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我,治愈你

茯苓半夏

304 拜祭,安安手術

書名:殺了我,治愈你 作者:茯苓半夏 字數:7165

安安的手術定在一月份。

周鴻聲興師動眾地幾乎快把國內最權威的心髒科專家都請來鄴城了,甚至奢侈地將某私立醫院頂層的幾間VIP病房全部包了下來,因為安安手術後要在醫院療養一段日子,周鴻聲不想他受任何外人幹擾,特別是媒體和那些討人厭的狗仔隊。

手術當日連翹和馮厲行陪著護士推安安進手術室。

“安安,怕不怕?”連翹抓住他的手,小家夥很勇敢,搖頭:“不怕。”

馮厲行在身後裹著連翹的肩:“他是我兒子,怎麽會怕。”遂向安安比了一個眼神,沒有過度矯情的言語,但眼神中的鼓勵和期待已經不言而喻。

安安被推進手術室後連翹還在發抖,她真的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怕兩個孩子出事。

馮厲行見她紅著眼睛,借機取笑她:“真的是當了媽媽的人了,這麽容易哭,以前使我身上的那些狠勁都去哪兒了?”

她知道他在故意逗她,可她笑不起來。

“安安應該不會有事的對嗎?隻要這個手術做完,他就可以跟正常孩子那樣跑啊跳啊做劇烈運動也沒有關係了,對嗎?”

馮厲行攬著她的肩:“對,醫生不都說了嗎?安安的情況還算樂觀,隻要手術成功,術後調養好,以後他便與正常孩子無異了。”

連翹聽他這麽說才總算安慰了一點。

手術從早晨開始,一直持續到中午還沒有結束,連翹看著遲遲不暗的手術燈又開始焦慮起來。

馮厲行陪著他,周鴻聲叫周業去外麵買了咖啡和午飯過來。

中途謝從涼也給連翹打了電話,知道這丫頭肯定心急,所以在電話裏也幫著勸了連翹幾句。

連翹那頓午飯自然是吃不好的,隻喝了半杯咖啡,一直撐到一點的時候手術才結束,醫生帶著幾名專家從裏麵走出來,周家上下都迎上去。

“手術很成功,隻要術後調理得當,以後應該不會有大問題。”

在場所有人都大鬆了一口氣,唯獨連翹,身子一下子發軟,癱倒在馮厲行懷中,眼淚說來就來,苦在這麽多人在旁邊,她隻能悶在他胸口不敢哭出聲。

不容易啊,等了快六年時間,一天天數著日子熬的,怕他出事,怕他一口氣接不上,怕他因為病情惡化突然沒了,種種焦慮和擔心,又是兩地分隔,連翹無法想象她這些年是怎麽過來的。

安安很快被推出了手術室,眾心捧月似地將他轉入VIP病房,隻是因為手術麻藥還沒過,床上的人還沒有醒。

醫生見偌大的病房裏圍滿了人,介意散掉一些,以免影響安安休息。

最終就馮厲行和連翹留了下來,連翹從頭到尾一直坐在床邊上握住安安的手,他的小手很涼,十指纖瘦,因為剛做完手術,臉色也白如紙。

連翹看著床上虛弱的小人心疼不已:“才這麽小就已經動過兩次大手術,是我害他吃了這麽多苦…”說著說著又淌下淚來。

馮厲行也不勸她了,知道這種時候勸也沒有用,隻能在一旁摟住她的肩給她安慰和力量。

安安在醫院住了大半個月,周鴻聲給他找了幾個保鏢過來,醫院更是專門安排了保全守住整層樓,以防膽大的記者混進來幹擾拍照,所以經過這層層把守,安安在醫院療養期間也算耳根清淨。

二月初,即春節之前安安出院了,出院當日又是勞師動眾,老爺子真是對這兩個重孫子寵上天了,生怕有一點閃失。

出院後更是請了兩名營養師去月牙灣住著,每天給安安配健康食譜,再讓廚房照著做。

連翹和馮厲行是覺得有些過了,但老爺子堅持,說安安前幾年在孤兒院吃得不好,這麽瘦,得想辦法把營養都補回來。

既然老爺子要這樣折騰,他們也就由著他去了。

轉眼便是春節,周家上下開始忙起來。

隻是以往外人看著周家興旺,其實內裏卻是一副空架子,每年除夕也就周鴻聲和周沉坐一起吃頓飯,偶爾蘇怔會被蘇卉逼著回去看一眼,但也隻是匆匆一撇,甚至都不肯留在周宅吃頓團圓飯,所以每年除夕萬家燈火的時候老爺子都要感慨,因為太冷清,下人都看著心酸。

隻是今時不同往日了,今年添了馮厲行,添了安安和二寶,所以老爺子大半個月前就已經讓周業去安排團圓飯和給後輩的賀歲禮,打電話讓周沉和馮厲行務必抽時間回周宅過除夕,也給蘇怔去了電話,蘇怔那時候在香港,電話裏他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腔調,不大願意回去,但後來聽說馮厲行和連翹都會回周宅,他才勉強答應。

馮厲行年底其實非常忙,但今年他還是讓LINDA給他在春節期間排出了兩天假期。

連翹看了他的行程表,試探性地問:“你兩天假期,能否給我一天?”

“怎麽了?”

“陪我去看看我爸媽,順便再去弋伯父那邊拜個早年陪他吃頓團圓飯,不然他一個人太冷清了,而且小秋的孩子已經生了一個多月了,之前安安做手術我也一直沒時間去看她。”

弋揚,弋家人,這是連翹這輩子都解不開的心結,還不完的債。

馮厲行能理解她的心情,自然答應。

按照鄴城的老傳統,除夕前夜便是小年夜。

馮厲行與連翹便在這一日帶著安安和二寶去了山上墓園,那季節應該是鄴城最冷的時候,但那日總算是大晴天,山裏雖然風很大,但太陽照在身上也不覺得有多冷。

連翹抱著二寶跪到陸予江和餘纓的墓碑前麵,又讓二寶過去磕了三個頭。

馮厲行站在他們身後,看著墓碑上的那兩張照片,就是這兩個人害得她母親含辱自盡,這二十五年來他恨他們入骨,多少次發誓要讓陸家人身敗名裂,可惜他籌謀了這麽久,最終隻完成了一半。

陸家家破人亡,馮厲行也有一半責任,而如今陸予江和餘纓的女兒卻成了他的枕邊人,替他生了兩個兒子。

這事要擺在五年前,大抵馮厲行是打死都不會相信的,可如今卻是事實,所以這命運的線索繞啊繞,或許你能夠捏得住它的頭,卻永遠不知道它的終點會去哪裏!

連翹帶著安安在碑前跪了很久,沒有說話,起身的時候臉上一片寧和,終於是跨過去這道坎兒了,人逝仇了,她還執念什麽。

連翹回身看馮厲行,他眯著眼睛站在一旁,臉色清淡,沒有說話。

她不指望他能夠原諒餘纓和陸予江,所以不強求他拜祭,隻是走的時候馮厲行還是走到碑前,朝墓碑上的那兩張照片微微叩首。

連翹鼻子一下子酸了。

“其實你不需要這樣,我爸媽確實對不起你。”下山的路上她對馮厲行說。

馮厲行抱著二寶,笑了一下:“陸予江那時候多寵你,你是他的心肝,現在卻成了我的人,所以他們欠我的,你都替他們還了…”

如果非要算這筆賬,大概也隻能這麽清算。

連翹卻剮了他一眼:“去,誰成你的人了?我可不是你的人!”

“真的?那昨晚在床上求著我給的時候你是怎麽說來著?一聲聲喊著你是我的,你是我的…這話又是誰說的?”

他還真不顧場合,什麽都能說出來,連翹氣得狠狠瞪他,臉上卻燒得通紅。

“少胡扯,安安還在旁邊呢?”

“安安在又如何,他是男孩子,早點知道對他有好處!”

這男人簡直無恥到極點,連翹不再與他扯蛋,抱過二寶就往山下去了,馮厲行看著她纖瘦的背影消失在山中的薄曦中,忍不住埋頭問旁邊的安安:“喂,小子,剛才我跟你媽媽說的話你聽明白了嗎?”

小家夥依舊是千年不變的冷酷臉,倒是學著馮厲行將眉頭挑了一下:“不明白,但是我知道肯定你做壞事惹到媽媽了,不然她不會生氣!”然後拽拽地將肩膀一聳,跟著連翹下山去了。

“……”

因為連翹和馮厲行上山早,所以當時停車的時候還沒多少人,可等他們到山腳下才發現車位都已經滿了,每逢佳節倍思親,古語說得很有道理,特別是這種全家團圓的日子,生者都會來拜祭逝去的親人。

馮厲行帶著他們母子三人去找車,突然聽到有人在背後喊了一聲:“連翹…”

聲音有些熟悉,連翹一回頭,見陸清姿和梁念貞站在路邊上。

竟沒想到會在這種場合和時間遇到她們,連翹一時有些不適應,倒是梁念貞先走過來,看了一眼旁邊的馮厲行,先跟他打了招呼:“馮先生,你好。”

馮厲行跟陸予江這第二任太太沒怎麽接觸過,之前隻知道她很低調,入主陸家之後也甚少參加圈內活動,性子也比較溫和,與餘纓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你好,陸太太!”馮厲行還是挺禮貌地回了一聲。

梁念貞這才笑了笑,轉向連翹:“你也是來拜祭你父親的吧?”

連翹點了點頭,卻沒說話。

梁念貞有些訕訕然,繼而低頭去摸了摸安安的頭發,又逗了二寶一會兒:“兩孩子都這麽大了啊,要是予江在肯定很高興,他以前就格外喜歡孩子,也一直想要個兒子,若知道你替陸家添了兩個小外孫,都不知他要得意成什麽樣子,可惜……”梁念貞的聲音漸漸哽咽了。

連翹吸一口氣,又覺得眼前的女人可憐起來,她雖然是第三者,但這一輩子也隻為陸予江而活,可陸予江生前對她有幾分真心?就連死後遺囑裏也要立一條:我要與餘纓葬在一起。

這對梁念貞簡直是最沉痛的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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