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麽可驚訝的？”老侯爵瞪了眼副官。
後者立即低頭噤聲。
“可是，如果劍聖大人前來要塞支援，那王都方麵的安全…”想了想，情報官也有些疑問道。
“斯坦德威爾有近衛軍團和諸多聖堂坐鎮，不會有問題。倒是我們這裏，連死亡布道者都出場了，才是真正岌岌可危。除了修賽閣下，難道要我行文向洛林那個瘋子求援嗎？”老侯爵同樣沒有給情報官好臉色，仿佛對方提了一個蠢問題。
“這…這自然不可能…”
洛林公爵即著名的風暴海領主，該家族世代掌握著王國唯一的出海口，是王室以外最大亦最具權勢的地方派。從年輕時候起，伊謝爾倫與這一代的洛林公爵就多不對付，現在當然不可能開口向“仇人”求救。哪怕在風暴海領主麾下也擁有一位達到十六級的超級聖堂“龍槍編年者”。
“好了，所有命令即可傳達執行下去。”
再不廢話，伊謝爾倫扯過副官的命令單，在上快速簽署完畢，便揮退了二人。
“死亡布道者…聖靈殿…到底想做什麽？難道是打算趁著惡魔入侵的機會，一舉攻下黎明要塞？哼，如果這些骨頭架子真有這般愚蠢想法，那定要把它們統統埋葬在‘雙子城’下，充作要塞萬年不移的永固根基！”
放下心愛的煙鬥，老侯爵撫上自己梳理得一絲不苟的華發，眉間雷光隱隱。
軍中的效率很高，不過十分鍾，黎明要塞進入最高實戰戒備的命令就已下達到各層級軍官手中。雖然尚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但一切步驟都嚴格按照操典執行。包括正值輪休的軍士被全數召回，還鋪設在外晾曬的各類物資也迅速整理、收納入庫。更有大批箭矢、戰甲、槍矛被搬運出來、成隊成隊地將士卒都武裝起來。
不長的時間，“雙子城”已全部動員完畢，真正進入臨戰狀態。
與此同時，在副官司格特的引領下，“電之龍槍”尤利安、“榮耀之光”百列門和“骷髏將軍”英思科塞也來到了老侯爵的辦公室。那裏，伊謝爾倫以及私人魔法顧問、高階氣係法師揚已在等候了。同時到場的還有情報官海辛和總後勤官。
“海辛。訊息已經發給王都了嗎？”
待副官緊閉上門，老侯爵首先問道。
“是的，閣下，已經緊急發出了。不過在發送過程中，傳送陣略有些不穩現象，之後又自行恢複了。”情報官立即報告道。
“恩，密切注意斯坦德威爾的回音，一有消息立即通報我。”老侯爵點點頭，接著轉向三位聖堂：“事情你們都知道了吧？”
“是的。老師。”
十三級聖堂尤裏安是伊謝爾倫的學生，執掌雷鳴騎士團。
該騎士團雖然規模隻有百騎，卻擁有十位高階騎士、三十位中階騎士，乃是真正的精英騎士團，也是黎明要塞的兩大騎士團之一。
“聖靈殿方麵竟然出動死亡布道者，必是要與我們決戰了。老師，雷鳴騎士團已全部集結完畢，隨時可以出擊。”尤裏安踏前一步。高聲道。
“很好。”自己的學生素來果決堅毅，伊謝爾倫多有信任。略一點頭。
“閣下，‘守夜堡’也完成了動員，隨時可戰。”接著開口的是百列門。
黎明要塞別名“雙子城”，由兩座間距不過數百米的獨-立城堡共同組成，互為犄角，守望相成。
其一。名為“雷霆”，便是伊謝爾倫和尤利安駐守的“主堡”，也作為整個要塞總部駐地，是核心所在；而另一城堡則為“守夜人”，規模形製稍小。是要塞的“副堡”，其中也屯有上千人類戰士以及“憂國騎士團”，實力僅比“雷霆”稍遜。
目前，“守夜人”由兩位十四級人類聖堂百列門和英思科塞共同領銜。
兩人中，百列門是地方派貴族出身，乃是一郡伯爵家的長子，卻無心繼承家業，一直戍守王國邊境。
而英思科塞則更富傳奇色彩。他本名“海德裏西.施邁茵泰德”，是一破落貴族後代，自學為平民學者。後投筆從戎、改名換姓誌願來到黎明要塞服役，曆經生死，終成長為一代人族強將。不但晉升極道強者，更著有《大陸戰爭簡史》等軍事著作，隱隱成為埃拉西亞的新一代軍神。
其最有名的一句話，即是：“以地鼠之心製定計劃，以巨龍之心參與作戰，以骷髏之心麵對死亡”。
“骷髏將軍”之名便因此而來。
直到因卓著功勳被格裏芬女王授予王國榮譽伯爵爵位，他才公開恢複本名“海德裏西.施邁茵泰德”，也為其家族重新正名。不過在軍中，特別是高層將領們，還是習慣地把骷髏將軍叫作英思科塞。
一位王室公爵，一位方伯嫡子，一位平民榮伯，以及宮廷子爵尤裏安，從這樣的人事安排即可看出，黎明要塞的權力構成亦是王室與地方貴族以及平民精英的高度統一製衡。
伊謝爾倫侯爵作為要塞統帥，擁有最高指揮權和決策權，直接向王室與地方貴族集團負責。
但在具體軍事行動中，“雷霆”和“守夜人”兩堡又相對分離獨-立。後者具備相當程度上的自主權和戰場處置權，並非事事必須老侯爵首肯在先。因此，百列門和思因科塞既是伊謝爾倫的下屬將領，在某種角度也是製約“王都派”一方獨大的重要砝碼。這一點，與人類王國的總體現狀一般無二。
雖然如此模式可能存在上下軍令不達、指揮不暢的隱患，但經過千百年的磨合，黎明要塞已是極適應這套遊戲規則，也成為集合各方麵力量、共同抗擊亡靈入侵最好的方式。
“百列門大人，今天之內你再從主庫內搬運五千支弩箭和十桶火油過去。‘守夜人’相對防禦薄弱些，我擔心亡靈會主攻你們那塊。”
點點頭。老侯爵直接道。
真正在麵對德珈的戰場上，王室和地方貴族的矛盾反而最小，掣肘和設陷的事更不可能發生，反而事事同心協力。
“是，多謝閣下。”
“英思科塞，你對這場戰爭的看法如何？”接著。老侯爵又把目光投向骷髏將軍。
“沒有…打過再看…”
因為受過傷，英思科塞嗓音十分沙啞，出聲也相對緩慢。但一旦開口，包括老侯爵以及其他兩位聖堂都是專注聆聽，可見其分量。
可惜，骷髏將軍並未發表任何有價值的見解，伊謝爾倫不免有些失望。
“不管怎樣，今明兩天可能是最後的備戰期限。無論‘雷霆’還是‘守夜人’都必須抓緊時間把各類物資和準備工作都執行到位。弗裏曼，你一定要協調好。”最後。老侯爵把目光盯向總後勤官。
“是的，閣下，兩座城堡的物資再清點已在進行，入夜前就可完成。屆時我會親自連夜負責調配，務必使‘雙子城’在開戰前完成一切物資準備工作。”
弗裏曼是當代宮廷財務大臣的幼子，雖然幾乎沒有什麽武力，但計財理算十分精通。而且事關財物大權，總後勤官的位置也始終被王室的人所把持。
“很好。”伊謝爾倫深吸口氣。目光中又有電光隱然，環視一周：“諸位。雖然亡靈發動了數千大軍，意圖趁著惡魔入侵的間隙進犯我黎明要塞。但我講，這些骷髏和腐屍不過是在癡心妄想罷了。哪怕沒有王國的援軍，依靠‘雙子城’的嚴密防禦體係、依靠諸位大人的同心協力、以及所有軍士的眾誌成城，我們亦有完全把握能夠把亡靈們阻擋並消滅在城下。”
“當然，死亡君主傑休的出戰是一個巨大威脅。為此。我已命令海辛傳訊斯坦德威爾，請求女王陛下的劍術教師修賽閣下趕來黎明要塞。而有了‘劍聖’參戰，死亡布道者便不再構成任何問題。”
“老師，劍聖大人真的會來這裏？”
聽到這個消息，尤裏安似乎極為興奮和激動。不禁高呼一聲。
相比較，另一邊的百列門和英思科塞卻平靜許多，甚至反應不大。
“當然。”伊謝爾倫肯定道：“如果利用此戰的機會，能夠把死亡布道者永遠‘留下’，那將是黎明要塞建立以來最大的戰果，也可保住王國東北邊境至少百年安寧時光。所以，我想女王陛下是會同意修賽閣下來此的。”
“太好了！若劍聖大人能夠坐鎮，再配合那個中央光陣的少許壓製，真的有希望把傑休徹底埋葬在這裏！”四位聖堂中尤裏安的年紀最小，堪堪“而立”，尚是熱血激昂的歲月，所以第一個響應。
“閣下…如果…把‘雷霆’和‘守夜人’拚光…交換死亡布道者…是否願意？”
這時，骷髏將軍忽然開口，不過言語極利。不但毫無幻想或者所謂的“軍人的浪漫主義激-情”，更以最平淡的話語直指最冰冷的本心。
果然，被如此赤-裸-裸地問及，老侯爵也不由張口難言，直過了片刻，才啞聲道：“若能滅去死亡布道者，除了黎明要塞不可丟，其他任何代價，包括‘雷霆’和‘守夜人’全部死絕，也是值得！”
“好的…我沒有問題了…”點點頭，英思科塞再不出聲。
“那麽，各位都清楚了，就各自分頭準備吧。此戰極是關鍵，望諸君努力！”目光又徐徐轉過在場每個人的臉龐，老侯爵最後鄭重道。
“是，閣下！”
齊齊地，眾人回以端正王國軍禮，接著魚貫離去。
幾乎在差不多的時間，一份來自黎明要塞的緊急通訊件被送到了格裏芬女王的案前。
可奇怪的是，明明動用了最高保密級別，但最終解意出的稿件內容卻是一片空白，不禁令人心起疑竇，乃至生出某些不好的聯想。
“請雷阿讓閣下和安德烈侍從官立即來見我。”
格裏芬女王年屆五十，卻依然保有美麗的容貌和窈窕的身姿。特別是其一襲及腰的如瀑金發，直令王都的貴婦小姐欣羨不已。所以至今女王陛下在王國內仍擁有著大批的愛慕者和忠誠擁蹙。除了其高超智慧和非凡手腕使然，經久不衰的魅力容顏亦是極重要的“武器”。
隻是女王的丈夫哈米頓親王已於十年前去世，所以格裏芬女士目前屬於單身，可說是人類王國最受矚目、也是身價最高的至尊寡婦。
未用多久，軍務大臣雷阿讓和已在外等候的侍從官便一前一後走進了女王的理政書房。
“陛下。”
哪怕格裏芬女王並非任何職業者，更不具備足以威懾天下的武力，但身為十四級聖堂的雷阿讓和已經高階巔峰的彩虹騎士安德烈，依舊對女王保有著最大的謙恭與忠誠。
“雷阿讓卿，免禮。安德烈，你也起身吧。”
兩人進入書房時，格裏芬女王並未端坐寶座上，而是站在了一麵牆前。
於這麵平直高牆上，掛有一副影印自埃拉西亞最精確官方地圖的副本。人類王國所有的重要自然地理狀況、河流、道路、以及精確到城堡一級的行政單位都在此圖上完整標明。可說是管理整個國家政―治經濟最有力的輔助工具之一，也是實實在在的國家機密。
而地圖的原本，則是繪製於格裏芬哈特執政時期、也是人類大-陸霸-權最巔峰的歲月裏，由來自布拉卡達的數位大奧術師聯手花費數月時間、親自於埃拉西亞境內實際勘探測算才最終製成，後作為國禮贈與人類國王。
但不知什麽原因，後來地圖原本某如忽然不見所蹤。王室幾經追查依舊無果，隻是留下了幾份有數的影印附件，越發顯得彌足珍貴。
“陛下，是黎明要塞有什麽訊息傳回嗎？”見格裏芬女王的目光又移回地圖上的東北方向，軍務大臣請一躬身，主動問道。
“是的。”女王轉過身，指了指桌案上的那份空白傳書：“兩個小時前收到的黎明要塞保密急件，卻什麽內容都沒有寫。”
“沒有內容的保密急件？”
順著女王的目光望了眼，雷阿讓也一下皺緊眉頭。(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