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華夢

華萱

第一八九章 遠慮近憂

書名:宮華夢 作者:華萱 字數:4857

盛夏,一切正如傅綺箏所料,就在陳尚書上奏重建晟寧城牆後不久,金國的大軍出現在了晟寧以北之地,舉國震驚。

好在傅綺箏之前已將自己的猜測設法告訴了傅任賢,在陳尚書奏請之後,傅任賢亦將晟寧之危稟明元帝,事先有所準備,不至措手不及。

傅綺箏猜中了一切,如此說來公孫明義當是鄭元之無疑了。想奪取晟寧城非易事,可凡是最怕萬一,若有那麽一日,城池不能相讓,那傅綺箏呢?

自打北邊的戰事出現重大轉變後,傅綺箏就變得心事重重起來,時常獨自發愣。

“義母。”

傅綺箏回過神來,賀憶南舉著他的得意之作給傅綺箏看,傅綺箏左看右看也看不出紙上那些墨團子到底有何玄機,再看看他臉上腦門上上比比皆是墨跡,儼然成了小花貓。傅綺箏寵溺地摸了摸他的小腦袋,取下賀憶南手中的毛筆擱到一邊,拿出手絹擦著他的小臉。

“南世子畫的這是什麽呀。”水霧看著那畫作笑道。

傅綺箏看著一天天長大的賀憶南,自己總算不負賀悠竹所托,等陳家之事了結,雖還剩一個佟家,但其勢力已被大大削弱,賀憶南也能得返鎮南王府了。此事尚且可以預料,那她的去留呢。

一邊坐著的傅吟微察覺出了傅綺箏的異樣,遂問道:“姐姐怎麽了?”

傅綺箏輕搖了搖頭,靜默不語。又微微側過身望向窗外,烈日炎炎,院子裏沒有一個人影。細作尚未找到,心下整日惴惴不安。

夕陽西下,無邊晚霞映紅天際,暑氣也跟著降下去了,傅綺箏隻帶著年錦安一人出了景頤宮,漫無目的地走著,第一次覺得這餘暉下的宮城甚美。美得看不夠。

年錦安亦覺得傅綺箏近日有些反常,加之先前那封蹊蹺的信件,年錦安心下疑慮頗多。無奈傅綺箏都悶在心裏,她也就不敢相問了,默默跟隨其前行。

滿池荷花亭亭玉立,這殘陽下的碧葉嬌荷仿若畫卷。格外引人入勝。

“娘娘。皇上在那兒。”年錦安輕言道。

傅綺箏轉眼看去,他負手獨立於湖心亭中,沒帶一個隨從,不禁覺得那身影有些寞然,他隻身一人在此,許是有憂思難解,便也不忍前去叨擾。

正想離去之際,卻見他轉過身來。看見傅綺箏,原本憂慮緊蹙的眉宇舒展開來。嘴角浮出笑意。

傅綺箏與之莞爾相視,獨自去往那亭中,站在他身邊靜默不語。

“不想問問朕為何在此?”

傅綺箏沉眼輕言道:“皇上若想說,自然會告訴臣妾。”

“朕怕守不住晟寧。”元帝看著那湖麵,頓了頓又道,“這話朕隻敢告訴你。”

傅綺箏心下一怔,他何曾言過一個“怕”字,可見晟寧所麵臨的危機已超乎想象。

“怎麽不說話了?對朕很失望?朕竟連先祖的故土都守不住。”他的話中隱隱有一絲自嘲之意。

傅綺箏顰眉問道:“皇上何出此言?如今一切尚無定數。”她雖是憂心,但信心仍在,照目前的形式,幾路大軍已提前趕去晟寧集結,晟寧失守隻是萬一而已。

“金國的確今非昔比,那金國的攝政王深諳戰術,拿北州當幌子誘大軍困於城中,再發兵晟寧,若不是大學士和秦相有先見,料到了其意在晟寧,不然恐會措手不及。”

“晟寧在皇上心中究竟有多重要?”傅綺箏還是忍不住相問。

元帝目視著平湖遠處,徐徐說道:“寧失十城,也不能失晟寧。”

十座城池,何其重要,若和她比起來呢?傅綺箏幾欲開口,最終還是忍住了,她沒有任何理由這樣問,更不能告訴他緣由。

傅綺箏轉眼看向他,卻見他此時也看著自己,微微皺著眉頭,似有難言之隱,而自己又何嚐不是在瞞著他,本該無所隱瞞,本該敞開的心扉因太多顧慮而不得已緊閉。

“怎麽了?憂心忡忡的樣子,朕讓你擔心了?”元帝輕聲問道。

傅綺箏莞爾言道:“皇上憂天下,妾身憂夫君。”

元帝伸手撩過她額邊的發絲繞到耳後,神色仍是不輕鬆,猶豫了良久才說道:“大軍兵分多路前往晟寧,本是想分散金國兵力,沒想到路上大都中了金國的埋伏,死傷慘重,連蘇良都生死不明。”

傅綺箏驚愕,惶然問道:“那哥哥呢?”

“傅祺率軍隨後,得以幸免。”

知傅祺無事,傅綺箏雖微微鬆了口氣,但仍是難以置信:“怎麽會接連中伏?”

元帝看著傅綺箏小聲言道:“的確蹊蹺,金國對大寧的行軍方略了如指掌,朕懷疑朝中有人通敵,但尚不知是誰,此人不揪出,實乃大患。”

傅綺箏將陳頤圈進通敵的陷阱裏,卻沒想到朝中真有通敵的叛臣賊子,一旦朝廷追查通敵之人,陳頤勢必首當其衝,自己竟正好給那叛臣送去了替罪羊。

他看著她,眼眸溫潤,笑了笑道:“別擔心,這些事還讓你擔心的話,朕豈不是不配為夫,更不配為君。”又斂了笑容,神色凝然,“不過當初真不該答應你讓傅祺出征,如今你們傅家朕可開罪不起,你哥哥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還不知夫人和嘉懿誰先跟朕翻臉。”

“臣妾跟皇上翻臉有什麽好怕的。”

元帝瞥了一眼傅綺箏:“大學士並非固執之人,也不知你那脾性隨了誰。”

“爹為臣子,怎敢對皇上發脾氣,那是為不敬。”

“那你又怎麽敢對朕使性子。”

“皇上現在嫌棄臣妾了,早知道就該讓臣妾老死在雨明宮才是。”

元帝皺眉道:“好好的怎麽又提。”

傅綺箏淡淡開口:“鬱結難舒。”

“難舒是吧,那好,擺駕宛福宮。”元帝冷冷道,移步離去。

傅綺箏麵無表情,仍舊目視著前麵,一言不發。

元帝沒走幾步又退回來,故意說道:“朕真去了?”

傅綺箏沉著臉色:“皇上既然存心要給臣妾添堵,聖意難違,臣妾豈敢攔著。”

“這怎麽能叫添堵,分明是你自己嫉妒,不對,是吃醋。”

傅綺箏傲然道:“皇上愛怎麽說什麽說。”

“天都黑了,還說什麽,走了。”元帝淡淡道,牽著她離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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