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升職記

一箋清秋

112.宋昭,你真的愛關禾秋嗎?

書名:庶女升職記 作者:一箋清秋 字數:6680

海棠院裏,清容坐在窗邊,看著看的正好的海棠,想著白天的事情。

窗外忽然轟隆一聲響,頃刻間雷雨大作。

風卷著泥土的味道,鑽進了敞開的窗子,撲麵而來。

清容以手支頜,發了一陣子呆。

“世子爺怎麽也不打個傘呢?”

清容被這說話聲打斷回了神,轉頭看見宋昭被澆的落湯雞一樣,他臉上都是水,清容瞧著便忍不住的想,他臉上全是雨水還是混雜著淚水呢?

宋昭整個人看著都是失魂落魄的樣子,他勉強對著清容一笑,道:“我,我不是來責罵你的,我信你。從一開始,我就信你。”

清容被他說得糊塗,“什麽從一開始,我就信你?”

“孩子真的沒了?”她看著宋昭悲痛難言的表情,小心翼翼的問道。

宋昭沒言語,頹喪的走到廳中的圈椅上,坐了下來。清容瞧著他那悲痛萬分,好像整個世界都被顛覆了一樣的傷感表情,心裏便有了答案。

孩子沒的有蹊蹺。

見宋昭不說話,清容也不細問,隻是吩咐浮翠,讓宋麟去拿幹淨的衣裳讓宋昭換過。

她躲在暖閣裏澆了花,看援助軍烈屬的計劃書。

不曉得過了多久,她聽見沉沉的腳步聲,清容一抬頭,宋昭已經換了一身家常的袍子,披散著頭發進來了。

宋昭似是對她有話要說,清容也不問,出頭看著計劃書上的內容,一邊看一邊用朱批寫上意見。

宋昭沉沉一歎,竟然先說了一句,“對不起。”

清容聞言,莫名其妙的抬頭。宋昭愧疚的很真摯,又說了一句,“真的對不起。”

清容放下手裏計劃書,平靜的看向宋昭。

“讓你受到的那些委屈,我要向你道歉,你從來都沒做錯過,一開始就是我錯了。”宋昭仿佛是一個在告解室裏向神父摻和的罪人。

清容蹙眉一笑,對他突然而來的幡然醒悟還有些不大習慣。

“我猜,你現在同我說這些,是覺得孩子的死跟關禾秋脫不了關係。”清容幽幽開口,好奇的問宋昭,“你就那麽篤定?一點兒疑心都沒有?”

宋昭自沒有把自己篤定的緣由告訴給清容,他也沒同關禾秋說出來。

實際上,瑜姐兒換過兩個孩子的手鐲之後,他心裏清楚著哪個是姐姐,哪個是妹妹,後來同僚和家眷來道喜,他抱著的仍舊是帶錯了手鐲的姐姐,清容抱著的仍舊是帶錯了手鐲的妹妹。跟著他的仍舊是姐姐的乳娘,跟著清容的仍舊是妹妹的乳娘。

那是最後一次見人,見過之後,清容做主把讓乳娘把孩子抱走了。當時他親眼看見的,清容把帶錯姐姐手鐲的妹妹仍舊給了妹妹的乳娘。

也就是說,清容若那個時候下手,那麽死了的就是帶錯姐姐手鐲的妹妹。

乳娘一路抱著孩子,想的自然是要趕緊回風荷院,這麽多人跟著,又怎麽會仔細的去看有沒有抱錯人呢,所以,如果是乳娘半路下手的,那麽死的還是帶錯姐姐手鐲的妹妹。

可如今死了的是帶錯妹妹手鐲的姐姐,那就是有可能在抱著孩子回去的時候,才有人無意間發現錯了,又無意間的調換回來。因為一直是妹妹的乳娘跟著清容,所以有人直接對帶錯了妹妹手鐲的姐姐下了手。

風荷院的人,都是宋昭仔細留意過才放進去的,別說旁人,連清容想要輕易的往裏麵插人也是不行的。何況關禾秋的脾性,若非熟悉的人,根本不會讓近身。所以宋昭深知,不會再有第三個人漁翁得利了。

最後,也是讓他最疑心的,就是這滿月宴是關禾秋要辦的,也是關禾秋自己要求,讓清容來抱孩子的。

可宋昭不能將這些話都告訴給清容,他誰也不能說,宋昭隻是勉強一笑,道:“沒有什麽,你別多想。我沒什麽好篤定的,隻是忽然看清了一些事,看清了一些人。”

清容以手支頜倚在桌上,若有所思的看著宋昭,問他,“宋昭,你真的愛關禾秋嗎?”

她問的突兀,宋昭一時頭腦也是空白,平生第一次有人這樣問他,他有些回答不上來,愣了半晌,才緩緩道:“我?我沒想過,我從小同阿秋一塊兒長大,母親在世的時候,很喜歡阿秋,她常說阿秋是姨母留在世上唯一的親人了,直到母親臨終,都沒忘了叮囑我,讓我永遠都要保護阿秋。阿秋,她好像是我身上的一塊肉,我,可能不愛她嗎?”

清容頭一次聽宋昭提起他和關禾秋的開始,母親臨終的遺言,關禾秋變成了他命中注定的責任。

“漢成帝寵愛趙合德,趙合德無子,許美人生子,趙合德嫉妒大怒,成帝為了趙合德,親手掐死了自己的兒子。漢成帝應當很愛趙合德了。”清容仿佛講故事一樣,娓娓道:“唐玄宗寵愛楊玉環,六宮粉黛無顏色。不過到了兵臨城下,玄宗還是坐視貴妃死了。玄宗應當是不夠愛楊玉環。”

宋昭盯著清容烏黑的瞳仁兒,問她:“什麽是愛呢?”

清容垂首,再抬頭時,她眼波幹淨而清澈的看著宋昭,淺淺一笑,“宋昭,我也不知道。我也想知道。你看詩書裏歌頌過的那些偉大愛情,你看孔雀東南飛和梁山伯與祝英台,你說,她們那樣的就代表愛了嗎?不過知道的是,若你真愛關禾秋,方才我問你話的時候,你至少不會那麽猶豫。”

宋昭眼中現出從未有過的迷惘,“她,她同我心裏的人,不一樣了。”

清容一笑,道:“她或許還是她自己,而你心裏的那個人,從來都是你基於她身上所想象的。關禾秋應當是愛你的,所以她想占有你,對你身邊一切的女人,她都充滿了敵意,她會嫉妒,她會貪心,她會隨時患得患失。若我愛你,我大約也會像她這樣。”

宋昭眼中滿是疲憊,“你也會掐死自己的孩子,去陷害別人嗎?”

清容篤定的搖了搖頭,“我不會。若我愛你,你卻不愛我,我會放棄你的。但我會這樣,關禾秋卻未必。因為愛你於我,不過是眾多事情中的一件事情罷了。可你之於關禾秋,卻是生命的全部。她要依靠著你生活,所以她必須不遺餘力,不擇手段的留住你,否則她在魏國公府將根本沒有立足之地。”

宋昭忍不住皺眉,不大理解的看著清容,道:“你,你在幫她說話?”

清容澹然一笑,道:“我在陳述客觀事實,我能理解關禾秋,我同情她,可憐她,更瞧不起她,厭惡她,惡心她。”

宋昭心裏被清容說的更難受發堵,他形容不出這種沒有著落的感覺,他垂頭,道:“若是你,該怎麽辦?”

清容幾乎沒有想太久,直接道:“不怎麽辦,把孩子好好安葬。對外閉嘴不提。你之前把關禾秋趕回去,就是怕蔣老夫人發現事情的真相,把關禾秋如何了吧?”

宋昭沒言語。

清容又問他,“宋昭,如果明天有人跳出來說,姐兒是她害死的,同關禾秋沒關係,你會原諒她,待她如初嗎?”

宋昭仍舊低頭沒說話,清容卻似乎已經料到了答案,她不由無奈苦笑。如果明天真的會這樣,那宋昭就不是眼瞎,而是他真的愛關禾秋這種人,就算她心如蛇蠍,他也愛。

不過第二日,沒有人跳出來說姐兒是她害的。小孩子成活率本來就不低,夭折個孩子實在沒什麽可讓整個魏國公府難過的。

隻不過蔣老夫人忍不住暗地裏埋怨關禾秋,說孩子八字輕福薄,她非得折騰,這下可好,折騰沒了一個。雖然蔣老夫人麵兒上沒有多在意這對雙胞胎,可心裏還是難過的。

一整個夏天,關禾秋都躲在風荷院裏夾著尾巴做人,宋昭再也沒去過風荷院一日。

清容忙著推進援助軍烈屬計劃,隻留意了幾日,便再也沒問過關禾秋的事兒。

到了九月,秋起風涼。

慧照庵旁的善堂,已經竣工。這裏麵大約有十數個同聰兒一樣的男孩子,還有數十個孤兒寡母,在善堂住了下來。

除去這些人外,還有近萬個生活艱難的,獲得了基金會下發的救助款。這些救助款,是給他們找到一個能養活自己的營生的。

華堂郡主私下裏在直隸、兩江、兩廣設立了大梁月報分部,讓不忍軍烈屬和一些殘疾軍人在其中供職。

因著華堂郡主是為著行善去的,倒也不考慮最終能有多少收益。清容卻覺著這想法挺好,貴族階級也不止在京城有,天底下有錢的人可多去了。

清容便也琢磨著,把蕙質精舍往直隸擴展擴展。

她們兩人摩拳擦掌的打算擴充事業的版圖,潤容卻迎來了人生第一件最為頭疼發愁的事兒,她該議親了。

其實這件事從四月份開始,就已經有苗頭了,有人去托蔣老夫人做媒。

因為潤容在基金會裏利落能幹,大方規矩的好形象,並著奉國夫人在背後,倒是頗有婆婆緣,明裏暗裏求親的盡管沒踏破門檻,清容瞧著也快了。

潤容卻是態度明確,統統不應,全部婉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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