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沐煙雨

墨涵元寶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第114章 命裏帶陰帶煞 鑽石滿500加更閃亮亮~

書名:浮生沐煙雨 作者:墨涵元寶 字數:12730

但也許,是她看錯了?也許,那枚玉佩不是獨一無二的?

煙雨心中糾結起更多的疑團。

蘇雲珠推開冷宮宮門,她抬腳進了冷宮。接下來要麵對穆青青。她穩了穩心神,將心中疑團暫且盡數壓下。

煙雨抬腳跨進冷宮宮門以後,聽到坐北向南的正房裏傳來低沉的咳嗽聲。

她聞聲向正房走去。

虛掩著的木門已經殘敗,門上糊著的紙也破了許多的洞,門角上還結了個蜘蛛網,網上落滿灰塵,不見蜘蛛的影子。

她伸手推開門,抬腳邁了進去。

正在咳嗽的穆青青聞聲轉過臉來,“你怎麽又回來了……”

當來到來人不是高坤,而是煙雨之時,她先是愣了一瞬。繼而抓起身邊一個殘破的杯子就朝煙雨砸了過來。

煙雨身後的蘇雲珠飛起一腳踢在那被砸過來的杯盞上,杯盞被踢回,正落在穆青青腳邊,砸的粉碎。

碎裂的細瓷渣子四下飛濺,不少都打在穆青青的身上。她抬袖掩麵,十分狼狽。

“哼,你來做什麽?”穆青青見煙雨身邊丫鬟甚是厲害,知道自己占不了便宜,便冷聲問道。

“怎麽說也是姐妹一場,我來看看你。”煙雨左右看了看,出了穆青青坐著的木椅尚算得完好意外,整間屋子裏,沒有一個腿腳全乎的椅子了。

“看來,你著實過的不怎麽樣。”巨亞尤巴。

“嗬嗬嗬,還不是拜你所賜!”穆青青白了她一眼,又掩口咳了幾聲,“別說什麽姐妹了,聽來真是諷刺。”

煙雨點點頭。“說的也是。”

“說吧,你來做什麽?”穆青青看了看自己消瘦的手,歎了口氣。

“我能來幹什麽?如今你覺得自己還有翻身的餘地麽?我自然是來看你的笑話的。”煙雨淡聲回道。

穆青青聞言,麵色難看。“哼,想來你也不會有什麽好心!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是不是和皇後合起夥來陷害我?那臭道士是你找來的吧?你為什麽要如此幫著皇後?她許了你什麽好處?”

煙雨搖頭,“穆青青,你好像搞錯了,沒有人陷害你。是你自己陷害皇後不成,反將自己的把柄漏了出來。你懷的是皇嗣麽?那降頭娃娃不是你做的麽?那娃娃上麵寫的是你的生辰麽?”

穆青青怒目看著煙雨,“虧我曾經把你當做姐妹,將自己的秘密都告訴你!原來,姐妹,在你看來就是用來出賣的!”

“嗬,穆青青,這話應該說給你吧?你捫心自問,咱們究竟是誰不肯放過誰?是誰在糾纏不休?是誰一次次狠了心腸的算計?是誰利用宣紹的表妹,送我毀容之藥?是誰告訴嚴燕生我耳力過人?是誰在花房算計與我?嗯?還要我繼續說下去麽?你不過是從不知所謂的地方來的一縷孤魂野鬼罷了,還想在我天朝興風作浪!不叫道長收了你,亦是對你仁慈了!”煙雨厲聲說道。

“對,沒錯。我就是一縷孤魂野鬼!三年前上天給我重活一次的機會,就是讓我來天朝成就一番偉業的!皇後之位,皇太後之位,我要!宣紹,我也要!我是這裏的主角!你不過是個心腸歹毒的女配罷了!遲早要敗在我的手裏!如今的磨難,不過是我浴火重生的前奏罷了,你得意不了多久!”穆青青麵色猙獰道。

煙雨冷眼看著穆青青,她果然承認了,她真的是三年前獲得重活一次的機會。世間真的會有如此玄妙的事情麽?人死了真的還能再活過來麽?那麽她的母親,是不是也有機會重新醒來?

穆青青見煙雨怔怔看著她,不說話,冷笑一聲,“怎麽,害怕了麽?現在你跪地求饒,我或許能留你一命。”

“什麽三年前重活一次,不過是你故弄玄虛嚇唬人的把戲!你若能連生死都超脫,怎的不能將自己從這冷宮裏救出去?!”煙雨不屑的諷刺道。

“嗬嗬,你不信?還是害怕了?實話告訴你,你找來那個道士,有一句話沒有說錯,我是鬼節生人,命裏帶陰!且不僅如此,前世我死的那日,也是七月半,我慶生之日,喝醉了酒,出了車禍,死的淒慘。若是旁人,也就一死了之,但我不同,我死在自己的生辰日,又來到這裏,重新活了過來!”穆青青起身,一步步靠近煙雨,“你明白了麽?我是活了兩世的人,可以算是兩次生於鬼節,一次死在鬼節,命中帶陰帶煞,所以,得罪了我得人,絕對不會有好下場的!”

蘇雲珠倏爾擋在煙雨麵前。

但穆青青的話顯然嚇到她了,隻見她臉色煞白,聲音微微發顫,“少夫人,咱們走吧,這女人已經瘋了!”

煙雨已經從穆青青口中聽到了她要聽的信息,遂點了點頭,“是,她瘋了,瘋言瘋語也想來嚇唬人。”

說著,煙雨轉身向外走去。

穆青青笑的猙獰,“我瘋了?瘋言瘋語?煙雨,你跟我相處那麽長時間,我的話,旁人不信,你還能不信麽?”

煙雨背對著她向外走去,沒有理會她的話。

穆青青瞧見擋在自己麵前,目露驚恐的蘇雲珠,嘻嘻一笑,忽然伸出自己指甲尖長的手,扮著鬼臉,淒厲一叫,“我要吃了你——”

“啊——”蘇雲珠被嚇得慘叫一聲,躥出房門,緊緊跟在煙雨身後。

哆哆嗦嗦的伸出手,拽住煙雨的衣襟,“少,少,少夫人……她,她……”

冷宮僻靜,且建在背陰之地,雖是上午的光景,仍寒意嗖嗖。

蘇雲珠隻覺陰風陣陣,甚是恐怖。

穆青青得逞的笑聲從破敗的房子裏傳出,甚是駭人。

蘇雲珠腳步都在打顫。

煙雨卻走得十分淡定,麵色沉穩,呼吸絲毫不亂。

直到主仆兩人走出冷宮許久。

蘇雲珠才猛地停下腳步,大口的喘著氣,抹了抹額上細汗,“嚇死我了……少夫人,你,你就一點兒都不害怕麽?”

“怕什麽?穆青青?”煙雨回眸問她。

“不是……”蘇雲珠搖了搖頭,“是……冷宮那地方,陰森森的,她又說得那麽恐怖,什麽死了一次,死相淒慘……鬼節……什麽的,你就一點兒都不害怕?”

煙雨聞言,目光變得深沉悠遠。

如果穆青青真的是三年前鬼節那日,死而複生,那麽很可能舅舅說三年前母親原本能醒過來,不是騙她。隻是機會被穆青青奪了去。

如果將穆青青之事告訴舅舅知曉,也不知舅舅有沒有辦法將這重活的機會還給母親呢?

隻是如今她連自己是怎麽從舅舅的密室中離開,宣紹是怎麽救出了她都不清楚,更不知道,自己要如何聯係舅舅,怎樣將穆青青之事告訴舅舅知曉。

煙雨心事重重,先去鳳儀宮辭別了皇後。

繼而帶著蘇雲珠出了皇宮。

她已經兩日沒有見到宣紹了。

自從宣紹將她救回,轉身離開之後,就再沒回過宣府。

她知他心中有氣有怨,也知此事從頭到尾都是自己的不是。

可是她心裏很亂,如今尚無勇氣主動到皇城司去尋他,求他原諒。

煙雨靠在馬車內,闔目理著繁亂無章的心緒。

忽而很久之前的一件事突然闖進她的腦海裏。

“停車——”煙雨吩咐道。

馬車在路邊停了下來,她掀開簾子往外看了一眼,“調轉馬頭,往霸北西街去。”

那時,她還未嫁給宣紹。是夜,宣紹帶著她乘著馬車隱在一處靠近宮道的巷子裏。

一路跟蹤高坤,到了霸北西街的一處宅院外。

她清楚的記得,那處宅院毗鄰八年前的丞相府。隻是八年前,大半條街都毀在那場大火之中,新建的街道已經沒有了當初的樣子。

她清楚的記得,高坤悄悄進了那宅子,門楣上掛著“安府”兩字!

她凝神聽著車外的動靜,心下一動,挑開簾子向外看去。

馬車路過她和宣紹曾經跟蹤這高坤到過的宅子,仔細來看,這宅子不禁毗鄰丞相府原址,還有一半的院落就占據著原丞相府一小部分的位置。

隻是門楣上掛著的不是“安府”,而是明晃晃的“高府”兩字。

是了,高坤在被他們跟蹤的第二日,就大張旗鼓的在這裏搬家。

宣紹說,定然是因為他發現自己被跟蹤了。

曾經的“安府”,如今的“高府”,安念之……高坤……如果當初在皇上的花房,打暈皇上救了她的人,真的是高坤,那高坤和舅舅,會不會有某種她不知道的聯係?

煙雨被自己的猜測嚇了一跳。

放下簾子之時,馬車已經離高府正門很遠了。

“主子,馬上就出了霸北西街了,停下麽?”車廂外的車夫問道。

“不用了,回府。”煙雨沉聲吩咐。

馬車進了宣府二門。

煙雨聽得浮萍在門內等她,她扶著蘇雲珠的手下了馬車。

浮萍立即躬身上前道:“少夫人,公子回來了。”

煙雨一怔,耳力已經不由自主的放出去。

宣紹此時正在正房內臨窗而坐,似乎正啜飲著茶水,無甚大的動作,安靜的仿佛在等待著什麽。

煙雨心跳驟然有些急。

“公子回來換身衣裳,許很快就走,少夫人……”浮萍話還沒說完,就見平日裏十分穩重的煙雨,竟急匆匆快步向前走去。

煙雨心裏明白,宣紹斷然不會隻是為了回來換衣服,他若有心躲她,隨便遣個家仆回來取就是,何須自己親自跑上一趟?

兩人已經整整兩日沒有見麵。

這是他給她的機會,給她機會讓她解釋這件事的來龍去脈是麽?

煙雨腳步到正房院門外的時候,卻慢了下來。

她心跳很急,呼吸也有些急促。

雖然她很想見到宣紹,卻不知見到時候該如何麵對他?如果他問起安神醫,問起牆上壁畫,問起她的身世……她又該如何回答?

如今,還不是時候,不是向他和盤托出的時候啊……

煙雨抬腳進了院子。

一步步向正房門口走去。

她忽而聽聞正房內臨窗而坐的宣紹心跳也快了起來。

他定是聽到她的腳步聲了。

浮萍上前,為煙雨打起簾子。

煙雨抬腳邁進上房。

宣紹從窗邊黃花梨玫瑰椅上站起,定定的望著她。

四目相接,兩人卻一時無話。

安靜的房間裏,煙雨耳邊隻有兩人砰然的心跳和淺短的呼吸。

“相公……”煙雨又朝宣紹走近了一步,張了張嘴,解釋的話就在唇邊,卻呐呐說不出。

宣紹就這麽安靜而專注的看著她,一言不發。

煙雨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他在等,再等一個解釋,再等一次交心的坦白……

她亦十分清楚,他不是隻有今天再等,從他心裏有她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再等,等她親口說出隱瞞在背後的秘密。

“我……聽浮萍說,你回來換衣裳?換好了麽?”煙雨憋了半天,卻生生隻憋出這麽一句話來。

宣紹仍舊隻是看著她,沒有回答。

沉默的空氣格外讓人壓抑。

煙雨覺得自己噗通噗通的心跳聲,更讓這房間裏的沉悶幾乎把自己壓垮。

她絞盡腦汁的思索著,如今該怎樣既能安撫了宣紹,又能不說出自己的秘密。

宣紹卻已經抬腳向外走去。

“等等……”煙雨突然想到什麽,轉身喚住宣紹。

他回頭,漆黑的眼眸中隱隱有期待看她。

“呃,很久之前,我在宮中被人所救時,我拽下的那塊玉佩,你還放著麽?”煙雨不敢直視他的眼睛,怕自己沉溺進去,無法自拔。怕自己看到裏麵的情緒,會忍不住說出此時不該說的話。

宣紹沉默了一瞬,抬腳走向外間博古架,從高層一個木匣中取出那枚玉佩,來到桌邊,將玉佩放在桌麵上。

良久,他才開口問道:“你……需要我幫你麽?”

這是今日見到宣紹,他對她說的第一句話。

煙雨聞言,心中一震,抬眼看向他。

他漆黑的眼眸如同一潭幽深的水,望不見底,望不穿裏麵深邃的情緒。

煙雨很想點頭,很想就借著這個機會,將自己的一切都告訴他,告訴他自己其實隱瞞的很辛苦,猜不透舅舅究竟是不是在騙她很辛苦,明明愛他呆在他身邊,卻要瞞著他自己的身世很辛苦,一個人掙紮在當年滅門之仇裏尋不到真相很辛苦……她希望將一切都告訴他,讓他堅實的肩膀來為她分擔些許。

宣紹凝望著她良久。

卻隻見煙雨微微垂了頭,勉強的輕笑道:“沒什麽事要幫忙……”

宣紹又看她一眼,終是默默轉過身去,抬腳向外。

煙雨在瞬間,仿佛聽到了心底有什麽東西砰然碎裂……

她讓宣紹失望了吧……他如此愛她,如此疼惜她,如此周到的顧念著她的感受,許她瞞著他躲在他身邊良久……卻最終仍舊沒有等來她的坦誠相告,他是失望了吧……

煙雨抱著自己的肩膀緩緩蹲了下來,她痛苦的閉上眼睛。呼吸仿佛都牽動心脈,疼的無以複加。

為什麽要這樣?為什麽要讓她遇見宣紹?為什麽要讓宣文秉身上有凶手的嫌疑……

對了,隻是嫌疑而已,再給她一段時間,她一定可以找到真正的凶手,她一定可以證明當年的事,不是宣文秉所為……那麽,她就可以將一切告知宣紹,告訴他,八年前曾經曆生死的不是他一個人。

八年前她也曾經曆整個家族的覆滅,經曆了人生最最黑暗的時段。

煙雨想到適才宣紹轉身而去時,背影的蕭瑟淒寒,她霍然起身,忍不住向外追去。

雖然如今她不能告訴他真相,但她可以給他一個承諾,承諾待她尋到真凶後,定將一切原原本本相告。他定能明白,她的隱瞞,實屬無奈。

剛追出院子的煙雨卻是猛的停住了腳步。

她聽到路南飛的聲音。

“回稟公子,屬下查到,十裏亭的那處小院,是安神醫八年前買下來的。石室內壁上畫也是繪與八年之前。那牆壁上的畫能夠曆時八年毫不褪色,乃是因為,繪畫所用的顏料乃是宮中秘製。”

路南飛的聲音並不大,好在此時院中沒什麽雜音,煙雨聽的倒是十分清楚。

“八年前?宮中秘製?”宣紹低聲重複道。

“是,公子如今要細查有關少夫人之事了麽?”路南飛的聲音中帶著遲疑的味道。

“對,詳細查來,一絲一毫都不要放過。”宣紹回答的卻是十分堅定。

煙雨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曾經她在他書房外,無意中聽到,他告訴路南飛,但凡與她有關之事,皆不要深究,他有耐心等,等她親口告訴他。

如今卻又下出全然相反的命令。

是說明,他已經徹底對她失望了麽?再也不願等,不願相信她了麽?

煙雨忽覺心口很痛,痛的她要扶著一旁青竹的枝幹,才能穩住身形。嫂索妙筆閣浮生沐煙雨

一陣細風吹過,吹動竹葉沙沙作響。

也吹來宣紹低低的話語。

“曾經避開一切與她有關的不查,乃是因為我愛她,願意給她時間來接受我,親自將一切告訴我。如今深究其中緣由,亦是因為愛她,豈能容旁人已威脅到她的安危,我卻全然不知何故?”

宣紹這話不知是說給路南飛,還是說給自己。

但聽到煙雨耳中,直叫她整個人都完全怔住。

愣愣的抬眼,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視線被潔白的院牆阻隔,她望不見他。可心中全是他的音容笑貌。

宣紹,你如此待我,叫我今生何以為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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