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途風華錄

華楹

127、入城

書名:凰途風華錄 作者:華楹 字數:6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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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那些古怪的鳥,初寧忍不住又揉了揉額頭,聽景元一的意思,那些鳥竟然是有人雇傭來的殺手,晉國這塊地方,實在太詭異了。

陰風散去,天空中重新露出一輪碩大的圓月。姬重光擺出個抬頭望月的姿態,對景元一說:“你不去看看護送的公主是否安好麽?那可是你們景氏家主要娶的主母。”

景元一把問詢的目光投向初寧,初寧難得對他和顏悅色一次:“我出來時她正在熟睡,去看一下也好,我也很擔心她。”

越描越黑地解釋了這麽多,聽在景元一耳朵裏,千言萬語都是一個意思:姬重光來了,你是多餘的,趕緊有多遠躲多遠。他看見初寧臉頰上沾了一簇鳥毛,抬手想要替她拂下去,可初寧立刻慌慌張張地抬手捂住了臉,用力搖了搖頭,示意他趕快去。

景元一的手僵在半空,自嘲似的笑了一下:“真是個沒良心的小美人兒……”說完也不多做糾纏,轉身便走了。

等他走遠了,姬重光才“呼啦”一下從樹上跳下來,一步步走到初寧麵前。那隻九尾猴原本站在姬重光的肩膀上,被姬重光抬手在額頭上彈了一下,衝著初寧一齜牙,轉身便躥上了旁邊的大樹,隱沒在濃密枝葉裏不見了。

初寧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姬重光明明眼睛看不見了,她卻總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落在自己身上。那人停在她麵前,一低頭便準確地咬住了她的唇,他的舌不由分說地闖進了她口中。

“唔……”初寧下意識地抬手一推,手卻被姬重光握住,接著五指便直接滑進她的指縫,與她十指交握。

他身上有凜冽陰冷的味道,想必是夜間匆匆趕路沾染上的風霜沙土。被他強硬霸道地製住,初寧便沒骨氣地軟了,另一隻手悄悄搭在他腰上。

姬重光很滿意地收緊了手臂,壓著她緊緊貼在自己胸口,唇齒離開她的唇,沿著細膩柔滑的頸部曲線,向下移動。

初寧掙紮著抽出手,壓住了他的動作,沒好氣地說:“行了吧,護送隨行的侍衛還在呢。”

隻一句話,就成功惹起了姬重光新一輪攻城略地,懲罰似的在她唇上重重地咬了幾下,見她老實了,才放開。

初寧這回學乖覺了,老老實實地站著,低眉順眼、和聲和氣地問:“你不是瞎了麽,怎麽找的那麽準?”

姬重光伸出手指在唇上抹了一下:“我聞著味找來的。”

初寧“切”了一聲,小聲咕噥:“你找雲樂的時候,也是聞著味去的。”

姬重光仰起臉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一個字:“酸。”

初寧心中氣惱,明明自己是應該生氣的那個,怎麽他來了,情形就變了,用手指鉸著衣襟,臉上一副氣鼓鼓的樣子。

姬重光手臂一伸,讓她靠在自己身上:“不把雲樂帶出來,齊王後是不會甘心的,把她留在我身邊盯緊了,不比放任她們再想別的辦法好多了?是不是?”

這就算是解釋了,初寧自然想得到,以姬重光的詭詐,不可能那麽輕易就進了齊王後設下的局,可她心裏,還記著另外一個問題。她倚在姬重光胸口問:“除了這個,是不是也因為雲樂臉頰上,有從我這裏移走的那個傷疤?”

姬重光許久不說話,久到初寧幾乎以為他不打算回答這個問題了,他才緩緩開口:“我看不到什麽傷疤,但是雲樂靠近我時,我眼中的痛楚的確能減輕一些。”

他說得輕描淡寫,事實上,他的雙眼每次失明時,都會如同被刀子反複切割一般,劇痛難忍。這一次他被玄蒼碎裂時擊中,失明的時間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長,痛感也比任何一次都更劇烈,按照君望的說法,這是他眼中積蓄的力量,即將可以啟用的征兆。

初寧伸出雙手,輕輕覆蓋在他的雙眼上,微涼的指尖,觸在他的皮膚上。姬重光心中一動,捉住她的手扣在臉頰上:“景氏家中並不太平,也許我和你……”

他向來言簡意賅,此時卻難得地猶豫了片刻,忽地輕輕揚起唇角,如同晨曦的微光照進了無邊的沉沉夜色中:“我們還會常常見麵的。”

天快亮時,九尾猴從樹上靈活地滑下來,用一根尾巴在姬重光肩膀上輕輕一搭,口中“吱吱”兩聲,示意他該走了。直到這時,初寧才看見,原來姬重光在把這隻九尾猴當導盲猴用,靠它的指點,準確地找到方向。

“寧寧乖……”姬重光抬手撫摸了一下九尾猴的腦袋,初寧的臉色又綠了,跟一隻猴子同名,虧他想得出來。

忘憂帶來的隨行侍衛,都是經過精挑細選的,並不僅僅是普通的士兵,其中有些人也通曉術法。有這些人護衛,忘憂安然無恙,隻不過被外麵的聲音驚醒了,擁著被批衣坐著。

初寧回到帳中時,景元一已經退出去了,她坐到忘憂身邊,把外麵的情形大致告訴她。

跟初寧的讀書讀雜了不一樣,忘憂從前在生母的熏陶下,真真正正地讀過很多書,對神州浩土各個地方的曆史掌故,都知曉一些。

聽了初寧的話,她低頭沉吟半晌,對初寧說:“有一件事,我想我還是應該告訴你,在選定是我要來遠嫁之後,景寒曾經私下裏找過我。他答應了王後,會給東齊供應打造好的武器,可他找我,卻是希望我能幫助他做另外一件事,他不甘心將來要奉一個孩子做家主,他想自己做這個家裏的主人。”

“你答應了?”初寧反問。

忘憂搖搖頭:“我不過應付了他幾句,當時時間緊急,他又害怕被別人撞破行蹤,後來便急匆匆地走了。也許是這件事激怒了他,他決定除去我。”

按照忘憂的講述和東齊禮官提供的資料,景氏這種傳位給幼子的方法,也有好些年了,年長的兒子們因為得到了掌管家事的實權,失去家主的名頭卻得了實惠,一直也並沒有人提出異議。

初寧無意識地撚動手指,想了片刻才說:“即使是景氏的人,也不會違背人之常情。他不過匆匆跟你會過一次麵,隻因為你沒有立刻答應跟他合作,就下這樣的狠手殺你,未免太反常了。”

“更何況,”初寧一麵想,一麵說下去,“你在半路上出了什麽意外,景氏的家主,即使為了自己的麵子,也不得不追查凶手,到那個時候,他就一定能夠安然逃過麽?做人做事,跟買賣東西是一樣的道理,得到的好處一定要大過可能的後果,這些人才肯鋌而走險。我倒認為,下手的未必是景寒,也許本尊就在景氏家中,我們還沒見過,但他或者她,一定清楚地知道,你就要來了。”

忘憂的臉色,在昏暗的燈光下,有些蒼白,她萬分勉強地笑了一下:“人生在世真是諷刺,我從前最看不慣的人之一,便是王後,可是現在,她的將來和忘歡的將來捆綁在一起,我不得不為了他們兩個能夠高枕無憂,在這裏搏命。”

初寧想起她從前看向寢宮窗外的眼神,抬手在她肩上輕拍了一下:“不管怎樣,我會盡我所能陪著你的。”

送親的隊伍又走了一天,傍晚時便到了景氏的城池之外。景氏已經提早得了消息,派出自己的家臣在城門外等候。

那家臣見了初寧和忘憂,先通報了自己名叫徐誠,然後送上了一張密密麻麻寫著小字的絹帕,客客氣氣地稟告:“公主車馬勞頓,原本該叫公主盡快入城休息,隻是公主身份貴重,今天天色已經晚了,趁著夜色入城,未免太不隆重。煩請公主今晚先在城外休息一下,這張帕子上已經寫明了明早入城的儀式禮節,公主要是還有什麽問題,我也可以留下一位教引的奴婢,給公主答疑解惑……”

這種場合,忘憂自然穩重端莊地坐著,初寧從他手裏接過帕子,看了一眼,十個字裏倒有三、四個不認得,景氏使用晉國的語言文字,跟東齊的有很大差別。初寧看了一眼隻覺得頭大,麵前的徐誠還在絮絮叨叨地說個不停,言語之間顛來倒去都是在說家主對這位東齊公主有多麽看重,明天的入城儀式,又會有多麽的隆重。

當著外人的麵,初寧也不好直接把帕子拿去問忘憂。按照一般的觀念,主事禮官通常都是博學的人,隨行的目的之一便是為了提點公主的言行不要出錯。要是這個主事禮官還要拿不認識的字去問公主本人,實在是天下奇聞了。

等徐誠終於截住了話頭,初寧微微一笑,應了一聲:“辛苦了,教引就不必了,麻煩你明天一早,早些安排人過來,我們會把議好的入城禮節,告訴你們的。”她揚了揚手裏那張帕子:“這上麵的東西,我們一定會謹慎參考的。”

“這……”徐誠麵具似的諂媚笑意凝固在臉上,“不是參考,是公主明天就要按照這個儀式入城。”他看了一眼初寧,笑意裏帶上了幾分冷意:“公主來這,不就是要做景氏的妻妾麽,不正應該按照景氏的禮節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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