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手術室出來的時候楊天下意識的往那幾個杵著的患者家屬那邊看了一眼。
沒有看見那個張華。
手術室入口的大媽對楊天的印象不錯，鑒於楊天三言兩語就幫她解決了一個無理取鬧的直腦筋，她也就不介意楊天自己也是混進去的一員這種事實了。
“你在找之前那個手上受傷的男生麽？”
大媽很是熱情的給瞎找的楊天指了明路，“那孩子是你同學吧？他來來回回徘徊了好一會，在你出來前五分鍾剛走。你要是走的快興許還能追得上。”
“謝謝。”
楊天衝著大媽點頭示意，“辛苦了。”，這才穿好鞋子離開。
大媽在身後微微張著嘴。
這麽久以來，進進出出的醫生們要不就是滿臉焦急，要不就是滿臉疲憊，尤其是深夜做完手術筋疲力盡的走出來的時候，大媽每次都默默的看著，也不忍心去打擾他們。
他們實在太累了。
所以從來沒有醫生在半夜時分衝她說一句“辛苦了。”
大媽愣了兩秒鍾，突然笑了起來。
楊天恰好回頭，看見了大媽的笑臉，不由得也灑然一笑。
風景真好。
醫生在自己的崗位上堅持，為了挽救病人的生命而奮鬥，這位大媽又何嚐不是在自己的崗位上堅持著呢？
而除了這位大媽之外，還有很多人吧？
加班的白領，巡邏的保安，蹲點的警察，熬夜整理包裹的快遞小哥，黑著眼圈碼字的作者，嘔心瀝血的程序猿……
天很黑。
視野卻很明亮。
楊天隱約間感覺到了什麽。
似乎……什麽東西又變了呢。
披星戴月的回到宿舍，靜靜的躺在床上，楊天沒有去找係統，也沒有去想其他。
起死回生的藥水，張華的奇怪舉動，劉一刀的想法，很多很多，留到明天再去考慮吧。
酥酥麻麻的感覺蔓延上來，透支體力的後遺症如潮水般一股又一股，楊天卻睡的很沉，而伴隨著他的呼吸聲，他的身上泛起了光。
時隔許久的，熟悉的光。
……
“楊天！”
“三哥！”
“天哥！”
楊天是被宿舍裏的三個哥們晃醒的，自己的手機被他們拿著在頭頂上方晃蕩。
“再睡一會……”
“快起來！鍾院士都給你打了八個未接來電了！你再不起來他就要發飆了！”
“唔……”
鍾院士……
鍾正式……
夏斌……
藥……
DIC……
我去！
楊天一個跟頭從床上翻了起來。
“喂？鍾老師麽……”
“來我辦公室一趟！現在！馬上！”
“嘟嘟嘟……”
聽著電話裏的忙音，楊天隻能苦笑。
他能怎麽辦？
他也很絕望啊！
翻身起床換衣服出門，該來的始終躲不過去，還不如伸出脖子就是一刀痛快點。
不過，今天身子怎麽這麽輕呢？
修仙成功了？
……
宿舍門口的架子已經搭好了，出乎楊天的意料，並不是什麽奇奇怪怪的活動，而是百裏挑醫的複賽，也就是決賽。
架子上掛的是各種宣傳的東西，大的有橫幅，小的有傳單，還有各種零零碎碎的吉祥物之類的東西，進進出出宿舍樓的時候一抬頭就能看得見。
這是要搞大事情的節奏？
這麽說到時候自己比賽的時候可能會被圍觀咯？
楊天沒有料到這一茬，不過也沒有感覺特別反感。
大概是慣例吧？
反正眾目睽睽眾矢之的什麽的，他都已經習慣了啊！
如果人多的話……是不是可以借此機會科普一下？
係統隻是說不要惡意強行科普，可是沒說自己不能“順帶”科普啊！
你看啊，考試的時候老師肯定會問問題吧？
這人家問了你要回答啊是吧？
這回答的也不能太簡單不是？
如果舉一反三什麽的，不是正好說明自己博學多識嘛是吧？
“係統，你意下如何？”
係統沉默了良久。
“準許宿主比賽時科普。”
冰果！
楊天隨手拿了一張傳單，喜滋滋的往外走。
去往生命科學樓的路上很平靜，跟昨天晚上出個門就雞飛狗跳一點也不一樣。
什麽阻礙都沒有！
下宿舍樓的時候電梯剛剛好，路上沒有堵車沒有意外也沒有熊孩子，連相熟的麵孔都沒有一張，連一點點搭訕的時間都給楊天省了。
到了生命科學樓電梯又是剛剛好，沒有等待也沒有超重。
似乎就怕耽誤了楊天的時間一樣。
出電梯門的時候楊天終於感受到了一股子壓力。
發自內心的愁著怎麽把昨天那事給園回來自然是一方麵，另一方麵則來源於整個15層到處都彌漫著的一股詭異而壓抑的氣氛。
來來往往的學生們都各種小心翼翼，畏首畏尾，感覺像是頭頂懸了一顆隨時都會掉下來的大石頭一樣。
一個是這樣，兩個是這樣，個個都是這樣。
穿著實驗服的四師兄把楊天攔了下來，從來都是“憨厚”表情的臉上是有點扭曲的神色，複雜的很。
“什麽情況？”
楊天有點懵逼有點慌。
“我不太清楚，不過應該是關於你的，早上老板剛剛到實驗室就被人逮住了，好像是醫院那邊的什麽主任，兩個人說了什麽東西，越說越激動，最後吵了起來，牛老板也跟著一起吵了，吵完老板們就一直黑著臉。”
醫院那邊的什麽主任麽……
楊天心裏咯噔一聲。
該不會是昨天手術室裏那個站在夏斌旁邊的主刀吧？
啊呸！
這種情況下，肯定是他啊！
所以說自己到底要怎麽解釋這件事情啊？
昨天走的時候自己連藥渣都沒有給他們留下來，這個時候藥效應該充分顯示了，他們應該炸了吧？
楊天慌了一會，突然抬起了頭。
不對啊！
自己明明是救人的那一個！
又不是害人，怕什麽？！
不虛！
大不了死不承認！
上吧！皮皮蝦！
楊天昂首闊步，挺胸抬頭，敲響了鍾正式的辦公室，然後推門走了進去。
裏麵鍾正式和牛老頭都在，兩堂會審一樣拚著椅子坐在一起。
兩張老臉都板著，什麽東西都看不出來。
“來了？”
鍾正式微微抬頭，語氣平淡。
“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