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我終於還是沒忍住,笑出聲。
“哎,你把那小丫頭的照片全刪啦?”羅琳笑意盈盈地問。
羅景寒瞪她一眼,似乎有些無可奈何:“下次不許這樣了……行啦,現在已經很晚了,先去吃飯吧!”
“嗯!”羅琳挽起我的手,就像個小孩兒似的,蹦蹦跳跳的。
關鍵是她比我高出半個頭,我的胳膊被她拉得一甩一甩的,怪違和的。
“嵐嵐,謝謝你送給涵涵的禮物!”羅景寒走在我另一邊,輕聲說道。
我淺笑著搖了搖頭。
事情過了那麽久,估計羅景寒也不會把這份禮物和他退給我的那筆錢聯係在一起,看他樣子,似乎還挺高興的。
“走吧,我哥樓下就有家自助餐廳,味道還不錯!”
我倒沒什麽意見,就是有些擔心,最近我胃口不怎麽樣,也不曉得自助能不能吃夠本兒。
走到餐廳門口,隔著玻璃牆,能看到裏麵熱氣騰騰的食物,不過蠻奇怪的,明明還沒過飯點兒,裏麵似乎沒客人,生意都荒涼成這樣了,也不曉得羅琳那句“味道還不錯”的結論是從哪兒得出來的。
“許嵐,我們往裏坐吧,外麵挺冷的!”羅琳拉著我的手,一個勁兒往裏竄。
我回頭看了一眼,發現羅景寒沒跟過來,更覺得奇怪了,明明就有暖氣啊……
走到過道正中央,燈突然滅了,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羅琳拉我的手忽的就鬆開,我下意識地去抓,結果卻落了空。
“羅琳,別跟我開玩笑啊!”我略顯緊張地問道。
沒有人應。
我去,惡作劇嗎?
還好,包裏有手機,憑著感覺拉開挎包拉鏈,正準備把手機掏出來。
“啪!”
燈又亮了。
隻不過亮的不是全部,而是我頭頂上這一片。
無數個大小不一的小星星閃爍著五彩的光芒,就像浩瀚的星空般絢爛奪目,而且離我如此之近,把我看呆了。
悠揚的小提琴聲徐徐繞繞地在四圍響起來,我不停地轉身,想要尋找聲源,卻什麽都看不清。
一團白乎乎的身影慢慢朝我走過來,越近,那身軀就越龐大。
我瞪大眼,有些不知所措,等走近了,才發現是“大白”。
這套了人偶的軀體顯得十分笨拙,他每靠近我一步,我就往後退一步,最終,他不動了。
“你誰呀,想幹嘛?”我一臉警惕地問。
話音剛落,他突然就單膝跪地,動作很緩慢地伸直手臂。
“許嵐,這輩子就讓我來心疼你,照顧你,讓我今生今世做你的大白,好麽?”
羅,羅景寒?
我徹底呆掉了。
“嫁給我!”他的胳膊輕輕上抬。
我這才發現,那厚厚的人偶手掌上,擺著一枚閃爍光澤的鑽戒。
“啪啪啪!”
燈全亮了。
刺眼的光線讓我有些不適應,下意識地眯起眼,等視線漸漸清晰時,心髒瞬間漏半拍。
我看到我爸,就坐在我正前麵的輪椅上,手腕上還打著吊瓶,臉色的蒼白,連黃色的燈光都蓋不住,可此時此刻,卻笑得像陽光一樣燦爛。
而他的另一隻手,則和母上緊緊握在一起。
這是我做夢都盼望的一幕,可惜,我笑不出來。
母上一臉殷切地看著我,隔得那麽遠,我都能看清她眼角的淚光,閃動著盈盈的光芒。
孫主任、同病房的病友、羅景寒公司的員工……我認識的,不認識的,此時此刻都安靜地注視著我,眼神裏滿滿的期待。
羅景寒罩著大白的腦袋,我看不到他的臉,但這一瞬間,我有些恍惚。
我被三個不同的男人下跪過,一個是我愛過的人,一個是不愛的人,再然後是愛我的人。
我突然間有些彷徨,他,真的會是我的終點?
“許嵐,嫁給我!”羅景寒擲地有聲地重複一遍。
我感到氣緊,明明就說好是假結婚啊,這神聖的儀式感又是怎麽回事?
“嫁給他,嫁給他……”
也不曉得是誰起了這個頭,幾乎所有人都合著節奏反複說著這三個字。
我再次望向我爸,他似乎有些著急,那握著母上的手不停地抖啊抖。
我想,我沒有任何理由讓這一幕變得不和諧,於是微微一笑,緩緩伸出左手。
那隻胖胖的圓手很艱難地把鑽戒套進我的無名指,頓時,掌聲雷動。
所有人都站起來,拍著手歡呼,我看到我爸和母上緊緊擁抱在一起,就像是慶祝天生的喜事一般。
就為眼前的這一幕,不管付出任何代價,我都覺得值了。
羅景寒摘下頭罩,就那麽短短一會兒時間,已經是滿頭大汗。
“來,擦擦吧!”我趕緊摸出張紙巾,遞到他麵前。
他並沒有接,隻是微微把頭靠過來一點點,笑得有些頑皮。
我無語,隻能硬著頭皮輕輕擦拭他的額頭,不敢直視他熾熱的目光。
“親一個,親一個!”
看熱鬧的永遠不嫌事大,又有人帶起這個頭,這回喊聲比剛才更猛,整間餐廳都回蕩著雄糾糾氣昂昂的合聲。
羅景寒苦笑著望向我,似乎也很無奈。
既然求婚都答應了,親吻也很正常吧……
我一咬牙,用力閉上眼。
感覺到羅景寒的氣息越來越近,我悄悄捏緊拳頭,心竟然有些顫栗。
最終,他這個吻沒有落在我的唇上,而是側向臉頰,蜻蜓點水一般地掠過。
我驚訝地睜開眼,卻恰好撞上他如水般的目光。
“下次吧!等你準備好!”
在一陣如雷般的歡呼聲中,勉強聽到羅景寒說的這幾個字。
心情有些複雜,感動於他的理解,也為自己的遲疑感到羞愧。
母上的欣喜自不言說,說連我爸,也破天荒地喝了半杯飲料。
今天到場的人並不多,粗略數數,大概有二十來個人,卻占了整個餐廳。
歡快的音樂聲回蕩著,所有人臉上都喜氣洋洋,特別是我爸和母上,我爸煞白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紅暈,母上那臉蛋更是像刷了顏料一樣紅撲撲的。
羅景寒褪去大白的服裝,剛走到我麵前,羅琳突然從背後推了他一把,和我撞在一起。
“哎,機會難得啊,跪下來敬口茶唄!該改口叫爸媽啦!”羅琳捂著嘴,陰陽怪氣地喊起來。
這下又得到其他人的附和,明明就隻是個求婚儀式,現在搞得跟正式的婚禮似的。
反正,我就被拉著跪下來,羅景寒半推半就地跪在我旁邊,兩杯茶塞進手裏,在羅琳的引導下,分別敬給我爸和母上。
當羅景寒把茶遞到他們手上之後,很大聲地喊出:“爸,媽,喝茶!”
那聲音鏗鏘有力,生怕別人聽不見似的。
我爸激動得渾身顫抖,連連“哎哎”的答應。
孫主任見狀,立馬把血壓計拿出來,綁在我爸手臂上。
母上更是不用說了,我覺得任何詞匯都無法形容她此刻的笑容有多美,笑了一會兒,她突然又哭了起來。
我爸溫柔地把她摟進懷裏,輕輕拍打她的後背。
吊瓶裏的液體一滴一滴流入他的體內,我忽然間就有些淚目,如果他沒得病,那該有多好。
熱鬧和喧囂總是暫時的,吃飽喝足,人也就慢慢散了。
羅景寒開車把我爸和母上送回醫院,在送我回家的路上,我看到一家酒吧,於是就提議進去坐坐。
他欣然同意,直接把車靠邊停好,然後先下去,繞到我這邊,幫我拉開車門,殷勤得就跟門童似的。
我笑了笑,彎腰下車,進去找了個最靠裏的位置,給他點了杯果汁,給自己來了杯稍稍烈性的雞尾酒。
“看樣子,這是有話要對我說?”羅景寒雙手支在台上,不緊不慢地問。
我的左手也擱在桌子上,無名指上的鑽戒在射燈的照耀下發出幽暗的光芒。
“這戒指蠻合適的……你是怎麽知道我尺寸的?”我故意挑了個輕鬆點兒的開場白。
“問羅琳啊!”他抿嘴淺笑,“你不是她那兒學翻糖嘛!”
哦對,我忘了,有些工具是得知道指號的,這問題,簡直蠢爆了。
算了,還是直接進入正題吧……
我定了定神,正準備開口,沒想到卻被羅景寒給搶了先。
“第一,這戒指算是我送給你的回禮,你不用想著還我;第二,別再想折算成現金,或等價成其他東西返回給我……許嵐,你要這麽做了,我真的會生氣的!”
我:“……”
我暈,這全都是我的想法啊!還沒說出口呢,就全部夭折了。
“今天的求婚呢,我也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讓老人家高興高興!你也不要有任何的心理負擔!”他笑了笑,輕聲說道。
哎,說得倒輕巧……
“羅景寒,你今天包了間餐廳,肯定花了不少錢吧?”我小聲問。
“也沒多少!”他笑著搖了搖頭,“這間餐廳老板我認識,給了我很大的折扣!再說,也不是黃金時間包的場,你別想那麽多!”
剛好,這時候點的東西送到,羅景寒嚐了一口橙汁,微微皺起眉。
“怎麽了?”我趕緊問。
“有點兒苦!”他臉上的表情正如說的話。
“我嚐嚐!”我下意識地接過杯子,小抿一口,“嗯,的確有點兒苦!”
邊說邊抬頭,卻望見他眉眼含笑地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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