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嫁經年

蔣姿

4.004 夫妻見

書名:此嫁經年 作者:蔣姿 字數:7430

蘇蘅依言躺著,心中有事,始終是不能安歇,想了想喚過掃紅:“你去幫我傳話,讓夫君到這兒來一趟。”按理說薛牧青是男子,是她夫君,讓他過來找她並不妥當,隻是眼下她這身子,可是真不能勞累了,小月子更是要靜心調養,她身子骨又本就虛弱,出去吹吹風可能會更不好,事有輕重緩急,此時此刻,也顧不上這規矩了。

掃紅卻是有些為難的:“夫人,此刻爺並不在府內。”

是了,他此刻應該是在應卯,蘇蘅點了點頭:“你去與人說一聲,夫君回來之後我想見他一麵。”有些事情,總得弄清楚明白,既然向媽媽不肯說,那她問薛牧青應該會更快一些吧。

掃紅小心地看了她一眼,方才應了。

這一等,便等到了掌燈時分。

蘇蘅睡了一覺,醒來天已經黑了,見掃紅坐在自己身邊不遠處打著盹兒,蘇蘅也有些心軟,想要起身卻也驚動了掃紅,掃紅連忙起身扶住蘇蘅,蘇蘅身子坐起來,看了看天色:“夫君還沒有回來嗎?”

掃紅環顧左右而言他:“想必……快了吧。”

蘇蘅看了掃紅一眼,略覺怪異:“你究竟有沒有去和他身邊的人說?”

掃紅見蘇蘅不信自己,連忙證明清白:“奴婢真的去了,隻是……隻是……”掃紅小心看了蘇蘅一眼,聲如蚊訥,“夏姨娘也在等爺,說大哥兒不太好,爺剛回來,就和夏姨娘身邊的人走了,奴婢……隻能和爺身邊的人說了,隻是……隻是一直都沒有回話。”

見蘇蘅麵色不太好,掃紅想了想道:“我再去催催。”

“不用了,”蘇蘅到底不願被人看輕,如此死纏爛打的行徑做出來她也自覺丟人,擺擺手:“向媽媽呢?”

“向媽媽在幫夫人熬藥,煮雪姐姐在幫夫人把飯食重新熱過,夫人既然醒了,不如就吃點東西再喝藥吧。”掃紅說著過去幫蘇蘅整理好衣物,扶她起來。

“沒甚胃口,隻揀些清淡的來吧,”蘇蘅神色懨懨,是真的沒什麽心情――這一天之內知道的事情太多,直到現在她都還沒有回過神來:“掃紅你也累了,先去歇著吧。”

掃紅小心地看了蘇蘅一眼,咬咬唇,點了點頭出去。

懶懶地吃了點東西,瞪著向媽媽端到她跟前的藥碗,蘇蘅麵色有些難看,想要跟向媽媽撒嬌不喝,驀然想起自己此刻早已經不再是蘇家的小姐,她此刻是薛家的夫人。

有些事情,未嫁的女子可以做,可是已經嫁作他人婦,一些小女兒的心思,便應該收起來,否則,便不成樣子了。

即使她此時此刻,依舊還是有些接受不了自己已經成親五年的事實。

蘇蘅猶豫了好一會,方才皺著眉頭把那碗藥給喝下了,向媽媽卻是突然笑了一下,笑了之後似乎又覺得不太好,連忙跟蘇蘅道歉,蘇蘅搖搖頭表示不介意:“媽媽在笑什麽?”

向媽媽神色有些恍惚:“看小姐喝藥皺著眉頭的樣子,不知怎的就想起小姐小時候的事情了,小姐自小就不愛喝藥,每次喝藥都要鬧上好一會,非要哄著哄著才肯喝下――這幾年小姐一直在喝藥,奴婢都快忘了小姐其實是怕苦的,方才見小姐那模樣才想起了――小姐等一會,奴婢去給你拿些蜜餞去去苦味。”

蘇蘅愣了愣,沉默地看著向媽媽收拾了藥碗退出去,她這幾年到底是過得怎樣,居然連怕苦都能忍受下來了嗎?

蘇蘅苦笑,從那些語焉不詳裏,似乎她這幾年所受的苦,比這藥的苦澀,還要多,藥再苦,也不過是嘴上的苦,可是心上的苦,又豈是藥的苦味就能掩蓋過去的。

睡了一天,此刻也無甚睡意,沐浴淨身之後,讓煮雪幫自己拿了冊書,點了燈斜倚在美人榻上看著。

書是舊書,邊角之處還有著別人做的注解,蘇蘅看著那熟悉的字跡,有些恍神,這書還是她出嫁前帶過來的,而今看來,不過是物是人非,如夢一場。

她將書翻到扉頁,摩挲著上麵那個名字,有些感慨。

書本卻被人突然從手中抽走,蘇蘅心一驚,回過神來,抬眼看到的便是薛牧青一臉陰鬱的模樣――他什麽時候進來的,蘇蘅竟然完全沒有察覺。

“多年”未見,薛牧青的樣子似乎變了一些,較之“昨日”所見,臉上的棱角加深了一些,年長了一些,氣質似乎也更沉穩了一些――這樣的念頭剛生出來,很快便被薛牧青的舉動所摧毀了。

薛牧青奪過她手上的書冊,瞥了一眼,便十分厭煩地將書扔在地上。

蘇蘅心一驚便要起身:“我的書――”

“你讓人把我叫來,就隻是為了讓我看見你這副模樣?”他身子前傾,手抓住蘇蘅的手腕,用力一拉,蘇蘅的身子瞬間向後倒下,重重地磕在背板之上,即使鋪了厚軟的墊子,即使有枕頭緩著,蘇蘅依舊還是感覺到了疼痛,感覺到了暈眩,薛牧青的身子欺上前,先是將手扶在她被撞到的後腦勺上,爾後將她身子壓住,語氣危險:“嗯?”

乍然被一男子靠得這麽近,即使那人是她的夫君,可是說起來,他們見的麵並不多,至少從蘇蘅這裏來說,他們不過是昨天剛成婚即使有了肌膚之親但到底並沒有多少接觸,此時他的氣息環繞著她,這個人又是她之前一心想要嫁與的人,蘇蘅此刻全然忘了自己之前找他到底是為何,隻是呆呆看著他,甚至忘了言語。

“嗯?”薛牧青欺近了她:“三番五次地讓掃紅去請我,我說了先去看看大哥兒得空了再過來――連這一時半刻都等不了?”

“大哥兒因你的事情被衝撞了,這幾日一直都不好,你明知道如此,卻還是三催四請不願意讓我去看他――作為嫡母,你不覺得自己這般的行徑過了嗎?”薛牧青的聲音冷冷的:“我知你不喜他,先前把他養在你跟前你便不喜他恨不得害死他了,他病了,你恨不得他死去,以免礙著你的眼,是不是?”

“蘇蘅,我奉勸你一句,再怎麽著,他也是薛家的子嗣,你不喜他,可以,但是不要害他,他是庶子,沒錯,可是你我百年之後或許也僅此一個後人來繼承香火,你何必自斷了自己後路!”薛牧青湊近了她:“果然是最毒婦人心!你連自己的身後事也不管不顧了嗎?”

他一字一句激著她,蘇蘅腦中驀然想起丁大夫說自己再不能生育的事情來,原來他也知道了――心中一惱,也跟著火大起來:“是,我就是不管不顧了,反正我自己的孩子也沒了,憑什麽讓他好好活著!”

憑什麽她一個人向隅而泣而他卻是美妾在側嬌兒在懷?她就活該孤孤單單冷冷清清而他那邊左擁右抱熱熱鬧鬧的?

憑什麽?

即使對前事幾乎算是一概不知,可是蘇蘅卻偏偏覺得心中的委屈無處可發泄,看著眼前這個自己“昨日”之前還一心向往的“良人”此刻正對著自己冷言冷語冷眼冷麵,蘇蘅便覺得不可置信,心中的落差太大完全無力承受,起身忍不住便照著他的肩膀咬了下去。

“你――”薛牧青吃痛,伸手卡住她下顎將她的利牙拿開,蘇蘅的身子再度重重倒回榻上,蘇蘅不由得恨起薛牧青不是文弱書生來!見薛牧青跪坐在自己身上,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語帶嘲諷:“怎麽?不裝溫柔嫻淑了?開始咬人了?抑或者,這才是你本來麵目吧?終於忍不住露出來了?”

“與你何幹!”蘇蘅氣極,這京中,誰人不知她自小嬌養,祖父又得勢,蘇家與各世族、世家、宗室、皇親又多有關係,出嫁之前蘇蘅並不是那種養在深閨人不識的女子,相反的是許多人都曾見過她――也知她不能惹故而無人敢惹,漸漸地就養成她一些稍稍跋扈不講理的性子,也無人敢說她什麽。

可是在她出嫁之前,就在“前幾天”的時候,母親許氏特意與她說起這事兒,言及她這樣的性子,在蘇家或許沒事,沒嫁人或許沒事,但是嫁了人還是這樣的性子,便是不太好的,言語之間要她多多少少收斂些自己的脾氣,凡事多讓著些薛牧青,畢竟他將是她的夫君,若是夫妻之間互不相讓,這日子不知要怎麽過下去才是。

而她心悅於薛牧青,自然是想與薛牧青好好過日子的,否則也不至於巴巴地非要嫁給他,故而答應了母親一定會收斂自己的脾氣,信誓旦旦,言猶在耳,一轉眼自己卻做下這等事情,雖然別人不知道那些內情,可是她自己卻是記得清清楚楚,當時便變了臉色,為掩蓋自己的失態,心一橫,幹脆破罐子破摔,一不做二不休,抬起一條腿想要將薛牧青從自己身上踹下去。

哪知卻錯估了自己的力氣以及薛牧青的身子,腳抵在薛牧青腰間,薛牧青的身子卻是紋絲不動,蘇蘅略微詫異,腳下使勁,卻還是動不了薛牧青分毫。

她又忘了,他並不是風一吹就倒的文弱書生,蘇蘅覺得諷刺極了,曾經――“昨天”之前,她覺得的他的好,此刻受罪的卻是自己。

因天熱,她又不打算出門,腳上不著鞋襪,瑩潤的腳趾抵在薛牧青的腰腹之間,隔著衣物,還是感覺到腳下腰腹之間的堅硬與溫熱,女子的足部本就極為私密的部位,是不宜讓外人看見的,更何況是這般曖昧的姿勢,蘇蘅回過神來,頓時漲紅了臉,連忙要將自己的腳收回。

“所以你急著叫我來見你的原因其實是因為這個?”薛牧青的聲音突然變得低沉,一把抓住她想要收回的“禍腳”,不顧蘇蘅的掙紮放在手裏把玩著。

蘇蘅羞憤難擋,想要收回自己的腳卻又被薛牧青壓製住,羞於見人的足此刻正在被人把玩著,即使那人是她的夫君,可是說到底,兩人並不相熟,即使或許薛牧青已經與她成婚數年,床笫之間應該是很熟悉了,可是對於蘇蘅來說,薛牧青隻是她之前暗慕的對象,他們昨日才剛剛成婚,即使有過夫妻之實,但薛牧青對蘇蘅而言,尚還是一個陌生人。

而這個陌生人此刻正狎玩著她的足,言語之間似乎把她的怒意當成了求歡。

蘇蘅本性再怎麽不好,在男女之事上,倒是知道大防的,見薛牧青冤枉自己看輕自己,脾氣兒便又上來了,瞪著薛牧青:“你胡說什麽!”說著便要使勁,把自己的腳收回。

薛牧青的身子卻是欺上前,將蘇蘅那隻不安分的腿搭上自己腰間,這樣一來,蘇蘅一條腿被他壓在身下,一條腿纏在他腰間,那模樣別提多羞人了,而他的身子也跟著與她的身子貼在一起,兩人的體溫隔著衣物熨燙著彼此,他身上的硬實壓迫著她,蘇蘅沒由來的覺得心慌慌的,剛想伸出手推開他薛牧青卻騰出一隻手便要解她身上的衣物。

“你幹什麽!”蘇蘅心急,兩隻手卻早已經被薛牧青製衡住不能動彈,眼見著薛牧青臉色似乎不太對,連呼吸也急促起來,便覺得不知所措,隻好向著外邊喊道:“向媽媽――向媽媽――掃紅,煮雪!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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