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班醫生呢！手頭沒有急診病人的全部都叫過來！”
“回家休息的也叫回來！”
“一定要把這個學生救回來！血漿，藥，全部開綠色通道！”
“聽到了沒有！”
“是！我們會盡力搶救！”
醫生給西裝革履的男人再三保證，然後急匆匆的去追醫生護士們護住的那張床，白大褂隨著跑動的步子而晃動。
“張醫生，你來麽？”
“我就不上了，讓夏斌那小子上把，也算是對他心態的鍛煉，我去看看另外兩個。”
張醫生推門走了進去，裏麵直率漢子正抱著胳膊焦急的等待著。
“醫生！”
焦急瞬間變成了欣喜，隱隱約約還有一絲期待，“醫生，我同學怎麽樣了！那把刀子，那把刀子......”
“那把刀子到底捅到了哪裏，你不知道麽？”
“我......”
直率漢子的所有表情都僵在了臉上，“你，你在說什麽啊，我，我聽不懂......”
“不，你聽得懂。”
張醫生神色如常的開始給直率漢子包紮，“傷口是二次的，位置一樣，角度不一樣，深度也不一樣。”
帶著口罩的臉抬了起來，冰冷的目光讓直率漢子的身子越發僵直，“就像是，被人又推了一把，把刀子徹底捅了進去。”
“嗬嗬，你，你是在開玩笑吧，哈哈，這個，這個一點，一點也不好笑......”
直率漢子僵著臉，努力的咧著嘴想要笑，額頭上一滴冷汗緩緩滑下。
“騙你的。”
張醫生低下了頭。
......
“醒了？”
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在身旁進行著傷口的消毒，酥酥麻麻帶著一絲絲疼痛的感覺從左手上襲來。
劉一刀木然的瞪著天花板，“原來，我還沒有死啊。”
“你很想死麽？”
“想吧......”
“吧？”
“死了，死了的話......”
“大家就都會以為你是個惡人了。”
“嗯？”
劉一刀偏過了頭，看向這個給自己處理傷口的醫生。
診室裏除了他們倆就沒有別人了，自己的手被銀色的手銬束縛著，拴在了病床上，醫生就在病床邊上給自己消毒。
手很穩。
劉一刀覺得這個醫生有點眼熟，似乎自己以前看病的時候碰見過他，叫什麽來著？
好像是......姓張？
“不怨恨麽。”
醫生的聲音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疑問句生生成了陳述句。
“為什麽要怨恨。”
所以劉一刀也用了陳述句。
“你本來，沒有打算這樣的。”
“可是已經這樣了，我就是惡人，就是瘋子。”
“你的馬刀沒有開刃。”
“嗯？”
劉一刀的頭又偏了點，他看見了醫生的眼睛。
冷清的，憐憫的，高高在上的，鄙夷的......眼神。
於是眉頭皺了起來。
“你劫持人質的時候，用的不是刀刃。”
劉一刀的眼睛瞪大了些。
“真的是你把刀子捅進他的身子的麽？還是說，別人推的？”
是我捅進去的麽？
不，不是！
“我不會讓你做出這種衝動的事情的！你把刀放下，我們好好談談！”
“讓開！”
“不，我不讓，你冷靜一下！一刀！二狗！”
“走開啊！走啊！”
“要是你不讓開的話，要是你不讓開的話，我真的會，真的會......”
我......還是做不到......
我......在後退......
可是，可是......
“噗！”
血，全都是血......
那個人！
那個可惡的人！
那個姓張的！
他為什麽要撲上來！
“你這個瘋子！瘋子！”
“瘋子！你的目標是我對不對！”
“那你殺啊！”
“來殺了我啊！”
為什麽要撲上來！
為什麽......
“不是的！”
“不是這樣的！”
“不是我！”
為什麽......要撞在你的背上！
為什麽！！
“拿刀子捅進我的胸口啊！”
“來啊！！！！”
“你還要狡辯什麽！！”
“啊！！！都說了不是我啊啊啊啊！！！”
不是我！
是你！
都是你！
都是你！！
“我殺了你！！！”
......
劉一刀閉上了眼。
“是我。”
如果我沒有拿刀，如果我沒有拿著那把刀，如果我能退的遠一點，如果......
沒有如果。
都是因為我。
因為......我......
“真的不怨恨麽？”
醫生的聲音依舊冷漠。
“那些人，那些披著匿名偽裝的人，他們為什麽這麽說你？”
對啊，為什麽呢？
“神經病！”
“瘋子！”
“為什麽我們身邊會有這樣的人！”
“輔導員幹什麽吃的啊？這種人怎麽不早早的勸退？還留著過年麽？”
嗬嗬，都是匿名。
你們......在怕什麽？
“喂！我說你，天天這都幹了些什麽啊！”
“天天玩刀，還自殘，有意思麽！”
“這是弱者的表現你知不知道？”
直率漢子皺著眉頭，眼裏是鄙夷和憐憫。
“你看人家梁班長天天多努力！”
“你看看人家梁班長的人際關係多好！”
“你看看人家梁班長已經保研了！你還在糾結學籍！”
“都是一個地方出來的，怎麽差距那麽大呢？”
都是一個地方出來的。
是啊，怎麽，差距那麽大呢？
“我要是人梁班長，我都鄙視你！簡直是丟人！”
不，他不會的。
“呦？哪裏來的底氣？你這麽拖班上的後腿，他身為班長就不該鄙視你？你個不肯承認的懦夫！”
不！他不會的！
“嘖嘖嘖，真是可憐啊，瘋了呢。”
我沒有瘋，沒有......
“對比一下，差距真大啊......”
“他會感覺晦氣的吧？一定會的......”
不要再說了，不要，不要再說了！
“沒爹沒娘的孩子......”
不要再說了！
“嘖嘖嘖，你說你還有什麽活著的必要呢？幹脆死了算了不就好了！”
你！
我！
你死定了！
......
“想起來了？”
我......
“不怨恨麽？”
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