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黃泉窖藏

三年前，虛雲從師門大殿將夢生帶回藥園。自己為了突破築基期三層瓶頸，和夢生作了一番交待，就將夢生一人扔在藥園自己外出曆練尋求突破的機緣去了。虛雲一路向西南行去，沿太湖往南，途經吳國時夫妻鑄劍匠師莫邪和幹將鑄成舉世無雙的雌雄雙劍而得名的莫幹山；來到素以“一泓碧湖，十裏幽穀，百丈飛瀑，千畝草甸，萬米岩洞，群峰嘯天，林海無邊”而獨步江南的大明山。這一日來到一片花崗岩區，隻見層巒疊嶂，群峰聳立，溪水長流。虛雲正想涉溪而過，忽然電閃雷鳴，大雨滂沱，一條玉龍和一條白蛇在湍急的溪流中上下翻滾，一顆碩大的紅珠時隱時現，卻是它們在爭奪那龍珠。虛雲見狀急向一處岩洞避去，突然那龍珠在玉龍和白蛇的爭奪中向溪中掉去，無獨有偶正中擊中虛雲頭頂，一股炙熱的巨力透過虛雲頭頂直向體內而去。虛雲一下昏倒在地，掉落到水流湍急的溪流之中，順著溪流飛流直下。那玉龍和白蛇也顧不得爭鬥，雙雙向那溪下撲去，然已人珠無影。

昏迷中的虛雲順流而下，一瀉千裏，一日後終於擱淺在溪邊。等他醒來已在一間簡陋的茅草屋裏，床邊站著一個身穿綠衣的少女，姑娘正在喂他吃飯。

“姑娘，是你救了我？”虛雲想坐起來。

“老爺爺，你從山頂衝下來，昏迷在小溪邊。”那姑娘說，“你是被巨大的火靈力擊昏了，我已將你體內的那股火靈力疏導好啦。”

原來，虛雲被那龍珠擊中從那溪流上遊直衝而下，到得下遊溪流緩慢擱在溪邊，恰好那綠衣姑娘到溪邊取水，發現昏迷不醒的虛雲，用手一探，一股強大的火靈力直將她彈開，她知道，假如這股強大的火靈力不加以疏導，這位老爺爺必將爆體而亡。於是將自身的木之靈力輸入虛雲體內，引導其體內的火之靈力順著經脈加以運行，最後悉數納於丹田。而虛雲的修為也由原來的築基三層一路過五關斬六將直衝築基期大圓滿。這其中既有龍珠的功勞，更有那姑娘的功勞，兩者缺一不可。

虛雲體驗到自己的修為竟然已是築基期大圓滿境界，激動萬分，原隻想能尋找機緣突破築基三層的，現在居然是築基期大圓滿了，真有些接受不了。

“閨女謝謝你。”虛雲感激地說。

“老爺爺，不用謝的，這也是你機緣所得。”綠衣姑娘說，“我一個人在此許多年了，今天能遇到你也是機緣啊。我就做你的孫女吧。”

“好呀，乖孫女，我自從進入師門，還無一個後輩親人呢。”虛雲喜極而泣，“以後我們爺孫倆就一起相互照顧。”

“是，爺爺，你叫我葉子好了。”葉子開心地說。

自此，在這溪流邊、樹林間，常常出現祖孫倆的身影。這裏是兩峰之間的峽穀，山坡上草深林茂，野花遍地，猶當初夏之交，山下已綠肥紅瘦了，這裏卻幽蘭吐馨，杜鵑盛開，色彩繽紛宛如凝霞，真是美不勝收。然，此處也是一個死穀，渺無人煙，好幾次虛雲問葉子，這裏人跡罕至，怎麽會一人在此生活。然葉子常常閃動著迷茫的目光，說是自己一出生就在這裏，說不出個所以然。如此三年過去，虛雲正想帶著葉子返回師門準備渡劫結丹，想不到，自己的徒弟怎麽會來到這死穀中。

虛雲將夢生放在床上，仔細探查，然後緊緊地皺起了眉頭，輕輕歎道：“夢生啊，你雖然是我的徒弟，可我從沒傳授過你一天，今天相遇，師傅一定要想方設法救治於你。”

“爺爺，他受到了什麽傷害？”葉子看上去比虛雲更焦急，滿臉關切的神色，一副心神不定的樣子。

“他受了鬼靈門幽冥鬼訣的侵襲，現在冥毒已深入骨髓，隻是還沒傷到心脈，所以還有一口氣。”虛雲畢竟經驗老到，對吳越地區門派功法有所了解。

“那爺爺有什麽法子解救嗎？”葉子著急地問。

“根據鬼靈門記載，要解除此冥毒隻有浸入黃泉窖藏百日始得化解。不然十日後將化為血水而亡。”虛雲解釋說。

“啊，他可不能死，他死了我怎麽辦呀？好不容易找到了他。”葉子緊張地說。

不會吧，這一見鍾情也沒有這麽快的，而且夢生還是半死不活的，是不是這死穀從沒有人來，導致葉子對個半死人這麽動情了。豆蔻之女理該含羞衿持，這――該不會自己年歲大了不解風情了。虛雲有些茫然地看著葉子：“葉子，你說你好不容易找到他？怎麽回事？”

“爺爺，你不知道，我已經找了他一萬年了，今天終於找到他了。”葉子既激動又認真地說。

虛雲眼睛發定，舌頭發硬，四肢僵硬，什麽一萬年了，不會聽錯吧。“那孫女，你在這兒多少年了？”

“五千多年了吧。爺爺。”葉子思索著說。

“什麽？五千多年，嗨，那我得叫你太裏太、祖太太太太啦。”虛雲越發迷茫了，搞不清葉子說的是怎麽回事。

“爺爺，不要什麽太太太太的啦，快救他吧。”葉子焦急地說。

“對對對，先救他。”這筆糊塗帳反正也算不清的，等夢生醒來再說。

“爺爺，剛才你說浸入黃泉窖藏百日始得化解，哪兒有黃泉水呀？”葉子問。

“就在你的腳下，地下百丈即黃泉。”虛雲說，“葉子讓開，我來開挖個地窖。”

於是虛雲祭出飛劍，切豆腐似的挖出一個方圓十丈，深百丈的地窖，窖底兩尺黃泉蕩漾。

“葉子，好了，把他丟下去吧。”虛雲說，“過得百日就能化解此冥毒了。”

“好的，爺爺。”葉子將夢生扶起，緊緊地抱在懷裏，欲向下跳去。

“停，停，孫女，你不會就這麽抱著他一起入黃泉吧？”虛雲拉住葉子說。

“是呀，爺爺，我要抱著他一起窖藏百日，再也不分開了。”葉子點著頭說。

這什麽與什麽呀？這感情也沒有升得這麽快的吧，而且是和一個半死人。虛雲正想阻止，卻見葉子抱著夢生縱身跳入了百丈深的地窖，隨後傳來她的聲音：“爺爺，你把土填上吧。百日後再來開窖哦。”

虛雲淚流滿麵，也不知是感動的淚，還是動情的淚，抑或還有一些迷茫之淚。他想不通，葉子和夢生隻是相遇一會，而且夢生半死不活的，怎麽就要生死相隨呢，她說已經找了一萬年了，難道這世上真的有一種愛可以等一萬嗎？自己活了八十歲了，不要說有女子等我一萬年，連等十年的都沒有一個。記得五十年前三大門派大比，遇到穹窿派的靜閑小師妹，說是相約十年，再次大比即相隨，結果四十年前，她已隨他人而去。自此，虛雲心灰意冷，自古女子多薄幸，獨自一身任逍遙。

唉，不想了，等了一萬年的女子，隻有我的傻徒弟才能遇到的。填上吧，百日後徒弟醒來不知會怎麽樣呢？期待著。

虛雲祭出飛劍正欲填土，突然一股重力將他撞翻。

“什麽人偷襲於我？”虛雲憤怒地大叫。

“老爺爺，是我。”一個女孩的聲音在虛雲心頭響起。

“你是誰？”

“我是我呀。”

“什麽我是我呀？你叫什麽？”

“老爺爺，我叫小青。”

“小青，在哪兒？”

“老爺爺，在你腳邊呢。”

虛雲往腳邊看去，哪有人影，隻有一隻小貓蹲在那兒。

“你不會是那隻小貓吧？”虛雲遲疑地說。

“就是呀，爺爺，我就是小青，我求你了，他是你徒弟，你可不能害他呀。”小青焦急地說。

“你不會也是等他一萬年的吧？”虛雲說。

“爺爺，你怎麽知道的呀？是等了有一萬年了。”小青開心地說。

正是，奇事年年有，今天特別多。怎麽都一等就是一萬年呀，連隻雌貓都要等上一萬年找夢生那小子。難道那雌貓也想著那夢生了？

“爺爺，他是我的主人，你可不能將他埋了呀。他死了，我要找你拚命的。”小青圍著地窖打轉。

“小青，夢生是我的徒弟，我會害他嗎？你可能不知道吧，我這是在救他，他被鬼靈門所害。”虛雲解釋說。

“我知道，主人是被那老怪的鬼火傷害的。是我馱著他跑到這兒的。”小青緊接著說。

“這麽說來是你救的他呀，小青，爺爺也是在救他，要解除夢生身上的冥毒隻有浸入黃泉窖藏百日始得化解。不然十日後將化為血水而亡。”虛雲又解釋說。

“是這樣呀，謝謝爺爺。”小青開心地說，“那我們一起填土吧。”說著四爪並用使勁地撥拉著泥土，一邊說：“爺爺，接下來百日我陪你哦。”

虛雲連聲說好，活了八十年了，遇到的小東西居然都說是等了一萬年了。這我還做什麽爺爺呀，應該不知多少代的孫孫孫孫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