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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遲惑從夢中猛然驚醒。
夢境中那高挑的白衣男子的臉很模糊，可是輪廓似乎讓他想起一個人。
“神農氏？”尉遲惑疑惑著，那不是蘿葫的真正主人嗎？雖然他對神農氏這樣的傳說中的聖人一點也不熟，但就是有這般感覺。
夢境所見田地中枯黑的巨獸，像一頭牛一般，即便是在溫暖的陽光下恬靜地躺著也依然是凶神惡煞，這正是凶獸犀渠，
而另一隻潔白而聖潔，喜歡陰涼草木之下的便是白澤。
“你與犀渠認識？”尉遲惑問白澤。
但很古怪的是，白澤像是從天地間消失了一般，絲毫沒有回應。
尉遲惑皺了皺眉頭，再次問道：“你認識犀渠嗎？我不過是問一個問題罷了，白澤先生沒有必要躲著我吧？”
尉遲惑終於如常所願。
白澤迅速傳音而後銷聲匿跡。
“自我執返回飄渺仙道，凡間對天道的搜查形成屏障，吾尚可與汝多次交流。然，極澗乃是另一世界。你若時常讓我出來，自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言畢，白澤不見了。但是印證了白澤所言，空中落下驚雷。
轟隆隆的巨響，尉遲惑能聽見。但光線是在極其深遠之處一閃而過的。
借著那點零星的光線，尉遲惑才得以看清身邊的一切。這是一個深邃的山洞，一旁曲默正如同木偶一般靠著牆體坐著。未見曲閑蹤影。
尉遲惑問道：“你哥哥呢？”
“……”
“額……曲默，你到底是怕我呢，還是怎麽呢？就算怕生，我們也不算是生人吧？雖說我最初進入極澗的目的是尋找犀渠，順道幫白澤度的君主找他妹妹，但是現在我也是極度考慮著天下蒼生的，雖然沒有曲先生那般偉大，也算二般無私吧。多少給我點麵子唄？”尉遲惑對現在的情況知之甚少，若不從曲默這問些東西出來，隻怕很快就要陷入被動。
好在，曲默在曲閑的教導下，多少也算是通情達理。
“你同我們一道傳入極澗之中但是始終昏迷，哥哥找了此處山洞讓我們躲藏，在山洞之外設立了結界便出去探查了，不知何時會回來。”
聽曲默所想，尉遲惑沉默了片刻。
總的來說算是個好消息吧，至少順利進入極澗了。但是也有個非常不好的消息，那邊是，自己是被曲閑傳送進來的，而且是當著龍鳴和源肆主的麵傳送進來的。
一來天倫八卦盤不在自己手中，性命瞬間也就不在自己手中了。二來龍鳴和源肆主已經被魔化，所以自己進入極澗的事情定然已經被掌握。
這樣一來，隻怕不知是自己要去找人家麻煩，而是人家要來追殺自己才是大麻煩。
尉遲惑深吸了一口氣，決定讓自己先冷靜下來。
從儲物袋裏摸了摸，摸出兩個蠟燭，又摸出火折子將這兩根蠟燭點燃。
燭火下曲默呈現出玫瑰色的肌膚，煞是好看。但她卻蜷縮在牆角，好像有些害怕。
尉遲惑真的不明白為什麽曲默真的會害怕自己。這種潛意識地對自己的保護說明了一切，就算曲默怎麽解釋，尉遲惑也是不會相信的。
還是說些什麽吧？！
尉遲惑想了想問道：“沒想到曲先生這麽厲害。那天倫八卦盤我可是在飄渺仙島閉關數月才習得精髓的，但方才施展消耗了許久也不見成功。到了曲先生手中隻用了幾息時間，便將我們送入極澗了。”
“哥哥本來就對法器一類十分擅長，再者你已經將八卦盤施展大半，哥哥不過是借了你的光罷了。”
說起曲閑的事情，曲默就顯得放得開許多。
尉遲惑趁熱打鐵接著說道：“曲先生施展天倫八卦盤之後，我便昏厥過去，期間發生了什麽嗎？”
“沒有。”曲默大概是覺得剛才已經將過程講的很詳細了，不想多加補充。
尉遲惑不甘心，又問道：“那在外頭的趙禦雪和童君如呢？”
曲默的回答速度顯然下降了許多，沉默了片刻之後才回答的：“不知。”
尉遲惑稍微有些擔心。源肆主看起來絕不是省油的燈，若是被魔化……雖然童天也在，但總是有些放心不下。
曲默偷偷抬頭看向尉遲惑，眼神飄忽，似乎在猶豫著什麽。直到秀發柔絲經不住她這般來回擺弄輕輕落下，才鼓起勇氣開口問道：“你不是凡人……哥哥說……哥哥說你不是凡人。”
“嗯？！啊……對……曲先生知道的。”尉遲惑很意外曲默居然會主動跟自己搭話，連忙看過去。
卻見自己才剛回頭，曲默已經將視線落下，不再說話。心說自己還是不要用正常的聊天方式對待她好了。於是又將頭轉回原處，順道吹滅了那根靠曲默更近的那根蠟燭。
果然又過了幾息之後曲默又開口了：“你在人間卻有很多女人。”
“額……”這曲閑到底平時都跟他妹妹說些什麽啊？！
但是又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她們……不是我的女人！”對，沒錯，自己可都還沒染指呢！忙得沒空染指！嗯……雖然閑的時候有考慮過這個問題，咳咳咳……但閑的時候不多！
曲默卻一陣見血地說道：“南宮玨是你未婚妻；你曾揚言要將童君如納為小妾；你是映月公主的親衛她卻為了你毀了婚約；苗疆的花仙公主欽點你做她駙馬，實則早就將你視作情人；古鬆城才女古欣也對你很感興趣；扶桑樹的守樹人則將孫女滕小溪托付給你……剩下的不再枚舉。”
“什麽啊！哪還有剩下的，你知道的比我知道的都多了！”尉遲惑真是服了曲默了。平時不說話，一說話真是嚇人一跳，也不知道她哪來的這麽多信息。其他也便罷了，其中所言好像早就知道淩仙是花仙公主似的，再者滕小溪的事情乃是在扶桑樹結界中的秘密之言她又是如何知道的？
“若要算上遲暮之緣……”
“夠了夠了，不要算上了，這些都夠我頭疼的了！”尉遲惑連忙打住，才知道曲默的厲害。難道是讀心術嗎？又或是讀人記憶的能力？都是夠可怕的。
“你果然不是什麽好人。”
“果然是什麽意思……？哎……真是。這些問題我之前也有考慮過的！你說的這些女子無一不是一等一的好女人，但是我對他們有喜歡之情，或許也有那麽幾個有愛情吧。但我真的說不清楚。我不是凡人，而是從小生在天上的仙人，七情六欲皆被阻斷，自一次意外之後又忽而有了這一切。所以對於情愛之事，我不明白。”
再加上從小沒有母親，他更加不明白和一女子相處都有那些模式。
“但……對於南宮玨，她是我再人間遇見的第一個女人，也是動情的第一個女人，我承認。而童君如也確實是絕世美人，讓人心動不已。遲小小的話，其實一開始我隻把她當成妹妹，如果她需要我會陪著她，照顧她，但不想破壞這種美好……家人的美好，當成女人……也是近段時間，但我還沒有考慮過這些問題。再說淩仙，這個讓人又愛又恨的女人，多是她在調戲我。古欣和滕小溪的話……交集不多，更不要說其他了。對，不要再說其他了。”
“所以果然欠下一堆情債。”曲默的語氣堅定。
尉遲惑卻是吐了口氣認真說道：“除了南宮玨和我有婚約我是在無法回絕以外，我是考慮過這個問題的，待我找到犀渠……或是有其他方法，定然是要回去的。她們，我帶不走，自然不準備連累她們。”
聽到尉遲惑這般認真，曲默卻不言語了。
雖然不知道曲默的目的到底是什麽，聽上去也不像是為這些女子鳴不平。但也覺得神奇，自己竟然會在曲默麵前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這人身上果然有什麽獨到之處。
話題剛結束，就聽聞洞外聲響。
警惕的尉遲惑連忙將拉住吹滅。
洞內變得昏暗，外頭反倒被襯托得亮堂起來，輕易能夠看到外頭進來的人，身形細瘦而高。
“哥哥！”曲默從牆角站了起來。
尉遲惑也跟著站了起來，看著側邊興奮的曲默，心說這世間大概隻有曲閑能讓他家小妹變成這般模樣。
曲閑見到迎麵撲來的妹妹，臉上柔和一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說道：“尉遲兄醒了啊。”
尉遲惑也是來到曲閑跟前，重新將燭火點燃，說道：“醒了，之前多謝照顧。”
雖然對於天倫八卦盤的情況有些在意，但想想此物雖是自己借來，但若是在曲閑手中更有大用的話，還是先留在他手中吧。以他的人品也不至於貪墨。而且以若虛老祖的實力也不至於被貪墨。
想想還是問了眼下更加重要的問題：“曲先生出去一探可有收獲？”
曲閑點點頭：“還算有些收獲。極澗的具體情況尚不清楚，但我們運氣不錯，不遠處便有大量魔族聚集，很有可能就是混陰源泉，也是他們進入的通道。”
“當真？速往！”尉遲惑已經迫不及待了。來到極澗的任務早就從尋找犀渠變成要阻止魔族更多入侵。必須快點執行，否則炎黃大陸上的修士就算修習了極融丹道也無法抵禦為數眾多的魔物。
曲閑看著尉遲惑依然保持著月牙般的微笑。
……
清水河畔熱鬧非凡。魔物們吱吱誒誒地說著讓人聽不懂的話語，窸窸窣窣地交流著。
河水的源頭有大量魔族聚集。和那些不成人形的魔物比起來，這些魔族顯然更加高級。他們有著硬朗的外形，以及高等的盔甲。統一劃一的深黑色，即便在黑夜裏也放著透亮。
極澗中的景色和外界無差，這裏的太陽和月亮也按照外界的規律照常升起。今晚的天陰沉昏暗，滾滾雲層中時不時還閃爍著雷光。而此間河流雖是清澈，但空氣中卻渾濁著黑紫色。
“這混陰源泉又該如何關閉呢？雖然我從老頭師父那的書籍中看到過一個陣法，但畫出法陣需要很長時間，這裏魔族魔物如此眾多怕是不現實。”尉遲惑有些傷腦筋。進來前他隻想著，這種混陰環境隻有自己能夠承受，還沒有想過其他。
“我說過，哥哥用法器的能力很強，其實設置法陣能力也是極強的。”曲默主動誇耀道。
曲閑向著曲默投射了一道古怪的視線。
尉遲惑卻是笑了，看來剛才的對話很有作用，至少曲默已經能在自己麵前主動說話了。
“好，既然如此，便勞煩曲先生設置法陣吧。”尉遲惑認可了這個方案。
曲默卻是一愣，說道：“就算哥哥神功了得，也沒辦法在這麽多魔族麵前將陣法設成啊！”
卻見尉遲惑如同離弦之箭嗖一下發射出去。
曲默有點懵，看著離開的尉遲惑說道：“他出逃了。”
曲閑卻是笑眯眯地說道：“這不是逃。而是我們也用過的一招……調虎離山。”
“啊……”曲默捂住了小嘴。但將手放下時臉上卻露出了妖媚的笑容。
山嶺彌漫煙霧，若隱若現。尉遲惑飛身而出，直接將霧氣衝破，卻又欲蓋彌彰地躲藏在樹木之後朝著混陰源泉而去，將實現準備好的蠟燭插在樹枝上，卻又先不點燃，按照從書籍上看來的步驟，圍繞著混陰源泉行動，欲完成法陣。
“噻~麥~斯~”忽而，站在混陰源泉之上的魔族發出怒吼，他擁有著高大健碩的身軀，卻發出如同蛇吐信子時發出的聲音。原因是他發現了尉遲惑這隻“壞事的臭蟲”！
“吼吼！”魔物們聽到魔族的喊叫聲全都蠢蠢欲動，朝著尉遲惑的方向瘋狂湧去。
尉遲惑見自己終於被發現了，連忙高飛，像是匆忙躲入雲層之中。但又在電閃雷鳴之時閃躲而出，像是受到驚嚇。
引來魔族和魔物的一陣哄笑，隨即好戰魔族出動隻留下一二魔物留守。
尉遲惑迅速駕舟而行。
魔族更是雙眼放光，怒吼道：“此人是那謫仙！”
躲在暗處的曲閑笑道：“尉遲兄的演技著實不錯。”(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