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愛,獨家占有

河清海晏七七

035 他要結婚了

書名:強愛,獨家占有 作者:河清海晏七七 字數:27516

他把她送回家,很紳士的把她送上樓,看到她進了公寓,他才離開。

“我當初還沒畢業的時候,不少公司去學校找我,他們開出的條件可比盛輝好多了。之所以留在盛輝,全是因為我女朋友。就連現在,都還有很多公司來挖我,所以我女朋友一直挺有壓力的。”

童曉翻了翻眼睛,“你也太自信了吧。”

他完全不生氣,笑了笑,道,“她比較有壓力。”

童曉反問他,“你呢,和盛小姐在一起,你有壓力嗎?”

“沈家門楣太高,確實不適合普通人。找個平凡的人過平凡的幸福生活,總好過嫁進沈家,看人的臉色行事來的好。”

他被逗笑了,車廂裏,他的笑聲很是爽朗。亦如很多年以前,她每次說笑話逗他,他總會笑得如此開心。

“誰傷心了,是我甩他的。”

“你瞪我也沒用,今天一早去公司加班,在桌上看到了請帖。當時我就在想,某人也許要傷心了。”

童曉不悅的瞪了他一眼。

“是不是因為沈辰鵬要結婚了?”

“信不信隨便你。”

他笑,“你以為別人都是傻子?”

童曉趴在車窗上,淡淡的說道,“都說過了,突然想到一部很悲傷的電影。”

吃完飯回去的路上,他低沉的聲音問她,“剛才在公司,為什麽哭?”

――

郝哲伸手按了按眉心,歎著氣道,“這幾天,腦海裏總有些零星的畫麵,可是認真去想,卻又什麽都想不起來。”

童曉垂下了頭,“我胃不好,可我很喜歡辣,每次纏著你來這家店吃飯,你都會說一句,你胃不好,少吃點辣。”

郝哲收了手,皺著眉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說了這句話,好像曾經說過無數遍,甚至連這情景都好像發生過。”

“你怎麽知道我胃不好?你想起來了對不對?”

話音剛落,他的手僵在了遠處。童曉身子一震,迷茫的眼睛看著他。

她的嘴角有一顆飯米粒,他情不自禁的伸手,幫她拿掉,低沉的聲音說了句,“你胃不好,少吃點辣。”

“你不吃那我可賺到了。”

童曉倒是吃得很high,辣得嘴唇一圈都紅腫了,還一邊喝冰水一邊爽快的吃著。

之後他便沒再動筷子。

他拿起筷子吃了幾口,菜的口味很重,非常辣。

“別光看呀,以前你可喜歡吃了。”

環境不是很好,甚至有些亂,還很吵。他的眉頭擰得很緊,菜上來後,一直也沒動筷子。

今天周末,他們去的也晚,等了好長時間,才排上隊。

後來童曉選了她大學對麵的小吃街,一家川菜館。

童曉撇嘴,“我可沒諷刺你。”

他挑了挑眉,自嘲的說道,“我怎麽聽到那麽一絲絲諷刺的意味。”

“女朋友一走,你就來公司加班,還真是個好boss。”

他淡淡的點頭,“昨天就走了。”

“你女朋友走了?”

他笑了笑,說,“好。”

車子一路平穩的在路上行駛,童曉想到什麽,說道,“不去暖會所。”

他收回手,怔怔的看著她嬌小的背影。

她站起身,率先走在前頭。

她看著他骨節分明的手,有些悵然,這雙手曾牽著她走過多少地方。

他手伸過來,“走,帶你去吃飯。”

可話剛說完,肚子很不給麵子的‘咕嚕’叫了一下,她羞紅了臉。

她搖頭,“已經吃過了。”

郝哲輕歎了口氣,“吃過晚飯沒?請你吃飯。”

她努力扯出一絲微笑,“沒人欺負我,想到一個很悲傷的電影。”

童曉不知道自己哭了,用手抹了一把,還真流淚了。

心口沒來由的抽了一下,眉頭擰了起來,“誰欺負你了?”

她抬起頭,他才看到她臉上的淚水。

渾厚的聲音在耳邊響徹。

“怎麽一個人坐在這裏?”

郝哲從電梯出來,遠遠的就看到童曉一個人坐著,頭垂得很低,看不清她的表情,可是給人很落寞的感覺。他的腳步停在原地很久,才緩緩走向了她。

童曉在大廳裏坐了一會兒,想著等沈辰風的車子離開,她再出來。

周末,又是晚上,盛輝大廈比平日裏冷清許多。

――

沈辰風皺了皺眉,卻也不敢去惹她。這丫頭脾氣壞的很,好在她的脾氣來的快,去的也快。

鍾欣文狠狠的甩開他的手,“別碰我,我現在看到你就生氣。”

沈辰風伸手去摟她。

“好了,她進去了,上車吧。”

鍾欣文看著童曉過馬路,走向盛輝大廈。

“不用了,就約在公司,離這裏很近,過了馬路就到了。”

鍾欣文不肯離開,“你跟他約在哪裏見麵,我送你過去。”

“是真的。不早了,你們趕緊去吃飯吧。”

鍾欣文懷疑的看著她,“童曉,你以為我相信?”

童曉笑著拉了拉鍾欣文的胳膊,“欣文,你們先走吧,我今天晚上約了郝哲。”

沈辰風求救的眼神望向童曉。

“誰他媽要跟他吃飯,打電話給我回掉。”

沈辰風蹙眉解釋,“剛剛碰到了辰鵬,約好和他一起吃飯,童曉去好像不太方便。”

鍾欣文黑了臉,冷哼,“你什麽意思?”

童曉剛想說‘不’,沈辰風皺著眉說道,“今天,不太方便。”

“童曉,跟我們一起去吃飯吧。”

他下車接過鍾欣文手裏的大包小包,扔在了後備箱裏,兩人現在已經相處得很自然,看上去非常默契。

他們從商場出來的時候,沈辰風的車子已經在外麵了。

――

鍾欣文雖然這樣說,最後還是挑了個玉鐲子作為他們的結婚禮物。

鍾欣文用力抹了把眼睛,“真他媽的想罵人。禮物老娘不送了,婚禮老娘都不參加了,他沈家要怪就怪吧,誰稀罕進他家門。”

“至少我還有你。”

童曉伸手挽住她的手臂,緊緊的挽著。

顧秋和她的朋友離開以後,鍾欣文突然有些暗啞的聲音說道,“童曉,我怎麽那麽想哭啊。憑什麽他們都欺負你。”

很簡單的兩句話,鍾欣文站在旁邊卻感覺到了暗潮洶湧。

“謝謝。”

童曉笑了笑,“恭喜你們。”

“你好。”顧秋先跟她打招呼。

擦肩而過的時候,雙方都停下了腳步。

顧秋說完就看到了迎麵而來的童曉和鍾欣文,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有潔癖,不喜歡有顏色的床單。”

她的朋友在抱怨,“哪有人結婚不買紅色,買白色床單,多晦氣啊。”

她們在商場逛著,看到顧秋和她的朋友從一家家紡店出來,大概是在準備嫁妝。

這座城市,明明很大,可是一抬頭,總能見到不想見的人。也許老天爺在告sù你,該徹底放下了。

童曉笑笑,沒有說話。

鍾欣文沒好氣的說道,“其實我一點都不喜歡顧秋,可是麵子上還是得送禮物祝福,你說人怎麽這麽矛盾。”

喝完咖啡,鍾欣文拉著童曉去逛街,得給他們挑件結婚禮物。

――

童曉笑了笑,“沒必要了。”

“如果我是你,我一定告sù他,不讓他好過。”

童曉搖頭,“沒有必要讓他知道,都已經結束了。”

“童曉,沈辰鵬知道你流產過嗎?”

每每在街上走著,看到年輕媽媽牽著可愛的兒女,她總有種失落的感覺,羨慕不已。

童曉笑了笑,低低的說道,“早點結婚,趁著年輕生孩子,也不錯。”

“我也是聽沈辰風說的,沈辰鵬畢竟年紀也大了,家裏著急,無奈之下,同意顧秋進門。沈辰鵬一結婚,大概就輪到我和沈辰風了。真愁人,我還不想結婚。”

童曉淡淡的解釋,“不小心嗆了一下,沒有激動。”

“你沒事吧!他和顧秋結婚,早就是預料之中的事,你不用這麽激動吧。”

童曉因嗆到,臉漲得通紅。

“你小心點呀!”鍾欣文幫她輕拍著背。

她一口咖啡嗆在了喉嚨裏。

“童曉,沈辰鵬和顧秋要結婚了,你知道嗎?”

鍾欣文心裏萬分感慨,老天爺對眼前這個女孩會不會太不公平了。

童曉搖頭,“我想帶他去錦江,可是他女朋友來了,好幾天都沒來公司了。”

“真是愁死人了,怎麽會發生這種事。接下來,你打算怎麽做?”

童曉聳了聳肩,歎著氣道,“我把他父母的照片給他看,帶他去了他以前的大學,可是他一點都記不起來。”

“童曉,你跟你的郝哲哥哥怎麽樣了?”

環境優雅的咖啡廳,姐妹倆仿佛好久都沒有這麽愜意了。

周末,鍾欣文約童曉喝咖啡。

――

客廳裏,隻開著一盞昏暗的壁燈,他一張一張的翻看著照片,望著照片上的兩個老人,莫名的親切感湧上心頭。今天在辦公室,翻開這些照片上,他沒有一點感覺。可此時此刻,完全不同的心境。

他跑下了樓,從車裏把童曉留給他的兩本相冊拿回公寓。

掛了電話,重新躺倒床上,心情仍是無法平靜。

“不用。”

“Ken,如果在那裏過的不習慣,我讓dady把你調回來。”

他搖了搖頭,“不用,順其自然吧。”

“會不會是腦子裏的淤血散了,要不你回美國,讓醫生做個檢查。”

“做了個很奇怪的夢,夢裏有很奇怪的人。”

那頭微微怔了怔,隨即笑著道,“我不是早就告sù過你,你坐出租車去機場的路上,發生了意外,司機當場死亡,而你被救回來了。怎麽了?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麽?”

“六年前我那場車禍是怎麽發生的?”

“Ken?”

拿起手機撥通那個熟悉的號碼。

他用力甩了甩頭,甩掉這些畫麵。

腦海中猛然又閃現出一副畫麵,男孩拉著女孩的手,信誓旦旦的保證,“以後我們定居北京,在這裏買房,我一定讓你過上幸福的生活。”

這座城市的夜景很美,霓虹閃亮。

掀開被子下了床,給自己倒了杯紅酒,掀開紗簾,站在了落地窗前。

伸手按了按眉心,久久不能平靜。

夢裏的情景太過真切,仿佛曾經發生過似的。

驚醒過來,他出了一身汗。

鏡頭靠近,他清晰的看到女孩是童曉,而男孩是自己。

這次,女孩的聲音有些哽咽,“郝哲哥哥,我一定努力學習,追隨你的腳步,你一定要在國外等我,不準喜歡上別的女生。”

畫麵忽轉,背景變成了機場,還是那對男女。

“郝哲哥哥,你一定要等我,我會努力考上你的大學,和你在一起。”

陌生的場景,陌生的環境,背景有三個大字‘火車站’,一對年輕的男女正難舍難分。

那天晚上,他躺在床上,做了個很奇怪的夢。

他便也沒多問,畢竟是別人的私事,他們現在連普通朋友都還稱不上吧。

童曉煩躁的悶哼一聲,“說來複雜,不想說。”

“什麽原因分手的?”

童曉低垂著頭不說話。

他精準的開口,今天晚上發生的一qiē,他仿佛都明白了。想到當初沈辰鵬在他麵前對童曉的評價,他隻覺得好笑,這麽成功的男人,感情上卻如此別扭。

“你和沈辰鵬在一起過吧?”

郝哲開著車上了路,童曉坐在副駕駛,飄渺的視線望著窗外。

――

他從來都不知道,有一天她和別的男人從自己身邊經過,心,會如此疼痛。

郝哲摟著童曉離開,沈辰鵬正在原地,望著他們的背影,久久沒有離開。

“沈總,今天謝謝你了,改天我請你吃飯。時候不早,我們先走。”

沈辰鵬視線聚焦在童曉肩膀那隻大手上,不悅的蹙起了眉。

沈辰鵬還想說些什麽,郝哲大手輕輕搭在童曉肩上,淡笑著道,“我送她回家,畢竟是我帶出來的。”

童曉臉沉了下去,沒好氣的哼道,“不用。”

沈辰鵬自己開車過來的,沒有跟他們一起離開,站在童曉麵前,低沉的聲音說了句,“我送你回去。”

童曉笑著點頭,目送著他們一行人上了車。

薛玉蘭有些不舍的說道,“伯母真想跟你多聊一會兒,曉曉,你有空一定要去家裏陪我。”

電梯‘叮’的一聲到達,一行人紛紛走了出去。

薛玉蘭一聽眉頭皺了起來,心疼的說道,“一個女孩子,幹嘛這麽拚。如果有困難的話,跟伯母說。”

“我在做兼職。”

“不是已經放暑假了嗎?”

童曉趕緊搖頭,“明天我要工作。”

“擇日不如撞日,要不就明天吧。”

那樣的情景之下,童曉點了點頭。

“曉曉,你好長時間都沒去家裏玩了,伯母挺想你的。哪天有空回去陪陪我行嗎?”

郝哲跟沈辰鵬站到了一起,兩人低聲交流起來。

童曉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介紹,隻簡單的說,“朋友。”

薛玉蘭親昵的挽著童曉的手臂,笑著道,“曉曉,身邊這位,怎麽不介紹一下。”

童曉把所有人喊了個遍,這才注意到站在角落的沈辰鵬。

郝哲手搭在她腰間,摟了她一把,兩人一起走進了電梯。

薛玉蘭反應最快,“曉曉,這麽巧啊,趕緊進來啊。”

當頂樓的電梯到了童曉他們這層,門打開,看著這些熟悉的麵孔,童曉的腳步怔住了。

兩人下了樓,說來也巧,沈家一大家子也正好吃完離開。

郝哲點點頭,“既然是家宴,那我就不過去打招呼了,幫我謝謝沈總,改天我請他吃飯。”

“是啊,今天沈夫人過生日,沈家人都在。”

郝哲微微怔了下,問道,“沈總也在嗎?”

吃完飯,買單時,服務員笑著告sù他們,“沈少已經幫他們簽單了。”

――

“真好,你幸福了,真好。”

說到他的女朋友,他臉上的笑容都是寵溺的。

“有時候很溫柔,有時候又很任性,總是很粘人,恨不得每天都粘著我。”

“她是個什麽樣的人?”

他笑了笑,“是啊,畢竟六年的感情了。毫不誇張的說,這六年甚至沒有紅過臉。”

“你跟你女朋友感情真好。”

鑒於童曉在這裏,他簡單的跟對方說了幾句,便掛了電話。

因為他笑起來的樣子真的很迷人,就像寒冷冬季的一抹陽光,溫暖人心。

當年和他在一起時,童曉其實很矯情,總傲嬌的命令他,“你不準對別的女人笑。”

他用流利的英語跟對方交流,說話時,那溫柔的樣子,和很久以前他麵對她時一模一樣。

“抱歉,我接個電話。”

吃飯間,他的手機鈴聲響起。

童曉聳了聳肩,“沒關係,你失去記憶了嘛。”

“抱歉。”

童曉也不隱瞞,一股水的說了出來,“可不是,你出事那段時間,我簡直就要瘋了。好長一段時間,我不敢回家,不敢回去麵對你父母。”

他的神情微微一滯,抬頭看向這張毫無印象的臉,低低的說道,“你說我是因為趕回來陪你過生日,在飛機上出事,這些年,你沒少因為我受委屈吧。”

她忍不住感歎,“雖然你失去記憶了,可是口味卻沒變。這些菜雖然是請得最好的廚師,可是我覺得不如你媽媽做得家常菜好吃。自從你出事,我就再沒吃過你媽媽燒得菜了。”

童曉點了一桌錦江菜,郝哲吃得津津有味。

童曉跟郝哲在一間普通的包房吃飯,服務員時不時的看向童曉,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

薛玉蘭揉了揉太陽穴,低柔的聲音說道,“是啊,童曉這個漂亮的姑娘,找男朋友很容易吧。也好,她過得好就行了。”

安暖猶豫著說道,“聽說是跟一個男的一起來的,可能是新交的男朋友。”

“童曉在哪裏?快讓她一起過來吃飯呀。”

與此同時,某人筷子沒拿穩,掉落在地。

“什麽?童曉也在?”薛玉蘭很是激動。

安暖帶著咚寶去了趟洗手間,回來時,對薛玉蘭說,“舅媽,服務員說童曉也在這裏吃飯。”

薛玉蘭歎氣,“這麽大的人了,還是不會照顧自己,罷了罷了,早點跟顧秋結婚吧,有個人照顧你,管著你,我才放心。”

“唔,受傷了,不嚴zhòng。”

薛玉蘭看到他在用左手吃飯,問道,“你的右手怎麽了?”

沈辰鵬沒有說話,再次垂下了頭,夾著菜放進嘴裏,卻有些食之無味。

“你爸那邊,我來說服他。你年紀也不小了,哪裏還能再耽擱下去。等我說服了你爸,你把顧秋帶回家吧。”

沈辰鵬難以置信的抬起頭看向自己的母親,那一刻,他的心中竟然沒有驚喜,隻有震驚。

薛玉蘭伸手按了按眉心,歎著氣道,“如果你真的不怕別人笑話,那就跟顧秋結婚吧。”

沈辰鵬煩躁的悶哼,“答複什麽呀?我看上的你們不喜歡,不然早多少年我就結婚生子了。”

安暖搗了搗沈辰鵬的手臂,“喂,說你呢,給個答複唄。”

沈辰鵬假裝沒聽到,埋著頭吃菜。

薛玉蘭瞥了沈辰鵬一眼,淡淡的說道,“別人像我這年紀,都已經兒孫滿堂了。”

安暖笑著打趣,“舅媽,今天這麽好的日子,大夥兒給你過生日,您怎麽歎氣呢。”

薛玉蘭許了願,吹了蠟燭,便坐在那兒開始歎氣。

今天是薛玉蘭的生日,沈家在暖會所訂了一桌,一大家子人都到齊了。

童曉抿了抿唇,淡淡的說道,“不是很熟。”

“上次跟沈氏的沈總來這裏吃飯,感覺環境非常好,口味也不錯。對了,沈總你應該認識吧?他對你的評價好像不太好,你們之間有過節?”

“為什麽來這裏?”

當郝哲把車子開到暖會所時,童曉眉頭皺了起來。

――

“晚上沒有約會吧?請你吃個飯。”

他笑著點頭,“但願如此。”

“沒關係,慢慢來,我相信在這裏時間一長,會想起來的。”童曉安慰他。

兩人在校園裏走了一遭,他什麽也想不起來。

“最初的時候,我很想找回記憶,沒有記憶的人,是不完整的,當時做了很多努力,找了最好的專家,可都沒用。久而久之,我便不抱希望了。再後來,生活不受影響,便無所謂了。直到現在,對曾經的記憶有了一絲畏懼。不管我能不能記起從前,我都會努力去嚐試。謝謝你,點醒了我。”

童曉深吸一口氣,他的未來是那麽的光明,她開始懷疑,讓他記起過去,對他來說會不會太殘忍。

“我嶽父年紀大了,很快就要退出公司。這邊的公司出了問題,他讓我過來鍛煉,一年以後會回美國,接他的位置。”

“那你為什麽要來北京?”

郝哲笑了笑,“看來失去了那段記憶,是件很遺憾的事。六年前,我在一家醫院醒來,我的腦海裏一片空白,我甚至記不起自己的名字。後來,他們告sù我,我出了一場車禍,醫生一度診斷我會成為植物人,可是我奇跡般的醒來了。那段時間,我女朋友一直在照顧我,當時她還隻是我的同學。時間一長,我們很自然的成了男女朋友。我們一起在哈佛讀書,一起畢業,一起進入盛輝,感情非常穩dìng。一月份我們訂婚,不出意外的話,今年年底結婚。”

童曉看著一張張年輕的笑臉,忍不住感慨。

“很多年前,我們也是他們中的一員,隻可惜學生時代一去不複返。”

正值放學時間,校園裏來來往往的學生很多。

郝哲把車子停在了學校外麵,兩人肩並肩走在古老的校園裏。

當年的年輕男子如今已然是成熟而有魅力的成功男人,而童曉已不再是當年那純潔可愛的女生。

這樣的情景如今已不多見,可對童曉來說,卻是一輩子都難以忘卻的美好回憶。

年輕俊朗的男子,騎著單車載著嬌小美麗的女朋友,穿梭於校園的每個角落,甚至於北京的大街小巷。

以至於後來他保送出國,大夥兒總對她投以同情的目光。

他們的感情當時在學校成了一段佳話,流傳很廣。

偶爾他有事,不過時,老師甚至會問一句,“童曉,你男朋友呢?”

童曉初來北京那一年,郝哲幾乎每天去她的學校,很多時候,甚至陪她去課堂,就連童曉的每一位老師,都認識了這號人物。

童曉撇了撇嘴,“沒什麽。”

“恩?說什麽?大聲點。”

童曉低著頭,小聲說了句,“還不如去我的學校,那裏的記憶才叫多呢。”

“我曾經的大學,在那裏生活那麽多年,記憶應該不少吧。”

童曉點頭,問道,“你想去哪裏?”

“我不太熟悉路,你幫我指路沒問題吧?”

硬著頭皮坐進了副駕駛,boss大人親自開車。

盡管童曉不願讓人看到,可郝哲的車就停在大廈外麵,當她上車時,分明看到同事們指指點點的聲音。

下班時間一到,童曉就收拾東西離開。

――

郝哲勾了勾唇角,臉上一抹笑容漾開。

童曉翻了翻眼睛,沒好氣的說道,“你放心,等你恢fù記憶,就算你想我回到你身邊,我都不會要你。”

他認真的點頭,“你說的對,我不能這麽不負責任。從來沒害怕過什麽,對於從前的記憶,我亦不該畏懼。但是,即便我找回了記憶,我想有些事情也回不到從前了,我年底就要跟我未婚妻結婚了。”

童曉眼睛一閃,驚喜的說道,“你想找回記憶?”

“童小姐,下班以後有沒有空,陪我去我曾經的大學走走,也許能想起什麽。”

看著她眼裏失落的神情,他竟然又一次有了心痛的感覺,那種莫名的感覺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甚至沒辦法解釋。

“沒關係,你失憶了,我可以理解。”童曉淡淡的說著,“前天回錦江,我差點就把你活著的消息說出來了,可是如果我說了,你父母一定會跑來北京,到時候你又不認他們,他們會很受傷。”

“我想跟你說句抱歉,之前對你有誤解。”

童曉撇了撇嘴,悶悶的說道,“那你找我有什麽事?”

他眉頭輕蹙,“說實話,完全想不起來。”

“有影響嗎?”童曉小心翼翼的問。

男人翻開相冊,一張一張的往後看。

童曉把相冊遞到他麵前。

童曉注意到了,低低的說道,“前天晚上我專程回了趟錦江,跟叔叔阿姨借了兩本相冊過來,希望這兩本相冊對你恢fù記憶有所幫助。”

他笑笑,視線定在了她懷裏厚厚的兩本相冊上。

童曉擺擺手,“不用,我什麽都不想喝。”

“要喝點什麽?”

童曉走到沙發邊坐下,男人也走過來在她對麵坐下。

“請坐。”他伸手做了個‘請’的動作。

男人轉過身,對著童曉微微笑了笑。

她生澀的開口,時間無形之中將兩人的距離拉開很遠。在公司,他是高高在上的boss,她是兼職的小實習生,甚至連員工都稱不上。

“你好。”

拉開了門,走進去,男人挺拔的身影正站在落地窗前,看著竟有種落寞的感覺。

在最後一扇門前,童曉突然緊張了起來。

他的助理開得門,笑著對童曉說,“boss在裏麵等你,你直接進去就行。”

看到總裁辦公室門牌,她走過去,敲了敲門。

坐電梯到了頂層,整個樓層安安靜靜的,童曉高跟鞋踩在地上發出的‘噠噠’聲顯得有些突兀。

童曉沒有解釋什麽,抱著兩本相冊走出了人事部。

更多的是諷刺童曉的,“男人嘛,不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哪經得起年輕女孩的投懷送抱。”

有諷刺boss的,“原來大boss的品位也不過如此。”

周遭發出一片嘲諷的嗤笑聲。

經理說完便回辦公室忙了。

“快去,別讓boss等久了。”

童曉抬起頭,有些難以置信。

童曉在座位上認真翻譯一份資料,陳經理突然從他的辦公室出來,敲了敲童曉的桌子,笑盈盈的說道,“小童,大boss讓你去一趟他的辦公室。”

心裏雖然有些難過,可她安慰自己,時間會證明一qiē。她不是那種會背後捅刀子的陰險小人,也從不會勾引男人。

童曉來到公司,熱情的與大家打招呼,大夥兒卻都冷冷的。

回憶經過時間的洗禮,剩下的還有什麽?

六年來不敢憶起的過往,此刻如流水般侵襲而來。再次回想起他們的曾經,美好還在,內心多了份釋然。

每看一張照片,都仿佛回到了那最青蔥的歲月。

昨天被沈辰鵬那個瘋子扔到了水裏,她花了好長時間把一張張照片取下來,擦拭幹淨。

出門前,她猶豫再三,還是把兩本厚厚的相冊帶上了。

掛了電話,童曉趕緊收拾自己。

陳經理在那頭笑了,“沒關係,今天允許你遲到。”

“可是我還沒起床。”

陳經理笑著道,“是真的,今天大boss親自給我打電話,還問了不少關於你的情況,讓我務必把你請回來上班。”

“經理?你是說真的嗎?”

童曉瞬間從睡夢中驚醒,以為是做了場夢,可手機確實在通話中。

“小童啊,我是陳經理,上麵讓你回來工作,公司缺人。”

童曉第二天一早,迷迷糊糊的接了個電話。

――

臥室的門在眼前閉合,仿佛他的心門,不知不覺之中已經對她合上。

他在她的額頭留下淺淺的一吻,磁性的聲音說了句“晚安”,輕輕推開她,徑直走去了臥室。

伸手抱住了他的腰,臉埋在了他健碩的胸膛上,沙啞的聲音說著,“沈辰鵬,不管發生什麽事,你都還有我。我愛你,這麽多年從未停止過。”

這些年,每每一個人的時候,每當周遭都安靜下來,她總會想起他,那種心髒鈍痛的感覺,她再也不想經曆。

可是話到嘴邊,望著眼前這張朝思暮想,深深印在內心最深處的臉,她終究沒有開口。

她想告sù他,如果你已經不愛我,我可以放手。

聽到這個名字,他下意識的蹙眉。用那隻沒有受傷的手,輕輕摸了摸她的臉頰,“別胡思亂想,早點休息。”

她衝到他麵前,阻止他繼續前行的腳步,“因為童曉對嗎?你的心裏放不下她。”

沈辰鵬腳步頓住,轉過頭淡淡的說道,“時候不早了,好好休息吧。”

“我們談一談吧。”

顧秋出聲喚住他。

“沈辰鵬。”

明知道很多事情已經改變,可他們都還在固執的堅持,仿佛想要證明曾經的美好還在,一直都存zài。

沈辰鵬說完,起身往臥室走去。

“現在很晚了,我的手也不能開車,這裏房間多,櫃子裏都有幹淨的床單被套,你自己換一下。”

顧秋猛然抬頭,認真的看著他,仿佛想聽他重複一遍。

沈辰鵬淡淡的說了句,“今晚留下來吧。”

她溫柔的聲音說著,一邊把藥箱整理好。

“好了,這段時間要吃得清淡些,煙酒都不能沾。我明天一早過來給你煮點清淡的粥。”

什麽時候起,一qiē已經改變,當後知後覺的發現,傷害早已造成。

他望著眼前美好的女子,心靜如水。

她小心翼翼的給他上藥,動作輕柔。

“傷口沒有及時處理,容易感染。”

她走過去把沈辰鵬拉到沙發上坐下,動手給他清理傷口。

不知道洗了多久,他從浴室出來,看到顧秋靜靜的坐在沙發上,神情複雜。

冰涼的花灑下,他在清洗狼bèi的身軀。

沈辰鵬像是沒聽到,走進了浴室,‘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顧秋也跟了進去,握著他血肉模糊的手,哽咽的說道,“我先幫你處理傷口。”

沈辰鵬沒有回答,開了公寓的門,徑直走了進去。

“發生什麽事了?”

“怎麽會這樣?”顧秋奔跑向他,一顆懸著的心終於落了地,然臉上的擔憂絲毫不減。

從電梯出來,一眼看到顧秋蹲在牆角,小小的一團,腳邊是一個藥箱。

狼bèi的回到公寓,全身濕透,白色的襯衫被鮮血和雨水染成了漸變色,頭發淩亂的搭在頭上,還有水珠不斷滴下。

――

看著她的身影從眼前消失,他沒有勇氣沒有底氣去拉住她。

她眼中顯而易見的鄙夷,讓他剛剛被填滿的心一下子跌入了穀底。

“無恥!”

“童曉,我不知道為什麽,我不想失去你。”

他上前將她攬進懷裏,那一刻,抱著她,一顆空虛的心仿佛才被填滿。

她的腳步止住,“沈辰鵬,你現在是想腳踏兩隻船嗎?你的顧秋她知道嗎?”

“童曉,我有這麽可怕嗎?”

他也真的這麽做了,可一靠近她,她就不停後退。

心口仿佛被狠狠的抽了一下,那一刻,他什麽也沒想,隻想走過去將她瘦弱的身子攬入懷裏。

哽咽的聲音歇斯底裏,“沈辰鵬,你才是瘋子呢?你都不要我了,還管我幹什麽?是不是我一輩子單身,一輩子沒人要,你才樂意。做人可不可以不要這麽自私?”

她退後兩步,離他遠遠的。

“童曉,你瘋了嗎?這兩本相冊對你來說有這麽重要?”

他跑過去,高大的身影擋在她麵前,卻仍然無法替她遮擋雨水。

那抹瘦小的身影不顧一qiē的衝進了雨裏,深深的刺傷了她的眼睛。

童曉顧不得此刻正暴雨傾盆,瘋了似的跑過去撿相冊。

沈辰鵬手一揮,兩本相冊在空中形成拋物線,落在了地上。

童曉鬱悶壞了,怒叫,“沈辰鵬,你還有完沒完?把相冊還給我。”

電梯‘叮――’的一聲響,沈辰鵬走了出去。

童曉也冷笑,笑得很是諷刺,“我為什麽要關心你的傷口,你又不是我的誰?”

他冷笑,心口頓時像被擊中了。淡然的聲音開口,有些淒涼,“你關心的是他的相冊,而不是我手上的傷口。”

“沈辰鵬,你把相冊弄髒了,還我。”

她眉頭皺了皺,這些可是郝叔叔和宋阿姨的寶貝。

猛然看到他的一隻手上滿是血,把相冊的封麵也弄髒了。

沈辰鵬把相冊緊緊拿在手上,童曉去搶,可怎麽也搶不過。

沈辰鵬拿著相冊轉身就走,童曉追進了電梯,怒吼,“沈辰鵬,相冊還我。”

童曉冷冷的看著他,“還我。”

“童曉,你以為你拿這些照片,就能讓他恢fù記憶?就算恢fù記憶,你以為他還會愛你?”

沈辰鵬一把搶了過來,翻開看到裏頭全是郝哲的照片,按捺住的怒火再次竄了上來。

童曉冷漠的說著,去撿地上的兩本相冊。

“沈辰鵬,你走,我不想跟你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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