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愛,獨家占有

河清海晏七七

031 結束,不留下任何痕跡

書名:強愛,獨家占有 作者:河清海晏七七 字數:26621

薛玉蘭仍是歎著氣,“那臭小子,往後有他後悔的時候。”

安暖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舅媽,為什麽我覺得辰鵬心裏有童曉?”

看著童曉上了車,車子緩緩開走,薛玉蘭站在原地歎氣。

童曉笑著搖頭,“伯母,感情的事,沒有誰對不住誰,都是你情我願的事。”

“曉曉,往後有時間一定要經常來家裏坐坐,我們沈家對不住你。”

薛玉蘭挽著她的手臂,將她送出去。

童曉腳步遲疑。

他說著拿了車鑰匙,率先走在了前頭。

沈辰鵬突然從沙發上站起身,淡然的聲音說道,“我送你回家,正好順路。”

薛玉蘭也知道,讓她麵對辰鵬,對她很不公平,讓司機送她回去。

吃完飯,她迫不及待的想離開。

一頓飯下來,童曉如坐針氈,對麵那道視線太炙熱,她總覺得刺眼。

安暖翻了翻眼睛,“我也就隨便一問,你至於豎著刺對我嗎?”

然而話到嘴邊,卻變了,“這是我家,我還不能回來了?”

沈辰鵬深吸一口氣,看向沈亦銘,想說,“爸,我打算跟顧秋結婚。”

很隨意的一句話,卻也是在對童曉解釋。

安暖看到他坐著,沒吃東西,往他碗裏夾了些菜,“你今天怎麽想到回家了?”

他幾次想要說顧秋的事,不知為何,一直沒有開口,他也不知道在顧忌什麽。

沈辰鵬慵懶的坐著,視線緊緊盯著童曉,眉頭時不時的蹙起。

薛玉蘭則很殷勤的不停給童曉夾菜。

沈亦銘坐在主位,一直都沒有出聲。

晚餐的氣氛有些詭異。

薛玉蘭悶哼著,拉著童曉走進了餐廳。

“我突然覺得童曉跟你分手,是正確的選擇,你這種不負責任的男人,哪個女人跟了你都不會幸福。”

沈辰鵬皺眉,冷笑出聲,“幹女兒?這麽說,我又多了個妹妹了?”

薛玉蘭挽住了她的手臂,對著沈辰鵬沒好氣的吼道,“童曉為什麽不能在這裏?我認她做幹女兒了。”

童曉不知該如何回答。

動了動嘴唇,情不自禁的問出口,“你怎麽在這裏?”

然而,當他在家裏看到童曉時,他整個人都怔住了。

晚飯的時候,沈辰鵬回來了。他是知道沈亦銘在家,打算回來跟他攤牌,他不能再讓顧秋不明不白的跟著自己。

“曉曉,這段日子跟你的相處,伯母真的很喜歡你。即便我們無緣做婆媳,也可以做母女,往後我就把你當幹女兒,有空你一定要經常回來陪陪我。”

很多時候,我們受傷了,寧願躲起來一個人舔舐傷口,可一旦被噓寒問暖,就會受不了。

那一瞬間,童曉眼睛紅了。

薛玉蘭一看到她,就抱住了她,感性的聲音說著,“孩子,讓你受委屈了。”

再次來到沈家,童曉心情很複雜。

――

安暖多精明的人,看童曉動搖了,果斷的說道,“就這麽說定了,我們的車就停在外麵,等你下班。”

“童曉,我二舅媽其實也沒有其他意思,畢竟感情是兩個人的事,我們都算是外人。她現在隻是想看看你,看到你沒事,她才能放心。如果你不跟我回去讓她看一眼,指不定哪天她就跑來學校了,到時候事情可就大了。”

“我――”

安暖自然不會相信這拙劣的說辭,“童曉,你和我哥沒有緣分,我們都非常的難過。但是,我二舅媽是真的喜歡你,跟我回家陪她吃頓飯吧。你放心,我哥現在很少回家,今天晚上也不會回來。”

童曉心口微微抽了下,她低著頭,不敢去看她的眼睛,淡淡的說道,“我今天晚上沒有時間。”

安暖緊緊握著她的手,有些感性的說道,“童曉,今天晚上跟我回家吃頓飯吧。我二舅媽整天惦記著你,非常想念你。”

那天放學,安暖親自來接孩子,童曉猶豫著還是跟她說了一番感謝的話。

有時候,什麽都不知道,反而沒有壓力。

童曉淡淡的笑著,沒有告sù她真相。

恢fù工作,何秋婷開玩笑說,“童曉,我有種死而複生的感覺。”

――

童曉坐在床上,久久都無法平靜。

給鍾欣文打電話,鍾欣文跟她說了實話,“童曉,我求沈辰風幫忙,這回是沈家幫了你。”

掛了電話,童曉猜想大概是鍾欣文擺平的。

園長笑著道,“童曉,我早就說了,等宋家氣消了,也許就沒事了。”

童曉難以置信,“真的嗎?”

“是啊,宋家已經決定不追究。”

“事情都解決了嗎?”童曉有些詫異。

童曉在家休息了一天,當天晚上就又接到了園長電話,讓她明天正常上班。

――

“我心疼童曉,她現在一定很難過。我隻要一想到這丫頭受得委屈,我就心疼她。隻要一想到她無緣做我的兒媳婦,我就難受。”

沈亦銘歎氣,“我也沒說不幫,你這麽激動幹嘛?”

薛玉蘭抿了抿唇,語氣軟了下來,“不管怎麽樣,這回你都得出麵,童曉已經很可憐了,我總覺得我跟這孩子很有緣分。即便真的成不了我沈家的兒媳婦,這回我也要幫她。”

沈亦銘白了她一眼,“兒媳婦,你兒子同意了嗎?”

薛玉蘭急了,“有人在你眼皮底下欺負你兒媳婦,你不管嗎?”

沈亦銘沒說話,似在猶豫。

薛玉蘭問,“這事兒你管不管?”

沈亦銘神色如常,不悅的看著薛玉蘭,命令,“你坐下。”

安暖若有所思,“難怪今天叮叮說換了兩個新老師,很不適應。”

薛玉蘭激動的站起了身,“辰風,你說的是真的?還有這種事?”

餐桌上,他把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

很幸運,二伯竟然難得在家。

沈辰風答應了鍾欣文,第二天晚上就回了沈家。

――

可這就是社會,就是生活,再委屈,也不得不麵對,不得不接受,不得不妥協。

童曉原本不難過,心裏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回錦江,這座城市已經沒什麽值得她留戀的。可與何秋婷打完電話,她忽然覺得很不甘心,奮鬥了這麽多年,忽然間要失去一qiē,太不公平。

童曉才發現,每個沒權沒勢沒背景的人,留在北京都是那麽的不容易。何秋婷總是一副很驕傲的樣子,可骨子裏也有一份自卑在。

童曉不停的安慰她,這通電話,她們打了有兩個小時之久。

“你讓我怎麽冷靜?如果事情我真有責任,那我願意負責,可明明不是我們的責任,就因為家長心疼,所以要找我們開刷?這個社會還能再黑暗點嗎?我好不容易在北京立足,我不想失去這份工作。”

“秋婷,你冷靜點。”

“童曉,他們憑什麽這樣對我,就因為我們兩個無權無勢,倘若那孩子在鍾欣文班上,鍾欣文會因此被開除嗎?這個世界,已經這麽荒唐了嗎?我們當初費了多大的勁,過五關斬六將,才有了這份工作,就這樣一無所有了嗎?”

經曆的事情多了,童曉已經很淡定。可何秋婷給她打電話,在電話那頭幾乎哭成了淚人。

園長親自打電話,在電話那頭很抱歉的說著,“童曉,對不起,我也是沒辦法,昨天晚上、夜裏,好幾個領導給我打電話,你們先別來學校了,也許等家長氣消了,一qiē都會好起來。”

第二天一早,童曉何秋婷同時接到學校電話,告知她們今天不用去上班了。

――

在他身邊,她總是很安心。仿佛跟了他,再也沒有任何人可以傷害到自己。

有時候,鍾欣文自己都說不清對沈辰風是什麽感覺,她喜歡和他上床,喜歡和他在一起做任何刺激的事。

她輕鬆的說著,身體已經被他打橫抱起。

“肉償唄。”

沈辰風笑了笑,寵溺的摸摸鍾欣文的頭發,笑說,“這個忙我倒是可以幫,不過,你打算怎麽感謝我?”

鍾欣文冷哼,“老死不相往來了,怎麽可能還找他?”

沈辰風走到廚房,給自己倒了杯水,有些深意的問道,“童曉沒有直接找沈辰鵬?”

“你幫還是不幫?你爸或者你二伯一通電話的事,童曉被沈辰鵬甩了,已經很可憐了。”

沈辰風表情很認真,“宋家,上麵確實有人,還真挺厲害的,一般人都不敢得罪他家。”

鍾欣文把童曉的事說了一遍。

沈辰風一腳將門踢上,笑著調侃,“什麽事?需要犧牲色相。”

鍾欣文撲進了他懷裏,用力抱著他的腰,撒嬌,“我知道你最疼我,所以我還有一事相求。”

沈辰風睡意全散,撲哧笑出聲,像撫摸小貓似的,揉了揉她的頭發,“看吧,這個世界上還是我最疼你。”

鍾欣文撇著嘴委屈道,“我被我爸趕出來了。”

“你不是回家了嗎?這都幾點了?”

深更半夜的,沈辰風開門看大鍾欣文站在門邊,整個眉頭都蹙起來了。

她沒有回自己的公寓,而是開著車子去了沈辰風的公寓。

――

開著車離開鍾家,她才開始後悔,想著要幫童曉的,這下計劃完全被打亂了,明天該怎麽跟童曉交代。

“滾就滾,以後你求我,我都不回來了。”

鍾欣文也是性情中人,被氣得忘了今晚回來的目的。

鍾逸正指著門的方向,一字一句,“滾!你給我滾!”

“爸,事情都過去了,您還生氣呢,我也是受害者好嗎?”

訂婚禮上,章霖雲逃婚,他鍾逸正一時之間淪為圈子裏的笑柄。

她以死相逼,要嫁給章霖雲,他不顧自己的事業,無奈的妥協。

鍾逸正猩紅著雙眼,咬牙切齒,“你還有臉回鍾家,我的老臉都給你丟盡了!”

“爸,您幹嘛呢?”

她把水遞到鍾逸正手中,鍾老爺手一揚,被子砸碎在地上,水灑了一地。

她趕緊倒了杯水,討好,“爸,您辛苦了,趕緊坐下來喝杯水休息一下吧。”

鍾欣文回了趟鍾家,她一直在客廳等到淩晨,鍾逸正終於回來了。

童曉說不盡的感激,忽然覺得,遇到困難,身邊還是有人可以依靠的。

“童曉,發生這麽大的事你竟然不告sù我,我鍾家再沒用,這點事還是可以擺平的。”

這事很快在學校傳開了,鍾欣文得到消息後,找到了童曉,對著童曉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通。

――

園長歎氣,“這就難做了?”

童曉皺眉,低沉的聲音有些不悅的說道,“園長,我工作上的事不想與沈家有任何牽扯,我跟沈辰鵬也已經分手了。”

忽然想到什麽,園長看向了童曉,“童曉,要不這樣,你請沈家出個麵,他們家上頭再有人,沈家的麵子總是要給的。”

園長伸手按了按眉心,很為難的樣子。

“難過歸難過,我們的學生,我們也心疼,可也不能不分青紅皂白呀。園長,你不會真的開除我們吧?”

園長深深歎了口氣,無奈的說道,“現在一家就一個孩子,能夠理解家長心疼孩子的心情,換位思考,倘若是我女兒摔成這樣,縫了五針,吃了這麽大的痛苦,往後還可能在額頭留疤,我也會很難過。”

何秋婷不服氣,“明明不是我們的錯,自己不小心摔跤,還要把責任歸到老師頭上,也不想想我們平時多麽照顧他們家孩子。”

從醫院回學校的路上,園長眉頭一直緊蹙。

園長帶著童曉何秋婷去醫院道歉,好話說盡了,女孩子的家人絲毫不肯鬆口。甚至私底下向園長施壓,如果不開除童曉何秋婷,園長往後的日子都難過。

這樣的安全事故在學校其實時有發生,即便走法律程序,也不至於到開除老師的份上。可女孩子的爺爺是個相當有地位的人士,在北京的權利很大,據說上麵還有人。

家長追究老師的責任,認定兩位老師不負責,要求校方開除童曉和何秋婷。

小姑娘額頭縫了五針,疼暈過去。

童曉和何秋婷第一時間聯係家長,把孩子送到了家長指定的醫院。

童曉和何秋婷帶孩子們去操場做早操,做完早操回班,一個小姑娘上樓時摔了一跤,頭重重的撞在了階梯上,額頭摔破,很大一個口子,鮮血直流。

然而,就在學期即將結束之際,她所帶的班級發生了重dà的安全事故。

思考了幾天,也沒能做出決定。

學期已經接近尾聲,她開始猶豫,暑假是回錦江,還是留在北京找份兼職。

童曉給家裏打了五千塊,因為有這樣一個包袱,她每天都很努力的工作。

――

能被拆散的,不叫愛情。真正的愛情,往往是被自己弄丟的。

他伸手將她攬進懷裏,“和我在一起,不要有任何壓力,相信我,再也沒有任何人能將我們分開。”

她抿著唇,不說話。

“顧秋,如果我說這些年我一直沒有忘jì你,你相信嗎?”

那晚,他想要送她回家,顧秋終於點了頭。

他淡笑,“你永遠都這麽善良,換句話說就是傻,不想傷害別人,所以一直傷害自己嗎?顧秋,這些年你所受的委屈已經夠多了。既然我知道了真相,我就會對你負責,不會再讓你受到傷害。”

“我不想我們的幸福建立在傷害別人的基礎之上。”

沈辰鵬握住了顧秋的手,深情的說著,“顧秋,這些都不是借口,隻要你還愛我,就足夠了,其他的讓我來想。”

顧秋低垂著頭,咬著牙道,“沈辰鵬,我們已經回不去了,就算曾經的那份愛還在,可我有過婚史,我永遠也進不了你們沈家門。”

沈辰鵬冷笑,“你這是無私呢?還是深明大義呢?”

“沈辰鵬,我們早就結束了,到此為止吧。你現在的女朋友很漂亮,好好對她。”

她被他看得很不自在,移開了視線。

沈辰鵬很快把盤子裏的麵全吃完了,把碗往旁邊一推,與顧秋對視。

沈辰鵬幾乎狼吞虎咽的吃著,“這味道我幾乎都要忘jì了。”

顧秋在他對麵坐了下來,看著他吃。

沈辰鵬望著盤子裏的麵條,暗啞的聲音說道,“你還知道我不喜歡吃披薩。”

顧秋深吸一口氣,轉身去了廚房,親自給他弄了份意麵。

“我真的餓了,沒吃晚飯。”

顧秋眸子閃了閃,隱忍的說著,“沈辰鵬,別鬧了好嗎?”

“我肚子餓了。”

他不怪她,畢竟他的家人讓她受了那麽大的委屈。

沈辰鵬抬頭看她,他忽然覺得眼前這個女人,他似乎不認識了。她看他的眼神淡漠冰冷,再沒了從前的那份炙熱和溫暖。

顧秋這才走到了他麵前,冷冷的質問,“沈辰鵬,你有完沒完?”

漸漸的,店裏的客人都吃完離開了。

他也不鬧,就這樣安靜的坐著,視線隨著顧秋的身影旋轉。

坐了好久也沒人來招呼他。

沈辰鵬找位置坐下。

顧秋看到他,下意識的皺眉。

他把車子停好,走進了店裏。

披薩店的生意挺興旺的,有一對對的情侶,有三三兩兩的閨蜜,還有一些對顧秋存著非分之想的男人。

手機丟在一邊,繼續往前開,開著開著就來到了顧秋的店。

沈辰鵬覺得煩躁,開著車子在這座喧鬧的城市閑逛,拿起手機想要約上三兩朋友去酒吧喝酒,可從上滑到下,上百個號碼,卻不知道該約誰出來。

――

安暖說著,不去理會沈辰鵬頓時黑下來的臉,徑直上了樓。

“我公司有個不錯的小夥子,倫敦大學建築設計畢業,還沒女朋友,我打算介紹給童曉。”

沈辰鵬看向童曉,眼睛眯了眯。

“我替童曉打抱不平,那麽好的女孩子,不該受這樣的傷害。沈辰鵬,如果你真的不要她了,我會幫童曉找個好男人,溫柔的待她嗬護她。”

沈辰鵬歎氣,低低的說道,“你是我親妹妹嗎?”

安暖忍不住罵道,“你活該!這麽多年都過去了,你以為你們還能回到從前嗎?同時傷害兩個女人,你就作吧,作到最後你還是單身。”

沈辰鵬手按在額頭,一副很難受的樣子。暗沉的聲音不爽的說道,“沒好,顧秋不肯跟我在一起。”

吃完飯,安暖跑到客廳,在沈辰鵬身邊坐了下來,有些別扭的問道,“與顧秋和好,你現在不該很高興嗎?幹嘛扳著一張臉,好像誰都欠你似的。”

薛玉蘭無奈的搖搖頭,“別理他,就這臭脾氣,跟誰過都過不好。童曉離了他,是她的福氣,隻有這樣想,心裏才能舒坦些。”

竇雅娟有些擔心的說道,“心情很不好的樣子,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

沈辰鵬粗喘著氣,離開餐廳,跑去了客廳。

安暖脾氣也上來了,把他的碗拿走,悶哼,“你不是跟顧秋好上了嗎?要吃飯找顧秋去,別回來蹭。”

沈辰鵬重重的把碗放下,怒吼,“煩不煩啊?能不能讓人安心吃個飯?”

安暖搗了搗他的肩膀,沒好氣的問道,“幾天沒吃飯了?顧秋不跟你做飯嗎?”

沈辰鵬不說話,低著頭自顧自的吃著飯。

薛玉蘭斜了他一眼,冷冷的開口,“有些人不是要跟沈家斷絕關係嗎?現在回來是自打嘴巴嗎?”

他徑直走到餐廳坐下,隨便端了碗飯吃了起來。

沈辰鵬沒地方吃晚餐,開著車子回沈家,大夥兒也正準備吃飯。

――

倘若青春注定有傷,為何她付出的代價如此之大。

哭了很長時間,直到再也哭不出聲音,直到喉嚨已沙啞,眼睛已紅腫。

有些路,一個人走,她不知道能走多久。

她不停的這樣安慰自己,鼓勵自己。

不畏將來,不念過去。

她十指插進頭發裏,放聲大哭,沒有任何防備。

原來沒有想象中那麽灑脫,心口的抽痛感怎麽也無法承受,仿佛隨時都會疼得窒息似的。

她想,此刻自己一定像個十足的瘋子,頭發淩亂,衣衫不整,哭得像個孩子。

直到大汗淋漓,全身濕透,她才一屁股坐在廚房的地上,嚎啕大哭。

仿佛還覺得不夠,她又用布把地板擦了一遍又一遍。跑去廚房,把所有的鍋碗拿出來清洗,洗了一次又一次。

她開始打掃衛生,掃地拖地抹桌子,把家裏清理的幹幹淨淨。

她把行李箱放在角落,便不再去觸碰,願所有的記憶也都能壓在箱底。

童曉進了公寓,她的小公寓甚至不及沈辰鵬的一個房間大,可此時此刻,站在這裏,一顆心無比寧靜。

――

這樣一個姑娘,就連她這個女人,都想好好保護她。沈辰鵬那混蛋,怎麽舍得這樣對她。

鍾欣文望著她越發瘦削的身影,隻覺得心情壓抑。

她說的很坦然,跟她揮了揮手,拎著行李箱徑直離開。

童曉認真的點頭,“我真的沒事,又不是第一次了。”

鍾欣文拍著她的肩膀,還有些不放心,“童曉,你真的沒關係嗎?”

童曉對她笑了笑,“欣文,你去吧,別讓他等久了。”

說完‘啪’的掛斷了電話。

她按了接聽鍵,煩躁的對那頭低吼,“知道了,一會兒就來,整天跟催魂似的,煩不煩。”

童曉說完,鍾欣文正有電話進來。

“欣文,你不用陪我了,我真的沒事,已經想通。”

鍾欣文打方向盤,車子朝著另一方向駛去,最終將童曉送到了她租住的公寓樓下。

“不了,我回家隨便吃點,家裏很亂,需要打掃。”

“吃完晚飯再送你回去吧。”

“欣文,送我回公寓吧。”

有人說,沒走過的,是路,走過的,是生活。因為走過,所以再也不會回頭。感謝那些抹不去的回憶和傷害,讓她明白,這就是生活。一路上有傷,有痛,有苦,可仍需堅定不移的往前走。

童曉淡笑,視線始終瞥向窗外,望著那不斷倒退的風景。

鍾欣文開玩笑說,“如果我是你,我一定千方百計拆散他和他前女友,讓他嚐嚐心痛的滋味。或者努力讓他愛上自己,再一腳踢開,讓他知道被人甩的滋味。”

“要不然呢?等他說分手嗎?我還想給自己留最後一絲尊嚴。”

童曉表情仍是淡漠的。

坐在鍾欣文的車上,她忍不住問道,“童曉,就這樣離開他,你甘心嗎?”

――

“砰――”的一聲,他把水壺連通水杯全砸碎在地上,然,心裏的煩躁仍沒有驅散。

他跑去廚房想倒杯水喝,水壺裏一滴水都沒有。

在沙發上坐下,伸手按了按有些酸澀的眉心,酒喝多的緣故,頭疼欲裂。

他環顧四周,這個女人甚至連她喝水的茶杯都帶走了。

童曉頭也不回的離開,留下一串鑰匙和一室的清冷。

童曉走到門邊,他下意識的伸手想要拉住她,可伸到半空卻收了回去。

童曉笑著搖頭,“不用了,欣文就在樓下等我。”

有那麽一瞬間的恍惚,回過神來,他追了出去,“童曉,我送你回去。”

那一刻,沈辰鵬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感受,仿佛失去了什麽。

童曉有些吃力的把行李箱拎到外麵。

童曉笑了笑,低低的說道,“那些衣服我都沒穿過,吊牌全都在。”

“衣帽間裏還有很多衣服,為什麽不帶走?”

童曉整理好所有物品,最後拉上拉鏈。

沈辰鵬就站在旁邊,看著她來回走動的身影。他知道她的用意,大概是想抹掉她在這裏留下的所有痕跡。

她顧不得去想太多,拿出行李箱,把所有她穿過的衣服全塞了進去。就連浴室裏,她的洗漱用品,也一並帶走。

臥室裏,大床上很淩亂,他剛剛大概真是在睡覺。

童曉徑直走進臥室,來時她什麽也沒帶,走時必須帶走自己用過的物品。

他側過身,讓她進屋。

“沒什麽不方便,進來吧。”

“我怕不方便。”

他挑了挑眉,低低的說道,“你不是有鑰匙嗎?”

她嘴角淺淺的笑容,仿佛是對他的諷刺,讓他無地自容。

童曉麵無表情,淡笑開口,“我現在能進去嗎?收拾下東西。”

看到童曉,他的神情微微一滯,深邃的眸子變得越發深沉,有種哀傷的錯覺。

沈辰鵬穿著睡袍,站在門邊,表情很是慵懶,大概在睡覺。

門鈴響了兩聲,門就開了。

童曉坐電梯到了沈辰鵬公寓的樓層,她不確定沈辰鵬在不在家,包裏也有公寓的鑰匙,可還是按響了門鈴。再也無法做到坦然的進出他的公寓。

――

鍾欣文點頭,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童曉,沒有什麽過不去的坎,我們都要堅強。”

童曉笑著搖頭,“不用,這會兒他應該不在家,我一個人上去,很快就把東西收拾好,你等我。”

“我陪你一起上去吧!”

鍾欣文開車將童曉送到了沈辰鵬的公寓。

鍾欣文深吸一口氣,“我陪你去拿,還有你的物品,總該拿出來的。”

童曉搖頭,“我的錢包落在沈辰鵬的公寓。”

看她皺著眉頭出來,鍾欣文問,“怎麽了?是不是這個月的工資還沒到賬,我可以先借給你。”

到了銀行,童曉才發現,錢包並不在包裏。

童曉知道鍾欣文是擔心自己,接受了她的好意。

鍾欣文伸手輕輕搭在了她的肩上,“好吧,我陪你一起去,晚上一起吃飯。”

童曉抿了抿唇,視線變得有些迷茫,淡淡的說道,“我爸身體不好,我不想看到他那麽辛苦。”

鍾欣文眉頭蹙了起來,“怎麽又給家裏打錢?童曉,我都跟你說過多少回了,你的家人不值得你這樣犧牲。”

“答應了我媽,晚上給她打錢。”

鍾欣文不高興了,“你能有什麽事?”

“不了,我一會兒還有事。”

“童曉,一塊兒吃飯。”

一下班鍾欣文就跑來找童曉,深怕她會跑掉似的。

――

拿了沈辰鵬五十萬,她哪裏還在意童曉那可憐巴巴的五千塊。可童曉說他們分手了,她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周雨薇還想說什麽,童曉已經把電話給掛斷了。

“媽,我沒事,您讓爸別出去幹重活了。”

童曉怔了怔,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曉曉。”周雨薇喚住了她,“你一個人在北京生活也不容易,還是別給家裏打錢了吧。”

童曉深深歎了口氣,打斷她,“媽,我待會兒下班把這個月的五千塊錢打給你,我要忙了,先不說了。”

“什麽?你們分手了?”周雨薇反應極大,“他那麽好,你幹嘛跟他分手?瘋了嗎?到哪兒再去找比他更好的?”

童曉有些頭暈,伸手按了按眉心,“媽,不要說他了,我們已經分手了。”

周雨薇轉移話題,“辰鵬知道你跟郝哲的事嗎?”

“媽,能不能別一下子問這麽多。”

童曉有些頭疼。

周雨薇在那頭低吼,“你還回來幹嘛?你不知道他家人多恨你嗎?你回來,不就是送上門讓他們打嗎?還有,回來為什麽不回家?”

童曉點頭,“郝哲的忌日,我回去了一趟。”

拿著手機走到一旁,周雨薇有些尖銳的聲音響起,“童曉,郝哲的媽媽說你回來過?是不是真的?”

忽然接到了家裏的電話,童曉有那麽一瞬間的悵然。

――

童曉沒再多說什麽,有時候,有些事,隻有自己能夠明白體會。

何秋婷撇嘴,“我才不相信你呢,總是分分合合的,我在旁邊看著都習慣了,明兒就又好了。”

“秋婷,別問了,總之就是分手了。”

何秋婷身上的八卦因子作祟,纏著童曉,定要問出個所以然。

“為什麽?”

“不,分手了。”

她追上去,問道,“童曉,你不是認真的吧?是不是吵架了?”

何秋婷站在原地,久久都沒回過神來。

童曉簡單的解釋,跑開了。

“分手了。”

“為什麽?不是已經在準備了嗎?”

童曉抿了抿唇,淡淡的說道,“我不結婚了。”

“你昨晚幹嘛去了?怎麽像哭過似的?是不是要當新娘子了,激動得淚流滿麵?”

童曉到了學校,何秋婷看到她這副模樣,忍不住笑出聲,

――

那麽單純的姑娘,能夠承受這一而再再而三的分與合嗎?

安暖神情複雜,此時此刻,她最擔心的,不是沈辰鵬,亦不是顧秋,而是童曉。

“這個不孝子,又想氣死我。”

薛玉蘭氣得沒能站住,好在安暖在她身邊扶住了她。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離開。

沈辰鵬腳步頓住,冷冷的說道,“那就把我趕出沈家吧。”

薛玉蘭衝著他的背影厲聲吼道,“沈辰鵬,你給我聽好了,顧秋離過婚,休想進我沈家門。”

沈辰鵬說完轉身離開。

“顧秋的婚姻是你們給的,如果有天沈家因為這成為別人的笑柄,那也是你們自作自受。你們逼迫她嫁人是,就該想到會有這一天。”

“你怎麽能說這麽不負責任的話?”薛玉蘭氣壞了,“你對童曉有承諾,顧秋已經有過婚史。”

沈辰鵬深沉的眸子閃了閃,隨即眼裏有股狠意取而代之,“我隻想要顧秋。”

“哥,那童曉怎麽辦?你們已經談婚論嫁了!”

薛玉蘭和安暖皆愣住了。

沈辰鵬冷哼,“誰說無法挽回?我打算重新把顧秋追到手。”

“哥,事情都過去了,就算二舅舅媽做錯了,事情已經無法挽回了。”

安暖看著架勢,趕緊走過去。

最後一句,沈辰鵬幾近嘶吼出聲。

“如果不是在酒吧看到顧秋名義上的丈夫,我都不知道我的女人被你們這樣欺負,不覺得太過份了嗎?你們的專製,一意孤行,毀了一個女孩。”

薛玉蘭深吸一口氣,不悅的說道,“都過去這麽多年了,還提出來幹什麽?你未來的妻子是童曉,怎麽還想著顧秋?”

“我爸的命令,你執行的是嗎?”

“你聽誰說的?”

薛玉蘭背脊一涼。

“當年是不是你逼著顧秋嫁人?”

薛玉蘭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你盯著我幹什麽?”

沈辰鵬臉上幾乎沒有任何表情,深邃的眸子盯著薛玉蘭,仿佛想把她看穿。

薛玉蘭站起身,走過去,低沉的聲音質問,“你跟童曉怎麽回事?都要結婚了,還在鬧什麽?”

“舅媽,沈辰鵬回來了。”

安暖話音剛落,外頭響起了汽車的引擎聲,很快,沈辰鵬風風火火的走進來。

安暖看薛玉蘭情xù如此低落,挽著她的手臂安慰,“舅媽,也許他們小倆口鬧別扭,很快就會好的。”

薛玉蘭按了按眉心,歎著氣道,“我沒聽錯,童曉說禮服不用試了,他們分手了。以為這次能成了,辰鵬還是不讓人省心。”

安暖‘騰’的站起身,“舅媽,你聽錯了吧,他們都要結婚了。”

“什麽?”

“童曉說,她和辰鵬分手了。”

“舅媽,怎麽了?”

安暖正在喂咚咚吃飯,看到薛玉蘭臉色頓白,整個人都怔在哪兒。

那頭,薛玉蘭震驚了。

鍾欣文忍不住打趣,“她的電話你也敢掛,反了你。”

童曉說完直接掛斷了電話。

“我們已經分手了。”

薛玉蘭沒明白,“不用試穿?不試穿怎麽行呢?到時候穿著不合身怎麽辦?”

“伯母,不用試穿了。”

“是這樣的,請設計師設計的禮服已經到了,你們哪天去試穿一下?”

童曉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薛玉蘭的聲音還是那麽的和藹可親。

“曉曉,昨天打你和辰鵬的電話,怎麽一直打不通?”

童曉抿了抿唇,按下了接聽鍵。

鍾欣文憤恨的說道,“接,讓他媽媽知道他兒子都幹了什麽畜生不如的事?”

“是他媽媽。”

鍾欣文瞥了一眼,低低的問道,“為什麽不接?”

童曉和鍾欣文一起去學校,路上接到薛玉蘭的電話,她望著手機屏幕呆了很久,遲遲沒有按下接聽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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