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笙半邊身子幾乎貼著沈初言,下巴輕輕抵著他的肩膀,豎起耳朵聽他講電話。
是沈初言非得拽著她坐在這裏的,不是她有意要偷聽,她頂多算是……光明正大的偷聽。
雖然他親口說“一點小事而已”,說話的語氣也是平靜到不能再平靜,但她隱約覺得不隻是一點小事兒那麽簡單。
為了不讓對麵的人知道她在偷聽,秦笙努力將呼吸放到最輕,仔細分辨聽筒裏傳來的話音。
那句“你舅舅跟你說過你媽媽嫁人的事對吧”,才剛順著她的耳蝸鑽進去,心口就泛起一抹錐心的疼,原本隻是隨意搭在桌上的右手,此時卻克製不住地輕顫起來。
感覺到女孩兒的身子突然變得僵硬,沈初言抓著她的手搓了搓,眼睛依然盯著麵前的那杯芝士烏龍。
老太太噎了幾秒,再開口時嗓門沒那麽大了:“言言……你是個懂事的好孩子,外婆心疼你啊。”
小孩子想要吃糖,大人不給,最管用的方法就是扯開嗓子大哭大叫,自然很快就有人把糖果送到他們嘴邊。
會哭會撒嬌的孩子有糖吃。
沈初言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畢竟他也曾抱著母親的小腿咿咿呀呀地撒歡兒賣萌,那些純真幸福的時光他也經曆過,隻不過太短暫了,短暫到,回想起來恍惚間以為自己隻不過做了一場夢……
他在心裏默默咀嚼了一遍“你是個懂事的好孩子”,然後這句話不知怎麽就戳中了他的笑點:“沒什麽好心疼的,畢竟我每天吃得飽穿得暖,還有一間勉強可以稱之為家的房子,每天還有人給我做飯洗衣服,我真的覺得這樣已經很好了。”
老太太在對麵一疊聲歎氣,想要說點什麽,可又覺得不管說什麽都是多餘。
秦笙在他耳邊吸了吸鼻子,沈初言心口一緊,也不願再扯這些他說過無數遍,已經不想再重複的老話:“就這樣吧,外婆,我這邊還有點事兒……”
“言言!”王瑛不知道是突然過來的,還是一直在老太太旁邊偷聽,此時聽到沈初言要掛電話,她慌裏慌張地開口,也沒時間組織好語言,“媽媽給你道歉,言言,媽媽不是不想認你,當時情況太突然了,你能體諒媽媽……”
沈初言嗤笑一聲,一個字也不想多說,直接掛了電話。
體諒?
我他媽還要怎麽體諒你?
還不夠配合你們嗎?
他甚至不明白,打這通電話過來,到底有什麽意義。
沈初言攥著手機的指尖不由自主地緊了緊,下一秒秦笙便握住他的手,身子更緊地依偎著他,哽咽地叫了一聲他的名字:“沈初言……”
這一刻,她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麽來安慰他,她才剛叫了他的名字,心髒就疼得厲害,好一會兒也沒能再吐出一個字。
沈初言偏頭親吻她的額角,張開手指,跟她十指緊扣:“沒關係的,我還有你啊!”
“嗯。”淚水順著眼角滑落,秦笙沒讓自己哭出聲音,輕聲回應著,“沈初言,你永遠也不會失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