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如果失眠的話,就來一本《毛概》,保證分分鍾入睡。
意思是什麽呢,就是說人要處在自己完全不感興趣的環境裏,那無疑是一出催眠曲,不管之前多精神,都會慢慢趨近於淺眠的狀態。
而我,很不幸地驗證了這一法則。
本來就連續熬夜兩個晚上,之前的節奏太快,大腦還屬於興奮狀態,而現在,靜坐在悠揚曲子環繞的地方,瞌睡真是止不住地往外冒。
我實在沒精神觀賞下去,幹脆雙手扒在桌邊,閉上眼睛養神。
沒想到這一閉,就真的睡了過去。
我做了個夢,夢裏我穿著白色婚紗,身材一如四年前苗條,而秦文浩則穿著湖藍色西服,手裏端著捧花,笑意滿滿地朝我走來……
“許嵐,許嵐!”
“嗯!”我下意識抬起頭,視線模糊一片。
“很困嗎?要不到我的車裏睡吧!”
說話的人是羅景寒,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坐到我身邊,手裏……真的拿著捧花。
花的品種我沒認出來,紅紅紫紫插在一起,還點綴著幾隻閃閃發光的藍蝴蝶,真別說,還挺好看的。
我有些窘,趕緊抹去嘴角的口水,笑著搖搖頭。
“沒,沒事!”
“來,這個給你!”羅景寒把捧花遞到我麵前,“運氣好,把它搶到了!”
他的話音剛落,便聽到桌子那頭壓低的驚呼聲。
我抬頭一看,這才發現原來那仨都坐我對麵,楊曉慧和趙楓一臉八卦的樣子,喬薇的臉上雖然帶著笑,可那眼神活生生能剜死人。
我懵逼了。
也不曉得羅景寒是什麽意思,當著自己公司員工的麵送我花,十有八九是借花獻佛,把我拉攏得緊實些。
但是,我的處境就變得微妙了啊!
雖然喬薇這丫頭挺不讓人待見的,可我也不想跟她樹敵,畢竟我是奔著“錢途”來的,沒必要跟任何人過不去。
所以,我沒接。
“來,拿著吧!”還沒想好怎麽開口拒絕,羅景寒竟然硬塞到我手裏。
我瞬間石化,因為我看到,喬薇的眼睛裏都快噴火了。
“哎,嵐姐,羅總給你,你就拿著唄!”也不知道趙楓誤會了什麽,邊說邊朝我擠眉弄眼。
“就是就是!你看我們在場三位女士,羅總就隻送給你,這份心意必須得領啊!”楊曉慧緊跟上一句。
我去,這是嫌火燒得不夠旺啊……
果然,她的話音剛落,喬薇的臉都綠了。
“行了啊,趕緊吃飯吧,待會兒還得收拾東西!”羅景寒笑著說道。
他一開口,另外倆人立馬沒了聲,乖乖地吃起菜來。
我暗鬆口氣,以為度過一劫,沒想到還拿起筷子,一塊大排骨就落到我的碗裏。
“孜然羊排是這家酒店的特色,你嚐嚐!”羅景寒就跟哄小孩兒似的,語氣溫柔得可以滴出水來。
“還有這個,八寶蟹,富貴龍蝦……”
隨著他的介紹,我的小碗慢慢積堆成山。
我表示,真的,壓力山大。
“哎,羅總,不公平啊,我們都忙了一上午,怎麽沒見您給我們夾夾菜?”偏偏這個時候,趙楓又跑出來作妖。
“就是就是!看來我們仨在羅總心目中抵不過嵐姐一個人呐!”楊曉慧再燒一把火。
我真的徹底無語,這是把人往絕路上逼啊……
估計喬薇憋著一肚子火,她埋著頭,也不搭理誰,就一個勁兒地猛吃著。
“都別鬧!”羅景寒看了我一眼,隨後皺起眉頭,“誰讓你們自己坐那麽遠!自個兒有手,自己夾!”
“是是,老大說了算!”趙楓先認慫。
楊曉慧也不吭聲了,低頭夾了隻蝦放進碗裏。
終於算是熄火了……我暗鬆口氣。
已經兩頓沒沾油腥了,就上飛機的時候啃了個麵包,今早還什麽都沒吃,羅景寒夾的這些菜又相當合胃口,以平常的戰鬥力,絕對屬於“光盤行動”,可偏偏頭疼起來,還越疼越厲害,搞得我連吃大龍蝦都沒了力氣。
“怎麽,不舒服?”羅景寒關切地問道。
“頭疼!”我一臉痛苦。
“要不,我先送你回家休息吧!”羅景寒放下筷子,隨即轉頭望向那三人,“撤場子的事情就交給你們,弄好之後給我打電話匯報情況!”
“Yes,Boss!”趙楓搞怪地行了個禮。
“走吧!”羅景寒小心地把我扶起來。
我已經無心也無力再觀察喬薇,巴不得早點兒離開這裏,可腳下竟不聽使喚,走路有些打偏,我隻能依附在羅景寒的肩膀,一步步往外邁。
什麽叫兵敗如山倒,我這回算是有了深刻的體驗,腦殼就跟快爆炸似的,抽筋般的突突痛,明明天氣很涼爽,卻覺得悶熱難耐。
額頭不斷地出汗,我一擦,又冒出來一批,幹脆也懶得管。
“許嵐,看你挺難受的,要不我送你去醫院吧!”羅景寒擔憂地看著我。
我搖搖頭:“不用,回去睡一覺就好!”
聽我這麽說,他也就不再堅持,直到坐進車裏,我終於癱軟下來,大口大口喘粗氣。
我發誓,以後再也不熬夜了,整得現在就跟死裏逃生似的,丟臉死了。
汽車緩緩發動,窗外微風習習,吹拂滲透進我臉上的每一個毛孔。
啊,好舒服……
我側身緊靠著車窗,閉目養神。
突然,感覺到有人撩起我頭頂,而後輕輕往我臉邊上塞了個軟軟似枕頭樣的東西,枕在上麵,就更舒服了。
羅景寒,謝了啊……我在心裏默默說。
實在是不想動了。
盡管他車速放得很慢,開得也很平緩,可其實我並沒有睡著,而是屬於那種困到難致,卻難入真正入眠的狀態。
當汽車停下來,而且處於較長時間的停滯狀態時,我估計到家了,於是強迫自己睜開眼。
果然,一眼就望見我的蛋糕店。
一回頭,發現羅景寒正在看手機。
“怎麽不叫我?”我打了個嗬欠。
他露齒一笑:“看你睡著了,不忍心把你吵醒!”
我的天,我要真睡著的話,你這“不忍心”估計得持續到明天早上了……
“謝謝你送我回家!”我強打精神,衝他笑了笑,“那我就先回去了!電話聯係!”
“許嵐……”羅景寒突然叫住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怎麽了?”感覺自己的靈魂都快出竅了,我半眯眼,有些迷糊地問。
“要不我送你上樓吧!你這樣子我也不放心!”
大腦瞬間清醒大半。
“不用了!”我趕緊搖頭,“要被鄰居看見了……不太好!”
沒錯,要是被那“鄰居”看見,天曉得會惹出什麽事情來。
羅景寒眸光微暗,不過依然保持微笑:“也對!那你自己小心點兒!”
“好!”留下這句話,我開門下車。
警報解除,整個人又變得渾渾噩噩。
怕倒在半路上,我幾乎用盡全身力氣,提速往家裏狂奔,趕到101的時候,順手敲了敲門,沒人,這才上樓回家。
躺在我溫暖的小床上,頭疼都減輕不少,聞著熟悉的味道,很快就睡著了,直到……
那震天響的敲門聲。
我真的很後悔,沒有把自己小臥室的門關上,那敲門聲就跟杵在耳邊似的,震得我耳膜疼。
我也不曉得敲了多久,反正就是很久很久,終於把我的瞌睡一點點敲走,我睜開眼,光著腳跳下床,直奔大門。
打開門,果不其然,是秦文浩。
“你有毛病啊!門都快被你敲壞了!”我一臉忿忿不平。
他沒吭聲,隻是皺著眉,默不作聲地上下打量我。
“看什麽看?老娘又不是外星人!”我瞪著他,咬牙切齒地說著。
“呼,還好!”秦文浩突然長長地舒口氣,伸臂將我抱緊,“你一直不接我電話,我還以為出了什麽事呢!”
我愣了愣,他是在擔心我?
“我能有什麽事?不就待家裏睡覺唄!都熬了兩個通宵,誰撐得住啊!”心一下放軟,就連聲音也放柔許多。
“嗯,沒事就好……”說著,秦文浩把我往裏推,自己湊進來,然後關上大門。
“你幹嘛?”我開始警惕起來。
“別那麽緊張嘛!”秦文浩又換上嬉皮笑臉的樣子,“我已經知道了!咱媽要出去幾天!”
“誰告訴你的?”我詫異極了。
“媽呀!”他聳聳肩,“今天早上我剛回來,就聽見她敲我家的門,我也不敢開門呀,就沒吱聲兒,一會兒我就看到她往門縫裏塞了張紙條進來,喏,就這個!”說著,他不知從哪兒掏出張巴掌大的方塊紙,遞到我手上。
我低頭一看,的確是母上的字跡。
“王阿姨,我要出門幾天,許嵐呢還請勞煩您和叔叔幫我看著點兒!她一個人在家我不太放心,主要就注意下她回家的時間,如果覺得有異常請務必跟我電話聯係。蔣朝鳳。”
我一個字一個字讀完這些話,眼眶一下就濕了。
“我媽也真是的,我這麽大個人了,還拜托人家七十多歲老太太看著我!”我擦擦眼角,嘴裏嘟囔著。
其實這句抱怨言不由衷,真正感覺到的,是幸福。
隻是這種幸福,很酸。
她永遠都會以自己的方式來愛我,卻一直不明白,我到底要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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