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煤油燈，照亮著禾苗苗的小屋。
小屋是石頭小屋，外麵直接就是石頭的紋理露在外麵，沒有任何粉刷，像山村裏，其他人的房子一樣。裏麵好了些，有了粉刷。不過，卻不是用的水泥砂漿做的粉刷。
在這樣的山裏，水泥是個奢侈品，別說用了，很多人見都沒見過的。
沒錢的人，就用麥稈用鍘刀鍘的粉粹了，然後摻上泥土，拌上水，攪拌成粘糊糊的一堆東西，塗抹在牆上，就算是粉刷了。
有點家底的，才能夠舍得用上石灰。因為那樣粉刷出來的牆壁，會比較白。白就是好看。山裏人的審美，就是這樣的簡單粗暴。
苗苗家的房子，她爸媽住的主房，是以前她爸媽結婚時的新房，所以，刷的是這後一種的白色石灰牆。
但是，苗苗現在住的是偏房，後來才蓋的，那就用料沒那麽考究了。用的就是前一種更為廉價的法子粉刷的牆壁了。
不過，苗苗家有些書香的底子，所以苗苗房間的牆上早就已經糊上了一些報紙，還有她自己的一些書法作品，便是把這麽廉價貧瘠的小屋，弄得頗為有些韻味了。
又因為點煤油燈的緣故，煤油燈煙油很大，所以那些早年糊上的紙，也被熏黑了，不過卻不難看，隻會讓人覺得時間的滄桑。
禾慕氏就是在這樣的油燈下，給她女兒鋪床的。
“好了，床鋪好了，你可以睡了。現在天氣冷，晚上注意不要踢被子，小心凍著著涼。”禾慕氏略顯平靜的對她女兒道。
苗苗能夠感受到。今天的娘親跟平時的娘親還是有一些不一樣的。
她自己知道，都是因為她自己的緣故，才會讓她的娘親，現在在她麵前，變得有些陌生了。
她讓她娘親失望了。因為她那麽輕易的就讓葉若輕薄她了。苗苗心裏都知道呢。
可是，這真的不一樣啊！他是他啊！苗苗在心裏解釋著。卻是說不出口這樣的解釋。因為他是他這樣的解釋，她媽媽根本聽不懂。
苗苗便是故意討媽媽開心的拉著媽媽坐在她的床上，然後她擺弄起她的小包袱道了：“媽，來看看我在城裏買的衣裳。可好看了。不說穿了，那料子，摸著就可舒服了。”
苗苗拿出她在城裏，葉若找虞藝給她買的衣服，興致勃勃。
“嗯，挺好看的。”禾慕氏嘴裏說著挺好看的。但是，其實，顯然，她對那些城裏衣服根本不感興趣，看都沒看幾眼的。
苗苗不由很是失落了。她想哄媽媽開心，但是，好像，她做的根本沒用。甚至還讓她媽媽以為。她是因為這些漂亮衣服，才是會讓葉若輕薄欺負她的。
“媽。我不是因為這些漂亮衣服，才是喜歡她的。媽，您不懂。女兒從小到大很聽您的話吧？現在還是一樣的聽。隻是，女兒也大了，也會看人了。女兒覺得女兒找到了合適的人。是真正合適的人。所以，才會讓他那樣的。”禾苗苗覺得。在媽媽麵前，還是能夠說說女孩子家的心裏話的。
“好吧。既然你主動提起這個，那媽媽就也說說媽媽的想法。媽媽依舊覺得你，沒什麽看人的眼光。你的見識還是太少了，現在你又是正處在躁動的年紀。有些好奇男女之事，應該算是人之常情了。可是，媽媽希望我的苗苗能夠做的更好，而不是那麽早的就私定終身。你跟慕小山的事情，咱們家一直都反對，你還算聽話，沒有在背後做出讓爸爸媽媽丟臉，讓家風淪喪的事情來。可是現在，你見了來自城裏的人，你就變得不聽話了。媽媽很失望。真的很失望。我還不知道你爸是怎麽想的，但是，估計，也差不多是這樣想法。你讓咱們家失望了。”
“對不起，媽媽。”聽到媽媽毫不留情的批評和責怪，禾苗苗卻是不想多做解釋，隻是直接簡單的粗暴接受了下來。為了葉若，她能夠背負一些委屈了。她能，真的能。因為值得！
“知道錯，就好。”滿意女兒這樣認錯的態度，禾慕氏對女兒的態度才是好了些，她才是輕輕伸手摸了摸女兒的腦袋道了：“既然事情已經這樣了，你的清白已經白璧有瑕，那就先跟他處處看吧。後麵就看你們表現了。當然，主要還是看他能不能夠讓我和你爸滿意。咱們家，不圖人家的錢財。不然，每年也有不少人家願意拿高聘禮跟你定親，你爸媽也早就該把你嫁出去了。我和你爸都隻是想找到一個可靠的人，能夠讓我們覺得能夠把你托付給他的人，標準就是這樣簡單。他要是能夠做人可靠，做人腳踏實地，最好還能知道體貼你，那就算他合格了。那這門婚事，媽都可以替你做主，點頭同意。如果他要是不夠讓人滿意，爸媽明年就給你找個合適的人家，你嫁過去吧。你不要怪爹媽心狠，在咱們山裏，私底下談過對象的姑娘，哪怕身子還清白，都是不那麽值錢了。到時，隻能把你遠嫁了。這些後果，可都是你自己那麽草率的跟外麵的男人私定終身造成的。你怪不了別人，隻能怪你自己。知道了吧？”
“媽，我知道了。媽，我對他有信心。”明明禾苗苗的心裏在哭泣，為她有這樣聽著很是慈祥其實很是殘忍心狠的父母而哭泣，臉上卻是故意做出強顏歡笑的笑容，隻為讓她的媽媽放心，她不會讓她們家走到那樣一個無路可走的地步的。
聽到女兒這樣說，禾慕氏才是真的微微放心了。雖然，也隻是微微放心而已。她便是才有心思，拿起女兒剛剛要給她看的衣服看起料子道了：“果然是好料子。想當年，流行的確良那種料子的時候，你外公外婆也替我給你爸托人在外麵買來了一件，可是讓你爸在村裏風光了許久了呢。現在這料子，可比那時候的更好了。做工也精細，這針腳，咱們村裏再手巧的婦女，也做不出來。顏色也好看。不濃不豔，讓人看了就覺得素雅，幹淨，不錯，你要是想穿，明天就穿出來見人吧。應該會很好看的。”
“嗯。媽。那我明天就穿出來，給您和爸爸還有哥哥看看。”這時，禾苗苗才是真的開心了。因為她的媽媽很欣賞，葉若出錢出力給她買的衣服了。這應該會讓她的男朋友在爸媽麵前有所加分了，所以，苗苗才是會這麽開心了。
說完了衣服，高興完了衣服的事情，禾慕氏便是又跟苗苗說起了正事道：“那你跟那慕小山，永遠不會再有可能了吧？”
提起這個，禾苗苗便是也沉默了，然後她才是用力的開口道了：“他會永遠是我的小山哥。媽，您要是遇到合適的姑娘，便說給我知道，咱們家出點力，給他說個好媳婦吧。”
“那你現在認識的那個人，不是說是小山的姐夫嗎？他怎麽跟你……他就不怕人家說他奪妻弟的女人嗎？這樣的人，人品可不可靠啊。”禾慕氏忍不住皺起眉頭道了。
“媽，事情要兩麵看。”禾苗苗一下萬分緊張起來，她明白，這個問題，她不能替葉若解釋好，她就可能再也不可能跟葉若在一起了。她便是立即非常鄭重的跟媽媽解釋道了：“媽，您要這樣想，他明明知道，他這樣做會承擔罵名，還依舊這樣做了，您說他為了什麽？他都是為了我的幸福考慮啊，他自己承擔了這一切，您不覺得，他很男人嗎？如果說，他因為怕別人的指點，就放棄給我幸福的機會，然後退縮了，那樣的男人，您會看得起嗎？我會看得起嗎？他這樣做，才是真的男人。這樣的男人，才能夠給咱們女人，遮風擋雨。”
“從小教你識字讀書，就是讓你學會伶牙俐齒，跟媽媽抬杠的？好了，這個問題算你過關了。就算他，毀譽參半吧。不加分，也不減分了。”禾慕氏又是異常冷靜地道了。
雖然沒有加分，可是苗苗卻是反倒一下覺得慶幸萬分。隻要不減分，她就替葉若謝天謝地了。
“那你早點睡吧。你想讓我帶給你爸的話，我會替你帶到的。說起來，比起你跟那個慕小山，媽還是比較看好你現在跟的這個的。至少，這個家夥跟我和你爸說話的時候，依舊有氣場，隱隱的，他還知道照拂著你，說話非常有分寸，這算是給他加分了。你爸那裏，我會替你幫他美言的。但是，條件是，你最近幾天乖一點，不要想著再在你爸麵前給那人做說客了。順其自然吧，你可別作弊。”
媽媽這是警告她不許胳膊肘往外拐，不許在家裏推銷葉若，這可不是鬧著玩的。苗苗知道這個問題的嚴重性，便是馬上不敢頂撞忤逆媽媽的道了：“媽媽，我曉得了。這幾天，我一個字都不提，就在家修心養性，我多寫毛筆字，行了吧？”(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