攏月震驚的愣住，同時又微微鬆了口氣。這裏畢竟是南淵，還好爺沒有直接將人扔出去。
“味道偏淡。”顧夜吃完，還評價了一句。
清蒸魚，味道偏淡很正常。
九霄又夾了糖醋排骨，剔掉骨頭放進顧夜碗裏。
攏月見自家爺並沒有嫌棄這位年輕公子髒，自然也就沒有阻止她夾菜。
爺這些日子吃飯也隻是喝酒，她們這些丫鬟變著花兒的弄樣式也不行，早就擔心了。
顧夜將糖醋排骨也吃掉，點點頭，“這個味道酸甜適中，排骨肉也燉爛了，爺喜歡，在給爺弄點。”
“糖醋排骨就在你麵前，自己夾不就好了，還讓十七伺候你。”南無心不爽了。
“麻煩閣下了，我來吧。”攏月躬身夾糖醋排骨，在菜碟中剔掉骨頭，放到顧夜碗麵前的新菜碟裏。
九霄自己也在心中歎氣，她就是看顧夜隻喝酒不吃東西，下意識的就夾了魚肉放他碗裏。
習慣也真是個可怕的東西。
顧夜沉默了一下，拂袖站起來，“回。”
剛才那一瞬間，他竟然以為是那女人在旁邊一起吃飯。所以自然而然的就吃了她夾來的菜，也沒覺得有什麽不舒服。
可是這個人身上完全沒有那女人的氣息，而且熏香味兒太重，甚至已經完全掩蓋了自身的氣息。
攏月向幾人頷腰，立刻跟上顧夜。
“傳聞北齊九千歲肆意妄為目中無人，果然不假。”南無心哼哼兩聲，“故意裝得高高在上，當誰都要奉承著他似得。最煩這種人了。”
“不是故意裝，而是他本身就該高高在上。”九霄放下筷子，向南淵聖子舉起酒杯，“感謝聖子殿下的款待。天色不早，喝完這杯酒，我們就告辭了。”
“好好準備比賽，我期待著你們的精彩表現。”
幾人碰杯，喝盡杯中酒，九霄率先出了房間。
南無心他們三人趕緊跟上。
聖子殿下輕輕放下酒杯，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幾分，事情終於好像有點意思了。
九霄去櫃台結賬，順便將侍者體貼打包好的飯菜提著，走出酒樓。
天色已經徹底黑下來，街道兩邊的燈籠點著，燈光微弱的閃爍著。
南無心疾跑兩步，追上九霄，小心翼翼問道：“十七，你是不是不爽我？”
“我時時刻刻都在不爽你，你具體指什麽時候。”九霄隨手將打包的飯菜扔過去。
南無心準備無誤的接住，嗬嗬笑了，“那就好。我剛才那麽說顧夜，還以為你不高興了。說起來，十七，你跟顧夜認識嗎？”
九霄點頭，躬身鑽進街道邊的一個酒館，出來的時候，手中已經多了個竹葉青酒壇。
“你們怎麽認識的啊？我看顧夜好像沒認出...”
江一天無奈，南無心有時候真的很缺心眼。
“無心，把菜給我提吧。”江一天打斷南無心還沒說完的話。
“不重啊，我提著沒有關係。”
安十一都搖頭了，人是好人，就是缺心眼。
四人回了住所，九霄交了四百枚金幣給老板娘，安十一成功入駐小院子裏的最後一個房間。
“老板和老板娘吃過飯了嗎？我們帶了酒菜回來，沒吃的話就一起喝兩杯吧。”南無心熱情邀請。
“哈哈哈，那怎麽好意思。”老板笑著推老板娘，“婆娘，你再去炒兩個菜。”
“酒鬼！隻要一提到喝酒，姓什麽都忘記了。”老板娘笑罵一句，對九霄幾人道：“你們先吃著，我去再炒兩個菜下酒。”
“老板娘，菜很多了，不用再麻煩。”安十一道。
“不麻煩不麻煩，一會兒就好。你們先吃。”老板娘說完，已經向廚房走去。
九霄和江一天將打包的涼菜和熱菜都拿出來擺上桌，老板已經去拿了酒碗出來，而且又抱了一壇子竹葉青。
“哈哈哈，終於有人陪我喝酒了，高興。”愛喝酒的人都喜歡有人陪著一起喝。老板特別高興。
南無心愛起哄，可惜酒量不好，這次半碗酒就醉了，吵嚷著要唱歌，要睡覺。
另外幾人習慣了，安十一倒是耐心的哄著他。
喝到最後，連老板老板娘和安十一都醉了，隻有九霄和江一天還清醒著。
九霄擰著還剩了小半罐子的竹葉青飛身上房頂，漆黑的夜空中，唯獨南淵皇宮依然燈火通明。
江一天站在九霄旁邊，手中擰著另外一個酒壇，道：“我不太會安慰人，喝酒吧。”
“喝酒！”九霄‘哈哈’笑了，兩人站在房頂，咕嚕咕嚕將剩下的竹葉青全都喝了。
夜空中沒有月亮，隻有幾顆星星在閃爍。
兩人並排躺在房頂。江一天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我長這麽大沒喜歡過什麽人...”
九霄單手搭在腦門上，側頭看他，“這是準備表白的節奏？”
江一天歎氣，不理九霄的故意搗亂，接著道：“但是我娘愛了我父親一輩子，也一輩子都沒能得到相同的回應，我時常看她偷偷抹眼淚，雖然不能感同身受，也知道肯定很難過。所以我從小就發誓，不受寵的庶子有如何，總有一天我要出人頭地，讓我娘能夠抬首挺胸的站到父親麵前。我一直為此再努力著。”
九霄知道江一天這是在笨拙的側麵安慰她。
“也不是難過，就是有點遺憾。”九霄伸手探向夜空，抓了抓，道：“有些東西注定抓不住，給十一說的拚盡全力就會成功，完全是扯蛋。”
“你喜歡顧夜？”
九霄坦然承認，“是的。”
“你兩人不是成親了嗎？為什麽不在一起？因為世俗的眼光？”
九霄笑了，“一天，我才發現，原來你也很八卦。虧得剛認識的時候，我還以為你是冷酷型的美男呢。”
江一天見九霄不想深談，也順著她的話題道：“我隻是不太擅長跟陌生人交流而已。”
說完，兩人都沒再說話。
九霄看著夜空，特別想一拳轟爛那顆閃爍不停的星星。
不可否認，她確實對顧夜動心了。但是兩人的思想觀念差距太大，顧夜習慣掌控，而她又是脫韁的野馬。
如果沒有一方願意妥協，他們兩就永遠沒有可能。
難過嗎？也不是。就是心裏有點不爽而已。
九霄哼唧一聲，“去他的三七二十一，老子找齊東西就閃人，管他娘的顧夜還是顧黑。”
而此時的皇宮中，摘星露台上，顧夜一人捏著酒壺，曲腿坐在欄杆上，眯眼反思。
湯圓蹲在一旁邊，抱了顆靈果啃著玩兒。
攏月她們沒得命令，也隻能遠遠的站在摘星露台外候著。
“攏月姐姐，爺總是這樣我看著都難受了。夫人怎麽就那麽狠心呢。”初春說著，眼眶都紅了。
攏月瞪初春一眼，示意她不要亂說話。
“攏月，你過來。”
“是，爺。”攏月躬身快步走上露台，“爺，可是要安寢了？”
顧夜曲腿坐在欄杆上沒動，兀自道：“爺有點想不明白，爺給她寵愛，給她寬容，爺還威脅過她，她為什麽還敢走？”這些日子，從最初被背叛的憤怒之後，顧夜一直在想這個問題。他第一次對一個人如此的放縱，可寧九霄不但沒有感恩，卻時刻想著逃走。就連已經跟他成就夫妻之實的第二天，她依然抓住機會，毫不猶豫的離開。
顧夜不得不承認，他第一次有了看不懂的人。
而越是看不懂，心裏就越是惦記。
攏月不敢回答顧夜的這個問題，隻沉默的站在一旁。
顧夜抬眼看她，“爺問你問題，如實回答即可。”
“爺，我不敢如實說。”攏月恭敬的低著頭，道。
“爺恕你無罪。”
攏月猶豫了一會兒，才委婉的道：“夫人是自由的。”
“自由的？”
攏月忽然跪到地上，低著頭道：“爺的寵愛是想將夫人禁錮在身邊，而夫人喜歡自由，本身的...某些想法也很大膽肆意。從這一點上，爺的做法和夫人的想法就是互相悖逆。若是夫人的性格不改，就永遠不會心肝情願的留在爺身邊。”
攏月一口氣說完，立刻屏住了呼吸。等了一會兒，卻並沒有想象中的懲罰，才暗自鬆了口氣。
顧夜垂著頭，黑到近乎墨綠色的長發從一側滑下來，擋住了側臉的輪廓。
那個女人的性格又臭又硬，她要是會改，就不會一聲不響的離開，到現在都沒有一點消息。
“爺，安寢嗎？”
顧夜站起來，寧九霄，爺總會找到你的！
“回！”
第二日，宿醉的眾人一直睡到下午才徹底酒醒。
老板娘熱心的給眾人都送了一碗醒酒湯。
南無心揉著眉心，晃晃悠悠的走出房間，“我昨晚喝醉之後，沒做什麽驚天動地的事情吧？”
九霄與他並肩而行，壞笑道：“怎麽沒有。你一直抱著老板不撒手，老板娘都快把你當情敵了。”
老板娘聞言，嗔了九霄一眼，“瞎說。”
江一天和安十一也從各自的房間裏走出來，大家都掛著一樣的黑眼圈。
“你們洗漱一下，我熬了瘦肉粥，酒後吃點暖暖胃會比較舒服。”
老板娘熱心的將整鍋瘦肉粥都端了出來，一人給盛了一大碗。
“老板呢？”南無心喝完一碗粥，才想起來少了一人。
老板娘哼一聲，“別管他！年紀大了還瞎喝，合該爬不起來。”
相處下來，他們都看出老板娘和老板的感情很好。聞言都笑了笑。
吃過午飯，四人隨便在院子裏找了塊木板，寫上‘試煉組隊來一人’，就一起上大街，找最後一名隊友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