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升職記

一箋清秋

109.你到底是個怎麽樣的人呢?

書名:庶女升職記 作者:一箋清秋 字數:7076

宋昭在壽禧堂無功而返,又不敢告訴關禾秋實話,自己琢磨來琢磨去,也隻得打著清容的旗號在海棠院辦了。

可清容,能同意嗎?

晚上宋昭沒有去風荷院,而是一個人去了書房。他不禁想默默的仰天流淚,他堂堂一個魏國公府的世子爺,怎麽就混到了這麽個悲慘地步。

宋昭看著清容有事可做,忙裏忙外的充實樣子,他內心裏驟然升起前所未有的焦慮與彷徨。在屋裏坐不住,宋昭琢磨來琢磨去,出府去尋陸籍喝酒。

陸籍三句話不離清容,誇清容救助軍烈屬的想法,實在是天大的好事雲雲。

宋昭覺得,這些日子他沒發現清容身上的好,似乎都讓陸籍給看見了。

看陸籍那讚不絕口的樣子,宋昭一度懷疑,陸籍是不是被清容給收買了。

陸籍每提一句清容,宋昭就灌一杯酒,等到這頓酒喝完了,宋昭走路都開始打晃了。

陸籍也是酒氣上頭,兩人就此散了,被小廝扶著各回各家。

“去,去海棠院。”

一回府,宋昭便大吵大嚷的要去清容處。

這時間,各處已經熄燈,宋麟可不敢吵著清容睡覺,便善意的提醒宋昭道:“少夫人都好些日子沒搭理您了,何況這個時辰,隻怕都睡下了吧?”

宋昭不管不顧,嗷嗷大叫:“去海棠院,海棠院,爺要去海棠院!”

宋麟攔不住,撇了撇嘴道:“爺,您可得記住了,是您大半夜非要往少夫人的槍口上撞,可不是我不攔著您,實在是攔不住。”

宋昭道:“哪兒那麽多廢話!”

宋麟帶著幾個小廝,不敢馬虎的攙扶著宋昭,把宋昭攙去了海棠院。屋子裏燈光微弱,瞧不出來少夫人是睡了還是沒睡。

聽見院外的響動,值夜的浮翠、飲翠兩個推門來看,正見宋昭醉醺醺的走著“之”字,兩人都覺得十分好笑。

清容正穿著現代款的緞子睡衣睡褲躺在床上看書,聽見外麵的聲音,便問浮翠道:“是誰?”

浮翠笑道:“是世子爺,瞧著好像喝多了。奴婢讓人去準備醒酒湯!”

清容道:“不必去,讓他去風荷院,誰知道要跟我撒什麽酒瘋,不接待!”

浮翠有點矛盾的站在門口,關門也不是,開門也不是。

這時間宋昭已經到了門口,大聲道:“開門,爺來了。”

飲翠淡定道:“世子爺,少夫人睡下了,請世子爺去風荷院吧。”

宋昭卻仿佛沒聽見一樣,故意去拍門,“砰砰”的聲音快把半個西二府都給吵醒了,“開門,清容,給我開門,我,我就是想找你說說話。”

清容聽著口氣比較軟和,不像是找茬的樣子,倒是有點好奇,她起身趿拉著緞麵兒軟底的繡鞋,烏黑如瀑的頭發傾瀉而下,整個人看著格外的恬淡慵懶。

宋昭喝過酒,臉頰是紅紅的,人也笑眯眯的。他這種亮眼奪目的小白臉竟然也能散發出憨厚的忠犬氣質。

浮翠見清容出來了,小聲詢問道:“少夫人,準不準備醒酒湯。”

清容搖了搖頭,還是沒有要收留宋昭的意思,隻是雙手環抱在一起,好整以暇的看著宋昭,道:“你要說什麽就快說,我困了。”

宋昭可憐狀的往裏看,不快道:“為什麽不讓我進去,我怪難受的。”

清容不為所動,“去風荷院啊,關姨娘巴巴兒的等著呢!”

宋昭委屈道:“可我就想來這,就想同你說話。你是我的妻子,這是我的正房。”

宋昭說著,直接撥開了擋在前麵的飲翠,他腳下有點踉蹌,把飲翠撥開的同時,差點跌倒,清容下意識的抬手扶了他一把,歎了口氣,才道:“去給世子爺準備醒酒湯吧,再打點水來。”

飲翠等忙吩咐院外當值的灑掃丫頭去準備,海棠院裏的眾人立時忙起來,打水的打水,燒水的燒水。

飲翠幫著清容把宋昭扶進了屋子,誰都注意宋昭嘴邊隱去的得手笑意。

清容把他扶在羅漢榻上,親自解開宋昭的衣襟。

宋昭睜著眼,滿臉通紅的看著清容,道:“你讓她們下去,就咱們兩個說話。”

他聲音軟綿綿的,倒不像是要找茬吵架。

清容抬頭看了飲翠一眼,道:“讓她們趕緊把水和醒酒湯送來。”

飲翠道了一句是,福身退了出去。

宋昭拍了拍清容解扣子的手,自然的就握住了清容的手,將臉貼在了清容的手上,道:“我怪熱得慌,你手怎麽這樣涼。”

清容幽幽道:“打小兒就這樣。”她說著,就要把手從宋昭的手裏抽出來。

宋昭卻不放,而是睜了眼,目不轉睛的盯著清容,道:“你小時候軟軟糯糯的,好像個湯圓兒一樣,玉雪可愛的。”

清容不禁對他的形容嗤之以鼻,“像湯圓哪裏好了,誰都能戳兩筷子,咬兩口。”

宋昭看著清容白淨好看的臉龐,望著她的眼睛,很想把這個小姑娘看清楚。

“清容,你,你到底是個怎麽樣的人呢?”

清容疑惑的看向宋昭,她總覺得他好像不是很醉。

這時間,飲翠推了門進來,靜悄悄的將那盆水和巾子放在清容身邊的繡墩上,又靜悄悄的退了出去。

宋昭眼神又迷離起來,清容絞了帕子,替宋昭擦了擦臉。

宋昭自言自語道:“從前在沈家的時候,看你就是個被壓迫殘害的庶女,實在慫包的很。可仔細一想,好像又不是這樣。泠容欺負你,給你設下的那些坑,你總能繞回去,還回去。潤容欺負你,最後卻待你親如姐妹了。你在沈家的日子過得不算好,可你自己卻仿似讓這日子過得沒有更差。我有時候想,若是換一個人,恐怕未必能像你這樣。”

清容從來不想這種假設的事兒,她曉得宋昭說的是醉話,對此也沒有什麽好評價表白的,隻懶洋洋一笑,道:“世子爺這就是謬讚了。”

宋昭又道:“後來在沈家被欺負成那個樣子了,你還拚命的想逃出來。清容,你活得可真認真。”

清容一笑,反問宋昭道:“誰又活得不認真呢?”

宋昭也是一笑,“我活得不認真。”

清容有些同情宋昭,沒有打斷他的話,隻微微的笑。

宋昭神情認真的看著清容,道:“你看,你嫁進魏國公府,咱們倆的處境其實是一樣的了。咱們家注定要被皇上邊緣化,隻要皇上在世,隻要李家當權,咱們家怕是永遠都過不上好日子了。”

清容安慰他道:“這不是以後的事兒嗎?”

宋昭道:“都沒有來日了,眼前又何必活得這麽用力,這麽認真呢?清容,我不懂你。”

她很用力認真嗎?那大概是上輩子的職場壓力寫進了她的靈魂深處吧,所以這輩子做什麽也抱有同樣的危機感和焦慮感。

清容沒法回答宋昭,隻敷衍的笑笑道:“你不必懂我的。”

宋昭卻緊緊的攥住清容的手,道:“我,我想懂你。我想知道,你是怎麽想的。咱們倆是一樣的境遇,可你好像什麽都不怕,做了就放手去做了,也不問結果。可我不敢,我生下來就注定是個廢人了,我本來是接受的,認命了的。可看見你,我就忍不住的覺著,我自己真的很沒用。”

清容明白宋昭的焦慮,他當然是不甘心的,他是曾經威名赫赫的鎮國將軍的兒子,他的身體裏流淌著精忠報國的熱血,盡管現在的這個皇上不大值得精忠報國,宋昭還是會感到可惜與不甘。

清容也可惜,宋昭是個聰明能幹的人,同那些隻知道酒色財氣的紈絝生來就不同。

清容心裏不大好受,又把手抽出來,一邊浸帕子,一邊道:“天色不早了,你明天還要去禁軍營的。”

宋昭又喃喃道:“你做這些的時候不會想起,皇上在無時無刻不忌憚著咱們家嗎?”

清容笑了笑,道:“我是個女子,本事再大,皇上也不會把我放在眼裏。在皇上和太後眼裏,我隻是個貪財慕名的俗人罷了。”

宋昭有些糊塗、迷茫,“清容,你說我該怎麽辦?一輩子這樣,等著有一天我繼承了國公府,等著李貴妃的兒子繼承皇位,對我們宋家下手,又或者,眼睜睜看著宋家沒落。”

清容搖了搖頭,道:“宋昭,你可以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兒。憑你的本事,做好你能做的所有。皇上想要拔除宋家,他不會因為你是個傻子,就放過宋家。你或許,更應該成為一個能把宋家在頹勢時,一肩撐起的人。宋昭,你其實隻是表麵上做了個傻子吧?你心裏也清楚的,隻不過總是猶豫,總是不確定的畏首畏尾罷了。”

清容說這番話的時候沒有看宋昭,她一直背過身,手浸在盆裏揉著帕子。她沒有瞧見,宋昭眼眸閃過的亮色。

那種終於找到能明白自己,能理解自己的人的感覺。

宋昭沒有說話,仍舊裝醉。

清容扭身看著宋昭,道:“但表麵上的傻子也分為很多種,其實你可以做的更高級。”

這一句話,令宋昭那一點兒微醺也全散了,他險些出賣自己的坐起來。

“怎麽高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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