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覺得宋麟不像他的隨從,更像是清容的隨從,說的道理都一樣很歪,又讓人覺得有理有據,無法反駁的。
清容尚不知道關禾秋如何了,她也沒有什麽心思去打聽。她回京後擺著兩件極重要的事情。
首先就是重新清理一遍援助軍烈屬計劃的事兒,並且要重重的懲治一下宋艾。
其次就是要進宮向太後、皇上述職。
宋昭緊跟著清容進了海棠院,清容剛坐下來,便瞧見了宋昭進門。
“你來做什麽?”清容一臉的不歡迎,“不去風荷院瞧瞧?”
宋昭“啊”了一聲,道:“阿秋去了慈照庵。”
清容不免皺眉,“她去庵裏?”
浮翠不屑的小聲道:“她又作的什麽妖。”
自打宋昭成日跟清容做小伏低後,浮翠的膽子也打起來,敢當著宋昭的麵公然對關禾秋開嘲諷了。
盡管清容心裏也這麽想,但又覺著這樣說出來,宋昭一定不痛快,當即瞪了浮翠一眼,道:“偏你話最多,還不去幫著袁媽媽收拾行李?另外,跟著金姨娘的丫鬟,問問她們願不願意去保定府,若是不願意的,都報去二夫人那裏,讓她來定奪。”
宋昭遲疑的問清容道:“金姨娘往後就在保定府了?”
清容反問宋昭,“怎麽,舍不得?”
宋昭連連搖頭,“怎麽會。”
浮翠去雅院給金姨娘的丫鬟發通知,告訴那些丫鬟金姨娘被留在了保定府。丫鬟們自然都不願意從魏國公府出去,到保定府伺候一個被發配了的不受寵姨娘。
大李氏、小李氏全程看著浮翠怎麽安頓金姨娘的丫鬟。
等浮翠帶著人走了,不知道什麽緣故的妾室們都出了屋子。
小李氏瞧著管姨娘、薑姨娘、蘇姨娘等平時聽清容話的妾室們,冷笑道:“瞧瞧,金姨娘巴結少夫人巴結的最厲害,怎麽樣了?還不是被扔在了保定府?”
大李氏若有所思道:“真不知道金姨娘是做錯了什麽,連自己的婢女都被遣散了,難不成再回不來了。”
蘇姨娘聽得這話,有些膽戰心驚的去拉秦姨娘的手,道:“金姨娘可是宮裏送過來的人,少夫人敢把她如何嗎?”
小李氏嗤笑著說道:“她有什麽不敢,她如今是皇上的座上賓。”
蘇姨娘不禁又唇亡齒寒之感,很恐懼的拉著秦姨娘,道:“少夫人對咱們好,難不成都是裝出來的?”
秦姨娘目光幽沉的看著小李氏,小聲安撫蘇姨娘道:“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兒還沒弄明白,別聽她們胡說八道。”
小李氏陰陽怪氣的道:“是,是,別聽我們亂說話。等你們一個個兒不知被送到哪兒去的時候,再瞧清楚少夫人的真麵目,也不晚。”
大李氏在一邊搖了搖頭,感歎道:“少夫人的手段真是高明。先把杜姨娘趕出了國公府,又把金姨娘帶走一去不回,還有風荷院那一位。她是什麽地位,如今世子爺卻一直在保定府,連問都不問她。嘖嘖,”大李氏一邊歎著,一邊看向了碧姨娘,“還有瑜姐兒,世子爺隻有這麽一個子嗣,如今被她籠絡過去,眼下是連自己的親姨娘都不認了。”
碧姨娘聽得這話,臉都白了。
小李氏一笑,長長歎了口氣,道:“碧姨娘也是可憐見的,如今關姨娘都自身難保,她從前同少夫人鬧得最凶。誰知道下一個,會不會拿著碧姨娘開刀。”
薑姨娘冷然看著大李氏、小李氏,道:“你們和夫人鬧得也不請,誰又知道下一個會不會拿你們兩個開刀。成日裏上躥下跳的挑撥,雅院這麽點人,世子爺不在,你們也落不著個安生。你們成日是為著什麽呢?”
小李氏直接變了臉色,道:“我們挑撥什麽了?是你們一個個的瞧不清楚,被那小丫頭片子整治的服服帖帖。呸,都是眼皮子淺的,給你們點兒好處,就把自己全賣了。看見金姨娘現在的下場了嗎?就是你們來日的下場。”
大李氏也冷笑著道:“你們可別忘了,少夫人再大的本事,也改變不了她害死關姨娘孩子的事實,她是殺人凶手,這可是沒變的。世子爺這會兒是鬼迷心竅,誰知道什麽時候就又變了天呢?”
小李氏附和著道:“那天在海棠院,你們可都看見了的。乳娘已經招認,她可無從抵賴?”
管姨娘十分不以為然,道:“招認什麽?世子爺給少夫人定罪了不成?”
幾個姨娘就著這件事兒吵得是麵紅耳赤,不可開交。
最後薑姨娘沉著冷靜的攔住了管姨娘,道:“算了,既然少夫人和世子爺回來了,咱們總要去正房請個安的。”
薑姨娘正說著這話,便有宋昭跟前的大丫鬟來,告訴這些姨娘,不必去海棠院請安了。
小李氏立時嘲笑薑姨娘,道:“瞧見了吧,你上趕著去巴結那人,世子爺卻是不讓的。世子爺為什麽不讓咱們去給她請安?她不配!”
雅院的人自然想不通,世子爺去了保定府這麽久,自然是不再怪少夫人,相信少夫人的。可不讓她們去給少夫人請安,這是幾個意思呢?
宋昭想的很簡單,他隻想讓清容好好歇一歇。何況清容離開魏國公府的時候,在這些妾室麵前丟了臉,他得想個法子給清容賠禮。
清容自不在意什麽請安不請安的,雅院的那些人,一輩子見不著,她也沒什麽好想的。
可第二日,府裏上下就偷偷冒出了些傳聞,說是金姨娘不知怎麽得罪了少夫人,她也不念金姨娘從前的殷勤,愣是把人扔在了保定。
這樣的話,第二日一起床,含翠便悉數都同清容說了。清容根本不在乎這個,她今天一早要趕著進宮。
宋昭同清容一起出門,道:“你安心,等你今天回來,就不會聽見這些話了。”
宋昭對她的上心讓清容很不習慣,清容也不是很領情,偏要跟他唱反調,道:“難道還不讓人家說了不成?”說完,她就先出了府。
“哎……”宋昭感到十分挫敗,滿身的力氣無處發泄。
宋麟在一邊憋著笑,道:“世子爺,小的還用不用去警告那些亂嚼舌根子的人了?”
宋昭道:“聽見了就幫著解釋解釋吧,少夫人不屑解釋,她們便是越傳越離譜。”
宋麟恭順的道了句是,宋昭扶手而去,卻聽宋麟小聲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宋昭險些絕倒,他總以為清容是永遠大方,永遠那麽善解人意,永遠會對他溫順的小姑娘呢。
唉,宋昭忍不住仰天長歎,他可真想念小湯圓時期的清容,任她揉捏的。
清容進宮同太後匯報軍烈屬援助計劃在保定展開的如何,等到皇上下了朝,又帶著皇上做了半個時辰的冥想瑜伽。
皇上紅光滿麵,體態也比從前輕盈了不少。看見清容,自然就更親切友善,和藹慈祥了。
“朕聽說宋昭懷疑他那兩個雙胞胎夭折同你有關?”皇上同清容一邊做著拉伸運動,一邊問道。
清容一驚,可旋即又覺沒什麽好驚訝,雅園裏那些人都是皇上和李貴妃送進去的人啊,恐怕金姨娘被留在保定府的事兒,皇上也悉數都知道了吧?
“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恐怕臣是個悍婦、妒婦的事兒,被傳的滿京城都知道了吧。”
皇上撚須大大笑後,忍不住歎道:“現在看來,當初可真不該把你配給宋昭。如今你若是想像華堂郡主一樣和離,你便隻管說,朕必定準了你。朕再給你賜一門更好的婚事。”
清容頗有些啞然,可又不能不領皇上的情,她便很感激的笑道:“皇上是當真心疼臣的,有了皇上這話,但凡宋昭敢招惹臣,臣必定向皇上請旨的。”
皇上又忍不住許諾道:“你放心,朕會再給你指一樁更好的婚事,一定比宋昭好上千倍萬倍,朕聽說你和葉欽是青梅竹馬?”
清容陪著笑,道:“葉大人已經娶妻了。”
皇上笑嗬嗬道:“這有什麽打緊,朕總有法子讓他能再娶你的。”
這就是天子的權利,他可以無視一切規則,隻要他願意,他可以給你任何他想要的。
離開皇宮的時候,清容很不自在。她之前真的很認真的想過跟宋昭和離的事兒,可如今皇上把這個選擇權交給她了,她突然有點遲疑了。
誰承想,她以為隻有她知皇上知的事兒,竟然第二日就京城上下皆知了。
魏國公府瞬間變成了全京城茶餘飯後的談資,宋昭在禁軍營裏被陸籍好奇的問起,清容難道真要同她和離?
宋昭才知道,皇帝竟然答應了清容,一旦她過不下去,可以隨時請旨和離。宋昭瞬間心虛焦慮起來,什麽當差的心思都沒有了。
等好不容易挨到下衙回魏國公府,人便立時被國公爺和國公夫人叫去了壽禧堂。
國公夫人表情嚴肅的盯著宋昭道:“你到底是做錯了什麽事兒,讓清容起了和離的心思。”
宋昭也很委屈,他當時隻是帶著乳娘去和清容對質而已,他怎麽會知道,事情竟向這個方向發展,並且一發不可收拾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