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的救賒

細品

94.第九十四章 高山流水(五)

書名:荼蘼的救賒 作者:細品 字數:6117

陛xià想到陶貴妃兄妹時的心境頗複雜,是倚重,猜忌,安撫,打壓,連根拔除等等心思的混合,反應到琴曲中便是鏗鏘之後的婉轉,婉轉之後的殺意。

範榕對音律領悟極深,周寅則見多識廣,又恰巧知道一段類似的劇情,因此一猜就猜中,淡笑道,“沒什麽,我隨便猜的。”

昊禹目光灼灼,“隨便一猜就能猜到?”

周寅以調戲小美人的心態逗他,“這說明我和陛xià心有靈犀。”

昊禹看他的目光更熱切了,美人再美也隻是個聲色享受,但若是能心意相通,那意義便不同了!

心有所感地凝望周寅片刻,隨後又想到此事絕密,不可隨意拿來說,皺眉歎口氣,“沒事別去亂猜這些有的沒的,最近煩惱事諸多,朕累得慌,愛卿還是抓緊時間給朕彈首曲子吧,朕聽過後便該回去歇息。”

周寅無謂聳肩,“陛xià連我都信不過麽?那我就不多說了。”

昊禹哄道,“不是信不過,而是――”

周寅阻住他,“陛xià不用和我多解釋,,我本來也沒擅自揣測聖意的意思。我隻不過是想勸陛xià放開胸懷,朝中良臣驍將眾多,能為陛xià分憂之人數不勝數,大可不必如此煩心。”

昊禹不以為然,“愛卿說得輕鬆,你倒給朕找兩個能為朕分憂的人出來。”

他隻是隨口一說,不意周寅竟然有問有答地答了出來,“韓將軍和我。”

昊禹莫名,眨眨眼,“愛卿和韓將軍?”

周寅答道,“南疆局勢不穩,外敵頻頻犯境,我觀陛xià的意思應該是馬上就要派韓將軍帶兵出征,我去給韓將軍當個先鋒官,和他二人雙強聯手,必然能驅除韃虜,收複邊關失地。順勢振興南軍,威懾北邊的忠義定邊王。”

昊禹隻當他在開玩笑,輕笑一聲,“雙強聯手?愛卿自視甚高嘛,都和韓將軍一般強了!”拍拍他道,“朕可不指望你上疆場,傷著了朕要心疼,你安穩在宮中待著就好。”

周寅知道他沒有多理會自己的意思,聳聳肩也不再多說。

過了沒幾日,昊禹口中那位素來懂事有眼色的皇後也在連著好多日沒有見到陛xià的情況下坐不住了,找了個探望病人的理由親自來了暢思閣。

周寅待在這個世界,別的還好說,遇到個身份比他高的,動輒就要行跪拜禮這一點他卻委實是吃不消。

之前昊禹每次來,他都借口生病倚在床上不下來,昊禹忙著看美人,對他無比寬容,自然不會勉強美人帶病起身。

可是皇後來得突然,周寅正在暢思閣前那個奇巧精美,種滿奇花異草的園子裏散步,來不及再躺回床上,和帶著一大堆侍從的皇後撞個照麵。

周寅躲不過,也不想委屈自己,幹脆就站著沒動。

皇後見他如此無禮,險些震怒,用了極大毅力才克製住自己,露出一臉溫婉大度的笑意,“聽說慰思侯身體不好,陛xià特許進宮將養。本宮早就想來看看,隻是時至歲末,宮中一堆事情,本宮雜務纏身,拖到今日方才有些空暇,慰思侯身子可好些了?”

周寅不卑不亢道,“多謝娘娘掛懷,我好多了。”

皇後點點頭,“既是見好本宮就放心了,否則陛xià這麽看重你,你卻偏偏一直身體不好,皇上要擔心不說,你陪伴皇上時定然也難以細致周到,這卻不好了。”上下看看周寅,“我看慰思侯的氣色還是一般,你也別硬撐著,若是還需休養就和本宮說,本宮自會另外安排人去服侍皇上。”

周寅聽她竟然用管束宮中女子的口吻來和自己說話,立刻沉了臉,“皇後娘娘這話不應來對著我說,況我雖沒什麽顯赫官身,但畢竟是個男子,不方便和陛xià的後宮中人私會閑聊,皇後到這裏來於理不合,還請回吧。”

皇後沒想到範榕雖然一沒背景二沒靠山,但卻比陶貴妃還要囂張無禮,竟敢明著頂撞她。

她再不濟也是皇後,身份擺在那裏,從沒被人當麵下過逐客令,一時愣在當場,不知自己該不該立時發作。

有周寅身邊的內侍見勢不妙,立刻上前打圓場,賠笑道,“範侯爺性子直率,當著陛xià的麵有時也是這樣說話的,其實沒什麽不敬的心思,娘娘您千萬別往心裏去。這個時候範侯爺該回去喝藥了,皇上曾吩咐過,侯爺的藥是重中之重,一頓也不許耽擱,您看――?”

皇後識得此內侍姓吳,名槐,是陛xià身邊幾個最得力信任的侍從之一,竟被派來照顧範榕,可見慰思侯在陛xià心中的份量。

強忍下一口惡氣,說了兩句不痛不癢,自己下台的話後便帶著人離去,一走出暢思閣就捂著胸口喘息不已,後麵的心腹嬤嬤連忙上前幫她揉胸口順氣,低聲勸道,“娘娘息怒,這妖孽再囂張也不過是個男子,皇上再喜歡也就是這幾年的事兒,等他歲數大了,不用您費心,皇上自己就得遠遠打發了他。”

皇後緩緩點頭,因周圍都是自己的人,此處也闊敞,不存zài隔牆有耳的問題,便有什麽說什麽,“本宮自然知道這個道理,可是慰思侯還不到二十,他又生得那樣一副妖孽模樣,陛xià已經為他做了許多出格的事兒,以後還不知是否會愈演愈烈。真要等他年長色衰,還不知要等幾年,本宮這心中實在是沒底啊!”

嬤嬤勸慰,“娘娘理他呢,再怎樣他也生不出兒子,能霸住陛xià也不長遠,娘娘還是先專心應對陶貴妃才是。”

皇後把一雙細細彎彎的眉目擰在一起,深深歎道,“陶貴妃雖然看著一時風光無限,其實不足為懼,倒是範榕,處置不好必然成為心腹大患!”

暢思閣裏,周寅喝了藥後也和伺候自己的吳槐說起皇後,有些不解,“我記得前幾日皇上還對我誇獎她,說皇後是個難得的明白人,十分的懂事明理,又有眼色,這就叫懂事明理?”

吳槐不好說皇後不是,隻好隱晦提醒,“昨天是十五,皇上最近政務操勞,有些辛苦,因此從您這裏離開後直接回了寢殿歇息,沒去皇後娘娘那邊,皇後娘娘大概是有些擔心便來找您問問陛xià的情況。”

周寅恍然,自從他住進暢思閣後昊禹幾乎每晚都要來,也不知圖些什麽,明明知道自己身體欠佳,什麽都不能做,他也跟點卯似的,每晚都要來一次,仿佛當會兒人肉靠墊閑聊幾句也挺高興,仔細算起來,已經有好幾個初一十五的晚間是在暢思閣待著的,難怪向來以穩重dà度著稱的皇後也穩不住了。

正在沉思,忽聽吳槐在耳邊道,“其實侯爺可以和皇上略提一提。”

周寅抬眼問,“提什麽?”

吳槐知道陛xià在慰思侯身上是真用了心的,既然把自己派給了範榕,那慰思侯日後就是自己的正經主子,一損俱損,一榮俱榮,所以誠心實意地替慰思侯打算,勸道,“皇後娘娘畢竟是後宮之首,侯爺還是該酌情給她留些麵子,不若勸勸陛xià雨露均沾,偶爾也去皇後娘娘和其他嬪妃處歇歇。一來顯出您的大度,二來萬事不要做得太絕才是長遠打算。”

周寅嗤之以鼻,“你閉嘴吧,下回少在我麵前說這種話!本侯爺是男人,不是後宮那些汲汲營營爭寵的女子,陛xià他願意來就一直來,若是半途又去別處,我也不強求,隻不過肯定立刻搬回自己的侯府去,日後和陛xià隻論君臣,再不會有其他瓜葛!”

吳槐傻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慰思侯原來胃口極大,這是要獨霸皇上啊!不敢怠慢,急忙上報消息。

此話第二日就被稟報到了昊禹那裏,陛xià且喜且憂。

晚上照例還來暢思閣,對周寅道,“愛卿對朕一心一意朕自然喜歡,隻不過這脾氣得收斂些,朕是一國之君,就算最寵愛你也不可能再不去後宮其它嬪妃處,難道朕寵幸個妃子愛卿就要負氣出走!那怎麽行!你乖乖的,不要亂鬧,朕自然寵你最多就是。”

周寅似笑非笑看他一眼,懶得回答,反正提醒過了,昊禹做不到那是他自己的問題。二三手貨,甚至更多手,周寅肯定是不要的,因他現在就是範榕,所以老實不客氣的也做了範榕的主!

昊禹壓根沒想到周寅並非虛張聲勢,而是實打實的告誡,說完後就把心思轉到了別處,“京城中最近不知怎的竟然起了風言風語,說是此次出征必得有身懷黑玉麒麟佩的人隨軍方可獲勝,這是鬧得哪一出?”皺眉看周寅,“朕記得你貼身就戴了一塊黑色的玉佩,上麵雕的可是麒麟?”

周寅從頸中拉出一條紅色的絲絛,上麵果然掛了一塊墨色的玉佩,摘下來遞給昊禹看,“巧了,還真是塊麒麟玉佩。隻不過墨玉雖罕見,但也不是絕無僅有,雕成的玉佩上又常常會飾有麒麟,身懷黑玉麒麟佩的人京城中隨便找找隻怕就能找出百十個,卻讓誰隨軍出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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