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盼蘭陵

王權師兄

第十四章 畫像風波

書名:顧盼蘭陵 作者:王權師兄 字數:7746

顧子墨愣了一下,沒想到高長恭會這麽問他。

“對!隻要你把信還給我,你想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什麽都可以?”高長恭說著,淨白的長指挑起了顧子墨的下頷,讓顧子墨那張清秀的臉完完整整的呈現在自己的視線之中,“別忘了你今日說過的話。”

話落,高長恭從枕邊拿出了一封信,信封已經拆開,顧子墨卻已經顧不得這些細節,伸手便將信奪了過來。

火急火燎的打開信封,裏麵卻是一張圖像,而這張圖像分明就是昨夜他所繪的那副高長恭的醜圖!!

“這,就是那封信?”

顧子墨從畫裏抬起頭來,望向高長恭,一臉莫名。

高長恭淡淡的瞥向了那幅畫,語氣輕描淡寫,聽不出喜怒,“信既然是寫給你的,本王想,你自然清楚,這幅畫是何意,你倒是道來讓本王聽聽。”

“啊?”

顧子墨聞言,刷的臉色一白。

他又怎麽可能承認這幅畫是他所作?

這豈不是不打自招,現在看來高長恭並不知道信是怎麽來的……

連他都納悶了,他昨夜沒離開過屋子,這王府戒備森嚴,他的畫又為何會跑到信封裏,還落到了高長恭的手裏呢?

想想真是驚險,還好這幅畫上沒有明說是高長恭,隻是服飾和臉型發型與高長恭一般無二,五官被他刻意畫的極其醜陋,所以大概是高長恭本人也察覺不出這畫裏之人是他自己吧。

“說吧,本王相信,你定會給本王一個滿意的說法。”

高長恭語氣不慍不怒,卻帶著他與生俱來的矜貴,不怒自威的氣場讓顧子墨倏地便是一個哆嗦,心虛的不敢直視他,“這幅畫……大概是以往子墨在城中交好的文人朋友所著……因為沒留姓名,所以子墨也不敢妄加斷言是出自何人之手……”

“是嗎?”高長恭狹長的眸微微眯起,唇角突然勾了勾,似笑非笑的望著顧子墨,“那依你之見,這畫中之人,當是何人?”

“這……”

高長恭雖然沒有發怒的跡象,甚至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可饒是如此,顧子墨還是察覺到了空氣裏凝聚的潛在危機。

下意識的吞咽了口唾液,他故作無知的搖了搖頭,“這,子墨是真的不知……”

“你當真不知?可,本王到是覺得這畫中之人頗為眼熟的很。”

“是……是嗎?殿下會不會看錯了……這畫中之人五官實在是太誇張了,哪裏會有人生的這般模樣,子墨以為,定是哪個友人與子墨惡作劇……”

“你說的不錯,本王也以為此畫是某人惡意的行為,須得嚴查,既然你與本王想到一塊去了,此事便交由你來督辦,以三日為期,將著作此畫之人帶到本王麵前。”

“這……”

“有什麽問題嗎?”

“沒,沒有問題……”

“既然沒有問題,你且退下吧。”

顧子墨見高長恭伸了個懶腰,似是要接著躺回榻上休息,站在那一時間心裏頭拔涼拔涼的。

又站了一會,見高長恭沒有再要搭理自己的意思,顧子墨隻好拿著畫走了出去。

聽到關門聲,高長恭已經闔上的雙眼,緩緩地睜開,微微側身,瞥了一眼地上散落的杏仁酥,眸光漸暗,久久不曾回神。

顧子墨一回到房間,做的第一件事便是銷贓。

他不能讓高長恭知道,他那裏還有好幾幅高長恭的醜畫像。

甚至連帶著將對高長恭不滿的詩也一並燒了。

看著火盆裏的黑灰,顧子墨抹了抹額角的汗,“三日為期,但願三日之後,他什麽也不記得。”

現在他將這些畫都燒了,他想高長恭三日之後就算想要大做文章,他也有反駁的餘地,大不了抵死不認就是了。

顧子墨向來常與文人墨客交流慣了,這幾日為了防止和高長恭碰麵,他都將自己鎖在屋子裏極少出門。

今日眼見三日之期已過,而高長恭也並沒有差人來找他,他這才鬆了口氣,打算出門透透氣。

一出門,這才察覺,外麵的雪下的不是一般的大。

整個王府都被裹上了一層白色。

墨園的花草樹木上都落上了厚厚的一層。

顧子墨壓抑許久的心情看到這漫天的雪白後,驀地放鬆了許多。

加了一件披風,顧子墨便準備出去走一遭。

顧子墨認為被白雪包裹的蘭陵王府,格外的美。

多日的鬱悶心情,在此時釋放後,激發了他的童心。

也顧不得凍手,便蹲在雪地裏,開始捏起了雪人。

不一會,顧子墨的手便被凍紅了,長袍也被雪打濕了。

對此,他毫不介意,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樂趣之中。

不遠處,高長恭剛從議事廳回來,遠遠的便瞧見顧子墨堵在雪地裏冷的直吸鼻子。

淡淡的一瞥,卻見顧子墨穿著單薄,僅披著的那件外袍上已經落上了一層白雪,他的青絲上也凍了一層冰霜。

因顧子墨是背對著他,高長恭雖不能看到顧子墨此時的麵部表情,卻能清晰的看到那雙凍得通紅的耳朵。

好看的劍眉微蹙,腳下的步子已經朝著顧子墨所在之處邁去。

等高長恭走了近了才看到,顧子墨臉上此刻的笑容竟是如此純粹,率真……

好似歲月並沒有在他的身上留下過任何的痕跡。

好似他就是那不諳世事,不染塵俗的純真孩童般。

這般純粹的笑容,高長恭大概已有十多年未曾見過了吧。

顧子墨正在專心致誌的堆雪人,並未曾察覺到有人朝著他接近。

他看著自己堆好的雪人的形狀,十分滿意的勾了勾唇,現在就剩下最後的五官部分了。

抬眸朝著四周看了看,有了,那株紅梅正好用來做雪人的嘴唇,樹枝可以這段來做眼睛鼻子……

心中有了目標,顧子墨便起身朝著那水榭邊的紅梅走去。

眼底盡是殷切的笑意……

忽然,腳下一滑,整個人幾乎就要朝著那結了冰的水麵栽去——

腰際忽然多了一雙手,將他下墜的身子拽了回來。

顧子墨驚魂未定的大口喘息著,回過神,剛要與出手相救的人道謝,卻在見到那人是高長恭後,倏地猶如見到了鬼一般,嚇得騰地從高長恭懷裏掙脫了出來,連連後退至幾步,一臉戒備的望著高長恭,眼神驚慌,仿佛受到了更大的驚嚇。

高長恭見那張臉上純粹的笑容已不複存在,眸光深了深,絕世容顏覆上了一層冷漠,“你很懼怕本王?”

這是一個問句,高長恭用的卻是肯定的語氣。

顧子墨沒來由的心頭一緊,方才的不安瞬間翻倍。

但,顧子墨知道自己不能在麵上表現出來,否則不是不打自招自己是在為了三日之前那件事心虛麽?

而且,說不準高長恭已經忘記了此事,想到這,顧子墨快速的切換好自己的情緒,臉上勉強的揚起一抹笑容,對高長恭解釋道:“殿下誤會了,子墨是方才險些掉入水裏,一時間驚魂未定,並非是見著殿下才會如此……”

“是麽?本王還以為,你是因為其他事,不敢麵對本王,看來,是本王多心了。”

高長恭將顧子墨臉上快速切換的細節神情收入眼底,並未拆穿他,淡淡的說完,看了一眼那已經成型的雪人,眸光深了深,站在一旁,既不再搭理顧子墨,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顧子墨見高長恭站在一旁,早已經沒了要堆雪人的心思。

站了有一會,顧子墨雙腳的腳底已經冷的麻木了,這才察覺自己渾身都濕透了,難怪會這般冷。

下意識的瞄了一眼高長恭,發現他一身白衣披風下,穿著比自己稍微厚實一些,但他的身材曲線十分優美,即使裹著厚厚的幾層外衣,依然將那頎長的身姿拉的挺拔高大,配上那一張英俊逼人的容顏,足夠讓人看一眼便忘記了呼息和心跳。

“阿嚏……”

不恰適宜的噴嚏聲讓顧子墨從對高長恭的審視之中收回視線。

高長恭立在那的身子終於動了下,眼皮微抬,冷淡的掃了一眼顧子墨,不發一言,突然轉身便離開了。

顧子墨望著高長恭終於走了,這才長長的吐了口氣。

生怕和鄰住的高長恭在碰到,顧子墨返回的途中步伐極其緩慢,等他走到墨園時,已是一炷香後了。

剛走到墨園便看到端著托盤一臉焦急的高文侯在門口。

“高總管,你是在等我嗎?”

“子墨公子你怎麽渾身都濕透了,快點進屋喝點薑湯暖暖身子……”

顧子墨進屋後,見高文將薑湯從燉盅裏倒在了碗裏,畢恭畢敬的端到了他的麵前,一時間有些好奇,“今日府上是每個人都有薑湯喝嗎?”

高文愣了下,似是被顧子墨問住了。

“子墨公子為何會如此覺得?”

“今日下了雪,湊巧又看到你侯在我屋外給我送薑湯,我就想著是不是府上人人都有這福利……原來,不是的啊……”

“當然不是,這是……”高文剛要說出口,忽然想起了什麽,到嘴邊的話強行咽了回去。

顧子墨端起熱騰騰的薑湯咕嚕咕嚕喝下肚中,感覺渾身的寒氣瞬間驅散了不少。

突然,他想到了方才高長恭也站在雪地裏不短的時間,瞬間恍然大悟,“我明白了,這薑湯是你給殿下送去,他沒喝完剩下的吧?”

原來能在受了涼喝到這麽熱騰騰的薑湯全是沾了高長恭的光啊,他就說高文怎會知道自己受了涼又會恰巧來送薑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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