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一晃我們也相識數千年了。”天雪的聲音中帶著懷念，那段悠遠的記憶早已深埋腦海，如今再次想起，心中所感也已不同。
“其實我倒寧願你不來尋我。那樣，你就隻會是以前那純粹的你”沈傲寒歎了口氣，深邃的眸子隱含歎惋。“我不願發生的事，還是發生了。”
天雪詫異的揚眸，“你知道？”
“若沒有記起你轉世的事，你又怎會來尋我？”
“你倒是了解我。”
“畢竟相識了數千年。”沈傲寒神色微凝，一雙劍眉緊皺。“我不知該為你覺得高興與否，懂得喜悲與你而言究竟是福是禍。”
天雪凝眸，不怒而威。“我是上仙，是沒有悲喜的。沈傲寒，你睡得太久，連這都忘了嗎？”
“天雪，我們相識數千年，你又何必強撐著呢？”沈傲寒歎息一聲，“現在的你，眼角眉梢都隱含感情，那是真正由心控製自然而言流露出的情感，是涉世未深的你無法隱藏的。”
天雪一愣，良久無言，隻是出神的望著池子，不知在想些什麽。良久，才道：“腦海中忽然湧入一段完全陌生的記憶，我想忘，想裝作熟視無睹，可那記憶又那麽鮮活，我總是無意中會受其影響。”
無論她怎麽裝作淡然自若，可她卻的確被那記憶所左右著，不再是以前的自己。
“以前你曾說過，你無悲無喜，生來就是不會哭的。可現在看起來，你卻是仿佛輕輕一碰便會泫然淚下。”
沈傲寒幽深的眸子裏閃過一抹柔和，腦海裏又浮現出以前天雪說這句話時的模樣。她麵若桃花，柳眉上挑，看著他的美眸裏好似包容了漫天繁星，可語氣卻那般疑惑不解。
隻是現在，她再也沒有那麽單純的感情了。
“你說起話來還是那麽不留情，作為相識數千年的摯友，你難道不應該安慰一番嗎？”天雪淡淡一笑，“我算是明白外界評價你陰狠毒辣，冷漠無情是從何而來了。”
“你何時也那麽在意別人的安慰了？”
天雪一愣，忽然笑了出來，笑聲中的憂愁不快不加掩飾。是啊，以前的她是不會說出這種話的。
“不要笑了。”深邃犀利的眸子眯起，沈傲寒低沉的問：“可有理清所有，想好以後該如何嗎？”
“我該如何？”天雪自嘲的笑了笑，“沈傲寒，我答應傅玉玄嫁給他。”
沈傲寒隻覺眼前一黑，頭腦發暈，用了極大的力氣才勉強維持住麵色如常。
他猜到她或許會記起前世之事，或許會因為前世之事有所影響，可未曾想，她竟然要嫁與他人。
兩側的手緊緊握住，沈傲寒緊抿著薄唇，啞聲道：“我，並不想恭喜你。”
“我也不願聽到別人的恭喜。”
天雪閉上眼，腦海中的記憶又再次浮現，那一幕幕都在顯示著她的愚蠢無知。
知道天雪誤解了自己的意思，沈傲寒也不點破，隻是靜靜的聽著天雪接下來的傾訴。
“在這漫長的幾千年裏，我的身邊隻有你和軟軟陪伴。可突然有一天，傅玉玄出現在了我的麵前。他出現的方式很獨特，我對他也頗有意見，可他卻對我很好，待我溫柔，氣質儒雅，細心體貼。”
“我以為傅玉玄真心待我，而我和他呆一起也很開心，所以便願嫁於他和他渡過這漫長的餘生。可是現在，我又該如何？”
她本來也以為她尋到了除沈傲寒外對她好的人，可原來一切都是假的。
“玉笙寒的出現讓我感到很奇怪，越和他相處，我越不解自己的一些不由自主的行為。直到恢複記憶後，我才明白了這一切。原來我深深的愛過他！”
“無論是玉笙寒，還是傅玉玄，他們愛的，都是柳幻雪。而我，是天雪！”天雪第一次怨恨自己憶起轉世的記憶，因為那記憶說明她所享受的一切美好都是竊取別人的。“他們所想要補償之人，不是我，想要溫柔相待的人，也不是我。對我最好的人，對天雪最好的人，隻有你，沈傲寒。”
沈傲寒睫毛輕顫了幾下，遮擋住眼裏閃過的異樣情緒，隻是淡淡道：“其實，你不需要在意這麽多。柳幻雪是你的轉世，也可以說是你。”
他是對她最好的人，可沈傲寒深知，他們永遠不會在一起。
不是仙魔的區別，而是她的情緒，不會因為他而改變。
“不，我做不到。”天雪搖了搖頭，一雙眸子楚楚動人的望著沈傲寒，臉上有著未消散的無助迷惘。“沈傲寒，在明知他們所想的不是我時，我該如何，我究竟該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