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我,治愈你

茯苓半夏

313 請柬,情債還不清

書名:殺了我,治愈你 作者:茯苓半夏 字數:6934

從毛裏求斯回鄴城之後馮厲行便安排人著手開始籌辦婚禮,隻是這次連翹也參與了,從酒席,酒店,再到禮服和其他細節,每一樣她都要親力親為,爭取做到盡善盡美。

這是她的終身大事,她希望一切順順利利。

婚宴的日子也最終定了下來,就定在七月底,連翹生日那天,宴會的場地也定在六年前她與馮厲行第一次發生關係的那間酒店。

從哪裏開始,便在哪裏承諾彼此。

四月底的某一日,一年前陸馮大婚當日,弋揚一周年忌日。

弋正清,董秋和孩子,連翹和馮厲行,一行五人去墓園看他,站在碑前,碑上那張照片依舊是記憶中清雋的笑臉,隻是從此定格,不老不衰。

弋正清蹲在碑前擺貢品,馮厲行燒紙,董秋抱著孩子與連翹並排站在碑前,誰都沒有先講話,誰也沒有哭,安安靜靜地看著紙燒完,香灰卷著風往天上飛,大家再輪流跪下去磕頭,依舊是一片死寂。

最後打破這沉靜的居然是洋洋。

小家夥已經快五個月大,長得圓頭圓腦,特別討人喜歡。

輪到董秋磕頭的時候她抱著洋洋貼到碑前,仿佛要讓弋揚看得清楚一點,小家夥也不懂她的意思,更不懂這麽多人圍在這裏幹什麽,但他的小手卻突然伸過去,在弋揚的照片上摸了摸,嘴裏咿咿呀呀地唱,好像有話要說。

就因為這個巧合的動作,董秋一下子就哭了出來,哭得很大聲,絲毫不需要醞釀,仿佛那麽多眼淚早就已經在淚腺裏準備好了,哭聲也早就蓄著胸腔裏,隻是缺一個契機她便能痛痛快快地哭出來。

沒有人過去勸她,知道她這一年來心裏承受了太多痛苦和絕望,所以幹脆讓她哭個夠,隻是哭到最後董秋撐不住了,抱著洋洋癱坐在墓碑前……

弋正清背過身去不再看,可手臂抬起來,誰都知道他一個人在偷偷抹眼淚。

連翹隻剩下越來越薄弱的呼吸,但是她沒有哭,眼淚一滴都擠不出來,馮厲行隻能在旁邊扶住她,以防止她隨時會暈過去。

弋揚的死在每個人身上都留下了一道深刻的傷,傷口會隨著時間愈合,但是疤痕消不掉,將帶著它過一輩子。

五月份的時候連翹和馮厲行飛去巴黎拍婚紗照,並試穿定製的婚宴禮服和婚紗。

去的當天入住酒店,謝從涼專程抽出時間請他們吃飯,地道的法式餐廳,抬眼便能看見窗外氣勢磅礴的凱旋門。

謝從涼那天像是特別高興,喝了很多酒。

平時他的話並不多,可是那天席上卻隻聽到他的聲音,連翹和馮厲行的話反而變得很少。

酒過三巡之後連翹才將那張請柬掏出來,緩步走到謝從涼麵前。

謝從涼已經看清她手裏拿的東西,湛藍色目光裏的笑容變得更加強烈,他似乎一直在等這一天,等著這一天沉痛地壓下來,他已經做好所有的準備,雖然心裏還是有說不清的操蛋感覺,但是他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

“謝大哥…”說一句連翹就有些哽咽了。

她始終明白謝從涼對她的心意,可是這麽多年過去,她假裝不知,他也沒有逼她做任何不願意做的事,可是連翹永遠記得這個男人給過她多少希望和活下去的勇氣。

如果說她欠了弋揚一條命,那麽她便欠謝從涼許多情,更何況情債最難還清。

連翹吸一口氣,將心裏的愧疚咽下去,笑著說:“這是我和馮厲行婚宴的請柬,婚禮定在六月份,你有時間嗎?我和馮厲行都希望你能夠去。”

謝從涼結果請柬,打開看到上麵的時間和地點,連翹和馮厲行的名字挨在一起。

“有,當然有時間,就算沒時間我也會抽時間去!”他答應得很爽快,眼裏的笑容一直沒有散,連翹呼呼喘了兩口氣,氣氛有多尷尬在場的人都知道。

謝從涼卻突然攬過連翹,旁若無人地捏了捏她的耳垂,再親昵地將她摟進懷裏……

連翹曾經很貪戀這個懷抱,帶著濃烈的煙草和各種女人的香氣,糜爛到死的男人,卻在她生命最黑暗之時,給過她一盞燈,領過她一段路,成為她命裏的擺渡人。

“謝大哥…”連翹安安靜靜地趴在他的肩膀上。

謝從涼笑著輕拍她的肩膀,像以前無數次她發瘋發狂的時候一樣,哄孩子似的:“丫頭你終於要嫁人了,以後可不能再這麽任性,不過如果馮厲行要是欺負你,你隨時打電話告訴我,大哥替你撐腰,分分鍾殺過去幫你滅了他!”

這話逗得連翹哭也哭不出來,隻能咯咯笑 。

馮厲行沒有說話,他明白謝從涼在連翹心中的地位,她把他當親人,當恩人,當命裏的英雄。

倒是旁邊的大慶看不下去了,隨手就掐掉煙頭,冷著臉出了餐廳。

謝從涼抱了一會兒,終於鬆開連翹,牽著她的手交給馮厲行,重重拍著他的肩膀威脅:“這丫頭在巴黎那幾年吃了很多苦,結婚後你可一定要好好對她,以前跟著我的時候我可連一句重話都舍不得對她說,要讓我知道你哪裏對不起她,甭管你是少爺老板還是王子轉世,勞資照樣找人去砍了你!”

馮厲行隻能笑著接受他的威脅,卻將連翹的手緊緊握住。

“知道了,這丫頭已經夠狠,如果我哪天真做了對不起她的事,不需要你動手,我早就被她給直接滅了。”

“去你的,把我說得跟母夜叉似的。”連翹氣得去捶他的胸,馮厲行開玩笑地大笑,將她整個人圈在懷裏。

氣氛寬鬆了一些。

後麵謝從涼又喝了許多酒,很晚才結束這頓晚飯。

離開的時候謝從涼讓司機先送連翹和馮厲行回酒店,自己找了借口繼續坐在餐廳,窗外凱旋門的燈光格外絢爛,他的眼睛漸漸模糊起來。

“涼哥。”大慶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走了進來,餐桌上一片狼藉,全是東倒西歪的酒瓶子,“要不我們也走吧,挺晚了。”

謝從涼搖搖手,拿起手邊那張精致的鑲邊請柬:“這丫頭居然真的嫁人了…當初她還信誓旦旦地跟我鬧,說她這輩子都不會嫁人,可是最終她還是嫁了…而且還有了兩個可愛的兒子……”

大慶聽不下去,唾了一口:“涼哥,我就說這女人的話不能信,當初您真應該要了她,管她多野的女人,睡一夜照樣給整得服服帖帖!”

謝從涼沒說話,隻是冷冷笑了笑。

大慶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況且這女人也沒什麽良心,當初要是沒有您,她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現在倒好,她居然還有臉來送請柬,我們上上下下誰看不出您對她…”

“打住!”謝從涼抬起一隻手製止,他從來都明白,感恩和感情是兩碼事。

連翹跟了他那麽多年,所有人都以為她早就已經是他的人,但是謝從涼沒有動過她一次,不是不想,隻是不敢。

“我和她完全不是一條道上的人,如果真要睡她,那幾年早就睡了,可是我對她負不起責任。”

刀口舔血,今日不知明日的事,謝從涼坐著現在這個位置,怎麽可以有軟肋?所以那些年盡管很想要她,但是他還是忍住了,因為知道自己要不起。

或許換了其他女人他早就下手了,但是連翹不同,連翹是謝從涼這一身硬骨裏私藏的軟處,因為太珍惜,所以連碰她一下都舍不得。

想來也是不可思議,堂堂長樂門的主事,寵一個女人寵了五年,甚至同房同床過那麽多次,可是最終都沒有得到她。

要睡一個女人多容易,但是謝從涼清醒得很,他無法給她承諾,甚至連安穩平靜的生活都給不了她,所以幹脆不碰。

謝從涼把杯子裏的酒喝掉,拿著那張帖子站起來,走到窗前,玻璃上映出他高大壯實的背影。

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連翹的場景,她狼狽不堪,衣衫不整地躺在他的車輪旁邊……

“算算,這丫頭跟我認識多少年了?”

大慶不回答,心裏隻想罵人。

謝從涼似乎也不指望他回答,站在窗前自言自語:“應該快七年了吧,時間過得真快啊,那時候她才多大?十八歲?鮮嫩得像什麽似,可一晃眼她就結婚了,還有了兩個孩子……”

時光荏苒,往事悠悠。

大慶還是沒有憋住:“涼哥,您要真舍不得別這麽憋著,我們大夥都知道您心裏難受,開一聲口,我現在就帶人去把那小子做了,回頭她還是您的人,我給您綁到床上去!”

“胡扯!”謝從涼氣得回頭罵他,但罵我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揮揮手,“你先出去吧,到車裏等我!”

“涼哥!”

“聽不懂?越來越沒規矩了是不?”謝從涼像是真的怒了,臉色陰得嚇人,大慶隻能悶著頭不情不願地出去,謝從涼這才轉過臉,看到玻璃上映出自己模糊的樣子。

好像所有人都替他不值,為連翹付出那麽多,可最終她還是成了馮厲行的女人,可謝從涼自己心裏清楚,他要的從來都不隻是她的身子。

要她的身子多容易,之前那麽多次機會,她都已經躺到他的床上了,他還是下不了手。

第一次對一個女人這麽認真,估計也是最後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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