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穿男友養成記

納蘭朗月

075 兄長的牽念

書名:反穿男友養成記 作者:納蘭朗月 字數:6119

一秒記住【34中文網 .】,精彩無彈窗免費閱讀!

要前往潞州,自然是取道洛陽最為便捷。然蘇嘉已在“唯我堂”掛了號,焉敢孤身穿越三門峽,直直往對方張開的網上撞去?因而隻能選擇更遠也更難走的那條路。

與青枚從江夏一路趕赴華山,她已見識過不少前所未見的荒誕之事。年輕女子孤身行路實在太過危險——她懷念自己可以一個人走遍全國各大博物館的那個時代——思索一番,在附近的華陰縣城將手中唯一值錢的金鐲子變賣,換了幾兩銀子並兩貫通寶。

那手鐲還是周家為感激她替周蘭娘送死,將蘭娘最貴重的飾物全部送予她,後來在江夏,毛手毛腳看得嚴密,將一切有可能傷人或自殺的器物都收了去,唯獨鐲子因質地軟且沒什麽危險留了下來。

一邊換錢,一邊暗暗感激自己的學科背景:當初寫文的時候,專門考據了一下銀錢兌換率與古代人民的生活水平,在《綺羅碎》中,除了少數權貴階層與特別的奢侈品之外,其餘物價都相對低廉。

以家境尋常的五口之家而言,一年用度不過二十兩白銀。這也就意味著,一兩的金鐲子換了七兩銀子,盡管吃了虧,可還是足夠她走到潞州。

裝好五兩不甚規整的碎銀,在成衣店隨手扯一塊暗色包袱皮,花十幾文錢購置一件夾衣,連同剩餘一貫多通寶一齊裝在包袱裏,便儼然趕路投親的尋常女子了。

在縣城裏打聽一番,便尋到了一家口碑不錯的鏢局。不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那種,而是有幾名學過外家功夫的練家子,外加身強力壯的青壯組成,實力自然不能與出自名門大派的鏢局相比,卻勝在安穩。

這些鏢師多半便是當地人,隻跑短途押運,押送貨物也不會過於引人注目,便是引來匪盜,也是小規模山賊之類,等閑不會鬧出人命來。對蘇嘉而言,這種走在江湖底層、輕易勾連不上名門大派的小鏢局便是最好的選擇了。

走進鏢局大門,說明有趟鏢要走,便有鏢師來接待。蘇嘉身無長物,衣裳卻還是江夏郡守別院中換上的那一套,質料細膩,紋繡精美,一看便不是出自尋常市井。

這樣一位非富即貴的小姐,說要托的鏢便是她自己。鏢師呆了一下,簡直要懷疑這是來劫鏢的匪盜或是騙子。

鏢師摸不透她的底,不敢當即答應,她便自己抖了出來:“放心,我不是大戶人家出逃的小姐或丫鬟,也同匪盜之流沒有任何瓜葛,不過是想要去潞州投親,孤身上路恐生不測。因信得過貴鏢局的好名聲,才想要同行。”

思索片刻,蘇嘉已將報酬由半貫錢加到了二兩銀子。她還要再加時,被鏢師製止了:“這趟鏢我接了,隻是單護你一人不劃算,三日後有一趟去平陽的鏢,你與我們一道走。到了平陽,再著人送你去潞州便是。”

蘇嘉點頭應是,道是:“這幾日我便住在縣城裏,三日後來此。”鏢師便喊人帶她去找縣中文吏做保人,交了定錢,給了一紙由鏢局、蘇嘉及小吏三方簽過花押的文書,便是三日後交易的憑證了。

循著鏢局雜役指點,蘇嘉在華陰縣衙門前橫街附近尋了一處客店住下。三日後,鏢局要押送的一批瓷器到貨,蘇嘉便跟著他們出發。

曆來是贛州、杭州一帶瓷器精美,這次竟是專門從關中向平陽販運瓷器,蘇嘉好奇便多嘴問了一句。這其中門道倒也不算商業機密,走了一天,鏢師見這位小姐不嫌惡旅途勞頓,倒是時時謝他們押鏢的辛苦,也生出些好感來,這時笑嗬嗬道:“誰不知道江南瓷器好?可如今潞州,耀州窯倒比越窯更值錢呢。”

原來是潞王妃極愛耀州瓷,於是上至王府屬官、下至平民百姓,整個潞州便都追捧起耀州瓷來。潞州一地,便有數家大窯廠相爭,誰家能得了潞王妃歡心,三十年內是不用愁生計了。

他們押送的這一批瓷器則是小窯廠所出,算不得頂尖,故也不去潞州湊熱鬧,同那些大窯廠爭鋒,隻在潞州左近的平陽售出,便可賺得幾倍差價了。

“潞王妃……”蘇嘉自然明白為何她最愛耀州瓷,“是個什麽樣的人?”

她聲音低,卻被好幾個年輕趟子手聽到了,也起哄道:“是啊,錢叔你見多識廣,說給我們聽聽!”

鏢師一咋舌,似笑非笑:“那是天上的仙女,哪裏是我們能肖想的?”實在被他們央不過,隻得講幾句,“我也是隻聽人說過潞王妃娘娘慈和善良,最是憐貧惜老,寒冬臘月的常開粥棚施粥,有時還會派王府的大夫救治百姓。”

他說得籠統,蘇嘉聽得笑起來,刨除那些讚美的套話,也有真實的成分在裏頭。這麽說來,蘇綺這一次沒有成為殺戮者,反而成了拯救者——雖然聽起來像是普通貴婦都會做的事情,可她相信,蘇綺一定會做得與眾不同。

青枚將蘇綺教得很好啊,比她一手安排的可怕命運要好得多。盡管如今感情的天平大部分傾向於濮陽,可是想到自己也曾傾注心血的女主角能活得更好,心裏終究要輕鬆一些。

再也無法當他們是筆下可以隨意擺弄的角色,身為活生生的人,她希望蘇綺能擺脫命運的陰影。

蒲州往東,隔著蒲津渡的黃河對岸便是平陽。渾濁的水流在這裏稍微平息了怒氣,使船隻能夠通過,可黃河勃發的氣勢從不會被平坦的地形所束縛,它仍是令人敬畏的滔滔大河。

蘇嘉坐在船艙裏,緊緊抓著一根橫木,忽有嘹亮悠長的船工號子傳入耳中,一時間竟心曠神怡起來。於是大著膽子出了艙,坐在船頭看風景。

蒲津渡東岸有四尊唐開元年間所鑄鎮河鐵牛,如今大半身子都已陷入淤泥中,露在外麵的部分亦是鏽跡斑斑,卻仍不掩其敦厚雄渾氣勢,千百年地守望著自黃河以西迢迢而來的渡船。

浪濤洶湧,濺在船頭,變成細密水珠灑落,船頭眾人頭上身上俱是一片濕潤。蘇嘉也不例外,卻心神大暢——天下之大,黃河之巨,與它們相比,人類不過螻蟻。都是螻蟻,她又怕唯我堂作甚?

同樣,微渺的人類也是世間最堅韌的生靈,創造了世間最燦爛的文明,那她做什麽怕自己無法報仇?一點一滴積聚力量,總有吞噬掉那龐然大物的一天。

有船夫釣上了金色鯉魚來,眾人一見之下,都連呼好運,道是今日便用著“花魚”加餐。

蘇嘉:“這不是黃河鯉魚麽?”

話音未落便被鏢師教育:“李是國姓,鯉魚便是龍魚,哪裏是能吃的?這是花魚,吃花魚沒問題。”

“……”雖然心領神會可是這種想笑的感覺是怎麽回事?

過了蒲津渡登岸,便是平陽。在岸邊,鏢局人手便分為兩撥,大隊仍是押送貨物去平陽城,另外分了一老一壯兩名趟子手出來,騎上快馬送蘇嘉前往潞州。貨車走得慢,還要交割貨物,他們需要日夜兼程,以便能在回程時趕上大隊。

到得潞州境內,蘇嘉便虛心請教兩位趟子手:“我有一位姐妹,在潞王府中做丫鬟,我想要取投奔她,可王府高門大戶,不敢輕易上門……”

老趟子手便出主意,使她去尋潞王府的產業,先搭上關係,再尋機找一管事或者屬官,帶她進府便是了。“但凡有著這個紋樣的,就是潞王府的產業了。”老趟子手也是見多識廣,拿樹枝在沙地上繪出一個圖形來。

蘇嘉看了半日,認出是一個圓圈,裏頭繡著“L”“S”兩個字母,曉得定是蘇綺的主意無疑。思索一番,覺得此計可行,便果真找了一家酒樓,亮出匿藏了一路的腰牌來。

想是這枚腰牌級別極高,酒樓掌櫃隻看了一眼,便恭敬請蘇嘉住下,又匆忙派人去向王府傳信。

兩名趟子手看得嗔目結舌:這是來投親靠友的?好在人也送到了,他們也急著回家,並不想沾這份誰也說不準是福是禍的光,結清尾款,收了憑證走了。

這裏蘇嘉受到高規格的招待,盤算著怎樣的條件才能打動蘇綺幫她,卻不知她的到來早在潞王妃意料之中。

蘇綺收到手下傳信,“是位小姐,手持舅爺的令牌,不知是個什麽來路。”不是掌櫃無能,他查實在是查不到這位的底細。

蘇綺早已收到兄長從特殊渠道送來的書信,提到蘇嘉這個人,道是此人的來曆旁人查不到,卻與他有些牽扯。若她有難處,便幫她一把,務必保她平安。

相識七年,蘇綺第一次見著兄長如此牽念一個人——他自以為說得冷淡,蘇綺卻從字裏行間看出了重視。更何況,她從未聽他提到蘇嘉,近兩年更是很少收到兄長主動傳來的消息,單是他特特來信這一點,便是奇異之極。這憑空出現的姑娘,究竟是兄長什麽人?

潞王妃好奇心一起,便決定無論如何都要見蘇嘉一麵了。

上一章 目 录 下一章

猜你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