需要的是想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麽。
洛柔將季晴桑帶回了家，她端來一杯茶，笑的有些拘謹的說道，“晴桑，很抱歉，家裏有點簡陋。”
季晴桑望著她，半咬著唇瓣，最終才說道，“洛柔姐，你知道我從來不在乎這些的。”
“我知道晴桑。”
“洛柔姐……”害怕觸及到她的傷心事，但是有太多的疑問深埋在季晴桑的心底，一時之間她都不知道該怎麽開口說才好了。
洛柔低下頭，神色變得淒楚起來，“我知道，你想知道我的腿發生了什麽事嗎？”
她停頓了幾秒，又繼續說道，“是真的瘸了，醫生說沒有複原的可能。”
洛柔微扇著睫毛，看似好像很平靜，但是季晴桑能從她眼中看出一些難過。
“不過沒關係的晴桑，三年了，我也已經習慣了。”洛柔抬頭又朝著她笑了笑，故作著釋然。
“跟梁辰南有關是不是？”季晴桑冷冷的吐詞，眉眼是凜冽的鋒芒。
“什麽？”
“你的腿，跟梁辰南有關係。”季晴桑將視線移到洛柔的腿上，聲線帶著克製的怒氣。
“晴桑……”洛柔拉住季晴桑的手，想要勸說她。
“告訴我好不好？”季晴桑掀開眸子，漆黑的瞳孔裏映襯出洛柔嫻靜的臉龐，再不見從前的肆意與張揚，“還有梁辰南和易唯，究竟是怎麽回事？”
與她一樣，變了很多，隻是相對於她的處境來說，洛柔要慘的多。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也許就是梁辰南和易唯。
洛柔的眸光一瞬間凝聚，又散了開來，“晴桑，都過去了，我不想再提。”
那段日子大概是她最痛苦與絕望的時候，每當想起，就會覺得心髒隱隱作痛。
察覺出她的心情失落下來，甚至帶著難以言喻的顫抖。
季晴桑傾身抱住了她，歉疚的說道，“洛柔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想要提起，隻是我想知道發生過什麽，我想幫你。如果那些對於你來說太過沉痛，我不會再問下去。”
“謝謝你，晴桑。”洛柔挽唇笑了笑，眼淚順著臉頰落在季晴桑的背上，灑下一片滾燙，“對於我來說，一切都不重要了。”
輕聲的歎息飄散在風中，她想的很簡單，就讓一切塵歸塵土歸土，自此不再相關。
中午時候，溫知言就來了洛柔家，看到季晴桑的時候有些不好意思的朝季晴桑打招呼，“你好，你就是洛老師經常說的那個季小姐嗎？”
季晴桑點點頭，看的出來他很靦腆，“你是？”
“晴桑，跟你介紹一下，他是我的未婚夫，溫知言。”洛柔倚在溫知言身側，看起來頗有幾分小女人的姿態，但是季晴桑卻從中看出了生疏。
他們看起來很熟，但是卻沒有到未婚夫妻那麽親密的地步。而溫知言大概也沒有意識到，他叫洛柔還是習慣性的稱呼了洛老師。
“你好，跟洛柔姐一樣，叫我晴桑就好。”季晴桑準備晚上的時候再問一問洛柔跟溫知言的具體關係，她總有一種洛柔是因為梁辰南的到來才說溫知言是她的未婚夫的。
下午季晴桑就陪著洛柔去了學校，她在後麵隨便找了個椅子坐下聽著洛柔上課，這個時候洛柔才有些歡快的感覺，大抵是這群小孩子能夠讓她感到開心。
季禾生給她打了好幾個電話，都被她掐斷了。
已經找到了洛柔，季禾生也沒有利用價值了。季晴桑這樣勸說了下自己，而後就沒有在意。
被掛斷電話的季禾生，整個人的麵色都很陰沉。再看向一邊悶頭喝酒的梁辰南，他的眸色更加的冷了起來。
“不好意思晴桑，讓你在這裏聽我上課。”洛柔下了課，就走到季晴桑的麵前，有些抱歉。
“沒關係，洛柔姐上的很好，我聽的都很入迷呢！”季晴桑將雙手撐在下巴上，笑眯眯的說道。
回家吃過晚飯，季晴桑拉著洛柔聊天，“洛柔姐，你跟我回牧城好嗎？”
洛柔搖搖頭，神色淡然，“晴桑，我在這裏生活的很好。”
“我知道，看的出來你和那些孩子相處起來也很開心，可是你難道真的不想回牧城了嗎？是不是易唯……”
“離開牧城是我自己的選擇，與其他人無關，我不會因為某些人的請求還是什麽放棄屬於我的生活。”
她確實沒那麽高尚，隻偏偏做了成全這一件事，而後變得體無完膚的也是她自己。
“如果洛柔姐想要留在這裏，我也不會阻止，但是我是真心希望你可以跟我一起回牧城。”等到她在牧城的事情解決，她還想將洛柔帶去國外。
“你的好意我明白。”洛柔點點頭，勸她放開心裏的糾結，她覺得現在的生活沒什麽不好，自己喜歡最重要。
“如果洛柔姐不跟我回牧城，那麽我過幾天就要回去了。”季晴桑覺得有些遺憾，她來這裏找她就是為了帶她回去的，可是洛柔不想回去，她也不能夠強求。
“洛柔姐，那你和溫知言……”
“晴桑，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他對我很好，這就足夠了不是嗎？”洛柔打斷季晴桑的話，她知道季晴桑想要問什麽，而且她和溫知言剛剛確認關係，其實彼此還很生疏。
“可是你不喜歡他，這也不重要嗎？”
“我會慢慢喜歡上他，隻是需要時間而已。”洛柔還是堅持著自己的觀點，她知道自己內心深處的想法，也很確定且明白自己的選擇。
“可是……”
“晴桑，不如趁著你在這裏，為我和知言舉辦個婚禮吧！”洛柔突然興高采烈的說道，“他沒有什麽家人，我也沒有什麽家人，讓你來做我們的證婚人好不好？”
季晴桑還沒有回答，站在門口的溫知言顯然有些意外，他躊躇的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但是臉上泛著嫣紅，“洛老師，你要嫁給我嗎？”
“你同意嗎？知言。”
溫知言點頭如搗蒜，一時之間又不知道說什麽來表達此刻激動的心情。
“那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