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霄...的膝蓋跟老者碰了個對麵。
綠的好徹底。
九霄蹲下，跟老者大眼瞪小眼對看了兩秒鍾，才揚手揮了揮，“嗨嘍！”
老者冷傲的睨了九霄一眼，轉而抬頭道：“阿亞，什麽事？”
“是這樣的，她...”阿亞看向九霄。
“十七，莫十七。”
“十七的手臂受傷了，再不醫治很可能整條手臂都會廢掉，所以我帶她來給李叔看看。”阿亞顯然很尊敬李叔，說話的神色間都多了恭敬小心之色。
“人類？”老者終於將目光轉回來，看還蹲著的九霄。
“經阿亞鑒定，現在好像不太是人類了。”
“就是就是。李叔，你也看看。為什麽十七身上的氣息會是兩種混雜的呢？她又不是半獸人。”
李叔聞言，這才凝神探查了一下，瞬間綠色瞳仁中飛快的閃過驚駭之色。
“你是白帝大人的初擁者！”因為太多驚駭，李叔脫口而出問道。
“白帝大人？”九霄托著下巴看著李叔，認真問道：“你所謂的初擁是我理解的那個初擁嗎？”
“你理解的是什麽？”疑惑出聲的是阿亞。
“隻有伴侶之間能做的事，比如在床上翻來滾去什麽的。”
阿亞臉頰驀然變紅，“就...就是那樣。”
九霄點頭，不管是在現代還是來了玄靈大陸之後，她睡過的人隻有顧夜，再聯係顧夜能變成小毛球的三個階段。白帝大人是誰，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了。
李叔卻忽然轉開了這個話題，“先進屋，我給你看看受傷的手臂。”
李叔表麵上恢複了平靜，心中卻遠不是如此。
白帝大人進行了初擁，也就意味著已經過了成熟期。白帝城終於有希望重現曾經的輝煌了嗎？
李叔又回頭看了九霄一眼，眉頭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白帝大人的初擁怎麽會找個年輕的公子？
李叔不想多說白帝大人，九霄知道是誰後也不想再多問。
阿亞敬畏李叔，就算快被滿天的疑惑和好奇掩埋了，也老老實實的跟在後麵沒多問一個問題。
“脫衣服。”李叔一邊拿藥箱，一邊頭也不抬的道。
“那多麻煩，直接撕爛就好了。”九霄指尖凝聚了氣勁，幹脆利落的削掉了右手臂的袖子。
沒了衣袖的遮擋，皮肉扭曲的手臂完全暴露在空氣中。
已經發青的皮膚下，血管因為力量的衝擊而劇烈的膨脹鼓起，有些地方的血管甚至已經出現了裂痕，鮮血絲絲線線的滲透出來。卻又因為有皮膚包裹著，隻能在裏麵淤積。
“傷其筋骨脈絡，卻又不損傷表皮，讓傷勢在這一層皮肉下慢慢潰爛而亡。”李叔的聲音中帶著毫不掩飾的厭惡，“隻有人類才能想出這麽惡劣卑鄙的招式。”
魔獸雖也凶殘，但它們的戰鬥十分直接。要殺你，那就直接撕裂你，或者一口吃掉你。根本不會使那些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陰暗手段。
“需要將裏麵淤積的血放出來，會很痛，忍著點。”李叔示意九霄在矮板凳上坐下，回身拿了一截白色的木棍，一根不知道什麽骨頭打磨的尖刺，還有一個木碗。
李叔將木棍遞給九霄，對阿亞道：“按住她，別讓她痛得亂動。”
“好。”阿亞雙手按在九霄的肩膀上，神情嚴肅的好像在舉行什麽神聖的儀式。
九霄拋了一下手中的白色木棍，“那這個用來做什麽？我受不住的時候一棍拍暈你嗎？”
李叔無語，“含在嘴裏，以免咬到舌頭。”
“比起這個，我倒是更寧願你拿點吃的塞我嘴裏，有點餓。”九霄隨手將木棍放到一邊的案板上，“來吧，弄完好吃飯。”
李叔哼一聲，“等會兒咬到舌頭活該。”
說罷看了一眼阿亞，不再遲疑，握住尖刺認準位置刺下去。
鮮血驀然噴濺而出，阿亞心驚，下意識的扭開腦袋。她每次都最害怕來李叔這兒看病，又疼又嚇人。
這種完全無麻醉效果的放血，不僅看起來駭人，而且劇痛無比。
李叔十分清楚，所以九霄一聲不吭的舉動和反應，讓他十分震驚，隱隱還有一些欣賞。
李叔又在手臂上紮了許多個地方，直到淤血全部放出來之後，才稍微緩解一下，太頭看九霄。
一直沒出聲，不會是痛暈過去了吧？
九霄的麵色蒼白，額頭已經布滿了細細密密的汗珠，但她的嘴角最微微上挑著，帶有一抹毫不在意的痞氣笑意。
李叔怔愣，心中忍不住小小的感歎了一翻。果然不愧是白帝大人親選的初擁者，就憑著這份他人所不及的忍耐力，也必然不凡。
阿亞則毫不吝嗇的讚美，“十七，你真棒！要是我，肯定早又哭又痛的在地上打滾了。你看，就算我隻看在旁邊，身上都起了一層又一層的雞皮疙瘩。”
阿亞說著將手伸出來，撩起衣袖，手臂上果然冒著一層雞皮疙瘩。
李叔好笑的白了阿亞一眼，“整個村子也就屬你最怕疼，還沒下手就已經嗷嗷哭了。”
阿亞有些不難為情的嗬嗬傻笑兩聲。
李叔不再理她，對九霄道：“淤血放幹淨了，我現在為你正骨。會...更痛。”
九霄點點頭。放淤血確實是鑽心刺骨的劇痛，但她早幹過自己在身上將子彈挖出來的事，已經習慣了。
李叔摸著九霄的臂骨，一點一點的從上往下矯正。
‘喀拉喀拉’骨頭擰正的聲音讓人覺得牙酸，整個心髒似乎都猛得被捏住一般。
阿亞在一旁看著，頭皮都已經炸開了。全身上下好似無數的小蟲子再爬一樣難受。
骨頭的矯正，經脈的修複，每一個階段都是非常人在清醒狀態下能承受的劇痛。但九霄清清楚楚的感受著，哼也沒哼一聲。
李叔將九霄右手手臂的傷口全部處理好之後，才直起身，由衷的肯定道：“這個過程有多痛，我作為醫師再清楚不過。你很不錯。”
九霄的神經都痛得有些麻木了，聞言緩緩吐出一口氣，“完了？”
李叔將裝著血的木碗拿開，一邊點頭，一邊道：“完了。”
“花擦，痛死老子！”九霄這才呲牙咧嘴的哀嚎一聲，仰身向後倒去。
阿亞趕緊接住她，“十七！十七，你別死了啊！”
這反應才正常一點！李叔眼中露出點笑意，“就是痛狠了。阿亞，你把她弄床上躺會兒，我去弄點止痛的藥丸，等她醒過來吃下去會好受點。”
“哦，好。”阿亞將九霄抱到病床上，又替她蓋好被子，才湊近李叔，好奇的問道：“李叔，白帝大人是誰啊？”
李叔抬手在阿亞腦門上敲了一下，“小孩子別打聽大人的事情，好好守著她，我去準備止痛的藥丸。”
阿亞揉揉被敲痛的腦門，撇撇嘴，拿過放在一旁的花籃。一邊守著人，一邊摘花瓣。
九霄隻是閉眼緩口氣，並不是真的暈倒。
擱在床上的手臂根本不敢動，也不知道李叔敷的是什麽藥，暖融融的倒是不難受。
九霄感受著從阿亞手中一瓣一瓣扔進籃子裏的花瓣，終於睡意襲來，真正睡了過去。
九霄醒來的時候，外麵的天色已經是傍晚時分。她還沒睜眼，耳邊就響起了阿亞擔心的聲音，“李叔，十七怎麽還沒醒過來啊？人類那麽脆弱，不會是死了吧？”
“胡說什麽！”李叔叔低低的嗬斥一聲，“她隻是陷入深沉的昏睡，氣息平穩的很。”
“那十七為什麽還不醒，再睡都要睡出病來了。”
李叔沒回答，九霄緩緩睜開眼睛，戲謔道：“人類就算脆弱，也不會睡一會兒就死掉的。”
聲音跟破鑼有得一拚。九霄愣愣的眨巴眼睛。
“呀！十七，你終於醒了！”阿亞驚喜的撲過來。
李叔也趕緊過來，嘴上還在嗬斥阿亞，“注意點，別壓著傷口！”
阿亞小心翼翼的退開些，衝九霄眨巴兩下眼睛。
“你感覺怎麽樣？”李叔查看了一下傷口，沒有壓著碰著，才出聲問道。
九霄摸摸喉嚨，又摸摸肚皮，“喉嚨有點痛，肚子很餓。”
“傷勢引發了風寒，喉嚨痛很正常。”李叔將藥丸送到九霄嘴邊，“把藥丸吃了，過兩天風寒就會好。”
九霄將藥丸吞下去，有點甜甜的果香，“那肚子餓的問題呢？”
“你昏睡了三天兩夜，肚子餓很正常。”李叔白她一眼，道：“不過你帶傷又發風寒不宜吃油膩的東西。阿亞，去把小爐子上溫著的菜粥端過來。”
“哎，好。”阿亞高高興興的盛了一碗菜粥端過來，道：“溫度剛剛好，十七，我喂你吃。”
菜是野菜，米...是小米，而且還散發出一股藥草的味道。
沒想到一睡竟然睡了三天兩夜，九霄現在腹中空空，感覺來頭猛獁大象都能啃完。
九霄道：“傷員能不能補貼一個雞腿？沒雞腿二兩牛肉也好啊。”
“不可能，這兩天你都不能吃肉。”李叔看她一臉苦逼表情，又忍不住有些好笑，“如果傷寒今晚過後減輕了，明天晚飯就允許給你加個小肉腿。不過雞腿上寒，你就別想了。”
管他什麽腿，隻要是肉就成！
九霄得到許諾，終於將整碗藥菜粥都吃了。軟軟糯糯，味道還挺不錯。
“再來一碗。”
“你剛醒，不適合暴食暴飲，吃一碗就夠了。”李叔無情的製止了準備繼續盛粥的阿亞。
傷員什麽的，果然最苦逼。
“阿亞，你陪著她說說話，我出去弄藥。”李叔囑咐完阿亞，提步走出屋子。
不過他不是去弄藥，而是轉身進了隔壁的房間，低頭恭敬道：“大人，人已經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