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議嫁

舒沐梓

第137章什麽叫不能承受的生命之重。

書名:離婚議嫁 作者:舒沐梓 字數:13289

陸暻年的媽媽大概沒有想到我會有這樣堅決的態度,愣神了片刻之後,冷笑起來,“看來你是想的很清楚的,我跟你在談給你多少錢讓你離開的話,都已經是徒勞了。 .對嗎?”

我點點頭,“別說那樣的話,阿姨,別侮辱我,也別侮辱了他。”

我跟陸暻年之間的感情,從來都是他小心翼翼珍視著的。他從來沒有讓金錢滲透到我們的關係中來,就算是我們的開始是始於交易,但是陸暻年從來都沒有拿這件事威脅過我,讓這件事情成為我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關係點。

從前的我,不懂,現在我懂了,隻是不知道會不會太遲了。

陸暻年的媽媽對我說的話不屑一顧,“你當然會這麽說,畢竟與我兒子的身價相比。我給你的數字,你當然會看不上。”

這也許是所有的豪門太太都會有的心態。

她們覺得女人跟自己的兒子在一起,就是為了錢。

但是我不認為陸暻年的媽媽有這樣的立場,我說:“阿姨,難道你當年跟陸暻年的爸爸在一起,也是為了錢嗎?”

如果她是陸暻年父親的原配,她當然可以盛氣淩人的說出我是為了錢這樣的話。可是她不是的,雖然我這麽想有些反叛,但是我就是覺得,以她的身份,不是更應該了解我的心情嗎?

如果真的是為了錢,那麽她當初是不是也是為了錢呢?

我不否認有很多為了錢不顧一切的女人,比如我的姐姐顧佳芸。但是同樣也有不是為了錢的人啊,就像我眼前的這位長輩,如果她當年是為了錢,大可以早早的就回到陸暻年父親的身邊。過上榮華富貴的生活,哪裏還需要那麽辛苦的帶著兒子在美國打拚呢。

我最覺得,人要將心比心的吧。

可顯然的,這一次又是我天真了,陸暻年的媽媽諷刺的一笑,然後說:“看來方笙說的沒錯,你這樣的女孩子,當然是會無所不用其極的。不要拿你來跟我比,你不配!”

人總是這樣。

明明她曾經的身份連我都不如,可是現在,她卻站在高高在上的角度控訴著我,甚至侮辱著我。

我知道她是陸暻年的媽媽,如果我還想見到陸暻年,還想跟陸暻年有任何的未來,那麽我就不能跟她徹底的翻臉,但是我真的真的很難做到,忍氣吞聲不是不可以。

但是任由別人侮辱我的人格,甚至藐視我的一切,這令我難受。

我盡量讓自己平和一點的跟她說:“好,不說我跟您的境遇。隻說陸暻年,我跟他的關係不會因為任何的外界因素而更改,這是我的答案。”

生死都不能把我們分開。

更何況金錢、地位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呢。

這幾天我每一次的痛不欲生,都是來自於他可能離開我,可能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可是現在,他還活著。

隻要他還活著就沒有人能夠分開我們。

我深信這一點,並固執的堅持著。

陸暻年的媽媽一臉的漠然,淡然的說:“恐怕顧小姐你的計劃是沒辦法完成的了,阿暻他已經忘了你。”

忘了我?

我懵住了,她這是什麽意思?

失憶?

我心裏否認,說道:“阿姨,你別看玩笑,這不是什麽韓劇,失憶這種東西,哪裏會出現在正常人的生活裏。”

陸暻年的媽媽臉上的表情有一絲的龜裂。

深吸了一口氣之後,她說:“阿暻沒有失憶,他隻是忘記了你。”

這個.........我就更不可能相信了。

陸暻年就是忘了誰,也不可能忘了我的,雖然我心裏還是有些擔心與慌亂。

我說:“不可能!他為了救我連命都不要,怎麽可能忘記我。”

“怎麽不可能?”陸暻年的媽媽立刻就反駁回來,幾乎沒有任何的思考時間,她反駁我說:“他醒來之後,我們誰他都記得,隻是忘了他出事時候的具體情況。跟誰在一起,他全部都忘了,如果他還記得你,怎麽可能忘了這些!顧小姐,我想你應該懂得,人對曾經殘酷的記憶是會選擇性的遺忘的,你帶給他那麽多的痛苦,他怎麽可能還會記得你。”

她這麽說似乎也是真的符合邏輯,但是我還是不相信。

讓我怎麽能相信?

不接受的,沒辦法接受!

“我不信。”

我一遍一遍的說著,我不信,我不信陸暻年會忘了我。

決絕不信。

陸暻年的媽媽這會兒似乎又找回了她說話的節奏,她很果斷的說:“信不信由你,但是顧小姐,我今天來就是想要告訴你。他這次真的傷的很重,顱內出血,今晚我們就會舉家回美國去,給阿暻治傷,也讓他能忘記在這裏的痛苦記憶。”

“而你,如果你還有那麽一點點的良心,就請你往後離我兒子遠一點。你害的他還不夠嗎?現在醫生讓他回憶當時車禍時的過程,他就會痛不欲生,疼痛難忍。難道你想讓他痛死嗎?做人不能這樣的,看在他曾經用命救你的份上,不要再去打擾他!你難道真的想害死他!”

我怎麽會想害死他呢。

我恨不得代他去受所有的苦。

心髒有些不堪重負,我急於想要解釋,想要告訴她,在出事之後,我心中生出的那一層層的後悔與遷就,如果知道結果會是這樣,我不會讓他來救我,我寧可死在他懷裏。圍醫央技。

但是我真的太心急了,那種心髒突然的劇痛讓我說不出話來。

我隻能伸出手去,緊緊的抓住陸暻年的媽媽。

想要求求她,不要再說這樣的話。更想要求求她,能不能讓我見見陸暻年,即便是他已經忘記了我,即便是我們的曾經對他來說太過苦痛,但是我隻想見見他,哪怕隻是遠遠的見見她。

我發不出聲音。

眼睜睜的看著陸暻年的媽媽用一種見了鬼的眼神看著我,然後她開始大叫,我的耳朵被她的叫喊聲刺激到,頭疼欲裂,眼前發黑。

可是我不想鬆手,她就像是一座橋,是連接我跟陸暻年的唯一途徑,我隻想抓緊她,抓的更緊。

她不停的往後退,甚至雙手開始扳我的手指。

我固執的捏住她的衣腳。

她大概是嚇壞了,身體猛的動作,我就這樣直直的栽下床。

然後徹底沒有了意識。

在醒來,又是黑夜。

病房裏亮著微弱的光線,不刺眼,我轉轉眼珠子,夏亦寒就靠過來看我。

他不說話。

我問他,“陸暻年他媽媽呢?”

“走了。”

“現在是什麽時候了?”

“顧夏,你已經昏迷了兩天了。別問了,陸暻年他們一家都已經走了,不會再回來了。”

藏在被子中的手握緊了,那種窒息的感覺又來了。我幾乎連呼吸都變的困難,我沉默著,感受著,這種痛苦。

隻是短短的時間,我就覺得痛不欲生。

那麽陸暻年呢?

在經曆過那樣苦痛的經曆之後,他會不會真的選擇忘記呢。

我不知道。真的想不出來。

眼淚順著眼角往下流,完全無聲的,像止不住的小溪一樣的往下流。流到耳後,流進頭發裏,濕乎乎的黏著難受。

夏亦寒看不過去給我擦眼淚,柔著嗓子哄我,“別想了顧夏,這樣結束才是最好的結果。他從來都不屬於你,你難道還看不清楚現實。”

我閉上眼睛。

連看夏亦寒都不願意。

那種反感是從內心深處湧出來的,雖然我知道他說的每一個字都是對的,可是我就是反感。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我自己難道會不知道,很多時候,即便自己心裏再怎麽明白,但是由別人的嘴裏說出來,無疑,就是二次傷害。

我感激他在這種時候還能陪在我的身邊。

但是也真的很反感他的方式。

夏亦寒被我的冷淡弄的手都有點抖,半晌都沒有說出話來。

然後他開始想著轉移話題,“顧夏,你知道嗎?這段時間公司又簽了好幾個大的單子,你那個好朋友許颯,她最近表現的特別好。還有上海的倉庫,已經動工了,最多一個月就能完工。你說效率是不是真的很高。”

“還有你上次去上海認識的那位佟小姐,她前幾天還給我打來電話問你呢,說你之前的電話怎麽打不通了,她都聯係不到你。她想邀請你去新加坡玩,等你好了,我們一起去好不好?上次我病了,你忙著照顧我,都沒有好好玩玩。”

他說了好多話。

我心裏微微有些撕扯。

夏亦寒這個人平時有多麽寡言我是清楚的,這一次能這樣不斷的說,不斷的說,全然是因為我,他想要安慰我。

縱然我對他屢次提起陸暻年,並且一直警告我的事情很反感,但是我也是明白的。

他才是真的為我好的人。

在我這樣受傷心痛是時刻,我的身邊沒有朋友,更沒有家人,隻有一個夏亦寒。無論從哪個角度看出去,我都該感激他的。

我睜開眼睛看他,為了想接下來要說什麽,他一臉的懊惱為難。

安慰他說:“你放心吧,我挺好的,真的沒事的。”

夏亦寒大鬆了一口氣的模樣,“那就好。”

他轉身給我去弄吃的了。

前腳他出門,後腳我臉上刻意裝出來的輕鬆表情就不見了。

我一遍遍的想著陸暻年母親所說的話,每一個字,每一個字的去想。她說陸暻年忘記了我,忘記了我們之間發生的一切,我當然是不相信的,甚至我在心裏想著,也許陸暻年隻是暫時性忘記了,出車禍那麽大的傷,醒來之後會有些事情記不起來,也不是什麽說不通的事情。

他總會記起來的。

我在心裏給自己打氣,不能氣餒不能放棄,但是又是為什麽,隻要想到他有可能忘記了我的瞬間,我還是會心痛的無法自製。

那種下一刻就要死去的絕望感將我縈繞。

到此時,才明白,女人是最自欺欺人的動物。

我雖然滿心都不想承認他是真的忘記了我,但是又有一個聲音在說,要是真的呢,若是他真的忘記了你 呢。

什麽叫不能承受的生命之重。

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站在絕望的穀底,我不停的勸告自己,他不會忘了你的,即便是忘了,那也隻是短時間內的。

要堅持下去。

不能就這麽沉淪。

曾經答應過他,要為他做到強大,不能言而無信,不能輕易放棄。

時間流水似的過,我一直保持著很好的心態,這不僅是因為我每天每天的勸自己,也因為我相信陸暻年。

他給我的自信心讓我堅持。

再苦再難都堅持。

隻盼著他能早點好起來,早點出現在我麵前。

隨著時間一點點的流逝,他出現的希望開始變的越來越渺茫。

袁圓打過電話來,說陸暻年一家的確都已經離開本市,am集團的一切事務眼下都是由賀蓮城來打理的。袁圓跟賀蓮城不對付,所以她得不到更多的消息。

我嗯了聲答應,情緒變的低落下來。

最近這段時間我的情緒總是如此,每次當我給自己打氣,說些雄心壯誌的話,我就跟打了雞血似的,熱血沸騰,甚至不停的幻想著等我好了,等陸暻年好了,我們重遇時的情景。我甚至幻想著到時候的我要穿什麽衣服,要如何的驚豔,要對他說什麽話。

每每想起,都會心潮澎湃。

但是很快的,就會又另一股子力量來提醒我,你別傻了,他有可能早已經將你忘記了。他早已經回到美國,回到他的生活中去了,往後再也不會跟你有交集。

我曾茫然的想過,顧佳芸的確可恨可怨,但是最初的最初,要不是她,我又怎麽可能認識陸暻年呢。

所以我還曾滿心期待顧佳芸能夠醒過來。

她醒來,我就跟陸家還會有聯係,我就還有可能會遇到陸暻年。

反反複複的心情,忽上忽下的情緒。

醫生說我的精神有點不正常,夏亦寒說我的心髒有些心律不齊。

我不予回應。

他們這些人怎麽可能了解我的心情,這個世界上,除了陸暻年,又有誰真的會設身處地的為我去著想。

袁圓還說我媽去am集團鬧過兩次,原因當然還是為了錢。

這次出了這麽大的事情,陸家雖然騰不出手來收拾顧佳芸,但是不代表沒有人收拾她們。顧佳芸其實原本跟陸駒離婚時得到了很多的錢還有房產,但是因為這次的事情,這些東西都被人動了手腳拿回去。雖然是有法律判定該屬於顧佳芸的,但是顧佳芸本人至今沒有醒來。

醫生判定她很有可能下半輩子就會永遠這樣了,植物人。

沒有了顧佳芸的控製,她名下的那些資產,自然就有人瓜分掉。憑著我媽那樣的性格,根本不可能守的住。

顧佳芸的醫藥費金額龐大,我媽沒辦法了,也隻好去am找陸駒鬧。

但是陸駒現在還在療養,怎麽可能會見她。

至於am集團其他的人,現在看到與顧佳芸相關的人,那態度可想而知,袁圓說,我媽是被保安架著丟出去的。

“顧夏,雖然我這麽說有些不孝順,但是我還是要跟你說。你可躲遠點,千萬別傻傻的再讓她們利用了知道嗎?顧佳芸現在的情況,那就是無底洞,你就是給她花多少錢,都是於事無補的。”

“嗯。”

我當然明白這個,更加明白無論遇上什麽事情,我媽她最容易想到的要榨取價值的人就是我。

我不會在那麽傻了。

上次為了我爸爸,我甘願拿出錢來養著她們。可是現在我爸爸都已經沒有了,我瘋了才會去管她們。

善惡到頭總有報,也是時候讓她們為自己選擇的路負責了。

在醫院養了差不多一個月,我被批準可以出院。

辦出院手續的時候,醫生千叮嚀萬交待,我的精神狀況不好,讓夏亦寒要時刻注意我的動向。

我當時還笑著說醫生就是會危言聳聽。

但是回到家的那一刻,我知道自己崩潰了。

滿是他味道的房間,每一處都有我們曾經有過的美好記憶。他不在家,這個家裏像是變了樣子,清冷的讓人呆不下去。

我全身發抖。

夏亦寒看我的樣子,問我說:“是不是冷?要不要去洗個澡。”

我們這邊有講究的,出了什麽禍事或者身體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回家之後一定要拿柚子葉泡在水裏洗洗,去去黴氣。

沒想到夏亦寒這樣一個冷冰冰的人,居然還會顧慮這些老人兒口中的禁忌。

我點點頭,沉默著進了衛生間。

站了好半天都不動。

夏亦寒跟在我身後,看我行屍走肉一樣的,歎口氣說:“就知道你什麽都不會做,還是我給你放水吧。”

他在浴缸裏放了水,然後布置好一切才出去。

我看著他忙前忙後的樣子,心髒疼的簡直站不住,我靠在牆上,曾幾何時陸暻年也是這樣的,他給我洗澡,以一點點的撫過我的身體,帶著他所有的愛意與溫柔。

夏亦寒離開後,我耳邊是潺潺的水聲。

我坐在馬桶上不動,眼睛一轉就看到鏡子前的剃須刀。那是陸暻年留下的,他的胡子長的凶,一天不刮就能紮的我臉疼。

不過他還有個怪習慣,他不用電動的,就喜歡用肥皂泡沫弄在臉上,然後用老式的刀片型剃須刀刮。我笑話他這是老人家的習慣,他卻說那時候看美國黑幫片,覺得那些男主角用這東西實在是有派頭。

我嘲笑他不成,反而被他抹了滿臉滿身的泡沫。

過去有多麽的甜蜜,如今就有多麽的殘忍。

腦子裏有個聲音在提醒我,拿起那個剃須刀,隻需要一下子,你就能見到他。

見到他,這個誘餌對我來說實在是太過的具有誘惑力。

我毫不猶豫,抓起剃須刀就往手腕上劃。

其實不疼的。

真的,那一刻我真的沒有感受到任何的疼痛,甚至麵帶微笑的呢喃:“陸暻年,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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