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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在歐陽紫訫身邊五年了，柳盈還是第一次看到她這樣冷酷無情的眼神，驚得噗通一聲跪了下去，爬到了歐陽紫訫的腿邊，就要磕頭認錯，可頭才剛要挨著地麵，便發現歐陽紫訫用腳尖抵在了她的額上。
意思很明顯，歐陽紫訫這是不願意受柳盈磕的這個頭。
“想不到你居然到現在，還會犯這麽愚蠢的錯誤。我的身邊不需要你這樣的丫鬟，你走吧。”歐陽紫訫一字一句說得清楚，柳盈自然也聽得明白，可她不敢相信。
柳綠此刻也是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幕，竟忘了上前替好姐妹求情。
“丫頭……”容一沒有想到事情居然會變成這個樣子，尋思著給柳盈求個情。可歐陽紫訫完全不理，看也不看房裏的三人，頭也不回地走了。
“小姐……嗚嗚……”柳盈想求饒，可歐陽紫訫擺明了不會再給她機會，自己一時興起，竟忘了自己丫鬟的身份，哪裏還敢開口。
柳綠見柳盈哭得撕心裂肺，也是紅了眼眶，蹲在一旁緊緊抱著柳盈，陪著一起掉眼淚。
容一見此，也不知道如何勸慰，歎息一聲，便抬腳去追歐陽紫訫，隻留下兩個哭得可憐的丫鬟。
歐陽紫訫回到房裏，看見桌上已經擺好了早膳，想必是柳盈一早就備下了的，要不是自己急匆匆地去找容一，這會兒應該正在用早膳。
既然一會要泡藥浴，想必空腹是不行的，既然已經準備了，當然是要吃的。於是便徑直走向飯桌，一點看不出剛發過脾氣的樣子。
正當歐陽紫訫一手包子，一手幽蓮湯地吃著，容一走了進來。歐陽紫訫平時都讓柳盈柳綠跟她一起用膳，今日她獨自一人，這一桌子早膳怕是吃不完的，見容一來了，便招呼他一起吃。
“這早膳……”容一拿起一個包子，一看就知道是柳盈做的，沒想到這丫頭還肯吃。
“嗯，柳盈做的包子最合我的胃口，還有這幽蓮湯，柳綠的手藝，很是清甜。”歐陽紫訫漫不經心地說到。
“若是我一輩子活在庇護之下，那麽我身邊的人，自然不需要多麽警醒，可是……”開始修煉，就意味著以後是要出去行走的，身邊的人越來越鬆散，這可不是什麽好現象。
“以前是我對她們不夠嚴厲，不知現在開始，還來不來得及呢？”歐陽紫訫若有所思地說，像是自言自語，可目光卻從早膳上移到了容一的身上。
容一是什麽人，這一聽自然就知道了歐陽紫訫的用意。原本還為柳盈那個丫頭惋惜，如今看來，歐陽紫訫對身邊的人，還是很好的。
“既然你有心，我自會安排，你安心便是。”容一看著歐陽紫訫，那眼神就仿佛看穿了她一樣。
早就習慣了容一這種看透一切的目光，歐陽紫訫坦然地與他對視，道：“大叔，我知道你自然是有辦法，但是還是看看她們自己的選擇，我，我不想勉強她們。”
歐陽紫訫終究是心軟的，容一已經知道了這是她禦下的手段，可還是太溫和了。主上的意願如何，下屬就必須遵守，他們是沒有選擇的權力的。
容一搖了搖頭，剛想否定歐陽紫訫的話，讓她明白什麽才叫禦下，上位者的手段從來都與心慈手軟沒有關係。
“我隻是不想讓自己，再一次變成那個連自己都覺得陌生的人。”
“我隻想做我自己，難道不可以嗎？”
“為什麽你們一定要我選？我不想選……你們知道嗎？”
“你們知道，你們都知道，所以你們一直在保護我。可是，我卻能感覺到，這個選擇的背後，你們也有太多的無可奈何。我知道你們也不忍心讓我背負太多，所以一直瞞著我。我都知道……所以……所以我才不敢自私……”
腦海之中突然響起了幾天前，歐陽紫訫那般傷心絕望的言語，容一突然明白了，這丫頭是要給身邊的人一次機會，一次說不的機會。
看容一本想開口，卻最終一頓，眼神深邃地看著自己，歐陽紫訫知道，容一明白自己的意思了。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衝著容一笑了笑，乖巧地遞上一個包子，又親手給他盛了一碗幽蓮湯。
兩人便安靜地用膳，不再交談。
末了，容一交給歐陽紫訫一顆泛著幽藍光芒的藥丸，讓她過一盞茶的時間服下，然後到剛才的藥房來找自己。
容一去安排兩個丫鬟了，歐陽紫訫也就不操心了。希望，她們兩個能選擇自己想要的路，也算是她這個做主子的感念兩人多年來的照顧。
之後，歐陽紫訫便不再多想，按時服下了容一給的藥丸，換了一身輕便的衣裳，朝著藥房走去。
早晨的太陽總是不那麽炙熱，光芒朦朧透著光暈。此刻，照在歐陽紫訫的身上，有一種溫潤柔美的感覺，配上她堅定從容的步伐，竟踏出了英挺的感覺，整個人散發著自信的光彩，美得讓人驚歎。
藥房離得不遠，歐陽紫訫很快就到了，沒有看見柳盈柳綠，她也沒有多問，想必容一的安排定不會有錯。
“丫頭，準備好了嗎？”此時容一的語氣十分嚴肅，一襲暗黑色金絲邊的長裳將他包裹在了黑暗之中，表情異常沉重。
點了點頭，歐陽紫訫將外裳脫下，內裏隻一套白色裏衣，入秋的天氣已經有點微涼，讓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怕不怕？當然怕。容一說了，此次的藥浴，會令自己全身劇痛，要將她的肉|體和體內的經脈全部重組，六六三十六次之後，方能將她虛浮於體外的玄氣融入自己的體內，疏通經脈，將來才可以修煉。
三十六次啊……
“開始吧。”歐陽紫訫閉著眼，咬了咬牙，既然決定了，就沒有逃避的必要。
置之死地而後生。
歐陽紫訫恢複了淡然，緩步行至藥桶邊，以前都是柳盈柳綠在旁幫忙，可是今日，她隻有自己。
即便如此，她也決絕了容一的幫忙，自己費力地爬進了藥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