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天的手臂在顫抖。
看著靜靜的躺在地上的小姑娘，他從來沒有哪一刻像是現在這樣惶恐。
沒錯，就是惶恐，麵對生命流逝的惶恐。
深吸一口氣，楊天抿了抿嘴，小心翼翼探出手，放在了小姑娘的頸部動脈上。
他承認剛剛那個跳出來自稱醫學生的人沒錯，他確實不懂怎麽探人的脈搏，這還是現學的。
指尖在小姑娘冰涼的脖頸上停留，1秒，2秒，毫無動靜。
楊天徹底慌了，倒計時已經歸零，小姑娘的生命體征卻沒有恢複，這是不是代表著……
他不敢再往下想了，那種可能卻不受抑製的湧上他的腦海。
再一次，鋪天蓋地的無力感將他吞噬，上一次是眼睜睜的看著老爸被別人誤診，這一次自己終於能夠伸手了，卻沒能攔住小姑娘奔向另一個世界的腳步。
“……”
四周詭異的沉寂了下來，楊天臉上的灰暗就像是一塊巨大的石頭壓在眾人的胸口，麵對一條生命，大部分人選擇了以沉默表示哀悼。
當然也有不少抱著些別的心思的，剛剛打賭楊天肯定救不回來人的大叔就一臉笑容：“你看看你看看，我說什麽來著？嘴上沒毛辦事不牢，沒救回來吧！”
刺耳而刻薄的話語在此刻顯得如此的突兀，一瞬間便有不少不滿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呸！這有什麽好高興的。”
“還是不是人啊，人家小姑娘沒有救回來竟然這樣！”
“不過他說的也對啊，那小子確實不靠譜啊。”
楊天怔怔的看著小姑娘絳紫色的麵龐，無數責怪的，鄙夷的，幸災樂禍的目光刺得他針芒在背，一聲聲討論和指責就像是一把把利刃直插他的心髒。
大媽跟楊天的狀態差不多，整個人怔怔的杵在那裏，雙目睜大，淚水順著臉頰靜靜的流淌。
撞人的妹子此刻的樣子倒是有些詭異，兩隻眼睛閉了起來，身體輕微的搖晃。
“唉，沒救了。”
已經有圍觀群眾搖頭歎息著離開現場。
楊天雙眼無神，視線無意識的落在小姑娘身上，突然感覺她的胸口似乎有一點起伏。
這是……幻覺？
楊天瞪大了眼睛。
不對！不是幻覺！
再次哆嗦的探出手放在小姑娘的脖頸上，1秒，2秒……
雖然很微弱，但是楊天還是狂喜著確認，剛剛還沒有一絲動靜的頸動脈開始緩慢而堅定的搏動了起來。
“這是……救活了？”
圍觀群眾自然第一時間發現了楊天臉上突然露出的喜色還有那如釋重負般的笑容，不由得低呼起來。
默默流淚的大媽見狀雙眼一亮，卻隻是死死的捂住嘴巴盯著楊天，剛才自己魯莽的上前差點就耽誤了女兒的治療，現在楊天沒有發話她卻是再也不敢撲上來了。
楊天抑製住自己的興奮，仔細觀察了一小會，看著小姑娘的麵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由紫青而變得有血色，胸口也漸漸有了起伏，終於放心的點點頭。
“應該是搶救過來了，等會救護車來了再送去醫院觀察觀察就成。”
“救活了！救活了！”
大媽再也抑製不住自己激動的心情，撲上去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女兒，淚流滿麵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看向楊天的目光裏卻帶著濃濃的感激。
“完~了~完~了~”
救護車的警鈴聲由遠及近，恰好在這時候趕到，一身白的醫生護士提著藥箱推著病床擠進了案發現場。
“我去，還真給救回來了！簡直神了！”
“這哥們厲害啊！人家小姑娘呼吸都停了，硬生生給人從閻王爺手裏搶回來了，真牛！”
“剛剛這哥們不是說自己是醫學生麽？好像還是大一的？”
“今年的大一？那不是還沒開始上課麽？強啊，還沒開始學呢就能救人了，還真給救回來了，簡直了！”
“大有可為，大有可為啊！”
“誒對了，剛剛不是有人說他要是真把小姑娘救回來就直播吃翔麽？”
“對對對我也記得，誒，人呢？”
“在那呢，兄弟們追啊！”
楊天撐著身子從地上站了起來，卻跌了個踉蹌，被旁邊飛奔來的人影一把扶住，這才發現不知道何時冷汗已經浸透了後背。
雖然有係統這麽個強力BUG在自己的背後支撐，可是這總歸是楊天第一次出手救人，生與死隻在他的一念之間，甚至還有好一會沒探到小姑娘的心跳，他能不虛麽？
剛剛事態緊急腦袋裏有那麽一根弦緊繃著，現在猛然一鬆，後遺症頓時如同潮水般蔓延上來，四肢都有些發軟。
偏過頭衝著支撐著自己半個身子的哥們說了聲謝謝，楊天這才注意到原來他就是之前衝出來說自己不是醫生還被自己拿來開刀劈頭蓋臉罵了一頓的師兄，不由得有些尷尬。
“那個，剛剛事態緊急，趕著救人，需要立刻控製局麵，所以說話有點……咳咳，師兄你別往心裏去啊。”
那師兄果真如同他的麵相一樣老實，抓了抓腦袋憨笑了一下，
“不怪你，是我的錯，差一點就耽誤了急救害了那個小女孩。你說的那個海姆立克腹部衝擊法和心前區叩擊急救法我剛剛上網查了查，是我自己孤陋寡聞了，對不起。”
這邊兩人解除了誤會，那邊醫護人員卻開始招呼起來，“剛剛是哪位兄弟做的急救？”
“誒！這呢！”
楊天應了一聲，跟師兄點點頭，腳下踩著棉花往那邊走去。
跟著救護車來的醫生年紀也不大，大概二十七八的樣子，一張國字臉上自帶一股子正氣，這是坦蕩之人特有的氣質。
這會兒他已經檢查完小姑娘，確定沒什麽大礙了，這才抽出空來見見這個趕在救護車到來之前把病人救回來的男孩。
接到急救電話的時候他就暗道要遭，從東方醫院到這兒並不遠，可是這人多道窄，要是真的老老實實等著他們趕到，小姑娘肯定已經沒了。
聽完楊天講述的事情經過，醫生不由得一臉唏噓，伸手用力的拍著楊天的肩膀，“好樣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