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歸來之霸寵

素馨小花

193 我在這裏,我就是

書名:夫子歸來之霸寵 作者:素馨小花 字數:24749

見所有人來得齊整了,龍世懷這才冷哼一聲,麵無表情的道了聲‘傳人犯’。

緊接著,刑部大堂外聽審的人群中便發出喧鬧之聲,議論的莫不是‘來了,來了,開始了’的話。

緊接著,司棋被一眾衙役們帶了上來。

從她憔悴不堪的容顏和拖拖拉拉的步伐來看,在天牢中的日子不好過,雖然沒受刑,但隻怕也是日思夜慮。

“呀,這是焦慮所至吧。”

“能不是嗎?公主淪落成了奴婢,是誰誰都受不了。”

“更何況受累兩年?”

“但願這次能還她公道。”

輿論素來同情弱者,更何況這其中還有人在推波助瀾。

隨著大堂外一眾聽審人一邊倒的議論,司棋眼中的淚水頓如雨注,就似受了滿腹委屈的人般,倔強的擺了擺身子,將一直押著她的衙役們的手擺開,同時道:“拿開你們的爪子,我是公主,我是公主。”

案子還未定,還真不知眼前這個倔強的狠狠的瞪著他們的司棋到底是不是公主。一時間,眾衙役們也不知到底該不該再度押著她。

隻見司棋大踏步上前,幾乎是跑著到的龍世懷麵前,梨花帶雨的看著龍世懷,道:“太子哥哥。我是天珠。我真是天珠,真是你的妹子天珠啊。”

龍世懷嫌棄的擺了擺手,喝了聲‘退下’。

太子殿下發了話,這事就好辦了。方才一眾不知該拿司棋如何辦的衙役們急忙上前,重新押了司棋到堂下跪下。

龍世懷拍了拍驚堂木,道:“下跪何人?姓甚名誰?”

這是官場上老舊的一套開場白。但司棋哭得是越發的凶了,道:“太子哥哥。你真的不認識我了嗎?我是天珠。”

龍世懷再度拍了一下驚堂木,隨手抓了一把火簽扔下,道:“掌嘴。”

掌嘴可不是用手來扇,而是用那特製的竹板往人臉上抽。一抽下去皮開肉綻,二抽下去有可能就會牙齒掉光。這一支火簽代表著抽五下,龍世懷這一把火簽少說有七、八支,這要打下去,司棋等會子哪還開得了口?臉都可以打沒了。

莫說龍世懷有著私心。龍詠萱的嘴更是抽搐了幾番,眼見著衙役們拿了竹板要抽司棋,她急忙道了聲‘慢’後,看向龍世懷,道:“太子哥哥。這司棋終究是我的婢女,雖然她口口聲聲說她是明鏡公主,但這身子終究是司棋的。司棋這丫頭的身子我最是清楚,不怎麽好。這幾支火簽下去,定然沒命。若命沒了如何審案。所以,妹子我有個建yì。”

本想直接將司棋的臉打沒了沒事,反正她也不要臉。不想龍詠萱居然插上一杠子。龍世懷暗中惱怒。本想將龍詠萱給嗆兩句,不想一旁的巴頓道了聲‘有道理,不防聽聽’的話。

如果說龍詠萱的麵子可以不給,但巴頓的麵子還是要給的。再說,為了林璿以後在巴頓身邊有好日子過,龍世懷也得不時成全巴頓一二才是。念及此,龍世懷道:“什麽建yì,說來聽聽。”

“這掌嘴的懲罰暫時先記著。等斷定這丫頭是個造謠生事的再懲罰不遲。那個時候,就是打死了她也是應該。”

聽龍詠萱這話的意思很有道理,但如果反過來聽的話意思就是如果司棋真是明鏡公主,真打死了豈不可惜的意思。

當然明白龍詠萱話中音,龍世懷冷哼一聲,看向其餘的四個陪審,道:“如何?”

巴頓、東方六六、王光宗、魏承啟等人先後點頭,說著‘有理’的話。

既然如此,龍世懷擺手道:“準了。暫時記著。稍後再說。”

於是,衙役們撿起火簽重新放進竹筒內。然後持著竹板分別站立兩側。

司棋呢,自從稱自己就是武念亭外,整個人似脫胎換骨般,別說方才那要抽她的陣勢駭人,可她小小的身子居然未露絲毫慌張。不但不慌,更是以一種難以置信、痛心疾首的眼神看著龍世懷默默的流淚。那意思再明顯不過,是‘你怎麽就不相信我’的意思。

她這樣子看在一眾大堂外聽審人眼中就是個有骨氣的。許多人更是說‘若真是個丫頭,方才那陣勢早嚇得尿褲子了’的話,更有人說‘隻有公主才不懼這陣勢,保不準真是公主也說不定’的話。

瞧這情形,龍詠萱眉梢高挑,連她也要對這個婢女刮目相看了。

聽著堂外嘰嘰喳喳的言論,龍世懷又拍了下驚堂木,道:“下跪何人?”

“身是司棋,心是武念亭。”

‘嗬嗬’一聲,龍世懷好笑的看著司棋,道:“所為何事?”

“換魂。”

“換魂?”

“是,我的魂魄到底去了哪裏不得而知。但如今我這魂魄是明鏡公主的。如今隻求還我真身。就算不能和師傅花好月圓,但求承歡父皇膝下。”

司棋這話回答得別說聽審的幾個王爺了,就是大堂外聽審的一眾百姓都側目三分。隻聽司棋很是哽咽繼續道:“求太子哥哥為我申冤。”

“冤?你有何冤?換魂?你當本殿是三歲小孩恁你哄騙?本殿沒治你興風作浪、造謠生事之罪也便罷了。居然還想申冤?”

“還未審案論斷,太子哥哥為何就先定了我的罪?太子哥哥如今一麵倒,可有想過天珠的心有多難受?”

如果說司棋柔柔弱弱的哭求個不停,也許人們不會將她當回事。

人們不會將她當回事。可是,麵對一個哽咽著的硬骨頭,人們隻覺得她硬氣,看在一眾人眼中便果然有一種見過大世麵的範。無形中,一眾人對她居然多有同情。

東平王龍雲海和西寧王龍吟風相互交頭接耳,自從龍世懷大婚他們二人返京後,因了一些事,他們近段時日都在京中,當然也就聽聞了民間那換魂的流言蜚語。之於這些言論,他們是不信的,更覺得這些傳言是無稽之談。他們之所以前來聽審,是因為對武念亭的長相頗似孝慈皇後一事非常的感興趣。

可以說,這麽些年了,他們兩個恁是沒見過武念亭的真容。

一來幼時武念亭陪著逍遙王爺雲遊去了。七歲回國念書的時候,兩個王爺又都駐守在邊關,少有歸國。後來武念亭更是長駐合州,兩個王爺少有前往合州,是以越發的見不上麵了。

那倒也不是說他們就真從來沒有見過武念亭。

其實,在武念亭禦封公主那天的晚宴上,他們去見武念亭的時候,武念亭因了牙痛的原因滿臉浮腫,說實話,看在兩個王爺眼中那是相當的一個難看。而武念亭大婚那天又蓋著喜帕……

所以,這麽多年過去了,兩個王爺和武念亭雖然有過二麵之緣。而真容,那真是沒見過。

隨著武念亭長大,民間傳她長得似孝慈皇後的傳言是越來越厲害。他們二人還隻當這些傳言可笑,要知道一件事情傳的人多了,就是明明有著十萬八千裏打不著的兩個模子也會被傳得有二、三分的相像。於是,兩個王爺認定是有人見不得靖安帝獨寵明鏡公主,是以以訛傳訛,故意要給靖安帝添堵。

就像此番的換魂之說,應該也是給靖安帝添堵來的。

於是,兩個王爺就結伴前來,決定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然後再見證一下這個和孝慈皇後長得一模一樣的公主是不是真和孝慈皇後長得一模一樣。

可以說,聽審不是龍雲海、龍吟風這兩位王爺來的主要目的。看武念亭的長相才是他們來的真正目的。

如今,見司棋不卑不亢,龍雲海煞有介事的在他大哥耳邊道:“有意思了。”

龍吟風則低聲道:“有戲,好生看。”

在兩位王爺說話的功夫,龍世懷則說道:“案子未有定論之前,再自稱是明鏡公主,再稱本殿是太子哥哥,直接掌嘴至死。任何人不得求饒。”

如果以‘案子未有定論’免去掌嘴的懲罰的話,那以‘案子未有定論’而不能自稱明鏡公主就說得過去。如果司棋現在反駁的話,倒又失了一國公主的範了。她翕合著唇,半晌才道:“是。”

又拍了一下驚堂木,龍世懷道:“本殿問你,你說你的身體裏住著明鏡公主的魂魄,以何證明?”

“靖安二十五年,湖州蝗災,我在那裏賑災派糧,為救難民被一股流匪砍傷,然後出血不止,從此隻覺魂魄渺渺,沒有依附,再度醒來時已在南越,且變做了司棋。如果說靖安二十五年之後明鏡公主身上發生了什麽事我不知道的話,但靖安二十五年前,從我有記憶始,我的事我都記得。”

司棋所言和坊間話本子中的傳言幾乎一至。聽審的人都聽得入迷。

“既然都記得,為什麽在你醒來的時候不回國說明?”

“初初醒來,真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我非常的糊塗。再說,皇後娘娘在南越的日子不好過,我也不敢煩勞皇後娘娘。而且這事滋體事大,若傳了出去定是怪力亂神之言,是以,我也不敢將這事告sù皇後娘娘知曉。”

司棋口中的‘皇後娘娘’指的自然就是龍詠萱了。隻聽她繼續道:“我一直小心翼翼的在南越皇宮生活著,隻想著瞅個機會回東傲。我想著隻有在東傲,我才可以將所有的事澄清。如果東傲都不為我作主的話,南越又怎麽可能為我作主呢?所以,在南越,我身體裏住著明鏡公主的魂魄之事我沒有告sù任何人。”

司棋的回答可謂天衣無縫,龍世懷也抓不反把柄。隻得再問:“如果本殿沒記錯,你陪著你的皇後娘娘回東傲有一段時日了。為什麽不在回東傲的第一天就明說,偏要等到現在?”

“雖然我陪著皇後娘娘回了東傲,但因了狩獵、大婚等諸多原因。我根本就見不到你們任何人的麵。隻到巴頓太尉和蘭陵公主大婚的那一日,我才得以見到太子殿下你們一眾人。當事時,就算拚著被亂棍打死的可能,我也要坦言說出我的魂魄是明鏡公主的事實。我是真的、真的不想回南越了。因為南越不是我的故鄉。東傲才是我的故鄉。”

語及此,見龍世懷麵露不屑,更聽到龍奕真‘哧’了一聲,司棋又道:“就算你們不相信我,但就是死,我也要死在東傲,埋在離你們最近的地方。因為就算你們不認我,我也不會怨你們,隻要我知道你們是我的親人就足夠了。所以,太子殿下,我隻求您,求您給我一次公平、公正的審決,請不要帶入任何表相下可見的感**彩,請多用心來傾聽傾聽。”

司棋一頓有理有節、頗是煽情的述詞,令聽審的一眾人再度側目而視。大堂外聽審之地再度傳來‘可憐、可歎’之言。龍世懷更是拄著下巴,看著龍詠萱沉思。

巴頓和東方六六交頭接耳,王光宗和魏承啟亦是交頭接耳。無論大堂內外,很是嘈雜。

見此情景,龍詠萱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

一抹得意的笑。很是讚許的看著司棋。

坐在龍詠萱身邊的林璿則握緊了小拳頭。如果說她原來是個耳根子軟的。可自從經曆過方家姐妹的事後,許多事她都會從多方麵想一想。如果不是經曆過原來被人利用差點連自己的姐妹都不相信的事,如今她多少會為司棋的話動容。可現在,她不但沒動容,更有些著急,著急司棋的這番話可能會為還沒出堂作證的武念亭帶來麻煩。

眼見著龍世懷盯著司棋沉思,林璿急了,道:“簡直就是惡人先告狀。說出這麽一大篇好聽的話無非是想拉同情票。”

萬不想林璿會說話,龍世懷本一直在沉思的人看向林璿。巴頓更是笑意盈盈的看著林璿。

語畢就知道自己僭越了,林璿一下子又緊張起來。好在她前麵掛著紗簾,再加上她本就戴著幕離,是以才不至被人發現她的臉如今已紅到耳根的事實。

司棋卻是看向林璿,道:“璿兒。哦,不,蘭陵公主。如果我沒記錯。我們相逢於靖安十九年,我救你予……”

不待司棋語畢,林璿提起勇氣截話道:“靖安十九年,天珠姐姐救我於奕真的馬車之下,從此她便是我林府的小恩公,這也是我們林府和天珠姐姐親厚的原因,這件事舉國上下無人不知,你不必在這裏顯擺。”

龍奕真被提及往年之事,腦中不覺回憶起那一次和武念亭的相逢,造就了終身的難忘。不知是喜是悲,他扭頭看向大堂外,希望那個令他牽掛的人快些出現,然後快些了結了此案,免得總是記掛著此事,勞她傷神傷腦。

倒是司棋聞言,怔忡一二後,低聲笑道:“好,如果蘭陵公主不願意聽這件眾所周知的事。那我便講一件有關北靜王和念之的事。”

司棋口中的‘北靜王’指的是林鏡之。

語及此,她看了眼林鏡之後,這才又道:“也是靖安十九年。我初次和北靜王、念之相逢於林府。那天晚上,是他們方方從北極出使歸來的日子。我清楚的記得那一天,我做了滿桌子的菊花宴迎接著北靜王、念之二人的歸來。他們歸來後,帶給你的禮物是一個可愛的布偶。帶給瑾姐姐的是一把匕首。帶給珺姐姐的是一廂書,而北靜王……更是送了暴雨梨花針的暗器予我。從此,這暴雨梨花針便是我最喜愛的暗器。”

確實有這件事,司棋說得一字不差。林璿的臉倏地白了,隻覺得身子也顫抖起來。隻聽司棋又道:“當然,我還可以告sù蘭陵公主那布偶是什麽樣式、顏色的。那匕首是何樣式的……”

龍世懷一拍驚堂木,道:“夠了。公堂之上,不得喧嘩。”

不似那些大吵大鬧著‘冤枉’的潑婦般爭強好勝,司棋急忙不再言語,隻是靜靜的跪著,略抬著頭,看著龍世懷。不卑不亢的進,有理有節的退,這番從容舉止,便是屏風後坐著觀看的靖安帝都有些訝異起來。道:“還別說,這個司棋倒還真有點子大家閨秀的氣度。”

一直陪伴在靖安帝身邊的林老爺子道:“常言道宰相管家官四品。這個司棋長期跟隨在龍詠萱身邊,多少總學了些氣度,很好解釋。隻是她說的那些個往事點滴,還真讓人詫異,她是如何知道的?”

“很簡單。定是你府中有人嚼了舌根,傳到她耳中去了。她留了心。如今順手掂來唄。”

“自鏡兒後,我府中用人極是小心。若真說有什麽嚼舌根之人。別說漠輕、漠寒他們不信,我第一個不信。”

林老爺子口中的‘鏡兒’是孝慈皇後林鏡鏡。自從出了林鏡鏡的事後,林府在篩選仆傭之事上萬分小心。這些年更是用世家奴,所以要說有什麽變節的仆傭,林老爺子極自負,不相信他林府有。

林府的仆傭篩選不但經了林府一道關,更經了皇室一道關,靖安帝也替他們把著關。林老爺子說出此話,靖安帝也沒反對。隻是沉默的看著前麵公堂之上的審判。

可以說,龍世懷所有的問題,那個名喚司棋的答得相當的完美。就算稍有差池的也可以忽略過去。也就是說,這個司棋真的是知曉武念亭的一qiē事。

巴頓、東方六六、王光宗、魏承啟也相繼的問了幾個問題,司棋答得也相當的完美,令堂外聽審的人都有種司棋就是明鏡公主的感覺。

“天珠呢,怎麽還沒來?”

“聽說,還睡著呢,沒醒。”

靖安帝好笑的看著林老爺子,道:“都這種時候了,還睡得著?朕都替她感到危險了。”

“聽瑾兒說,衙役們去了幾批。奈何瀾兒說等睡醒了再說。陛xià你是知道的,上官家的保鏢都不是吃素的,那些衙役們也沒辦法,都是有去無回,在逍遙王府喝茶呢。”

“這個瀾兒,他這不是將難題丟給世懷了麽?難怪世懷在這裏問一些亂七八糟的問題。原來是為了拖時間。”

這一拖,就幾近拖到了正午。武念亭才緩緩而來。

陪著武念亭的隊伍極龐大,上官瀾、天英、天巧自是不用說,其左右更是跟隨著武老爺子、陳子晗、上官若男、陳昌鎬、陳欣語、林念之、林瑾等人。

武念亭、林瑾、陳欣語頭上都戴著幕離,掩去了麵容。

龍世懷急忙又安排了幾張圈椅,請武老爺子、上官瀾、陳子晗、上官若男等人坐下。至於陳昌鎬、陳欣語、林念之、林瑾等人則站在大堂外聽審的人群中

審的人群中。

“天珠,累不?累了就坐下吧。”

龍世懷一語落地,大堂外聽審的人發出此起彼伏的‘啊’的聲音。早聽聞太子殿下寵愛這個妹子,萬不想居然寵愛到了這個地步。就是屏風後聽審案的靖安帝聞言,亦有些嫌棄的‘嘶’了聲,道:“這個妹奴?他這不是被人找話說,又要說案子還沒審,心就先偏了?”

林老爺子一撫胡須,道:“誰叫天珠逗人疼呢。”

靖安帝頗是無語的看了林老爺子一眼,再度看向大堂。

因了腹中胎兒四個月的原因,再加上是雙胎。是以武念亭的肚子已小有可觀了。站在大堂上確實會很累。是以,她也不客氣,道了聲‘多謝太子殿下體諒’後就坐下了。天英、天巧、俏俏則分別站立在她身後。

一聲‘太子殿下’顯得有些生分,雖然讓龍世懷氣惱,但這是公堂,武念亭此舉倒最是符合公堂會審。和司棋方方一上堂就喊著‘太子哥哥,我是天珠’相比,武念亭更顯大器。一時間,堂外聽審的人則紛紛議論著‘這才是公主氣度,比那個司棋更端莊一些’的話。

東平王龍雲海、西寧王龍吟風二人自打武念亭進來,眼光就一直看著她。雖然她帶著幕離,暫時看不到麵相。但這個身材,他們熟極。

遙想他們二人年青氣盛之時,眼中亦隻容得下一個女子的身影,那個女子就是林鏡鏡。當年,皇家三子奪林鏡鏡,先帝天德帝大怒,要斬了林鏡鏡這個紅顏禍水,免得到時候惹得手足相殘。當事時,為了保住林鏡鏡的命,他們不得不相繼放棄娶林鏡鏡之心。

放棄雖然放棄了,但心中的身影一直刻著,從來就沒有消失過。

如今乍見這熟悉的身形,龍雲海、龍吟風二人均動了動身子,傾身看向武念亭,想看清她幕離下的真容。奈何雲裏霧中,看不真切。

公堂上,龍世懷大體向武念亭講述了司棋方才說的一些內容。最後道:“天珠,你可有說的?”

武念亭兩手一攤,道:“沒說的。”

“你”了一聲,龍世懷無語的瞪著武念亭。眼中寫滿‘你就不為自己辯護辯護’的話。

“說句實在話,她說的一些事連我自己都有些不記得了。如果不是她提醒,我還真忘了。”

聞言,司棋冷哼一聲道:“你不是忘了。你根本就是不知道。因為你不是我。”

“我當然不是你。”武念亭‘哧’笑一聲,緩緩起身,麵向大堂外一眾聽審的人,問:“我想問諸位一個問題。”

高挑的個子,一襲鳳冠霞帔彰顯著皇家的威嚴。無形中就讓人覺得武念亭有一股迫人的氣勢。堂外聽審的人一時間都有些怔忡。倒是陳昌鎬急忙答道:“請明鏡公主示下。”

“成,就你吧。我想問問你。十天前,你在做什麽?”

“十天前啊。我隻知道我在東傲城。至於在東傲城具體幹什麽,真忘了。”

“那一個月前呢?”

“一個月前啊。我想想啊……”陳昌鎬想了一會子,道:“哦,想起來了,應該在來京城的路上。”

武念亭點了點頭,又道:“一年前呢?”

“一年前啊……”陳昌鎬頗是苦惱的想了半天,道:“不記得了。但肯定不在東傲城。”

“那你可還記得這一年中有什麽新奇的事發生?”

“新奇的事?”陳昌鎬再度冥思苦想,最後搖頭,道:“每天不是讀書寫字就是吃飯睡覺,真不記得有什麽新奇的事。”

武念亭再度點了點頭,道:“好了,我問完了。”

別說靖安帝、林老爺子了,就是龍世懷、上官瀾等人也不知道武念亭此為究竟是要做什麽。隻見她又看向其餘的一眾聽審,問:“方才這位公子的話想必大家都聽到了。那我在這裏想請大家也同時想一想,十天前你們在做什麽?一個月前你們在做什麽?一年前你們又在做什麽?”

武念亭的問題很奇怪,但也引得聽審的人都相互交頭接耳起來。

知道武念亭的問肯定是帶著目的性的,龍世懷也不發話。隻是看著、聽著。並示意其他的四個主審看一看再說。

其他四個主審哪會有異議,分別不發表言論。

龍詠萱、司棋雖然明知龍世懷偏心,但這個時候也不敢發聲,因為龍世懷方才說了‘公堂之上,不得喧嘩’之話。再說,她們堅定的認為司棋方才已是先見為主了,武念亭這個時候再怎麽翻也翻不起大浪了。於是也便帶著看好戲的心情看著武念亭。

靖安帝也是頗有所思,然後歎道:“朕十天前在批奏折,一個月前在批奏折,一年前也在批奏折。其餘的時間,似乎都在用於吃飯睡覺想鏡兒上了。似乎也沒什麽新奇的事發生。”

林老爺子聞言一歎,沒做聲。

此時,公堂外聽審的人群中,說得最多的是‘別說一年前了,就是一個月前的事我也不怎麽記得。倒一如方才這位公子所言,不是讀書寫字就是吃飯睡覺’的話,還有的說‘是啊,每天似乎都是一成不變的,能有什麽呢’的話。

龍雲海更是看向龍吟風,道:“大哥,你記得一年前的事嗎?”

“能記得什麽?不都是守韁練兵那一成不變的事?難道你記得?”

龍雲海也搖了搖頭,道:“和你一樣。”

等大堂內外所

大堂內外所有的議論聲停止後,武念亭這才說道:“大家是不是覺得別說十天前了,就是一個月前、一年前的事都記不住?能夠記住的也隻是日常?”

隨著武念亭話落,大堂外聽審的人群中響起此起彼伏的‘是啊’之言。大堂內的幾位王爺均默默點頭,主審的五個主審官亦不約而同的點頭。

隻聽武念亭又道:“這就是了。如果一年前的事都記不住。那五年前、十年前抑或二十年前呢?記得住麽?想來,除了日常外,應該也記不住罷。”

眼見一眾人再度點頭,武念亭這才雙手一攤,道:“所以,如果我說有什麽沒記住,是不是很正常?”

陳昌鎬舉手道:“正常。”

林念之亦舉手道:“正常。”

緊接著,人群中相繼有人舉手道著‘正常’的話。

武念亭又道:“成,如果我是正常的。那諸位反過來想一想,那種什麽都記得的,是不是就不正常了呢?”

這樣一問,大堂外聽審的人群刹那間都‘咦’了一聲,便是公堂內的一眾人亦都‘咦’了聲。一直靜靜的看著小徒弟的上官瀾,嘴角蕩起一抹絕豔的笑容。一時間將正好看向他的龍詠萱看傻了眼。倒忽視了武念亭方才的反問。

巴頓、王光宗、魏承啟等人看著武念亭,讚許了點了點頭。而東方六六、龍世懷,看武念亭的眼光都有著驕傲。至於龍雲海、龍吟風則是煞有介事的看著武念亭。龍奕真更是有些激動了,道:“明鏡公主言之有理,本王許多事也不記得,那些將本王的事事事都記得清楚的人,似乎隻有本王身邊的小廝。”

方才聽司棋一年一年的陳述,一件一件的講述。眾人隻覺得毛骨悚然。如今聽了龍奕真的一席話,一眾人有種恍然大悟之感,有的道‘對啊,似乎隻有奴才、丫環才會記住這些事’的話,還有的說‘嗯,南安王言之有理’的話。

“南安王明見。”武念亭在誇獎了龍奕真一句後,又看向一眾大堂外的聽審百姓,又道:“正因為我們似乎天天在過著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沒有改變的日子,是以我們日常生活中到底發生了些什麽我們根本不會用心去記。而那些用心記了的,定是為著某個目的、某樁事情有備無患。一旦時機成熟,就可以有備而來。”

終於明白武念亭要說的是什麽了,司棋道:“你胡說,你血口噴人。我沒有有備無患,也沒有有備而來。”

“哈哈”一笑,武念亭轉身看著司棋,道:“我說是你了嗎?你這般急於撇清自己所為何來?還是心虛?”

“你胡說。”被武念亭連番迫問,司棋再也沒有方才的大家閨秀之態了,倒有了絲歇斯底裏。

如果說司棋方才不卑不亢的讓大家覺得她有公主的氣度的話。如今和武念亭一比較,到底誰更具氣勢,到底誰才是一國公主之範很快就有了對比。

“我有沒有胡說不是你說了算的。”武念亭笑著搖了搖手,又轉身看向大堂外的一眾聽審。她清楚的知道,大堂外的一眾人才是真正要把嘴給堵上的一群人。至於大堂裏麵的,倒可以無視。接著,她道:“我還想問問大家。”

“明鏡公主請問。”人群中有人很是恭敬的回話。

“東傲國中,但凡有點家勢的,無論是大家閨秀還是小家碧玉,都會有一、二個帖身的丫環。那些大家閨秀、小家碧玉平日的吃穿用度這些帖身丫環都會記得清清楚楚。不但如此,便是這些大家閨秀、小家碧玉的身上到底存著什麽辛秘,有著什麽胎記,這些帖身丫環一樣也會知道得清清楚楚。大家可否往更深層次去想一想,這個案子了結後,你們是不是都該擔擔心,一旦哪一天,這些帖身丫環們背主,個個都以知道辛秘、胎記為挾說什麽換魂之言,那我東傲的大家閨秀、小家碧玉的活路到底在哪裏?”

武念亭的這襲話,說得外麵聽審的一眾人都變了臉。是啊,如果個個和這個司棋一樣說什麽知道辛秘就可以肯定是換魂的話,這東傲得冤死多少真正的大家閨秀、小家碧玉。再或者,以後出現什麽哪家的公子或者少爺被小廝們換了魂之言也是有可能的。

於是,聽審的人群中便有了許多‘回去得仔細審查審查那些賤人的來曆’之言,還有‘必要做到萬無一失’之言。更有人高聲喊道:“這個案子,必不能以知道辛秘的多少定真身。”

更有人高聲道:“是啊。不能。絕對不能。不但不能以辛秘,更不能以什麽胎記為由定真身。”

“對,讚成,讚成。要不然,以後天下必要大亂。”

聽著人群中的議論,龍詠萱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的變換著。她妖無雙的第二世是俏俏,這才知道武念亭的許多辛秘,更知道武念亭的第二顆梅花痣在什麽地方。這也是她肯定能夠拿捏住武念亭的原因。萬不想,武念亭一襲話,便引得所有的人支持武念亭了,這戲再該如何唱下去呢?

此時,大堂外聽審的人群中,有一個小廝模樣的人看了情形後,急忙一陣小跑至離刑部不遠的一棟酒樓,進雅間。

雅間,坐著的正是以於一川為首的七貴中人。小廝將方才大堂上的一qiē如數匯報。

於一川撫著短須,半晌道:“果然不愧是少年聖儒的弟子。知道了,你繼續去聽著。不要再說什麽,隻聽著就是。有什麽事,再來報之。

再來報之。”

“是。”小廝一溜煙再度跑回了刑部。

此時,正是司棋驚慌失措的時候。看著武念亭,雖然戴著幕離,但似乎感覺到了武念亭那逼人的眼光,冷冷的笑意。在一陣顫抖和慌亂之後,司棋似乎又抓住了一根稻草,道:“我不是你的帖身婢女,又怎麽可能知道你的辛秘和胎記?”

“正因為你不是我的帖身婢女,所以,你知道我的辛秘和胎記才顯得更可怕。要不是覺得你可怕,我都不屑來公堂和你對質。”

武念亭的一襲話,將司棋越發的推入到一個完全沒有招架之功的境地。這話的意思要麽說她司棋是買通了武念亭身邊的婢女,要麽說她司棋不是人,再或者是一個能夠體察她人心意的怪物。在東傲,但凡被人看成怪物,那是要受火刑的。火刑,不但使怪物的靈魂灰飛煙滅,更使怪物的軀體灰飛煙滅。永世不得超生。

念及此,司棋的身子無形中顫抖起來,她看了龍詠萱一眼,可看不見紗簾後龍詠萱的神情。說實在的,自從決定拚死一搏,自從聽主子講了許多的辛秘後,她覺得主子有些可怕,不知道主子是如何知道這些東西的。可是,她太想留在東傲、留在上官瀾的身邊,甚至不惜以死。如今,當真正感覺到死亡的臨近時,她才覺察到了死亡的可怕。

若道出真相,自己早吃了主子的毒藥,若主子不給解藥,還是個死。

若不道出真相,一直堅持下去,依主子所言的‘……無論以後你受多少苦,你就必須一口咬定你就是武念亭。你能不能夠待在上官瀾身邊,那就得看你受不受得住苦。你受不受得住這苦,就要看你想待在上官瀾身邊的決心有多大……’之話,也許還有個活路。

左右權衡中,司棋頗是淒婉的看著龍世懷,道:“請太子殿下為我作主,斷絕此案。”

“本殿覺得明鏡公主言之有理。司棋,除了你那些所謂的知曉明鏡公主的辛秘和胎記外,你可還能用別的證明你不是司棋。”

“太子殿下為什麽總是要我證明我不是司棋,為什麽不要她證明自己就是明鏡公主呢?”

司棋的垂死掙紮倒頗有效。在一眾人一愣的功夫,武念亭一笑,展開雙手,修長的手臂似要攬盡天下所有般,道:“我在這裏,我就是。”

張揚的姿勢,霸氣的語調,直擊得龍奕真、林鏡之、龍世懷、東方六六、東方二二等人都不約而同讚賞而笑。

靖安帝更是點頭道:“朕的公主當如是。”

看得精彩處,魏緣拍掌大笑,道:“世人都說我是鐵腕公主,我看這個名號要給你天珠才是。”

很快,無論大堂內外,均響起附合魏緣的聲音,更有許多人說出一如靖安帝方方感歎過的話,說‘一國公主當如是’之言。

看著一邊倒的局勢,看著一邊倒的言論,司棋很是淒苦的看向上官瀾,道:“師傅,你還是不信嗎?你最是了解徒兒的點點滴滴,請師傅你用心聆聽一二,可好。”

“我的天珠,但凡她要的東西,從來都是自己想辦法弄到手,更不會卑微到求人的地步。”語畢,上官瀾起身行至大堂,親自扶了武念亭,道:“時間站長了,累。還是坐著罷。”

這般溫柔相待,看得龍詠萱紅了眼。看得大堂外一眾聽審的人也都歎著‘看看,上官郡王根本就沒將這個司棋放在眼中,可想是個假的’的話,也有歎著‘問題是她怎麽知道明鏡公主那許多事,莫不真是有備而來?’的話。還有的說‘若真是有備而來,其心可誅。一定要一察到底’的話。

聞言,司棋一咬牙,看向龍世懷,道:“察,確實在一察到底。我等著各位主審還我一個清白公道。”

“如何還?”武念亭緩緩的看向司棋,見司棋的嘴一張,武念亭不待她開口,直接緩緩又道:“是用你所謂的知曉的一些辛秘和胎記來證明你的清白嗎?司棋,不是我說你。就算你用辛秘和胎記證明了你真是我,那也就是說我就是你。汙我、辱我也就是汙你、辱你。你確信要用汙辱自己的方法來證明你的清白?再則,辱一國公主就是辱皇室,辱皇室就是辱東傲。你確信要辱你方才口口聲聲說愛著、戀著、便是死也要葬在故國的東傲?若你真要如此證明,是不是說明你先前所言的一qiē不過是一如璿兒所言的拉同情票呢?你一上台,為什麽要事先就拉同情票?是不是真心虛了?”

司棋知道武念亭所言非虛。若真以辛秘、胎記證明,終其結果不就是辱人辱已更辱國嗎?再度被武念亭堵得啞口無言,更被武念亭堵死了前路。司棋隻剩下一句話反複的說“我是清白的,我真的是清白的。”

如此反複訴說,倒有了絲可憐之狀。聽審中的人有的搖頭歎惜起來。

“其實,要證明誰是真正的明鏡公主,並不難。”久不開口的東方六六忽然開口說話。

形shì明明一邊倒了,就算東方六六此時不開口,武念亭差不多也贏了。如今東方六六突然開口,是什麽意思?

龍世懷不明白,東方二二也不明白。倒是武念亭一點也不慌,隻看著東方六六。

龍詠萱呢,心中一喜,她是知道東方六六嫌棄武念亭的。要不然當年也不會跑得比兔子還快。她鐵定東方六六不會偏袒武念亭,真擔心這好的機會錯過了,她急忙道:“司棋,還不謝謝人家

不謝謝人家東方使臣給你機會。”

本一直怔忡中的司棋聞言,急忙跪下,道:“請東方使臣還我清白。”

“還,當然還,一定還得清清白白。”說話間,東方六六看向武念亭,道:“公主,可相信在下。”

“我不信你還信誰。”

聞言,東方六六嘴角撇過一絲笑,刹那間似蓮花開遍。一時間,公堂上的人和公堂外的人都驚歎不已。早已忘了今日要審的案子,隻怔怔的看著東方六六。

隻聽武念亭又道:“我願意將此案全權委托東方使臣,他說我真便是真,他說我假便是假。”

如此信任,不啻於一聲驚雷炸在大堂上。一時間,眾人似乎恍惚記起許多年前這東傲上下曾經傳過這個明鏡公主和東方使臣的流言蜚語,似乎還是明鏡公主和東方使臣有什麽男女授受不清之事。莫非……

可看上官郡王雲淡風輕的站在明鏡公主身邊,似山嶽峙立。一副我絕對支持我妻子的神態。一時間,眾人又覺得原來的謠言果然是謠言。

“有請武老爺子。”

本一直坐在一旁老神在在的看戲的武必聽到東方六六傳他上堂,想著隻怕是要他做選擇,是以急忙起身,步到公堂之上,來到武念亭身邊,拍著武念亭的手道:“小乖孫,放心,爺爺必證明你的清白。”

接著,武必一回首,看向司棋,頓時方方還柔和之極的神情轉瞬陰冷。連帶著聲音都是陰冷的。隻聽他道:“我武必,跟隨先帝縱橫沙場、開韁闊土殺人無數。無論哪個牛鬼蛇蛇見了我隻有繞道的份,看來今天,我武必又要斬襤uàn嘏9砩呱窳恕!

大堂外聽審的人更是說‘是啊,武老爺子可是一尊敢石,若真有牛鬼蛇神寄魂魄於明鏡公主身上,早應該被武老爺子的一身正氣嚇得出竅才是,哪有相安這許多年的道理’的話。

而司棋,因了武老爺子的話和眼神,嚇得不自覺的抖了三抖。倒頗有牛鬼蛇神附體而被武老爺子的一腔正氣嚇著的感覺。

龍詠萱更是嚇了一個激靈,差點沒從椅子上滑下去。不知怎麽的,看著武老爺子,真感覺就似看到了鍾馗似的,而她就是那個小鬼。

一掃堂上眾人的神態,東方六六擺了擺手,道:“開始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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