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他怎麽想的呢,或許,他就是想要給我下套呢……”
顧子墨對高長恭的印象已經差到不能再差了,讓他相信高長恭對他沒有惡意?他可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的。
“恕在下直言,以在下跟隨殿下多年的經驗來看,殿下絕對不會拿軍中要務來給誰下套,畢竟殿下身上肩負著整個大齊百姓的安危,又怎能兒戲?”
高文的話讓顧子墨竟反駁不出半個字來。
細細想來,高文說的到也很對。
高長恭犯不著為了自己這樣的小嘍囉拿整個軍機大事開玩笑!
看來是巧合吧!
或許,真如高文所說那般,高長恭是想將自己培養成幕僚帶入軍中?
這……
他為何會選中自己呢?以自己的才能,遠遠不能勝任這個職位……
再一想,若是高長恭擔心自己是周國細作想要監視自己,也犯不著真如高文所言的那般不但讓自己住在這麽豪華的墨園,還沒有限製他在王府的活動,而且,王府各處守衛和下人見到他,無比畢恭畢敬……
這樣看來,在細作和幕僚之間,自己到的確屬於第二者。
“雖然你說的有幾分道理,可,子墨有幾斤幾兩我心中有數,幕僚這職位,我是萬萬受不起的,等過會雪停了,我就去找他辭去幕僚一職。”
“子墨公子,這可萬萬使不得啊……”
“有何使不得?難不成真讓我隨他去軍營?抱歉,我寧死不屈,他有本事現在就殺了我。”
被困在王府已經夠煩的,還想讓他跟著去鳥不拉屎的軍營受苦……
顧子墨雖說不是貪生怕死之徒,可若是讓爹娘知道自己去了軍營,那還不得讓爹娘提心吊膽憂思成疾?
不行!
絕對不行!
就算反抗到底得罪高長恭沒好果子吃,也絕對不能妥協。
“在下知道子墨公子無所畏懼,並不畏懼死亡,可公子有想過令尊嗎?殿下雖說不會對平民百姓發難,可若是您實在觸怒了殿下,這可就說不定了……”
高文的提醒讓顧子墨的臉色倏地沉了下來。
“以你的經驗,高長恭他真的會加害我家人……?”
“人都有個底線,何況殿下乃堂堂大齊的蘭陵王呢,若是誰人都效仿公子,那殿下以後在軍中如何立威呢?所以,還請公子三思啊……畢竟令尊和令堂得知您在王府任職,還是很放心的,可若是您出了什麽事,那麽您的爹娘要如何脫得了幹係呢……”
“行了行了,你別說了……”
顧子墨有些煩躁的打斷了高文繼續說下去。
他沒那麽狠心,可以不顧及爹娘的安危。
“好,在下不說了。”
“那個,高總管……我今日在議事廳,做的過分嗎?”顧子墨是被氣炸了,所以才會不顧後果在議事廳裏將那些奏報直接重重的堆在了高長恭的麵前。
現在想來,還真是夠無禮的……
高長恭身份尊貴,隻怕還沒人敢在他麵前那麽放肆吧。
看來自己是真的惹下了麻煩了。
若是連累了爹娘,自己可真是大不孝了……
“子墨公子今日,確是有些過分的。”高文點頭,一臉凝重的道。
“那,他沒罰我卻給我升職了,是何意呢?”顧子墨怎麽覺得這一升職,反而讓他有些惶恐,不寒而栗了呢。
高文搖了搖頭,“殿下的心思一向縝密,就是在下在很多時候也是揣摩不透的,若是子墨公子你擔心殿下會降罪,以在下隻見,您不如趁早去與殿下賠罪道歉,也免得連累令尊和令堂……”
“好吧,也隻能這麽辦了。”
雖然心裏一千個一萬個不想和高長恭打交道,奈何人家手握大權,自己不怕死,可不能害爹娘受累……
萬惡的蘭陵王,我顧子墨居然會栽到你的強權手裏!
真是可惡啊!
“王爺應該還在議事廳,這會已經有些時辰了,子墨公子不如去膳房拿點杏仁酥去議事廳,邊吃邊聊,或許可以緩解氣氛。”
“還是高總管想的周到,我這就去膳堂。”
顧子墨沒想到自己愛吃的杏仁酥在王府裏會這麽受歡迎。
膳堂裏的廚娘居然時時刻刻都在準備新鮮的杏仁酥。
他去時,剛好有剛出爐的。
他便端著熱騰騰的杏仁酥直接去了議事廳。
議事廳裏,跟他離開時相比,居然大不一樣。
那些成箱堆在地上的奏報已經被處理了大半。
顧子墨定睛朝著桌案處的白衣身影望去,高長恭執著毛筆,神色嚴肅的批閱著奏報。
顧子墨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打斷他,因為這般嚴肅認真的高長恭,讓人會沒來由的心底生出一股敬畏的感覺來。
“有事?”
高長恭並未抬頭,手中的毛筆依然在動,但他開口的聲音卻十分清晰的在整個議事廳內回蕩著。
顧子墨微微一怔,抬頭朝著議事廳裏找了一圈,確定高長恭不是在跟其他人說話,這才走上前去,一臉正色的道:“到也沒什麽要緊事,我……就是來送杏仁酥的。”
“放下,你可以走了。”
高長恭抬起頭來,淡淡的掃了他一眼,眼神無溫,言簡意賅。
顧子墨端著托盤的手微微抖了下。
心頭暗叫不好,看來高長恭是真的生氣了。
還好自己聽高總管的話來了,否則,說不準真的會連累爹娘……
想到這裏,顧子墨走了過去,將托盤放在了桌案上,見高長恭視線又落回到了奏報上,他站在那裏,躊躇了下,還是開口對他提醒道:“杏仁酥要趁熱吃,放涼了就不好吃了。”
高長恭沒有應答。
繼續批閱著他的奏報,好似一旁目光灼灼的望著他的人並不存在。
顧子墨有些氣惱,沒想到會被晾在一邊,高文說的邊吃邊聊根本無法兌現……
這樣下去,等高長恭把奏報批完都不知道要到什麽時辰去了。
顧子墨歎息了聲,看了一眼桌案上的杏仁酥,咽了口口水。
既然他忙的沒空享用美食,自己又怎能辜負那些廚娘的辛勤勞作?
想著,顧子墨便朝著那碟杏仁酥伸出手來——
手剛伸過去,還沒碰到杏仁酥,手背“啪”的被彈了一下。
顧子墨痛呼了聲,看著自己被彈的有些發紅的手背,不解的揚起臉來,正好撞進了高長恭那幽深如潭的眸子裏。
“在本王眼皮底下偷吃本王的杏仁酥,何人給你的膽子?”
高長恭的質問讓顧子墨身子一僵。
“啊”了一聲,眉頭皺起,卻是一臉嚴肅的對高長恭解釋道:“你方才不是在忙嘛,我怕涼了所以就替你嚐嚐……”
“替本王?”高長恭幽邃的眸子微微閃爍了下,“那麽,你是以何種身份,替本王的呢?”
“啊……?”
顧子墨沒料到高長恭會這麽問,一時間被問住了,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我……就是……怕涼了,浪費了……我就……”越解釋越語無倫次發現說的根本跟高長恭問的不是一回事,擦了擦額角的冷汗,顧子墨違心的道:“我不是您的幕僚嘛,為您分擔瑣事,是我應該的……”
“現在承認你是我的幕僚了?”
高長恭似笑非笑,瀲灩的眸底卻是一片旁人無法窺懂的深不可測。
“王爺你說笑了,我都住進王府這麽多天了,不就是以您幕僚的身份入住進王府的嗎?”
“是嗎?可本王怎麽覺得,你對幕僚一職頗有不滿。”
“沒有的事,王爺那都是誤會啊,方才那些奏報是子墨一時間手滑,子墨不是故意的……”
“是不是故意的,你心裏清楚,本王隻與你說明一點,那便是,想要留在本王身邊安身立命,就要給本王記住了,本王不喜之事,你做一次,本王便會讓你後悔一次。”
話落,高長恭抬手一揮,冷聲道:“你可以出去了。”
“那,殿下您是不怪罪子墨今日冒犯之罪了嗎?”
顧子墨不確定高長恭是不是算饒恕他了……
畢竟麵前的高長恭說話時不怒而威的氣勢還是深深的震懾到他了。
“你認為,本王不該怪罪麽?”高長恭眼底倏地一抹寒光閃過。
顧子墨心頭一緊,不妙,果然高長恭不會這麽容易放過他。
“殿下,我錯了……我這不是親自來賠罪了嗎,您大人不計小人過,不要遷怒到我爹娘,子墨給您跪下磕頭都行……”
“嗬,在你眼中,本王竟是這種人?”
高長恭笑了聲,笑容卻冷的讓人直打寒噤。
“王爺難道不是這種人麽?若是如此,王爺為何不放子墨自由,您應該很清楚,子墨並不想當這個幕僚,莫非,您是因為那夜發生過那事,所以才要留子墨在您身邊,是想以此彌補子墨?”
對於顧子墨的反問,高長恭居然沒有言語。
顧子墨心頭一緊,難道真被自己言中了?
咽了口唾液,有些緊張試探的對高長恭問道:“若是如此,王爺,子墨覺得,這樣真的沒必要,子墨不是女子,不需要負責,更不需要靠您養活著……而那夜之事,我們也權當什麽都沒發生過,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