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我,治愈你

茯苓半夏

111 我這裏,是空的

書名:殺了我,治愈你 作者:茯苓半夏 字數:7385

周沉將一包藥放到桌上,轉身看著躺在床上一臉驚訝的連翹。

“算是我救了你吧,我剛好在那裏,聽到林子裏有聲音。”

這麽巧?不過也不奇怪,他是周家的廚子,出現在浣葛山莊的後山也合情合理。

“謝謝!”連翹連翹動了動,結果動不了,下半身沒知覺,她趕緊問:“醫生怎麽說?我隻記得我從坡上滾下去了,好像後腰撞到了石頭,現在下半身動不了,是不是半身不遂了?如果真半身不遂,幹脆死了得了。”

周沉見她一副消極的模樣,抿唇笑:“生命沒有這麽脆弱,不可能撞一下就癱瘓。隻不過你後腰確實有傷,但好在骨頭沒有斷,隻是淤血和軟組織損傷,不過痛感會很強烈,所以醫生給你局部注射了止疼藥。”

說完看了下止疼藥針劑的說明書,補充“不過這止疼藥隻能維持四個小時,估計再過一會兒你下半身就會有知覺了。”

“真的?”連翹不信,夠過去搶了他手裏的說明書自己看了看,結果滿紙全是密密麻麻的英文,且還都是專業醫藥用語,她哪看得懂。

嘴巴一撇,轉移話題:“醫生說我要在這裏住多久?”

“看恢複情況定吧,如果恢複得好,基本一周之內就能出院?”

“要一周?”連翹嚷嚷。

周沉見她急,笑著勸:“最好還是聽醫生的話,好好把傷養好。”

“可是我沒有那麽多時間啊,我很忙的。”

“忙也不能出院。”周沉的口氣帶著些許嚴肅,一向溫雅的氣質裏倒顯出了幾分威嚴,連翹又瞥了下嘴,不敢再抱怨。

氣氛有些冷場。

周沉看了下腕表,問:“你怎麽會去後山?”

這事怎麽跟他解釋呢。

“反正我們也見過幾次麵了,不算陌生了,我就跟你說實話吧。”連翹歎了口氣,“我聽說周沉,也就是你們老爺子那獨子,每個月的第一個周末會去後山釣魚,所以我想去碰碰運氣。”

“你找他有事?”

“嗯,有事,可是我平時沒機會見到他,好不容易打聽到這麽一個小道消息…”連翹真是又氣又惱,手揪住被子的側角,突然靈光一現。

“對了,你是周家廚子,是不是有機會見到周沉?”

他愣了一下,有些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

“那是不是經常會見到?”

“算…經常吧。”

“那能不能拜托你幫我給周沉送個東西?”連翹掙紮著側了側上身,結果想起來她帶去的設計手稿應該全滾到山下去了。

“抱歉,東西今天不在這,等過兩天我出院之後再給你,你給我留個手機號,行嗎?”

周沉盯著連翹急迫的眸子看了一眼,最終還是找了一張紙把號碼寫了下來。

“這是我的私人號碼。”

“……”連翹心裏“切”了一聲,一個廚子居然還分什麽私人或者公用號碼?但她臉上還是很客氣,將紙折好壓到枕頭底下:“謝謝,等我出院之後請你吃飯,謝謝你救我,順便把東西帶給你。”

周沉也隻是很溫雅地笑:“好好養傷吧,腰很重要,別留下什麽後遺症。”

馮厲行坐在車裏給趙漫打了電話,告知連翹所住的醫院地址。

趙漫還是驚魂未定,在電話裏一個勁地問馮厲行到底發生什麽事,可他口氣陰冷,一句多餘的話都不想說。

趙漫到醫院的時候外麵天都快黑了。

找到病房,先衝過去將床上的連翹從頭到腳檢查一遍,就差沒哭出來。

“怎麽樣了?那些人有沒有對你怎樣?是衝你的錢還是衝你的人?或者幹脆人財兩劫?……”

連翹被趙漫問得雲裏霧裏,吃力推開她:“你亂七八糟在說什麽啊?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馮厲行跟我講的啊!”

“馮厲行?他怎麽會知道我受傷的事?”

“……”

真是越理越亂,十分鍾之後兩個女人才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彼此解釋清楚。

可是連翹又陷入另一個疑惑:馮厲行怎麽知道她住在這間醫院?難道他去過後山?

因為裴瀟瀟晚上要出席某品牌的一個商業酒會,趙漫得陪著在旁邊伺候,所以跟連翹講了一會兒話就走了。

夜幕漸漸降臨,病房外麵走廊上的人聲像浪潮一樣,鬧了再靜,靜了再鬧。

連翹一個人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了一小會兒,但止疼藥的藥效逐漸過去了,她最終還是被疼醒。

醒來之後腰部倒是有了知覺,可腰間和膝蓋關節處疼得厲害,手摸了摸,腫了一大片。

再加上夜色寧靜,她渾身酸痛地躺在病床上,痛感愈發強烈,午飯和晚飯都沒吃,也沒人可以料理她吃。周沉走的時候倒是給她找了個護工,但連翹不喜歡被陌生人弄來弄去,所以把護工支走了。

現在一個人躺在床上,肚子裏餓,身上疼,那滋味,從皮肉到心都像在受極刑,孤苦無依,失落煎熬。

關鍵手機也沒有,她的手機應該掉在山裏了,想找個人說說話都不行。

連翹又想起幾年前在巴黎那段最黑暗的日子,被禁錮在某個房間,與外界無法聯係……

馮厲行本來不想去參加這種商業酒會,但對方活動的負責人多次邀請,再加上他因為連翹和周沉的事心情不好。

他心情不好就喜歡往人多熱鬧的地方鑽,所以最終還是決定出席。

酒會規模一般,也沒多大新意,但酒不錯。

馮厲行到了之後先跟品牌主辦方負責人見了麵,噓寒問暖一番,後麵他就無心應酬了,找了個安靜的角落獨自喝酒。

裴瀟瀟是沒打算在這種規模的酒會上見到馮厲行的,以他的身份根本不可能出席,所以和馮厲行在洗手間門口迎麵相撞的時候也是愣了愣。

馮厲行那時候喝得有些微醺了,被裴瀟瀟撞得差點摔倒,好在扶住牆才站穩。

抬頭一看,是裴瀟瀟,正瞪著錯愕卻含水的眼眸望著他。

馮厲行被她看得頭皮一陣發麻,不想說話,從她身邊像陌生人一樣走過去,豈料裴瀟瀟站在原地背對著他開口了。

“難道沒什麽要對我說的嗎?”

他依舊扶著牆,聲音如斯清冷:“該說的那天在王琦家裏都應該已經說完了。”

裴瀟瀟的眼淚被他這口氣刺得一下子淌出來,心有不甘,酸楚不堪。

“真的可以做到對我這麽狠心?”

“談不上狠心不狠心,你要的我都已經滿足你了,本來那款香水的代言怎麽也輪不到你,但你開口要,我還是給了,至於代言費,比之前預期高出了兩成,還有那套別墅,上周也已經過戶到你名下,所以自覺對你已經仁至義盡!”

他醉成這樣,思維還算清晰,微紅的眼睛裏留給她的隻有一片清冷。

曾經情意綿綿的人,轉身這樣跟她一筆筆算賬。

裴瀟瀟用手扶住額頭,笑得分外滲人:“是,我承認我拒絕不了那麽豐厚的誘惑,但是我為了你吃安眠藥,在醫院住了一個多星期,為什麽你都不能去看看我?”

“那天在王琦家我就跟你說過了,別做傻事,千萬別為了我做任何傻事,這種無知無畏的方式對我沒有用,我不喜歡受人威脅,可是你不聽,那麽也別怪我對你置之不理。”

馮厲行理智解釋,可聽在裴瀟瀟耳朵裏卻成了沉痛的打擊。

“不,不…我不信,我們在一起兩年了…”她像是一瞬間崩潰,眼淚和哭聲一同湧出來,背過身去從後邊抱住馮厲行的腰,“兩年時間,我最好的時光都給了你,你也說過你很愛我,所以我不信你就這麽不要我了,厲行…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麽讓你生氣了?你告訴我,我可以改,什麽都可以為你改…”

她將側臉貼在他的背脊上,拚命搖頭,以為這樣便可以拒絕這個痛楚的事實。

馮厲行忍住酒氣和快要爆發出來的怒氣,緩緩轉身將軟得像妖精的裴瀟瀟從自己腰上拉開,輕輕捏了捏她因為激動而不斷顫抖的下顎。

“好了,演得太過就不好看了,瀟瀟,適可而止,對誰都好。”

這個如妖如的禽獸,手擱在她的下巴,嘴角沾著如罌粟般讓人癡迷的痞笑,可眼裏一片霜雪…

裴瀟瀟哭著使勁看過去,看到他的眼睛,看到他的嘴唇,可卻怎麽也看不到他的心。

“你的心在哪裏?”她忍不住伸手去碰觸他心髒的位置。

馮厲行卻將她的手撥開,笑言:“別鬧,徒勞無功,我這裏,是空的。”

哪裏是空的?

他緩緩伸出手指,指著自己心口的位置…

連翹很想讓自己睡著,綿羊數了幾千隻,可腦子越來越清醒。

後腰幾乎疼到快要麻木了,緊接著胃又開始疼,她胃一向不好,疼起來簡直是可以要她半條命…

馮厲行也不知為什麽最後還是讓司機把他送來了醫院。

可能酒喝多了才有勇氣承認自己的內心。

至少現在,他很想來,得看她一眼才放心。

“Through a storm and through a lonely night,  then I show you the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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