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江湖道

萊納

第一百八十八回 大鬧府衙(五)

書名:大唐江湖道 作者:萊納 字數:6309

李封晨拿出來的不是別的東西,而是王福在他們臨走吐蕃之前給他們的官方通行證,說是官方通行證,實際上就是王府親手地關於三個人身份的證明。書信上麵寫他們三人都是並州太原府刺史的親衛,並且加蓋了官印。

戴長史自然認不得王福的字跡,不過官印這東西他又怎麽可能不認識。

一個傾國傾城的佳人最怕的便是遇上比她還貌美的女子,一個富可敵國的富商最不願意和比他還有錢的在一起,同樣一個在曲州城之中為官多年的下州長史雖然隻是代理下州刺史,但是好歹也是這曲州城之中最大的官員,原本有一個曲州王家壓著他已經讓他倍感不爽了,現在來了三個毛頭小子,他當然想壓一壓,然後給自己升官鋪一條道路。可哪裏想到,這三個毛頭小子都是硬茬子。

八年前戴長史回京述職,手中拿著一副碧玉雕成的羅漢,想要去吏部走動走動。這樣的事情在長安城層出不先,這一副五六寸的羅漢說不精貴吧,也不多見,在曲州城讓能工巧匠足足忙活了三周的時間才弄好,用的還是上等的和田純碧玉,整塊玉通透毫無雜質,這一副玉羅漢放在商行流動流動至少也得七八千兩才能夠拿下來。原本戴長史以為靠著這一副玉羅漢至少能夠官升一級,運氣好可以回京做一任太史令,運氣不好那外派出去怎麽著也能夠是一個上州司馬,從五品官總是跑不掉的。根據京裏碳敬、孝敬的規矩,這副玉羅漢可謂措措有餘。

不過最終還是一個留任考核,重要的原因是因為這副玉羅漢戴長史根本就沒有送出去。當戴長史走到吏部尚書的門前,恭恭敬敬遞上拜帖的時候,遇上的竟然是一個看門的仆役,隻是一個看門的仆役。

當時那仆役一看,拿出拜帖來一瞧,一副十分不屑的樣子,戴長史永遠都記得那個仆役當時跟他說的一句話。

“你一個外派的從六品,也來登尚書府的門檻?”

一個仆役,隻是尚書府的一個仆役而已,無官無品,隻因為他是吏部尚書府看門的仆役就可以如此囂張。

戴長史本不知道長安城的水有多深,以為一尊玉羅漢就可以搞定尚書府,萬萬沒有想到竟然連尚書府的門檻都沒有跨進去。

之後這位戴長史拖著本鄉的官員打聽了一下其中的道行,一般去吏部尚書府送禮得先找自己的恩師,打通層層關節,托關係走門路,通到這尚書府的仆役那邊,遞一個拜帖花不上兩萬兩,人家是根本不會收的,其中至少有一兩千兩會直接進這個仆役的腰包。

重要的是層層關節必須一步一步打通,缺一不可。除非你特別有門路,或者直接是吏部尚書的門生,不然可有得等了。沒有一兩年都未必能夠走通這條道。

同樣的道理,即便是王福親手寫的一紙書信,即便李封晨無官無品,但是隻要和王福有些關係,即可身價暴漲上去。

王福是什麽人,即使他現在隻是一個從三品的上州刺史,那也是恩詔。王福以前可是帝師出生,詹事府走出來的牛人,最高做到太子太傅,差一點就成了朝中的閣老。即便是現在,說名望,說在朝中的影響力,王福也不會比長孫無忌差不多。更加重要的是王福這個人做過好幾任的大宗師,門下學生還真不少,便是現在的六部尚書,見到了王福也得笑臉相迎。而最重要的是,現任吏部尚書、戶部尚書這兩大卡住朝廷咽喉的尚書大人,見到了王福都得尊稱一聲恩師。

對於戴長史這種級別的下州長史,王福即便是不吭聲跺一跺腳,下麵都自然有人會好好收拾他。而李封晨隨隨便便拿出來的便是王福的親筆信,還有青州刺史的官印。戴長史怎麽會不震驚,王霸是很厲害,家裏也很有背景,但是和王福比起來,一個天一個地,差太遠太遠。

“上……上……上差……這一定是誤會,一定……一定有什麽誤會……”

戴長史的臉色變得很快,非常快。剛剛還氣得滿臉通紅通紅,馬上就變綠了,完全僵在了那裏。

“對啊,這個一定是什麽誤會。”

常主簿的臉色也變得很快,他一看到戴長史拿起李封晨的書信,馬上就變了臉,自然語鋒一轉。這等本事,常主簿可是一等一的好手。

“誤會?我聽的很清楚,剛才戴長史還說這折子已經遞上去了,今天看來是一定要留我們幾個弟兄的性命在這裏了?”

戴長史一聽馬上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自己可是先斬後奏,奏折已經遞上去了,應該已經在去大理寺的路上。且不說這大理寺卿和王福是多年的好友,就是王福隨便叫兩個禦史參自己一本,自己都沒有好果子吃。這種事情對於王福來說,真的就是舉手之勞,甚至眼下李封晨幾個人都未必需要驚動王福。說白了人情人情,有來有往,這托王福拉關係辦事的人多了去了,身為王福身邊的親衛,怎麽可能沒有人情。隨便找幾個能夠往天庭上折子的人還不是輕而易舉,可他們隨手辦成的事,到了曲州城,到了戴長史的偷上就變成了天大的事情。屆時,丟官隻是小事,搞不好就是一個發配邊塞,未必有命回來都。

想到這裏,戴長史怎麽會不緊張,這可是要命的節奏。

“這一定是誤會,絕對是誤會。我也是聽信小人的讒言麽,那該死的婢女還有趙三錢六這兩個潑皮王八蛋。不然怎麽會誤會王使君下麵的親衛呢?”

“我們兄弟幾個可不是王使君的親衛。”

李封晨冷冷地說道,讓戴長史一臉迷茫。剛剛書信上麵不是明明地寫著嘛,還加蓋了王使君的官印,這東西肯定假不了。

“那你們是?”

不是王福的親衛,卻能夠拿出這樣的書信,難道他們幾個人是從王福親衛的手中搶過來的,這可能性不小,但是戴長史不敢賭。他已經被嚇得不輕,哪裏還敢隨便發動。

“你好好聽著,在你麵前的這位便是徐州雙劍派封字輩的大師哥,在江湖上人稱雙劍震鹽湖的李封晨。他的父親乃是鼎鼎大名的劍魔李嚴鵬,九天神掌李嚴兆是他的伯父。便是王使君,見到了李兄也會客客氣氣地喚一聲賢侄。你說我們是什麽人,和王使君是什麽關係?”

戴長史沒在江湖走過,什麽封字輩的大師哥,什麽雙劍震鹽湖,什麽劍魔李嚴鵬九天神掌李嚴兆他都沒有聽說過,不過徐州雙劍派他倒是略有耳聞。在他的記憶中四五年前朝廷曾經冊封過的歸德將軍和宣威將軍好像就出自徐州雙劍派,當時兩人還挺出名的,在朝中一直引為佳話。

而且聽起來,這李封晨在雙劍派之中的地位不低,戴長史就是再笨也知道自己絕對惹不起這兩個人。

“怎麽你不信嗎?”

李封晨提問道,他看了一眼驚慌失措的戴長史,冷哼一聲,絲毫不把這個從六品的下周長史放在眼中。

徐州雙劍派能夠在江湖中立足而且越來越壯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後輩人才輩出,另一個原因便是因為在朝中有極強的後援。無論是文官還是武官,都有關係在。甚至乎,雙劍派動一動手可以直接影響到徐州地界的官員,哪個人若想外放去徐州治上一任上州司馬都得先和雙劍派打好招呼,不然根本就沒戲。

就連一個從三品官的上州司馬尚且需要仰仗雙劍派的鼻息不敢輕易得罪,李封晨又怎麽會看得上戴長史。

李封晨的右手探入懷中,摸出一塊玉佩來。在戴長史的麵前晃了晃,上好的和田玉,全體通透,戴長史可是懂行識玉之人,李封晨一出手他就知道這玉佩絕對不簡單。可當李封晨一反手,將玉佩的後麵完全露出來的時候,戴長史才真正地傻了。

玉佩的後麵赫然地刻著。

“永徽五年篆刻。”

戴長史嚇了一大跳,這是什麽他當然清楚。尋常的人篆刻也不會放在玉器上麵,就算有特殊要求也會刻一些吉祥如意之類的字,或者是一些深遠流傳的詩詞來聊表一下意境。

但是刻年號,尋常人不會做,尋常的工匠更是不敢做。這玉佩一定是宮裏麵流出來的,而且是特製的。乃是皇帝命禮部特別篆刻賞賜給有功之臣的物件,無論是誰有這種物件在身上都一定不是尋常人。

而現在,李封晨就這麽隨隨便便地拿出來了,在戴長史的眼前晃了晃。

“我信,我信,我都信……”

戴長史隻能信,不得不信。這玉佩便是江洋大盜也不敢拿出來,哪一家不把這種東西好好藏著,如果這東西被盜了官府一定會追繳,上頭一定會有旨意下來。

“你別猜了,這玉佩乃是我師叔歸德將軍送給我的生辰禮物,當然了,也是我和他打賭贏來的。如果你不信,可以讓你下麵的差役去長安城,招到將軍府問一聲就知道了。”

“我……我信,我信。”

戴長史隻要腦子正常就絕對不會這麽幹,歸德將軍可是皇帝親封的從三品的武散官,哪裏是他這種小小的下州長史可以去問的人物,這不是明擺著找死嗎。

李封晨才拿出來兩樣東西就已經將不可一世的戴長史給嚇出了一身冷汗,不禁唏噓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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