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我,治愈你

茯苓半夏

268 情緒失控,看守所見麵

書名:殺了我,治愈你 作者:茯苓半夏 字數:13403

弋揚這起屬刑事案件,在沒有宣判之前裴瀟瀟會暫時被收押在城郊的看守所。

去的那天鄴城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四月末,入夏之前有個漫長的雨季。

黃律師帶馮厲行和連翹進去,門口已經有打點好的看守所民警來接應他們。

這是連翹第一次進這種地方,真正的“高牆大院”,圍牆在地麵上投下大片陰影,電網森森,再加上雨天,進去之後隻覺得一陣濕冷,仿佛陽光都永遠照不進來的樣子。

按照裴瀟瀟的條件,她必須要先見馮厲行,所以馮厲行跟著黃律師先進探視室。

探視室是一間不算寬敞的小房間,中間擺著一張半舊的長寬桌子和兩把椅子,馮厲行坐在椅子上等了約5分鍾,側門那頭的走廊深處傳來一竄腳步聲和金屬垂地的聲音,直到聲音靠近,負責押帶裴瀟瀟的民警打開鐵門。

“快點,時間不多。”其中一個民警不帶感情地催促了一聲,後麵有人將裴瀟瀟往前麵推了一把。

坐在椅子上的馮厲行終於見到她的樣子。

低著頭,身上穿著藏青色的布衫布褲,應該是看守所裏嫌疑犯統一發放的衣服,手上戴著手銬,腳上戴著腳鐐,腳步被民警推著往桌前挪動,沉沉的鐵質腳鐐便敲打著地麵。

沉重的聲音擊在馮厲行心口,他捏著拳頭狠狠地吸了一口氣。

人生際遇無常,他做夢也沒想到有一天會跟裴瀟瀟在這種場合下見麵。

裴瀟瀟步履蹣跚地走至桌前。

馮厲行用略帶暗啞地聲音問:“能否把她身上的東西解開?”

民警也沒說不行,就當著馮厲行的麵把腳鐐和手銬都解開了,裴瀟瀟輕輕笑了一聲,手腕扭動了一下,終於落座到馮厲行麵前。

馮厲行睨了一眼一直杵在裴瀟瀟身後的兩位民警,她苦笑著開口:“別看了,他們有責任盯著我,不會走。”

既然這樣馮厲行也沒辦法,隻能一手握拳擋在唇邊輕咳了一聲,抬起頭問:“說吧,你找我有什麽事?”

裴瀟瀟笑了一下:“能對我溫柔一點說話嗎?畢竟這極有可能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麵。”

話很傷感,可她的口吻清淡平和。

隻是馮厲行被她說得有些難受起來,又咳了一聲,換了更為柔軟的調子問:“瀟瀟,找我有什麽事?”

裴瀟瀟這次一下子就哈哈大笑起來,笑得眼裏有濕氣浮起:“厲行,你以前就一直對我這麽說話的,聲音好聽,還帶著一點磁性,可是後來慢慢就變了。從什麽時候變得?從餘連翹出現之後變的。”

馮厲行沒否認,不知如何接話,隻能任由她說。

裴瀟瀟一直留意他的表情。

那麽俊朗的麵目,還是一身白襯衣套著淺藍色的套頭毛線衫坐在自己麵前,袖口隨意撩起,露出小半截手臂。

她看得心裏絲絲難過,習慣性地用手去撩蓋在臉頰的頭發,可是撩過去才發現她的一頭大波浪卷發已經被剪掉了,現在是齊耳短發,劉海稀稀拉拉隻蓋到眉毛上麵。

不由手一抖,順著麵頰摸到自己唇上,停在那裏,突然用一種很驚恐的語調問:“厲行,我現在這樣子是不是很醜?醜到你都不想再見我一眼?”

“沒有。”馮厲行趕緊回答。

裴瀟瀟卻搖著頭,眼裏的濕氣似乎變得更重:“你騙我,你最會騙人,騙了我兩年,騙得我好苦。”

馮厲行被她說得心裏更壓抑,隻能不接話。

她也無所謂他的回答,自說自話:“可是那兩年我過得真的好幸福,周圍人都羨慕我,羨慕我能夠這麽容易就在娛樂圈混出名堂,更羨慕我能成為你的女朋友,你挽著我的手出入各種場合,你教會我在媒體前麵如何應對自如,你讓我成為LA’MO的代言人;我穿著十多萬的禮服,戴著上百萬的首飾出現在各大時尚雜誌的封麵,我再也不需要為了出席一個小酒會而厚著臉皮去借衣服,我也再也不需要為得到某個小角色而去陪製片人和導演喝酒應酬,終於有資格讓別人看我臉色,人前受萬人擁戴,而人後我隻需要討你一個人歡心即可。”

過往種種風光,仿佛還在眼前。

裴瀟瀟眼裏的光束似乎一下子飄出去很遠,盡頭是她的回憶,流光溢彩的過去,可是光束一暗,她被迫回到現實,斑駁的牆麵,鐵窗電網,她愛的男人離她一米之遠,可伸手過去,再也握不到他的手臂。

“知道為什麽我想見你一麵嗎?”

馮厲行搖頭。

裴瀟瀟冷笑一聲:“我想當麵再問你一次,明明是我先認識你,可最終我卻輸給了餘連翹,為什麽?”即使要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

馮厲行垂下頭刮了刮眉心,卻答:“並非你先認識我,而且你也沒有輸,因為你們之間根本沒有可比性。”

“這話什麽意思?”

馮厲行抬頭:“其實我五年前就已經認識她,這些年也一直都是她,從來沒有別人。”

“什麽?”

“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

“當然記得,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裴瀟瀟思緒又一下子飄遠,回憶:“那天晚上我去參加一個品牌活動,活動結束的時候我獨自離開,因為腳上穿的是一雙二手高跟鞋,鞋跟斷了,我不小心從台階上摔了下去,當時崴了腳,是你及時出現把我送回家。”回憶間臉上都帶著輕渺的笑,她與馮厲行的緣分便是從那一天開始。

馮厲行卻搖頭:“那或許是你第一次見我,卻不是我第一次見你。還記不記得你以前問過我,問我對你是不是一見鍾情,當時我沒回答,現在我回答你,是,是一見鍾情!”

“真的?”

馮厲行苦笑:“當然,你應該還記得你剛出道時拍過一個微電影,你在裏麵演女二號,而一次偶然的機會,我剛好無意中看到這部微電影的宣傳片花,片花裏有一個鏡頭,你紅著眼睛趴在一個男人身上,喝多了酒,像是誰欠你八百萬似的狠狠咬著自己的下唇……”

裴瀟瀟一想就想起來了:“對,難道你就因為這個鏡頭對我一見鍾情?”

馮厲行又輕咳了一聲,覺得有些話難免矯情,可見裴瀟瀟那麽認真渴望的眼神,他點了點頭:“嗯,就是因為這個動作,知道為什麽嗎?因為連翹也會做這個動作,而你當時咬唇的時候,我仿佛一下子從你身上看到了她的影子……”

馮厲行說這話的時候又想起五年前他將連翹壓在身下的場景,蝕骨的經曆,他本隻想隨便玩弄一次,就當解一下當年母親被人玷汙的恨,可卻不曾想竟會一次就成癮。

小妮子有本事。

不知是喝得斷片兒的緣故還是她骨子裏就有那方麵的天賦,前戲的時候渾身的野性和媚意,勾得馮厲行一點招架之力都沒有,弄得他還以為這小妮子已經有過很豐富的經驗,可是最後她揪著床單在他身下一聲聲喊疼,疼得額頭上都是汗,疼得下唇被她咬得發白,最終完事時看到床單上留下的斑斑血跡,他才知道那是連翹的第一次。

結果一發而不可收拾,馮厲行這五年來每碰一個女人,內心潛意識裏都會試圖在那些女人身上搜尋連翹的影子。

比如會不會疼極了的時候咬下唇,比如身上有沒有類似櫻桃的氣息,甚至他與裴瀟瀟第一次約會吃飯,他還刻意選了五年前與連翹發生關係的那間酒店,自己那晚喝了許多酒,直接在酒店裏開了房間。

開房時故意要選五年前他與連翹住過的那個房間,然後帶著佯裝半醉的裴瀟瀟倒在連翹曾經躺過的床上……

這些微小的細節,他從未對任何人講過。

馮厲行後來想,這些年跟他上過床的女人已經數不清,可她們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些連翹的影子,也就是說,他這些年內心深處隻裝了她一個人,隻是自己一直沒察覺。

裴瀟瀟聽完愣在那裏好一會兒,直到一下子嗤笑出來,眼淚往下垂了好幾顆。

她用手指刮掉:“影子?你是說,我在你心裏,一直隻是餘連翹的影子?”

馮厲行喘了一口氣,沒回答,但臉上的表情已經給了裴瀟瀟一個確切的答案。

萬萬沒想到啊,一向風流成性的馮厲行,心裏真正住過的就隻有餘連翹一個人。

“嗬嗬……嗬嗬嗬……”裴瀟瀟像癡了一樣笑起來,笑得身子劇烈戰栗,身上穿的寬鬆的囚服因為晃動的幅度都在抖。

“為什麽這些話你不早點告訴我?為什麽?”她眼裏的濕氣已經沒了,隻有泛紅的血絲和戾氣,“如果一早讓我知道這些,我便不會與她去爭,也不會落到如此田地,馮厲行,你好狠心,好狠心,騙了我這麽多年,我像傻子一樣以為你真的愛我,或者至少曾經愛過,可是到頭來,我隻是她的一具影子。”

說話間她就掙紮著站起來,身後民警立即一左一右壓住她的兩邊肩膀,嘴裏不客氣地嗬斥:“安分點,別嚷嚷!”

裴瀟瀟左右扭擺著身體,胸口因為恨意起伏得厲害。

馮厲行看著她如此痛苦,閉了下眼睛,終於吐了兩個字:“抱歉!”

“抱歉?你對我說抱歉?”裴瀟瀟又開始笑,好像笑便能緩解她此時的痛苦一樣,“你現在對我說抱歉還有用嗎?我都被你毀了,馮厲行,我被你毀了!”

“我沒有料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我承認之前有些行為對你狠心,可是當初跟你分手的時候我沒有待薄你。”

這也是事實,起初馮厲行與她分手,給了她一套別墅,外加上千萬的代言,這樣還不夠嗎?後來是她自己作掉的,她不知好歹地找人假裝影迷去毆打侮辱連翹,又擅自曝光連翹和馮厲行的床照,他怎麽能夠忍?

連翹一個皺眉他都覺得心疼,怎麽能夠容忍她受這麽大的打擊。

至於後來裴瀟瀟又跟楊鍾庭搞在一起,這純屬於自作孽不可活。

隻是這些話馮厲行沒有明說,她已經到這地步了,再說這些未免對她太殘忍。

“瀟瀟,很多事情都有因果,我承認我對不起你,但弄到今天這番地步,我沒有料到,也無能為力。”

“對,你總算說對了一句話,很多事情都有因果!我落到鋃鐺入獄的地步,怨不得別人,隻能怨我自己,怨我自己不夠狠心,沒有早點找人對餘連翹那個賤人下毒手,那天在水晶樽我就應該直接找人把她弄死,不,不光弄死,最好是先奸後殺,讓她嚐嚐我受的罪,讓你嚐嚐痛失心愛之人的滋味!”

她是瘋了,理智全無,仇恨蒙蔽了雙眼,手掌敲在桌上一聲聲對著馮厲行嘶吼。

民警惡狠狠地將她的手肩摁住。

馮厲行麵對如此失控的裴瀟瀟,除了悲慟之外已經無計可施。

這樣僵持了幾分鍾,裴瀟瀟的情緒稍微緩和了一些,馮厲行才開口:“如果你真覺得心裏有怨氣,真覺得是別人害你落到這境地,至少應該恨的也是我,跟連翹沒有關係。”

“怎麽沒有關係?以前的那麽恩怨不說,但有一點她不能否認,是她曝光了禾田會的視頻,是她毀了我的前程,我被經紀公司解約已經夠慘,她還不放過,又將我在華克山莊賣的事曝光了出來……”

“等等!”馮厲行製止,“禾田會的視頻我承認是她曝光的,但華克山莊性交易曝光卻是我一手操辦的,她毫不知情。”

“不可能,你又騙我。”裴瀟瀟已經不相信馮厲行的任何話,“楊鍾庭都跟我講了,他說華克山莊的事也是餘連翹曝光的,就為了我在水晶樽找人淩辱她的事…”

馮厲行一聽心涼了半截。

果然此前自己料想的沒有錯,楊鍾庭插手了。

“好,好……”他試圖先穩住裴瀟瀟又開始激動起來的情緒,隻問:“那能不能告訴我,是誰指派你找人去撞連翹?是你自己還是楊鍾庭?”

“哈哈……你覺得呢?”裴瀟瀟突然就賣了一個關子。

馮厲行有些急:“瀟瀟,你冷靜一點,能不能告訴我實話?這點對我很重要。”

“哈哈……你怕了?”

“對,我怕了,我怕楊鍾庭想對連翹不利。”

裴瀟瀟看著馮厲行擔憂的表情,又放肆笑了一聲:“真過癮,居然堂堂馮厲行也有害怕的時候,不過我可以實話告訴你,楊鍾庭恨餘連翹也是恨得要命,她曝光了他那些不雅視頻,害他無法出去見人,甚至找了宋微言去勾引他,害他下麵被割掉,你覺得他對餘連翹的恨會比我少?”

果然如此……這是馮厲行最擔心的事。

“所以等著吧,就算那天我雇的蠢貨沒有把那小賤人撞死,楊鍾庭也不會放過她,她幹了這麽多害人的事,早晚老天會收拾她……”

裴瀟瀟惡寒地看著馮厲行,又哭又叫,情緒接近奔潰,可話裏的一字一句都落入馮厲行心裏。

“抬頭三尺有神明,你和餘連翹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如果我最終被判死刑,也絕對會在奈何橋上等著她,等她與我一起下地獄……楊鍾庭不會放過她,絕對不會……而且肯定會讓她死得很慘,比我慘,哈哈……馮厲行,你等著吧……等著為你心愛的小妖精收屍……”

怨念不解,愛恨難消。

馮厲行從裏麵出去的時候雨似乎下得更大。

帶他進來的民警替他撐著傘:“馮先生,餘小姐在接待室,我現在去接她過來?”

“等等,我想再跟她說幾句話。”

馮厲行到達接待室,連翹手裏捧著一杯溫水迎上來:“怎麽樣?見到她了嗎?”

“見到了,她情緒很不穩定,要不你別見了。”

“不行,都已經來了。”連翹死性子,將茶杯放到桌上,看了身後的民警一眼,“走吧,帶我過去。”

馮厲行也沒轍,隻能任由她去,隻是將傘遞給黃律師,說:“去把傘給她撐著,她這幾天身體很虛弱,別再淋感冒了。”

可大約10分鍾後連翹就回來了,隻是臉色比之前更白,身上有些被雨淋濕。

“怎麽這麽快?”馮厲行問。

黃律師替連翹答:“裴小姐情緒很激動,餘小姐進去一會兒她就開始又哭又罵,民警怕發生衝突,所以隻能讓我們出來了。”

馮厲行“哦”了一聲,去握連翹的手,可她手心一片涼寒,他以為是被裴瀟瀟嚇到的,微笑著安慰:“好了,見過一麵就好了,她現在已經失去理智,根本沒法好好交流。”

連翹抬頭,目光清冷地瞥了馮厲行一眼,卻沒有說話。

三人走出看守所,天色變得更陰。

黃律師走在前麵去取車,馮厲行在身後摟著連翹,替她打著傘,她卻突然叫住黃律師:“請問,按照裴瀟瀟目前的案情,她最終會判成什麽?”

黃律師停下腳步想了想,回答:“這就不大好說了,因為她是雇別人開車撞人,且最終受害者不是她此前的目標,又是車禍,所以定刑可能會出現不同的結果,比如買凶殺人,蓄意謀殺或者過失殺人,這些都有可能,而每種定案最終量刑結果都不同,可能是無期,可能被判幾年就能出來,也有可能直接判死刑,況且還要看證人供詞,肇事司機的口供以及裴小姐在法庭上的供認態度,所以最終審判結果誰都說不好。”

黃律師解釋一番,言下之意是裴瀟瀟最終結果還不知道。

連翹吸了一口氣,轉身看著馮厲行,幾乎是用祈求的態度:“能否幫她找一個好點的律師?至少判個有期吧,她還年輕,雖然犯了錯,可總該給她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連翹,她想雇人害你,如果當時弋揚不在,極有可能現在死的是你,而你卻要讓我想辦法幫她減刑?”馮厲行眼色一沉,“不行,我絕對不同意。”

“可是她落到這地步,我跟你都有責任,再說弋揚已經不在了,這一年內發生了這麽多事,馮厲行,我不想再多背一條命。”她目光中戚然清冷,有讓馮厲行看不清的情緒。

他心口一驚,問:“剛才進去她跟你說什麽了?”

“沒有,什麽都沒說。”

“那為何你要幫她?”

“我這不是幫她,我隻是在幫自己贖罪!”

馮厲行卻斷然不肯,他現在還在後怕,如果當時那輛車撞的真是連翹,裴瀟瀟死一萬次都不夠,況且他已經懷疑裴瀟瀟背後指使之人就是楊鍾庭,他怎麽可能再傻乎乎地去幫她。

“好了,連翹,你聽我說,這不是你在巷子裏給流浪貓分半塊糖的事,有時候心軟解決不了問題。她犯了錯就應該自己承擔責任,至於最終法官判她什麽罪,看她自己的造化。”馮厲行也不一口咬定不行,換著法子跟連翹迂回。

連翹因為弋揚去世的時精神受了打擊,他不想再刺激她。

黃律師也幫著勸:“是啊餘小姐,馮總說得很對,況且減刑也不是那麽容易的,像她這種案子,受害人又是公眾人物,那麽多雙輿論眼睛盯著,幾乎不太可能輕判。”

連翹聽完沒再吱聲,隻是接過馮厲行手裏的傘,徑自先走,上車去。

從看守所回市區,路上連翹提出要去看弋正清。

那時候弋正清已經出院了,獨自在家裏。

馮厲行見過裴瀟瀟之後更加擔心連翹的安全了,所以提出要跟她一起去,連翹不肯,最終軟磨硬泡,隻答應讓他在樓下等著,而她自己上去。

路過水果店的時候連翹又買了幾樣水果,4月不是楊梅的季節,所以她隨意選了幾樣拎著去見弋正清。

一等連翹消失在樓道,馮厲行便下了車,果然見自己車後跟著一輛黑色吉普,從裏麵走下來兩個壯實男人。

他向那兩個男人使了個顏色,他們便跟著連翹上了樓。

這樣馮厲行才放心一點,掏出煙,抽了半支,最終還是覺得心裏不安穩,掏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

那頭很快就接了,聲音帶著明顯的欣喜:“厲行…”

“能否幫我在清駱會查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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